宁东给她一周时间，让她把5万块到他的账户。

    这一周里，他每天给她发一张照片——有的是她的露点照，有的是宁东和她的半裸合影。

    她实在想不明白，那些照片他是怎么在她不备的情况下拍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米姝不放心季凌云，最近每天都给她个电话聊一聊。

    季凌云好几次差点忍不住，把裸照的事告诉米姝，可是转念一想，按米姝的脾气，一定要报警。

    如果能报警，自己早就报了，何必等到现在。

    报警，身败名裂。不报警，只能继续被威胁。这是个死循环，只有死才能解开。

    「死」的念头一起，就立即在季凌云心里蔓延开来，她心心念念都是个「死」字。

    这天，亲妈去买菜了，她一个人在家。

    宁东私信里问她，钱凑得怎么样了，明天就是一周期限的最后一天。

    她站在窗前，从9楼看下去，有点眩晕。仔细研究了一下窗户，发现窗纱是防盗的，很难开。

    这时安安哭起来，她只得抱起安安。

    抱了一会儿安安，又喂了奶，忽然想到自己若死了，家里就会变成凶宅，整栋楼的邻居都要怨声载道，难免怪到恬恬和安安的头上。那么，孩子们也没法儿在这里住下去了。

    她们失去妈妈已经够可怜了，不能再失去家。

    不行，不能从家里跳。

    她把安安哄睡，放进床，亲亲孩子熟睡的脸。出了门，坐电梯上到顶层，顺着楼梯间再往上，通往楼顶的门也是锁着的。

    她只得返回。

    到了9楼，心念一转，没有出去，直接又到了一楼。

    她想起家附近的公园，现在工作日，公园人应该挺少的。公园里有一大片人工湖，就去那里吧。

    她恍恍惚惚的走着，发现好几个行人经过她的时候，都神情诧异的看着她。

    她低头看看自己，穿着浅蓝色哺乳家居服，脚上的棉拖鞋都忘了换。

    一个大姐从她身边走过，又回过身来拉住她：“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怎么哭了？”大姐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季凌云连忙摆摆手，一边着「不用」，一边继续往前走。

    过了一个红绿灯，再过一个红绿灯，再拐个弯，就到了。

    看着红绿灯上的人儿，她忽然又想到第一次邂逅宁东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红绿灯，他拉住她的胳膊，带她过马路。

    如果那一天可以从生命里删除多好。

    风吹过脸颊，不停有车从身畔掠过。她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那片湖。

    走得太急，脚下不知绊到什么，一个趔趄，把棉拖鞋都绊掉了。

    她趿上鞋，继续朝前走。

    进了公园，走过一片花草地，再走过一条步道，就到人工湖了。

    她累得气喘吁吁，心慌得厉害，浑身发抖，只得扶着一棵树站了半天。

    突然电话响了，是她妈。她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哎，妈，我在外面，我蹓达蹓达，散会儿步。行。妈……你好好照顾安安。”

    挂了电话，她几乎是一路跑着往人工湖方向跑。

    临近午饭时间，湖边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

    她环视了两圈，决定去东南角假山的边上，那边有假山挡着，不容易被发现。

    她一边走，一边拍了一张人工湖的照片，发给宁东：“到此为止。你不用再纠缠我了，以后你手里所有我的照片都会变成骷髅。我在天上看你如何下地狱。”

    发完这些，她把手机关机。然后身影掩入假山后面。

    她把脚浸入水中，湖水慢慢的浸过腿，大腿，紧接着，脚下一滑……

    湖水沁凉，连日来灼心的焦火似乎在一瞬间被浸灭……

    她恍惚间听见有人大声叫喊：“一个女的掉湖里了！快来人！”

    但是很快，沁凉的水没过所有声音，天地在那一刻，安静如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