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祥祺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头昏昏沉沉的，愣了半天神，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办公间里的一条长椅上，身上盖着一件外套，对面墙上写着「业主就是上帝」还挂着一墙的锦旗，身侧不远处是一排监控显示屏。

    一个穿保安服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看他醒了，哈哈一笑：“哥们儿，醒啦？昨晚在电梯里发现您，只能把您带到物业，后来你太太你手机，我就替你接了，本来要送你回家的，可你死活不回，哭得哟！她也没办法，所以您就在我们物业睡了一宵。”

    孔祥祺尴尬的搓了搓脸，只听保安大叔继续：“兄弟，谁还不跟老婆吵个架呀，我告诉你我连玻璃碴子都跪过。女人呐都是顺毛捋，你回去认个错就都过去啦。您请回吧。”

    孔祥祺想话，却觉得喉干难耐，他看了看保安手里的保温杯。

    保安倒是善解人意，立马起身拿了一个纸杯给他倒了一杯水。

    孔祥祺出了物业，本不想回家，可是衣服脏得不成样子，鞋上还沾着呕吐物。

    这副尊容别上班了，就是走在路上别人都要退避三舍，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回家换洗一下。

    进了家门，季凌云忙着拍视频，倒也没多问他。两个人自从开始商量离婚到现在，就像合租室友，互相不多话。

    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出来，季凌云从工作中抬起头，淡淡的：“今天早上警察给我电话，姓宁的被抓住了。”

    孔祥祺愣了一下，没话。他看了眼安安，孩子正躺婴儿床里，白净柔软的尖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心中忽然大痛：安安的确是不像自己。

    前几天还心肝宝贝似的疼爱，此刻却再也爱不起来了。

    他不动声色的在心里冷笑一声，上班去了。

    宁东被抓的第二天，季凌云收到了一个久违的电话——蕾蕾来的。

    她这才得知，蕾蕾早就离开B市，回了老家城。

    蕾蕾先是寒暄了几句，继而就感谢起季凌云来：“凌云姐，姓宁的被抓，我真要感谢你。他害我差点命都没了，却愣是让他钻了法律的空子。”蕾蕾起宁东，依然意难平。

    蕾蕾又：“我当时也曾准备过一些申诉材料，但都没用上，凌云姐，我都发给你，你看有用的话都可以交给警方。有什么疑问，你随时给我电话。”

    季凌云不愿跟她多聊，过去的事，跟宁东有关的，她一丁点都不想再沾上，所以匆匆就挂了电话。

    眼下最要紧的是抚养权的事，怎么才能服孔祥祺呢？她一筹莫展。

    就这样僵持了两天，终究还是开口问了。这一次孔祥祺没有回避，铁青着脸问：“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安安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季凌云「霍」的站起来，她没想到孔祥祺还在纠缠这个问题：“当然是你的！”

    孔祥祺盯着她的脸，想从她的眼神中找出一点愧疚和心虚，可是他失望了。

    他冷笑一声，从自己的双肩包里，拿出两份文件——一份是亲子鉴定结果，另一份是他的体检结果，扔在她面前。

    孩子们都睡了，他尽量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淡淡的：“亲子鉴定我做了，安安不是我的。这份体检结果，是去年做的，我有弱精症，当时刚开了药还没来得及吃，你就怀孕了。”

    他无法形容此刻季凌云脸上的表情，有震惊，有不信，有恐惧，有愤怒……

    她忽然想通了什么似的，轻轻推开那两份文件：“不可能！你为了争抚养权，拿这个来哄我！”

    孔祥祺又是一声冷笑，他拿出手机，开亲子鉴定机构的APP，当着她的面，输入登录密码，把电子版鉴定结果给她看：

    “你可以不信纸质版，这是官网的电子版鉴定结果，做不了假。还有，这家鉴定机构是国字头研究所下属单位，全国最权威的。”

    “不可能！我跟他……每次都有措施！不可能！”她的脸顿时煞白，声音也急促起来。

    “那就只能问你自己了。”孔祥祺垂着眼帘，语气冰凉而又残忍。

    季凌云木然坐着，眼中顷刻蓄满泪水，随着肩膀抽动和颤抖，大颗眼泪纷纷掉落。

    她还是不相信，明明每次都有避孕措施！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