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忆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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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白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终于俘获芳心,每天上下班,两个人在车上有不完的话。

    晚饭也有了着落,朱妈妈看他,怎么看怎么顺眼,一手好厨艺,可算是饱了他的口福。

    有时候他看着朱天蓝的身影,也暗暗觉得缘份神奇。

    跟朱天蓝同事三四年,从没注意过她,直到那次去参加婚礼,这个女人无意间撞进了他的心。

    往后的接触中,慢慢发现她的倔强、骄傲、独立,举手投足间成熟稳重的气韵,脆弱时不经意的伤感,以及她对工作的专注、对文字的灵气……每一样都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连她的家人,也长在他的审美上。

    他自己与父母亲人之间情份淡薄,倒是在朱天蓝父母那里,感受到了从来未曾有过的温情。

    自从跟前妻分手后,身边也不乏有年轻姑娘来示好。可是,年纪越长,越觉得两个人的长相厮守,还能幸福如初,实在是个技术活儿,自己实在没这个命。

    他情场失过意、受过伤,已许久不曾对异性有过心动,没想到对朱天蓝,倒是越接触,动心越多。

    借着腿伤,他最近都在朱天蓝家吃晚饭,跟两个孩子也逐渐相熟。

    这天晚饭后,朱天蓝陪周沫练琴。

    周沫学琴已有四年,眼下似乎到了一个瓶颈,10岁的孩子每天一坐到钢琴前,就情绪烦躁。

    那架钢琴,本来是制造美妙音乐的,却已成了母子关系的第一杀手。

    沫沫在哭,朱天蓝坐在一边沉默着,虽是沉默,但气氛已冷至冰点。

    余白一边陪周依讲绘本,一边关注着朱天蓝那边的情形。

    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硬着头皮,赔着心:“蓝蓝,我得回去加班,麻烦你,把我这副残躯送回去。”

    他一揖首,滑稽的样子登时化解了朱天蓝脸上的冰霜,连一旁的周沫也破涕为笑。

    出了门,他又软磨硬泡的求着朱天蓝陪他在区里走走。

    “蓝蓝,你想让沫儿将来走专业路线吗?”

    朱天蓝一愣,想了想,并没有走专业路线的算,而且目前来看,沫沫似乎也不适合走这条路。

    “没有。”她老老实实的回答他。

    “当初为什么学琴?”他温柔的问。

    朱天蓝一时滞住。她有时候看沫沫那么难受,也拷问过自己,为什么要让孩子学琴?

    在自省中发现,当初是因为一起玩的几个幼儿园同学都在学琴,自己也跟风买了钢琴。

    她这么一,余白乐了:“学琴的确是有助于培养孩子艺术素养。”

    他顿了顿接着:“但是呢,毕竟只是培养个业余爱好,为了这点爱好,破坏亲子关系,不值得。不如先放手,给孩子一个喘息的时间,再这么逼下去,他对钢琴生了厌,得不偿失。”

    朱天蓝不话,心里却腹诽道:“不是自己的孩子,站着话不腰疼。”

    余白看她不话,知她心里不快,转过身去握了握她的手——

    他现在还要借助轮椅,朱天蓝推着他,想拉个手都不方便。

    等回到了余白家,朱天蓝任务完成,正欲离开,余白突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拉着她的手,蹒跚着走到书房,开一个储物柜,里面是他最近刚搬来的行李。

    翻了半天,找出一个盒子,似乎是乐器盒。开一看,果不其然,是一把提琴。

    “你还会这个呢?”朱天蓝问道。

    “我没记错的话,17年没碰过了。”他看着琴,撇撇嘴,淡淡的。

    他又拉着朱天蓝的手,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拖着一条行动不便的腿,站到窗前,手臂娴熟的拉动,立刻有悠扬的琴声传来。

    他又调试了两下,便凝神于琴上,悠美的旋律如流水般淌出。

    一曲终了,朱天蓝还完全沉浸在美妙的琴声里,连惊叹也忘了。

    她两年前曾动心让依依学提琴,所以特意了解过提琴。

    今天陡然见余白露这一手,心知他的琴技恐怕是童子功。

    “唉,手生了。”

    他叹口气,放下琴,拖着伤腿在朱天蓝身边坐下。

    “我5岁学琴,学了12年,最后一次参加比赛,拿了一个业内比较有知名度的奖。

    但是那次比赛完之后,我就跟我妈,「奖我给你拿到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就再也不愿意碰琴了。”

    “直到在国外那几年,心情郁闷的时候,这琴才派上点用场。”

    朱天蓝哑然。

    “今天看你陪沫,我就想起自己时候。不过你比我妈民主多了,我妈……”,他摇摇头,接着: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自己一点文艺素养都没有,偏要让孩子有,这不是跟我过不去嘛。

    我时候被她逼得呀,扛起琴就泪如雨下,生不如死,一度想自杀。

    更奇怪的是,她也不想让我从事艺术,她骨子里还是希望我从医,不明白她为什么跟我、跟提琴较劲!”

    “蓝蓝,如果只是想培养孩子的艺术素养,有很多渠道,不只是学乐器。父母跟子女之间,关系大于一切,为了个业余的爱好,把亲子关系破坏了,孩子……会很艰难。”

    他大概是到伤感处,也或是想起自己的家事,眼里泛起湿意。又顿了一下,才:

    “我时候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远走高飞,离开我妈。到现在跟我妈也不亲,跟她相处超过10分钟我就想逃,一个控制欲过强的妈真是太可怕了,回头你见了她就知道。”

    朱天蓝正在他的述中反思自己,突然听他见他妈,脱口而出:“谁我要见你妈了,我见她做什么?”

    “就怕她想见你。”

    朱天蓝一愣,一时竟不知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