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云送走老季，就赶紧给亲哥季凌志了个电话。

    季凌志在一家事业单位上班，眼下正处在升职的紧要关口。

    从季主任开始，他熬了十多年，这回如果能成功升到季处长，后半生就大有可为。

    如果升职不成功，这辈子可能就停在「季主任」这个坎上了。

    然而最近，母亲去世，让季大主任倍受击，正是心情低落的时候。

    一听妹起老爸的事，季大主任也是瞠目结舌，母亲去世，他有时候在办公室坐着坐着，想起母亲过往的种种，还会伤心落泪。

    这才过了两个月，爹就要新娶，还娶个保姆，原来电视剧里演的都是真的，不是编的啊！

    “不行！不同意！把那个保姆调走！”

    季大主任一着急，竟然张口就是职业术语。

    “哥，什么调走不调走的，我就是把她开了也没用啊，我又不能限制她人身自由。”

    “那也不同意，户口本你别给他。另外，你抽空去老爷子那儿探探风声，看看他俩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季主任这语气完全是一副给秘书指派工作的语气。

    不过，虽季主任爱官腔，但他其实是个好哥哥，妹妹有事，他总是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尽己所能的帮衬。

    季凌云第二天就回了趟娘家，上一次回来还是两周前。

    其实母亲去世后，她和哥嫂原本每周都回去看父亲，可是上上周父亲周四就电话来，周末要跟几个老同学聚会，让儿女们不要回家来。

    现在想来，哪有什么聚会，怕是另有原因。

    季凌云到了老爸家，一站到门前，就发现有点不一样，再仔细端详了片刻，恍然发现，门锁换了！

    她敲了敲门，没人应。

    又使劲拍了几下，门才开，老季露出半个身子：“嗯？云？你怎么来了？提前也不一声。快进来！”

    老季闪身把女儿让进家里。

    “怎么没出去下棋？就你自己在家？”季凌云问。

    “对！以后不出去下棋了，徐不喜欢我出去跟那帮老头瞎侃。”

    季凌云换了鞋，刚一走进客厅，就愣住了，这个家跟以前不太一样。

    墙上挂的相框全都不见了，连桌子上、橱柜上摆着的相框也全没有了。几面墙都空落落的。

    沙发后面的墙上，原本挂了三幅大相框，分别是她妈和她爸40年结婚纪念日时拍的两套纪念照，一套是西式婚纱照，一套是唐装和旗袍，另外一张是全家福。

    那张婚纱照季凌云印象深刻，当时拍照时，她爸死活不愿意穿白西服，也不愿意化妆，把她妈气得，穿着白婚纱坐在一旁哭。

    最后还是她出面，承诺送老爸两个文玩核桃，老季才勉为其难的坐在化妆台前，让化妆师摆弄他那张老脸。

    那两张婚纱照，是老妈最喜欢的，一直挂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现在不见了。

    老太太生前爱美，爱照相，家里到处都是相框。现在，大部分也都不见了。留下的都是老爸的。

    季凌云再跑到卧室一看，卧室墙上的相框也不见了。

    “爸，家里的相框呢？我妈的照片怎么全没了？”

    “啊，那个……我……收起来了，睹物思人，伤心，收起来了。”老季拿着本棋谱，只顾着研究棋路了。

    “收哪了？”季凌云问。

    “嗐，你别问了，就是收……收起来了。你吃了没？”老季顾左右而言他。

    季凌云看老爸躲躲闪闪的，觉得不对劲，急了：“到底放哪了？是不是……你给扔了？”

    “哎呀你这孩子，收起来了嘛，你妈都没了，放着照片怪吓人得慌！没事你就回去吧，爸挺好的，不用老往这儿跑。”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走了。”季凌云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

    她这才发现，沙发布也全换了新的，她妈生前喜欢中式图案的，现在全换成了碎花的。

    老头儿搔搔半秃的脑袋，无奈的：“没扔！没扔！放在外面呢！”

    “外面？外面哪有地方？”

    “你跟我来，让你看看，没扔就是没扔！”

    老季着，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