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想我
京城繁华地,天子脚下,当朝……
京城繁华地, 天子脚下,当朝太师之女被人当街砍杀,血流半街, 此事过于骇人听闻,一经传开, 京城沸腾。
官兵封了整条街, 从夜里闹到天亮。
凌锦安归来时已是后半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陆澜汐一直也不敢睡, 直到听到他入了门。
“怎么了?怎么身上有血?”陆澜汐冲过去, 一眼见着他衣袖上沾染的血迹, 还以为他又受了伤,吓的脸色一白。
经她一提, 凌锦安这才意识到自己衣衫上的血色, 低头瞄了一眼,忙宽慰道:“别怕,我没事, 我身上没伤,只是目睹了一场凶案。”
“凶案?”陆澜汐更是不解。
“我先去处理一下, 换身衣裳。”凌锦安绕过陆澜汐,生怕身上脏物染了她身上分毫。
待将满身上下都洗了干净, 换上寝衣, 这才出来同她讲话。
虽然他现在看着全身上下干干净净,可入门时的血迹仍让陆澜汐心有余悸,她还是放心不下,朝他扑过去,“让我瞧瞧受伤没有。”
凌锦安揽过她轻盈的腰肢, 将她往轻轻一带,便道:“真的没受伤,你若不信,咱们去床榻上,我让你好好检查一下,好不好?”
“我只是担心你受伤没有,你怎么又些有的没的!”陆澜汐一记粉拳敲在他心口处,随之见他假装吃痛,脸上表情扭曲,而后抱着她连连后退,直到退到床榻上,二人重叠到一处。
“我看你当真是一点儿事都没有,”陆澜汐艰难从他身上爬起,而后坐到一侧,“我问你,你遇上什么凶案了?”
“杨行之女杨碧妍被人杀了,”凌锦安躺着不起,头枕到软枕上,顺势扯起她的手拿在手里捏玩,“这人你从前也见过,现在应是想不起了。”
“杨太师?”杨行此人她并不陌生,来到京城也听过些许关于他的事。
凌锦安眉目一垂,杨行之前和崔玉儿的事还未让她知晓,这毕竟是家丑,光听着就觉着恶心人,每每想同她讲,话到嘴边就停下了,一等再等,等到了今日她也不知道,她更不知软禁继母的缘由何在。
“这伙匪人胆子好大,竟敢杀了他的女儿,这若是抓到他们,想来杨太师定会将他们凌迟不可!”陆澜汐只将这件事稍想一下都觉着怕。
“澜汐,我有件事要问你,”凌锦安将话头引开问道,“你什么是贱婢?”
“贱婢?”陆澜汐睁大眼,抓了抓后脑,“这不是骂人的话吗!”
“对,你女子什么情况之下会用贱婢这种话骂人?”
到此陆澜汐倒是想起一件事,于是同他讲道:“之前我在许府时,听到许夫人骂她家不听话的婢女就常用这个词,想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你也这么觉得。”他没再话,细想之下,好像从前崔玉儿掌家时,骂人也是这个词汇居多,如今再来求证,想是意思差不离。
“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陆澜汐不解。
“没什么,不是好事,你不必听,免得脏了你的耳朵,”他微闭了眼,抬头瞧了眼窗外的天色,“再不睡天就要亮了,先睡吧。”
不困还好,一困陆澜汐便忍不住了个哈欠,揉眼睛的工夫就被凌锦安抱到了床榻里面。
她转了个身,于是钻到凌锦安的怀里。
此时凌锦安闭着眼,脸上蒙上一层暖笑,紧紧的将人搂着,手轻抚她的头顶,沉声问了句,“是不是想我了?”
良久不作声,她只是躲在他怀里伸出手指抠着他的衣襟,似是细细想了一下才道:“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你没回来时,我有些怕。”
这句话好似给凌锦安嘴里塞了一颗蜜饯,一路甜到心里,他翻身过去,将人压住,鼻尖抵住她的,眼中有光闪动,“你的是真的?”
他的睫毛很长,长的几乎能交在自己的眼睫上,专注的神情让人一阵阵的心慌,陆澜汐立即用手蒙住眼,细声道:“不知道,不告诉你。”
凌锦安见状笑意更深,将她的手挪开,在她唇上用力一吸,而后又躺回去,满足又酣畅地道:“这就够了。”
良久的沉默自二人之间拉开,感觉怀里的人也太安静了些,于是他又侧头看去,此时怀里的人也正对上他的目光、
“怎么?是不是有些失望?”凌锦安忽然又细笑起来,声音低沉还带着些磁哑,在夜色中分外撩人,让陆澜汐的心不由震颤了一下。
“什么啊?”显然她不懂他话中的深意,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他所指为何。
“我是,若是你睡不着,我们要不要.......”话未尽,凌锦安的手已经摸上她腰间的系带。
“不要,睡觉。”她双手捂住自己寝衣的系带,紧紧的闭上眼。
凌锦安反而又来了兴致,一句一句逗着她,“什么?不要睡觉?既然不要睡觉那就不睡。”
于是他将陆澜汐的手扒开,又去解她的系带。
转瞬间两个人缠到一起,嘻笑成一团。
“王爷!王爷!”门外忽然传来单通的声音,二人立即禁声,凌锦安则头面朝外,一脸正色。
“什么事?”他问。
“杨太师带着人来王府,是要问您一些话。”
“他是什么东西,敢跑到王府来问我的话,让他滚回去!”凌锦安脸色立即变了,怒呵道。
“属下已过您睡下了,可他不肯走,人这会儿就在正堂呢。”
“那让他等着吧!”
单通在门外眼珠子一转,心领神会,“是,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同他讲。”
“我不去找他,他倒敢来找我!”凌锦安一掀肩前的长发,反而躺了下来,眼中恨恨之意不平。
“你很讨厌他?”陆澜汐在一侧问,“好像每次关于他的事,你都很生气。”
“往后再同你,不早了,快睡吧,”凌锦安随手又将人捞到了怀里,“府里的难堪事,我自己兜着就成,你只管吃好玩好睡好,旁的都不必你多心,我希望你以后每一天都过的轻松干净,不让任何腌臜东西碍了你的眼。”
她清楚凌锦安的性子,对她向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什么心事从不瞒她,若当真遇上他不想的,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即便强问了他也不会讲。
这回的事亦然,索性她也不问了,就乖乖等到他想同自己讲的那天再。
.......
待凌锦安睡醒后已过了辰时,天光大亮,他睁眼第一件事便是去瞧身侧人,只见陆澜汐睡的香甜,窝在一旁乖巧的像只猫。
他忍不住抬手去轻捏了她尖俏的下巴,而后轻吻一下,怀里的人动了动,翻了个身,以背对着他。
凌锦安浅笑,将唇凑到她耳边声道:“我出去处理些事,你好好睡,别急着起,等我忙完手里的事就回来陪你。”
最后将薄被给她搭在肚了上,这才起身离开。
再出门时,衣冠已穿戴整齐,今日阳光甚好,他仰脸而行,苑中洒扫厮婢女不少,他行了两步忽然想到什么步子又停下,朝众人吩咐道:“王妃还在屋里睡着,你们动作轻些,不要扰了王妃安睡。”
众人得令,齐齐应是。
他这才大步离开。
锦秀苑好似有一道屏障,他前脚踏出垂花门,后脚便变了脸,近夏日的天气,脸上显然挂了一层寒霜。
单通跟在身后,清楚的感知这一切的变化,不由轻笑。
来正堂前,正遇见凌秀平,见他匆匆自花丛中来,手里还拿着剑,不必细想便知如何,凌锦安忙将人叫住,“秀平!”
凌秀平顿刹住脚,竟没想到兄长在身后,“大哥。”
凌锦安的目光皆锁在他手里的长剑上,慢悠悠的行近,下巴微抬一下,“你这是干什么?”
“杨行老狗在正堂,你我干什么!这老贼自那夜跑了,就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不肯露头,今日竟敢来王府闹事,我怎能不去收拾他!”
“你如何收拾他?将他一刀杀了?然后圣上问起前因后果该当如何?我们将他和那贱人的事公布于天下,然后让众人耻笑父王?让这件人流传于世成人众人谈资?”相比凌秀平,凌锦安更是沉得住气,“你以为我不想杀他,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杀人不过头点地,人头落地最简单不过,可这样让他死,未免太便宜他了。”
凌锦安长吸一口气,身形挺拔如寒松,“我要让他一无所有,受尽万人的唾骂!”
凌秀平咬了咬牙,很明显强压了一口气于胸口。
单通见状,上前一步,双手接过凌秀平手中的长剑劝道:“二公子,王爷的有理,杀他不急于一时。”
凌秀平将那一口火气吞下,任由凌锦安轻拍了他的肩膀,这才点头应下。
......
杨行已经红了眼在承安王府的正堂等了近半夜,在凌家兄弟二人晃晃悠悠过来时,他才起身,怒冲到凌锦安的面前,却被单通拦住。
“杨大人,这是承安王府!”单通沉着脸提醒道,“不是杨家,请自重!”
“凌锦安,我问你,昨天是怎么回事?”杨行此时已顾不得许多,指着凌锦安大声质问道,好像已认定了凌锦安和这件事有关系。
凌秀平见着杨行的这一张老脸就想上去抽他,身子一挺,又被凌锦安拦住,只见凌锦安不急不慌展了衣袍坐于主位之上,上下量了杨行两眼,见他似一夜之间憔悴不少,也不急着开口讲话,反而等着婢女上了茶来,端着茶盏轻吹了上面的浮叶这才开口道:“杨大人这个时候不在自家府里处理女儿的后事,跑到承安王府里来撒什么野?”
“昨天本王恰巧路过,到了那里杨家姐已被人刺倒在地,这些话昨日便已同京兆尹交待过了,怎的,他没同你讲?”
“京城乃天子脚下,一般的匪类哪里敢当街杀人,杀的还是我杨家的人!试问整个京城除了你谁还有这般胆子!”杨行死了女儿,一时头脑混乱,什么都顾不得了,加之听闻昨日的事凌锦安在场,先入为主,一口咬定此事是凌锦安所为,“凌锦安,我知道你们和我有过节,有什么事大可冲着老夫来,碧妍做错了什么?”
这番糊涂话的凌锦安笑了,他于主位上轻蔑笑了两声,而后不紧不忙将茶盏搁下,“杨大人,我看在你家有新丧,可怜你一把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才不同你计较夜入王府的事,你若是这般含血喷人,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承安王府与你有什么过节,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我想杀你的心就同你想灭我凌家的心是一样的,不是一日两日才有的,不过我不同你,我不屑对女流下手,若我真想动刀动枪,你以为你这颗人头现在还能安稳的挂在脖子上?”
“你若有不服,大可去圣上面前告我,若真的撕破脸,难堪的可不止我,”凌锦安的脸色阴沉,连冷笑也不肯给,“起你也是奇怪,你的心上人被软禁这么久,也不见你站出来分明一句,半分男人的样子也没有,如今女儿死于非命,你倒像是让人吃了脑子跑来这里质问我,当真可笑至极。”
“我劝你,趁我这会儿心情还好,哪来滚哪去,免得一会儿我命人将你乱棍出去,我看你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这厢话音未落,那边凌秀平已是摩拳擦掌。
撕破脸的唯一好处便是不必假言假语,想骂些什么就骂些什么,杨行更是无奈。
“老贼,我还没去找你,你倒敢跑到府上来了,我凌秀平是什么脾气想来你也听过,若再不滚出去,心我的剑不长眼睛,杀了你我自会去圣上面前请罪,万事有我凌秀平顶着,你能如何!”
“好,好!凌锦安,你不承认是吧,我这就去禀明圣上,这件事与你有关没关一查便知!”杨行热血上头,明知来了占不到半分便宜可还是想为女儿讨个法,毕竟这也太巧合了些,缘何女儿在街上被人砍杀时凌锦安会在场,这属实有些不清。
“送客!”凌锦安起身,一声长音干脆吐出,当真是半分颜面也不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