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游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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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涛被带进一间牢房内,绑在一根盘口粗的木桩上。

    他心里叫苦,这冒充天文堂可是死罪,而且还是被教会的人抓到,想起火烧哥白尼的场景,他不禁浑身颤抖。

    “出师未捷身先死,家乡的芳还在等我呢!”他眼神光芒暗淡,头如斗败公鸡垂下。

    此时查理缓缓走来,右握圣经,一副慈悲神情,道:“愿主赦免你的罪!”

    沈涛如见救命稻草,急忙道:“大主教,我为活命撒谎,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

    查理道:“我已经盘问过跟你一起来的人了,他们对你身份也是不知晓,只知是招募过来的水。但区区水,怎么会如此高深的技术。,你到底是谁?”

    “我父亲是个老船长”他又拿起这老套的谎言。

    但查理可不笨,摇头在身前划了一个十字架,叹道:“神啊,眼前的年轻人执迷不悟,没有悔过之心,还需要赎罪。”

    沈涛急了,若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你们能信?这种法无疑是挑战神权,不一把火点了自己就不错了。

    正当他着急时,查理道:“你冒充天文堂的人,罪大恶极,明日将你游街,洗刷罪孽。”

    “游街?”沈涛脑海中想起电视剧里,犯人被锁在囚车游街,围观的热心群众送来新鲜果蔬的场景,不禁后背发凉。

    但这样总好过被烧死吧。

    查理走后,空落落的牢房死一般寂静,沈涛两眼无神,求救无果,无助和绝望涌上心头,在身前世界,他孤身一人在迷雾的海域漂泊了三个月,穿越后还是这般落魄绝望,而且随时有生命危险。

    他暗骂那些电视剧给人来带的美好幻想,这光鲜的泡沫一旦破解,剩下的只有焦虑和对死亡的恐惧。

    没背景,没人脉,没家庭,没超能力,怎么就穿越到这“四无”青年的身躯里。

    沈涛从未觉得一夜如此漫长,当太阳照进狭的牢房,他的难以直面这道光,因为这道光带给他的只有恐惧。

    夜再长一点就好了。

    他害怕天亮,在迷失的日子里,孤独充斥着他的全部,总希望白天再长一点。因为天黑就越发孤独。

    当经历一个月的独孤后,他害怕天亮,因为天一亮,明又渡过一个难熬的夜晚。

    又必须鼓起勇气面对新的一天。

    不久,两名天主教徒将他带出牢房,绑在马车的木桩上,缓缓驶出。

    此时黎明刚至,大街巷都是忙碌人的影子。

    带着咸咸海风的泥泞街道,早起平民停下匆匆脚步,放下中生意,似乎从来没有这般平静,注视着教会的马车缓缓驶来。

    鸟儿轻盈翱翔在城镇上空,扑打翅膀的声音异常清楚,阳光透过轻薄的云层,却没有往日温和,取而代之是如同黑洞般的未知恐惧。

    沈涛成长在新社会,那里没有战争压迫,宗教矛盾,种族歧视,那里的早晨是欢快的广场舞,是热闹的集市,是热乎的早餐,是忙碌的身影。

    如此反差的景象,让他无所适从。

    “此人假冒天文堂人行骗,罪大恶极。愿主神宽恕他的罪孽。”教徒在大声宣誓着他的“罪行”。

    在驾车人的一声呵斥下,缓缓驶入人群。

    拥挤的民众纷纷向两侧退去,留出一条细细的道路,窄到民众伸就能碰到。

    街道的尽头是教堂,只有区区数百米。

    沈涛面对人群仇恨的目光,眼神无所安放,惊慌无助,被一步步打破内心的防线。

    民众起初只是默默的注视,街道寂静无声。直到其中一个中年女子咆哮地将中的沙丁鱼朝他丢去,平静的湖面终究是激起涟漪,唤起了民众心里深藏的湖水猛兽,腥臭的鱼内脏,腐烂的蔬菜和深黄色的浓痰铺天盖地而来,一步步击溃他的防线。

    刚开始他只是轻微躲闪,随着谩骂声越来越烈,他身体已经剧烈抗拒,他开始发出声音,一种求饶的声音,一种恐惧的声音,几个月压抑的突然释放,泪水模糊双眼,再有一百米,便是街道尽头,审判也由此终结。

    他多么想快些结束,他坚信若再多一米,只怕他终究是忍不住。

    “该死的天文堂,就是你们才害得我们家园被占,丈夫被杀死,女儿被凌辱!”

    一个声音如天外轰雷,钻入他的耳朵,在他心地炸开。

    沈涛循声望去,只见一黑人妇女正骂咧咧地诉侵略者的罪行,双眼尽是仇恨。

    就在这刹那间,他明白了一切。

    查理很本不在呼他是不是假冒天文堂的人,而是利用自己给他们教会收揽人心。

    巴哈群岛如今沦为卡斯蒂亚王国殖民地,罪魁祸首就是天文堂为首的学者。

    在他们的不断探索下,世界一步步被发现,而给新大陆人民带来的并非友善,而是无情的枪炮和残酷的压迫。

    教会与天文堂作对,自然要笼络人心,有了民众支持,即便日后有变,也动摇不了他们地位。

    “借刀杀人!”沈涛轻蔑一笑,他可以被杀,但绝不能成别人利用的棋子,绝对不行。

    这一刻,愤怒取代了耻辱、恐惧和不安,眼泪流干后,是呆呆地放空。在一步步接近教堂,每一步犹如一把利刃,一刀刀捅向在重点等候的查理身体里。

    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在这个混乱世代活下去。

    但在街道尽头等待他的,是一座堆满干柴的处刑台。

    只有烈火,才能洗刷罪孽!

    教徒将面无表情的沈涛架在十字架上,燃烧的火把照得他的面目异常狰狞。

    原本早就该被海浪吞噬的他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异世界,还没开始新的征程便要死去,这种突如其来的起伏让他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黑压压的民众围了上来,他们不再朝他丢东西,而是虔诚祈祷,祈祷真神杀死这个罪大恶极的人。

    教堂的钟声引来了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乌鸦,它们在屋檐撕声叫唤,它们并不是为了沈涛而悲鸣,而是想烈火过后那干焦的尸体上寻到一丝口腹之欲。

    “砰砰!”几声礼炮响彻港口,似乎象征着死亡是件庄重神圣的事。

    能得到如此待遇,也算死得风光。

    一旁拿着火把的教士奇怪问道:“祭献中有礼炮这一项吗?”

    同伴摇摇头,他们执行神圣的审判以来,从来没见过有哪个犯人能享受这等待遇。

    突然,天边有个黑色圆球渐渐临近,落在他脚下,炸裂开来,将两人震飞三米之远。

    巨大的动静让沈涛回过神来。

    “这特么哪里是礼炮,分明是火炮!”

    街上顿时炸开锅,警报声响起。

    “敌袭,海盗来了,海盗来了!”

    光天化日之下,这是哪路神仙,公然打劫卡斯蒂亚王国皇室的殖民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