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

    秋展的负责人Ann站在一旁看着顾维没有什么多余表情的扑克脸，心里都要急死了，难不成顾总他自己兴高采烈带过来的人，自己还不满意？

    这可没几天了，他手里连个预案都没有。模特公司的男模大部分都走的都是成熟风或者精英风，这要到哪里去给椅子上交叠着腿一言不发的爷，找个漂亮少年？

    就Ann的审美来，顾总带回来的这个孩子已经够好的了。那巴掌脸，水蒙蒙的大眼睛，一身不染凡尘的嫩气，不正是少年所必需的吗？

    顾维摸着下巴欣赏了这么半天，猛地一拍椅子，得出了一个结论：顾北北不是模特，他根本就是一件天赐的艺术品！

    他敛起目光，对布景板前的少年笑了笑，转头朝Ann丢下了一句“改吧”。

    Ann一下子犹疑起来，不知道顾总要改什么。人？衣服？这个节骨眼，恐怕两样都动不了。

    顾维托起下巴，眼睛里晦暗不明，又想起了一些不太友好的事情。

    他淘来的宝贝儿怎么能穿别人穿过的衣服呢！

    顾维起身拍了拍Ann的肩，提醒道：“直接去找戴希。不能我们这么忙，她倒什么事儿都没有。把今天的组照给她，她知道怎么改。”

    “可是，会不会来不及？”

    Ann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虽然衣选人最后变成了人选衣在这种特殊时刻也在所难免，但现在要改衣服，未免太草率了。

    顾维一边朝站在聚光灯中央的顾北北走去，一边冷哼了一声，接下了Ann的话头，“确实来不及，如果你还站在这里跟我讲这些废话的话！你以为罗费宇和我们毁约带走了什么，看到了吗？就在我们眼前。”

    一个不起眼的模特能拿得出违约金毁约，要背后没有人，谁都不信。卡蒂凡的秋展一直都进行得很顺利，但这次却在推出子品牌后出了这种岔子。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真是谁都有可能是敌人。

    顾维的不悦没有持续太久，主要是他的北北表现得太棒了，根本天生就适合……咳咳，当个花瓶。

    “先生？”顾北北刚才被顾维深邃的眼睛盯了那么久，还以为他做得不好，没有办法让先生满意，心里难过了好久。

    但此时看到顾维笑容满面地走过来，他阴郁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热切地问：“先生，结束了吗？”

    顾维刚想点头，可一看到顾北北这么可爱，水汪汪的眼，狗狗似的盼望着自己，不禁生出了其他心思。

    他虎着脸，脸上泛起担忧，：

    “北北，看到那边那个黄卷发的人了吗？他是这里的负责人。他和我，对你刚刚摆拍的几个动作不是特别的满意。”

    顾北北一听，明朗的心情忽然又阴云密布起来。

    他紧紧地攥着棕色灰格马甲，咬着嘴唇，多瞧了站在远处给戴希电话的Ann几眼，然后轻声地问顾维：“那、那怎么办？”

    顾维伸出手抚过顾北北的脸，完全还没有抱他下来的意思，语气异常的平静温和，“所以，我请求他能不能再给我们北北一次机会，多做几个动作，待会儿我拍好照片给他。”

    “真的吗？真的可以吗？”眼里全是感激的顾北北当然看不到顾老狐狸在不停摇晃尾巴，他鸡琢米地点头答应，一下抓住了顾维的手臂，问道：“那还是穿成这样站在这里拍吗？”

    “这个就不用了，但衣服还是要穿的。负责人怕你太紧张，我可以带北北回家拍。”

    哼！这漂亮宝贝儿跪着漾腰的样子，他凭什么要教别人看到？

    顾北北瞬时笑得十分好看。他今天出来，见到了太多陌生的东西，好奇之余还有些害怕，而唯一能够依赖的人也只有顾维。他听到顾维还要带他回家，心里就变得暖暖的。

    顾维牵着顾北北的手下来，弯腰替他正了正胸前的蝴蝶结，差点儿看呆摄影老师。

    这模特什么来头？那孔雀（指罗费宇）在卡蒂凡三年都没有这待遇，还谈顾总亲自送人过来，再领人下台？

    顾北北被顾维牵在手里，暖洋洋的，很舒服。他玩心起来地轻轻扣挠着顾维着掌心，等待被发现的时候甜甜地笑了起来。

    顾维和顾北北对望了一眼，默许了花妖的淘气，而后笑着：“大家都辛苦了，我们北北请各位喝下午茶。”

    顾维完，在场的人这下都知道顾北北的地位了。顾BOSS不仅对这模特照顾得无微不至，还愿意借别人的名，花自己的钱？！

    这还是那个老谋深算的顾BOSS吗？难道今天是世界慈善日？

    不！这一定不可能！要知道那孔雀的违约金可是飙到了两千万，让人这三年来在卡蒂凡赚到的连本带利吐出来不，还倒贴了不少。

    大家一边谢谢北北，一边谢谢顾总，猜想BOSS是找到一株真正的摇钱树了。现在肯花功夫捧他，一定是笔稳赚不亏的生意。

    顾北北可想不了这么多，他的一颗心全在顾维的身上。只要看到他，就觉得很开心。

    他被重新带到了Ann的面前，坐在了顾维的身边。

    Ann刚完电话，果然对面的戴希一通咆哮，破口大骂顾维肚鸡肠，压榨员工，最后叹了一口气乖乖认命了。

    他才躲过了戴希的怒吼，又开始要顶着顾维的眼刀。Ann哪里敢坐下，收好手机，站着笑对顾北北：“北北，你真的是……”

    目前Ann还不知道顾维已经在顾北北面前塑造了一个挑三拣四、十分苛刻的负责人形象，此时顾维见Ann估计是想夸他的北北，止不住咳了一声，断然断了他。

    顾维面带愁容，得真真切切，像个安慰顾北北，“你不满意的部分，我会跟北北的。北北还是第一次，你不要太严格了。”

    “？？”

    严格？究竟是谁严格！

    Ann真是欲哭无泪，转头向顾北北求救。但落在顾北北眼里，Ann的眼神里根本写的就是“你很差劲”。

    顾北北心里一紧，不敢看他，就连Ann和蔼努力的笑容也变得瘆人了。

    还是先生笑起来好看！

    顾BOSS头号铁粉的顾北北，看了一眼顾维，不想让他失望，也鼓起勇气，对上Ann“不好惹”的双眼，：“我会努力的！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哎？不……”Ann还没来得及出口，就接到了自家老板无数的眼刀提醒，终于话锋一转，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好的，北北加油！”

    得，原来是挫折教育？不过，这个顾北北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但不管什么来头了，他确实真的没有时间废话了。秋展没几天了，要准备的事情还有一大堆。

    这次的子品牌“Slight”主欧美轻甜魔法风，特意挑男模就是看中了少女们的扫货能力。展前一个月才推出一套亮相预售款就被抢购一空了，秋展是接下来秘而不宣的九套。

    听顾总的意思，孔雀走的时候还手脏顺走了不少样图。如果那是真的，剩下的九套市面上极有可能会出现山货了，那秋展的意义就没有了。

    烦啊！真的烦！

    Ann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接下这一块的负责了，他看隔壁的女秀、男秀都走得很顺利嘛，偏偏他！顾总对他这一块的期望最大，相应的，压力也最大了。

    顾维拍了拍Ann的肩，示意他继续努力，然后领着顾北北去形体培训那里了。

    形体培训也没有真的培训，就是测一测顾北北当前身体的各项数据值。做模特嘛，合理的数据最重要。

    “顾总，这是资料。”形体培训师把印好的数据资料递给了顾维，然后站到了一旁。

    趁顾北北还在里面穿衣服，顾维大致地翻了翻，直截了当地问：“你有什么建议？”

    “少模的话，偏瘦了已经。体重如果再下跌，我们用他，可能会吃官司。身高方面，没有问题，就怕再发育。这些事情，顾总应该最清楚。”

    “……”

    顾维放下资料，望着帘后的身影陷入了沉思。这是他离他一直以来的企望最近的一次，他是不会放手的！不管是谁阻挠，就算是顾家也不行！顾北北一定要被推上去，一定！

    “先生？”顾北北毛茸茸的脑袋露了出来，刚刚被摸到身体量三围，现在脸上还红红的，看到形体培训师的时候，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顾维点头，走过去，挡住了顾北北的视线，让红着脸蛋的人儿眼里只有自己。

    他不露锋芒地：“北北累了吗？走吧，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