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忌日快乐(7)
80.忌日快乐(7)
“夫人!夫人!”
看到何沐跑出去的女佣在女人的身后大喊起来。这样的喊声很快就引来了大家的旁观,人们纷纷看向了 那个在不停跑的女人。
何沐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就奋力朝前跑去,不再看身后的任何人。她穿着旗袍,看上去仍旧是原来 那样的雍容华贵。就在她洗完澡之后,她像发疯似的把衣柜里的所有衣服都拿了出来,最后从中挑中了一件 旗袍。
她当然记得这件旗袍,这是当时她在结婚前夕,与好不容易抽出空来的顾纵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商场上买 的。
“想起来都没有给沐沐买过什么?能让沐沐喜欢我是我的荣幸。”
顾纵站在路灯下,看着女人柔和的侧脸,想到她在舞台上拉提琴的美好模样,不禁捧起拉她的脸。
他直到那时还觉得一切都不算真实,在他决定追求何沐的时候,就抱着一种会被拒绝的退步。但是何沐 答应了,他很感谢这个温和的女人愿意给他这个机会,给他一个作为新的身份重新生活下去的机会。
“不需要什么。”何沐摸了摸顾纵的衣领,把它们拢在一起,轻轻地在笑,“要送女孩子东西还要征求对 方的意见,这样做的话很容易会被拒绝的。”
“是吗?”
顾纵对何沐这样俏皮的话语,感到心里暖洋洋地想笑。他常常能够从这个女人的身上找到一种介于母亲 与女友之间的东西,但是又有些时候,她更像是他的孩子。娇憨可爱,使人无时无刻不都想着要保护她,和 她在一起。
生活中的何沐并没有像舞台上那样地严肃板正。她是一个艺术家,一个提琴手,同时也是一个浪漫的 女人。
何沐听着顾纵这样的一句反问,微笑着点了点头,刚准备开口就被男人拉住手腕,走进了身边的一家店 里。
“干嘛?突然这么着急?”
女人的头发挽在一起,在顾纵看来根本就是恰到好处。顾纵碰了碰其中那个略出一些散发的地方,笑了 笑,没有话。
但很快,他就仗着身高的优势在何沐的额上亲了亲,就在店员的目光中。那是顾纵第一次亲何沐。顾纵 总是看起来那样的可靠,好像不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会处理得很好一样。但是奇怪的是,在面对这样谈情 爱的时候,他总是像个害羞的人一样。他们谈了那么久,不过才在那一次亲了上去罢了。
何沐很珍愔这个吻,很甜蜜,很柔和,容易让人回味,回味他们在那段短暂的爱情之中双方所得到的像 蜜糖一样的东西。
那晚晚些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雨,时光在他们的心中过得很慢、很慢,有时候以为这就是一辈子,有时 候又患得患失地希冀这样的事这辈子都不要过去了。
他们逛了街,了很多的话,但是到现在已经没有人记得那天晚上究竟了什么,最后留在他们心中的 只有一些恬淡的蜜糖和一些逝去的时光。
何沐拉了拉身上的旗袍,把头发拨到了耳后,全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她甚至对她刚才所做的相当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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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的事情,心里没有丝毫的波动,而是一些淡淡地忧愁和些许快乐。
她确实在快乐,这本来所不应该出现的情绪,不应该的。但是何沐确实在自己丈夫的忌日,感觉到了一 种由内而外地冲动地快乐。这样的快乐支配着她,支配着她在这个世界面对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时,选择了 最后也是最简便的结果。
她抬头看着天空,好像就在现在闭上眼睛。但是她以为如果她在此时闭上眼睛的话,她的一切都将从这 个世界顷刻消失。再者了,刚才那个女佣所在她的身上引起的轩然,已经使她受到了一些绅士的注意。
何沐并不认识那些人,但是也本能地知道那些喜欢装腔作势,无时无刻不想着该用怎样的姿势为自己的 人生攫取一些卑弱可怜的利益的人,那些可怜虫会怎样看待她。
是她疯了吗?
是她带着18世纪最后的浪漫,在人类还没有完全投入到一片空泛与虚无之前选择了往回走的她错了 吗?她早就厌倦了这个世界所有人的冷漠。诚然,这些人本身也不应该去管她的事,就像她也不会去管别人 的事情一样。
何沐的脑海里乱乱的,什么样的东西都有。她心翼翼地环视着周围,捏住衣服的下摆,看着那些和她 完全相背的人,忍不住在脸上扯出了一个的笑容。
愚昧的人!
她在心里这样想着周围的一切。
何沐的脚下跑得更快,不一会儿就离开了顾家的宅邸。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个女人跑出去,女佣的私心是 希望在这样的日子,在这个顾纵的忌日,应该更多地关怀那个可怜的女人,希望那个女人能够把她的光辉发 挥出来。
即使没有任何人能够对抗得了权势、金钱、利益,但是至少现在,她可以给这个女人一刻喘息的声音。
女佣不再喊了,甚至假装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走到了老管家的身边。老管家知道她想要什么,只 是那么一刻,老管家也选择了沉默,就在这样的日子,在这个忌日里。好像因为一个人的死去,使得大家能 够原谅其他的任何东西一样。人们总是这样的,当一个人已经不存在了之后,会更加倾向于把解释加到那个 人身上。这是一种劝慰的方式。
可是对此浑然未知的何沐并不会对这些人的做法有任何的感激,甚至连好奇都没有。她只是单纯地凭借 着自己的意志在这里生活着,而现在,她也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在这里得到了新生,或者毁灭,反正理应是那 之中的任意一个东西。
“何姐?”
来到的宾客中有认识何沐的,主动向何沐这样。
何沐并没有理会他,又听到那个人惊奇地喊道“顾大姐”。
顾缁兰的车才刚刚驶进来,就被来来往往的宾客认了出来,很快对着她大喊起来。他们确实都在想要从 顾缁兰的手里蹭到顾家的什么东西。生意人最清楚地就是寻找商机。
何沐听到他们在喊顾缁兰,心里稍微还有些紧张,把头发拢了下来,虽然已经有很多人认出了她,但是 幸运地是,何沐走得足够快。
她只是和顾缁兰的车擦肩而过就离开了。
顾缁兰完全没有注意到何沐,却在走进顾家之后,从女佣的交谈中明白了何沐刚才发疯似的跑了出去, 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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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缁兰听着女佣们这样跟她,心里泛起了更大地疑惑,:“父亲呢?”
“老爷?老爷还在书房,没有任何动静,可能是睡着了。他已经进去好久了,我没有办法叫醒他。我们 还在等老爷的吩咐。对于大少爷的事,我们早就商量了在外面举行,但是同时,我们也需要老爷出来讲一些 什么。我已经敲过他的门了,却并没有动静。大姐......”
女佣欲言又止,盯着顾缁兰。
顾缁兰抱着手臂,“嗯哼”了一声,想要听听这个女佣接下去会些什么。她站着,脸上现出了一些笑 意,想到了何沐拜托她的东西,不禁笑了起来。
女佣看着顾缁兰这样的表情,大着胆子继续:“大姐,可以请大姐......去看看老爷吗?人已经基
本都来齐了,老爷再不出面的话,是不是有些太过失礼了。”
女佣讲的这些,顾缁兰都懂,她看了看自己手掌,把它们翻来覆去地翻动着,想要看看它们究竟要怎么 样?究竟还能怎么样?
也不能何沐的事情,对于顾缁兰产生了有也无的,这样那样的影响,但是值得一提的是,何沐有一颗 能够洞察人心的心。这样的洞察力能够用最简短的话出了最让她感到难言的事情。她真的是一个苛刻的人 吗?对自己的弟弟十分苛刻的人?
她有些想要承认,但是更多的时候,她仍然无法承受这样的指控。她以为她始终是对顾维好的,希望顾 维能够更像一个顾家人。她想把她作为长女的压力分到别人的身上,但是通常来看,这样的事情并不如表面 上显示的那样轻松容易。
顾缁兰一边这样想,一边走上了楼梯。她透过旋转楼梯的玻璃窗看到了今日聚在一起的人。他们都聚集 在草坪上,等着好戏幵场,等着顾家的这个庞大的忌日能够发生一些其他的事情。
他们都在静静地等待着这件事。本来顾老爷突然回来,特地要为死去的儿子举办这个盛大的忌日,在所 有的眼中看起来就已经足够离谱的了。他们以为顾老爷已经放弃了这个使他盛满悲伤的地方,但是现实是他 们又回来了。
会回来干什么呢?难道是准备把顾家的所有东西给继承人。他们对这样的交接项目比较感兴趣,因为这 些永远和他们的利益相关。
顾缁兰敲了敲书房的门,一声、两声、三声,并没有任何人回应顾缁兰。她微微地低头,好奇从刚才开 始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腥味儿。她的手在书房的门把上转了转,好像在确定什么似的,慢慢地旋转着。但是 已经锁死的门并没有在她那样旋转中开,反倒是在她的手中下了一个又一个的空把。
发生了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缁兰盯着自己的手在门把上转了一圈又一圈,轻轻地俯身,闻了闻上面飘散出的一些腥味。她知道那 是什么味道,那是血的味道。
她的脸上猛地现出了古怪地神情,回头看着女佣正在抬头看着她,嘴唇翕动的一瞬间好像在问她怎么 样。顾缁兰一言不发,不准备回答女佣的话。她心里已经开始了一些隐隐地猜想,猜想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 事情。
顾缁兰猛地想起来何沐那天和她的那么多的东西。应该是什么呢?她......这样的事,就连顾缁兰也
不好。她不能从门把上的味道就能确定什么。如果是何沐被,手上的血不心地抹到了上面,又该怎样 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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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赶紧开看看才对。
顾缁兰在心里这样想着,确实也把这些告诉了一直在等到她的女佣。她她需要这间书房的备用钥匙。
“钥匙找不到了,不知道被谁拿走了。可能是老爷自己拿上去的,就像他的房间。他不希望他的任何事 情暴露在人们的面前。”
“这样?”
顾缁兰看着女佣,让她先去外面照顾其他的客人,顺道喊几个人进行。她现在觉得书房中的事情完全不 能拖,她希望她能够先行看到书房里发生的事情,以防发生其他没有必要的事情。她有一种预感,这样的预 感使她想到那个跑出去的女人也许真的在这里干了一些什么事情。
顾缁兰又靠在了墙上,偏头看着紧闭的书房门。她始终觉得这个地方真是太沉重了,使她感觉到一种莫 大的压抑。她总是在这个书房里看到自己的父亲,听着父亲的各种各样的吩咐。她觉得自己有时候像成为了 一把刀。
何沐的那个是不是有了钱就能做到任何事情?顾缁兰也同样有这样的疑问,为此,她每时每刻都在赚 钱,都在想把顾老爷手里的一切都放到自己的身上。如果她能够拥有顾家的一切的话,那么......但是,这件
事情就像潘多拉魔盒,在获得财富的时候,还会获得种种的苦难,并没有希望的苦难。
金钱会成为一条枷锁一样束缚着她,使她在这个世上更加地不能被融合,不能被接受。而唯一走出那里 的办法就是变得更加有钱。
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而她是那个深渊,是那个沟壑。她连自己都变得睡弃自己,希望自己从这个世上 消失。
她看着身旁的书房门把手,心里有种更大的恐惧。她害怕她会变成像父亲一样的人,一样不讨喜又偏执 的人。
不,不会的。
顾缁兰靠着墙,抵住了它,抬头望了望这个早就腐烂的家庭,浓浓的悲伤在她的心里不断泛滥。
女佣还没有带人过来,虽然她安抚宾客并不算什么难受。顾家没有给任何人邀请,外面的人们也不过是 他们为了追逐,为了自身才来到这里的。所以,他们是不会轻易地离开的。
“顾姐”
“顾姐”
顾缁兰靠在扶手上看,看到窄门的方向探出了一个人的头。她盯着那个端着酒杯,走上旋转楼梯,不断 靠近她的男人,心里扬起了许多的轻蔑,连应一声都懒。
那个男人接到了顾缁兰的冷漠信号,但是还是不遗余力地走了上来。他的手上捧着那杯酒,看着女人端 庄雅正地站在栏杆边,继续凑了上去,叫了一声“顾姐”
因为这个人的执着,实在是没有办法拦住他的发声。顾缁兰勉为其难地回头看着他,心里鄙视这样自 以为是的男人。
她的手臂仍然像原来那样地抱着,脚上穿着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地声音。
“有事?”
“也没有什么事。”那个人搓了搓手,抿了一口手里的果酒,继续:“只是想认识顾姐,只是因为这 样。我听顾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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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已经认识了。”
顾缁兰把自己所要回答的话,降到了最,一看就是在发这个男人。
男人嘿嘿地笑起来,露出来的牙齿上还带上了一些难以形容的黄垢。这样的男人在碰到顾缁兰的时候, 就已经让她觉得万分恶心了。
“是,我当然认识顾姐。我是希望我也是......”
他的话又到了一半,看着顾缁兰,好像是希望对方明白自己的来意。顾缁兰当然知道自己的来意,但 是同时她也清楚地知道这个男人的胆大和肆意妄为听上去有一些想要挑战她的底线的既视感。
“这位先生,姑且称为先生吧。我们都知道自信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但是它同时也会使人自大、自 傲,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斤两。”
顾缁兰转身看着这个拿着果酒的男人,走近他,轻轻地拈走了他手里的酒杯,倾身:“我见过形形色 色的男人,而你碰巧是你之中最次的一个。我从来都不准备用这样、那样地情绪揣度男人,是你们总是自大 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实话,你敢出现在我眼前的勇气还是值得表扬的。”
顾缁兰拿着那杯酒,在手里转了转,而后重新塞回了那个男人的手里,“今天是阿纵的忌日,我不会在 这里做什么无礼的事情。但是,如果有下次,我一定会不留情面。所以,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这张脸。你也清 楚顾家的实力,在这座城里,能让一个人消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拍了拍男人的肩,示意她赶紧滚,不要在这里碍到眼。
男人显然被顾缁兰的倨傲震惊到了,他早就知道顾家的大姐有种无人敢惹的傲慢,一种顾家人天生的 傲慢。现在看起来,好像真的是这样。
楼上的这两个人正在着这样的话,而楼下也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乔明理走在顾综锡的后面,正在不断地向顾综锡问着乔J的情况。
“他什么时候可以回家一趟?我真的好想我亲爱的弟弟。他还是像原来那个样子吗?上次没有答应他出 国的事情,他还在生我的气吗?”
乔明理喋喋不休地问着顾综锡,因为问题实在太多,顾综锡显然一句都没有回答他这个大舅子。
顾综锡上了楼,乔明理也跟在后面。他看到顾缁兰的时候,心头为之一震,赶紧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不 再问什么了。他想在顾缁兰的面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顾缁兰也看到了乔明理和顾综锡,无暇顾及那个不怕死送上来的男人,擦过他的肩,重新走到了书房的 门边。
顾综锡也走了上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递给了顾缁兰。
顾缁兰莫名其妙地接下了那个袋子,幵,低头看了看,好奇地问顾综锡是什么。顾综锡直言这是乔J 让他带过来的东西,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他觉得还是要给乔J 一些些隐私和神秘的。
“我弟弟给的?”
一提到乔J,乔明理也不由得发话。顾缁兰顺手就把纸袋子递给了乔明理。乔明理看到袋子里是四个冰 淇淋泡芙,还贴着可爱的字条:我也到场了!
乔明理:弟弟太可爱了吧!我死了!
顾综锡:我为什么不偷偷扣了,为什么要让他们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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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缁兰:?
三个人各怀鬼胎地看着乔J送过来的袋子,抬起头面面相觑了 一会儿。乔明理咳嗽了一声,问顾缁兰刚 才的那个男人是谁,他们还靠得挺近。
“生意伙伴。”
生意伙伴?
连这种场合都在谈生意?
乔明理点头,佩服顾缁兰真是工作狂人。
顾综锡可没有理会什么伙伴不伙伴的,他这个有伙伴真的就不太明白他们这些孤家寡人的想法。
“现在是什么?”
顾综锡对着书房的门,这样问到顾缁兰。
顾缁兰看着顾综锡摇了摇头,:“他们父亲在里面,但是门是锁住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这 样的场合也需要父亲点儿什么。我在等他们把钥匙拿上来。”
“嗯”
顾综锡淡淡地应付了一声,站到一旁,默不作声了。
乔明理看到顾综锡走幵,简直是天然给他和顾缁兰制造机会。
乔明理默默地靠近顾缁兰,看着她的侧脸。等到对方察觉到他的眼神,回头看他的时候,乔明理又忽然 有着许多紧张。
“怎么了?”
没等乔明理开口,顾缁兰率先问了起来,看着他的双眼,不知道对方究竟怎么了。顾缁兰被乔明理这样 沉默不语地盯着还有些害怕。
乔明理被这样问起来,突然一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挠了挠头,:“没什么,只是想到最近的一 个项目,想要和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