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群众里有人知道菟丝子的功效, 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低低的笑声无疑是杀人诛心，宋总的脑袋都红了，可是这女子来者不善, 他捉摸不透，且不剧组里随便一个演员可能就是哪位老板金屋藏的娇, 又听《尘海》剧组里来了俞斯坐镇, 背后有陆总授意, 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想起当时他和陆总做商业对手的时候，陆总身边那个女助理还是俞斯，表面是温柔客气的笑, 背后伸过来就是一柄毒刀子，一度将他的公司上市进程都逼退了半年，以至于他产生了心理阴影。

    后来俞斯走了，陆总的助理换了沈秦，是俞斯一路教上来的，性格也是如出一辙，明明是桃花眼看着有点弱的男人，出的话阴阳怪气能气死人，背后捅刀子比俞斯还狠还利落。

    慢慢的黄总也学乖了, 知道和陆总相关的人都不要惹。不清楚来者是谁，就千万别冒险。他权衡了利弊, 一时不敢放肆，于是怒道：“别让我再碰见你！”

    男人踩着楼梯蹬蹬下楼，木楼梯发出更加大的“吱嘎”声抗议。

    程一见男人临出门，还朝店里的人大吼了一句：“看什么看！”

    “好了, 没事了。”程一拍了拍洛初的背。

    洛初肩膀微微抖动，眼泪已经不知不觉爬了一脸, 墨镜下有些许的泪痕。

    她：“程一，你为什么要帮我，看到你只会提醒我，为什么你能得到陆总君子之交的帮助，我却只能攀到这么垃圾的金主。”

    程一一时无言，末了，才：“或许因为，我不把自己当商品待价而沽。”

    洛初沉默。

    程一轻轻咳了一声，让服务员送上来一杯热水，然后收拾一下二楼的残局。

    服务员于是上楼，店主也跟上来，手中拿着一条吊坠项链，上面镶嵌着一颗红宝石，大概是刚刚发生冲突时，从二楼掉出去的，红宝石磕破了一个角。

    “姐。”店主提醒道。

    洛初微微抬头，看到这条吊坠后大惊失色，赶紧接过，摩挲了一会儿宝石上的缺角，放进了自己贴身带着的包里。

    程一想起当时初见洛初时，看到她的手习惯性地往自己锁骨上碰触的动作。

    “很好看，你不戴上吗？”程一问。

    “......不了。”洛初。

    眼见洛初并不算对自己敞开心扉，程一不追问。她只是上来帮忙处理了一桩男人女人的事件，对他们背后的纠葛丝毫不感兴趣，于是站起身：“我先走了。”

    洛初不话。

    程一于是从二楼款款走下来，不忘记从门口的桌子上拿走美式和那袋烘焙咖啡豆。

    唉，冰美式都放成温的了。

    -

    周日，程一回到剧组。

    她今天来得早，大家都还在开工前的划水阶段，于是程一难得听见几句窃窃私语。

    “我听洛初昨天和一个男人起了争执，哭的可惨了，好多人都看见了。”

    “拍照了没？”

    “她是和金主起的争执，还被推到地上去了。”

    “当初找金主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吧，活该。”

    程一转头，冷冷地：“胡什么？”

    工作人员赶紧道歉噤声。

    程一皱了皱眉，她一向不喜欢背后闲话的行为，何况是女孩子用恶毒的话谈论其他女孩子，更让她不适。

    女孩子不该互帮互助的吗？

    “还挺护短。”宋宜走来，“赶紧去工作，以后听到这种话，就告诉陆总了。”

    所有人闻言心中都一凛，赶紧四散开来。

    “这点事，你也要告诉陆总，”程一笑着，“他每天还不够忙？”

    “反正你已经欠了他那么多，还也还不上了，”宋宜理所应当，“我想到的方法，就是把你包送过去。”

    “哎，你真的不觉得，陆总对你不一样么？”宋宜轻声问。

    程一不话。

    或许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可是他们之间，不能有什么因缘际会。

    “化妆去了。”程一转移了话题。

    俞斯在化妆间等候，今天穿清凉的青色衬衫和套裙：“早啊。陆总叮嘱我，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已经好很多了，”程一抬起手肘给她看，“本来就不是很严重。”

    “那就好，陆总也能放心了。”俞斯笑眯眯地。

    程一落座化妆。俞斯拿出手机给陆总报备。

    其实陆总并没有让她这样做，但上次她给陆总分享了程一跳舞的视频，据让陆总在晚宴上盯着看了四五遍，还被合作伙伴误会。俞斯听后捧腹大笑，各类动态分享得更勤。

    沈秦没有想到，陆总居然给程一设置了消息强提醒。

    可是程一基本不会和他话，于是陆总又把俞斯设成了强提醒。

    “......”这下好了，安静的办公室里，陆总的手机每天都会震动十几下，加上提醒音。

    沈秦颇为哀怨：“陆总，你为什么要给俞斯设置强提醒啊......”

    陆淮期刚刚看到程一的伤快好了，心情不错，居然有心情调侃：“吃醋了？”

    像是被踩了尾巴，沈秦一下子绷紧了脸：“吃什么醋，我和她分手都两年了。”

    陆淮期沉吟了片刻：“其实俞斯人很不错，漂亮，工作也负责。当初她和你提分手，我能理解。”

    “......有这样贬低自己助理的吗？”沈秦。

    -

    《尘海之沙》这部剧不长，剧组拍了三个月收工。

    这一拍，便从夏拍到了初秋，来到了程一最喜欢的季节。

    杀青宴上，啤酒可乐易拉罐排成几座山，写着“尘海之沙”的大蛋糕被送来，一圈圈的奶油围绕，穿插着各类水果块点缀。

    羽自告奋勇上前切蛋糕，先递给赵导一块，然后完美地切下一块奶油最少的，递给了程一。

    “谢谢啦。”她记得自己不爱吃奶油，程一心头感动。

    “放心吧程一姐，这次咱们订的是零度可乐，不会长胖的。”羽笑笑，又去给其他主演递蛋糕。

    方知遥接过蛋糕，笑着走到程一的面前：“程一，晚上可以再邀请你一起吃饭吗？我保证这次不会有狗仔。”

    程一笑了笑，刚刚完：“好”。便见人群都移动去了某个方向，转头一看，原来是陆总和沈秦来了。

    即使在演员之间，陆总的脸依然出尘绝艳。再加上他身上有无与伦比的矜贵之气，气场无与伦比，是存在感极强的人。

    俞斯拿了两块蛋糕给陆总和沈秦递过去。前者笑了笑接受，一派谦和温柔，后者冷哼一声，还是接了过来。

    “感谢大家的支持，这次拍戏时间比预计早了整整一个月，这是大家辛勤和努力的结果，祝《尘海之沙》热度登顶！”赵导高高举起啤酒杯。

    于是工作人员们纷纷着：“祝收视登顶！”

    陆总是不属于这片热闹的，他身上总是带着微冷的气场，像是浮华世界过，一丝红尘都沾染不上。

    这样的陆总却走到程一边上，周围太吵闹，他只能微微侧身问道：“程一姐，晚上可以共进晚餐吗？”

    裴泽，追女孩，还是要从约会吃晚饭开始。

    感到男香“冷水”的气息扑在自己的脸庞和鼻尖，程一酥了酥，回避了宋宜饱含期待的眼神，：“抱歉，我晚上有约了。”

    方知遥笑着：“不好意思，陆总，看来是我抢先了。”

    陆淮期的神色冷了一瞬，又恢复如初，礼貌道：“那下次再约。”

    “......好。”

    羽递完蛋糕就安安心心搬了把凳子吃起来，吃着吃着忽然感觉身边一冷，奇怪地抬起头，正好看到程一方知遥陆总三人，呈现一个诡异的三角站位，陆总和方知遥对视的时候，似乎眼里噼里啪啦还有微微的火花。

    她在心里暗暗为程一姐竖起大拇指。

    俞斯见自家老板吃瘪，心里忽然有些想笑。

    晚上吃饭，方知遥选择了有包间的餐厅，并且嘱咐梦姐留意着。

    这下安全感十足，在包间里，程一终于可以摘下墨镜和帽子。

    “挺好的，这里不会被人扰。”程一笑着。包间里气氛很温馨，吊灯是橙色的。送上来的茶水也清新可口，像是茉莉花。

    “放心吧，”方知遥，“梦姐在外面看着呢，不会有狗仔来。”

    他推了菜单过来：“想吃什么？”

    这里的菜单做的很精致，黑色的底上凹印着金色文字，每道菜名字后都有英法日文的字对照，可见店主十分用心。

    程一选了一个沙拉拼盘，想着今天杀青，可以犒劳自己一下，于是在甜品这一栏里浏览。还没等她看到自己想点的餐，方知遥便开口，带着笑意：“冰糖雪蛤？”

    “对的，你记得呀。”程一有些意外。

    方知遥笑了笑，却有些心不在焉。

    主菜端上来，方知遥叉起一块炭烤羊肋排，优雅地将肉剥离下来，他黑色的刘海微垂，看似不经意地出了牵绊一晚上的话：“陆总好像挺关照你的。”

    程一有些尴尬，笑着敷衍道：“可能因为我是程明珠的妹妹吧。”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方知遥似乎是微微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刀叉，看着程一的眼睛，“我是想问，你对陆总，是什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