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

A+A-

    提出广开后宫意见的礼部尚书, 在帝王的眼神注视中逐渐沉默下来,随后又一次变得更加坚定。

    他方才那段话得一点不错,陛下子嗣空虚, 皇后忙于朝政,当然要广开后宫, 为陛下甄选妃子。

    礼部尚书的神情逐渐坚定, 随后刑部尚书也站了出来,力挺礼部尚书所提出的建议。

    但看着帝王沉默的模样,刑部尚书并不抱什么希望。

    但这是他们现如今的想法, 也是两人商议过后的办法。

    户部尚书为什么能辞官就辞官,还不是有皇后娘娘在前朝撑着,即便是他辞官归去,沈家在朝中依旧有人。

    但刑部尚书家中情况并不一样, 家中子嗣并不争气, 一旦自己辞官离去,那么朝堂之上将彻底没有他的位置, 家族也会因此停滞不前。

    兵部尚书能够那么利索的辞官,不也是因为自家孙子葛贤韵能够立起来,但他们不同。

    所以两人在商议过后,才主动将充盈后宫一事主动提了出来。

    若是能有新的秀女进宫,皇后定然也不会像此时一般得宠,如此帝王也不会步步紧逼,让他们有些许喘息之地。

    慕行徵扫向各个朝臣,随后对上沈楠枝的目光。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朝臣中一片沉默,但大都数都对站出来的两位数表示同情。

    尤其是距离最近的吏部尚书。

    户部尚书同兵部尚书相继辞官, 吏部尚书也心头惶惶,拿不定主意。但他着实没想到自己这两个同僚能相处这么愚蠢的方法。

    虽然沈楠枝入宫已有几个月, 但帝后新婚不久,这是多没有眼色才会在这个节骨眼提出让陛下充盈后宫一事。

    况且帝后大婚那日凡平观和庆云寺一同送出来的批语以及当日的祥瑞,一直到现在还被百姓津津乐道。

    在如此情况之下,提出让成瑞帝充盈后宫,吏部尚书简直想要将两位同僚的脑袋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被权势糊住了,竟然将自己走近死胡同。

    “诸位爱卿都同意礼部尚书所言?”慕行徵看着朝臣的沉默之意,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

    吏部尚书按叹一口气,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反驳了方才吏部尚书的提议。

    慕行徵稍稍露出些许笑意。

    “既然众位记忆不好,那朕便再一遍,朕此生永不开后宫,此生只会有皇后一人。”

    “既然礼部尚书同兵部尚书想要充盈子嗣,朕不妨赐们几个美人,也让们再次感受一下儿孙和乐的景象,满足两位爱卿的心愿。”

    “退朝!”慕行徵没有过多言语,甩袖走人,徒留礼部尚书和刑部尚书站在大殿之中,站在他们身边的朝臣也都远远绕开他们。

    吏部尚书对着两人摇头,也沉默离开。

    沈楠枝到御书房时,慕行徵手边正放着两份圣旨。

    慕行徵虽此前同她过,自己此生都不会再充盈后宫,但当时也只是两人再马车上的玩笑话。

    如今将这件事情在朝堂之上公布出来,若是日后慕行徵有了纳妃的意思,那便是在自己脸了。

    “来了,过来看看。”慕行徵放下手中的毛笔,招呼沈楠枝前来。

    是一道封爵的圣旨。

    大宴的爵位基本上都只能传承三代,三代过后爵位自动收回,因此等到慕行徵这里,整个朝堂上爵位少的可怜。

    这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丞相为民操劳,一声兢兢业业,此封文成公,袭爵三代,死后入住太庙。

    沈尚书知人善用,为我大宴国之栋梁,沈家家风清正,帮助皇帝良多,此封安国公,袭爵三代。

    对于丞相封爵一事,沈楠枝并无意外,丞相对慕行徵影响良多。

    若不是丞相以身作则首先辞官,现如今慕行徵在朝堂之中的政策推行也不会如此如此顺利。

    但沈尚书的封爵圣旨,便让沈楠枝较为诧异了,现如今慕行徵对于沈家的偏爱真是毫不遮掩。

    “陛下准备现在派人去府中宣读圣旨?”沈楠枝看了又放下,而后发现慕行徵手边竟然还有一份盖了玉玺的空白圣旨,“陛下还有想要赏赐之人?”

    慕行徵笑了笑,将圣旨递给沈楠枝,“这份空白的圣旨是给的。”

    沈楠枝接过圣旨,有些诧异。

    “我知晓如今并不信任我不会广开后宫,这份圣旨朕给的保证。”

    “假若朕真的有一日昏庸当道,广开后宫,那这份圣旨便是的保命符,圣旨内容可以随的意,随意书写,哪怕将朕从这皇位上赶下去,朕也绝无怨言。”最后一句话,慕行徵又稍稍带了些许笑意,上前环住沈楠枝,“当然朕更加希望永远这份圣旨永远没有用武之地。”

    “朕也有这个信心。”

    “我二人是平常夫妻,开诚布公。”

    沈楠枝婆娑着手中的圣旨,微微点头,转过身转而环住慕行徵,“我信。”

    慕行徵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开诚布公,无论大大的事情,慕行徵总是会清楚,即便是事关自身秘密,也毫无保留。

    慕行徵一直在改变自己,沈楠枝如今也不想继续原地等待了。

    毕竟两个人的感情,不能只有慕行徵一人在主动。

    “将西域的来使宴请过后,东北边境的将领也应该到了,也不知现如今边境是何种境况。”

    “水泥和棉花已经悉数安排下去,只是粮食一事总归让人担忧。”

    “若是有机会,定然要去东北看看。”沈楠枝也跟着感叹,但如今各地建设状况并不统一,想要出京尚且有些难度。

    “待京都学校的第一批学生毕业,定然会有更多的人材出现。”

    “朕已经下旨让温程页前往学校教书,让他同刘太医相互讨论,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接过。”

    慕行徵将朝堂上的风波压下,让礼部全力准备宴请西域来使的任务,而后又让户部派出能言善道之人,准备在宴会上的谈判。

    他大宴虽然是大国,但既然是商业计划,慕行徵并未准备利用强势压榨对方,商业是个要求平等交往的行业,因此第一次的谈判十分重要。

    宴会上沈楠枝同慕行徵一同落座,西域来使已经坐在下首开始欣赏歌舞。

    沈楠枝则将户部交上来的名单一一将各位来使对应上。

    红国的公主和皇子已经认识,沈楠枝主要看向吴湾国过来的三人。

    这三人中有两位是王族的成员,至于剩下一位,只是写某位大臣之子,具体看不出什么。

    西域诸国同大宴行商来往的意愿也很强烈,大宴疆土范围十分广阔,物品种类丰富,瓷器茶叶丝绸都是让人争抢的东西,在西域诸国之中代表着身份和地位。

    前些年大宴对西域商路不重视,虽然有商人来往奔波,但到底不能同官府相比,但如今情况不同了,由大宴的官府牵头,国与国之间相互贸易,这是所有国都希望的事情。

    尤其是原本就以行商为主的吴湾国,自从封锁海岸线之后吴湾国的行商少了一个重要通道,以往大宴对他们这些商人也不重视,但如今既然宴请他们,商讨西行商路,吴湾国自然想要抓住机会。

    宴会进行到一半,今日的重头戏终于登场,由着户部诸人同西域诸国开始商讨。

    谈判这种事情自然是来我往,大家都不肯吃亏,今日宴会上的交锋只是相互试探,明日才是重头戏。

    沈楠枝一直记挂着吴湾国的造船商人,在宴会结束后又亲自接见了吴湾国的来使。

    三人都是年轻人,对之前的海航贸易的繁华印象并不深刻,但那位年轻的大臣之子,显然对重开海航贸易很有兴趣。

    沈楠枝不过是刚开了个头,那人便能滔滔不绝出一堆海上贸易的好处。

    虽然风险大,但带来的收益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的家族曾经参与过航海贸易一事?”沈楠枝询问,毕竟这位对航海的热情超出了她的想象。

    即便身旁那两位皇族之人,拼命使眼色让他停下,但这位明显还沉浸在航海的美妙之中。

    “臣的祖父曾经是建造航海大船的匠人监制,臣年少时也曾立志要同祖父一样,亲眼见证一艘大船从无到有的模样,实在是太壮阔了,但臣没能赶上好时候,待臣长大,我国国主已经封锁了海岸线,严禁出海,即便是渔民去出海鱼也要受到诸多限制。”

    “臣这一身技艺在吴湾毫无用武之处。”年轻的大臣越越愤恨,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两位皇族已经脸红脖子粗,若不是顾忌这里是慕行徵的御书房,这位大臣怕是早已经被捂嘴拖下去。

    待年轻大臣的话音遗落,稍微年长的一位皇族,便下跪请罪,臣子年轻气盛,望大宴皇帝皇后不要怪罪他们的无礼之处。

    吴湾对此番行商格外重视,海禁一直在持续,若是同大宴的贸易交往也被腰斩,那他吴湾真的时离亡国之日不远了。

    况且吴湾国几乎人均行商,若是国中境况再不改变,商人逐利,国家人口很快就会迁移。

    沈楠枝没有在意年轻大臣的抱怨,而是精准抓住了对方的重点。

    “会造船?”

    大臣点头,“臣自跟在祖父身边长大,将祖父前些年的笔记也全都熟识,祖父曾言我在造船一途上比他还要有天分,只可以如今的吴湾根本没有造船匠人的出路。”

    沈楠枝越听越激动,在吴湾没有发挥的余地才好,这样她才能够更加顺利地将这位年轻的大臣留在大宴境内,早日将自己的航海事业推进。

    “我若是能够给造船的自由呢?让不再受到限制,可以自己亲眼看着海船从无到有。”沈楠枝其实还准备了诸多福利,毕竟这位是个不好找的人材。

    但剩下的话沈楠枝还没有出来,对方已然换了一副面孔。

    “大宴皇后真的?真的能够让我自由造船?大宴的皇帝也不会反对?”

    吴湾国的两位皇族,此时看着自家这位年轻的大臣脸上已经逐渐出现崩溃的表情。

    最初定下来使名单时,只有他们两位皇族,但时这位大臣主动自荐,自己想要来大宴看看。

    这位年轻大臣的父亲时吴湾国国王的宠臣,所以很快便得到了批准。

    况且此人对于交朋友很有一手,两位皇族同他一同来大宴,自觉会更加轻松。

    这一路上也确实如此,他们三人同旁的国家来使关系都不错。

    但万万没想到在见到大宴皇后之后,这位大臣突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那我要留下,我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看着一艘能够航行的海船驶入大海。”年轻的大臣在看到慕行徵点头之后,什么要求都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随后转向吴湾的两位皇族,“对不起,臣此番应该不会随着两位回吴湾去了,望二位皇子能够带信给我父亲,我很适合留在大宴。”

    吴湾的两位皇族脸上的表情已经是恍恍惚惚,丝毫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般走向。

    送走吴湾三人,沈楠枝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的航海计划马上就能开了。

    “看在吴湾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在合作上我们大宴也应有相应的诚意。”慕行徵随之补充。

    慕行徵听沈楠枝过,海外不定会有许多种产量较高的粮食,因此对于航海一事也同样抱有很大的希望。

    西行商路的合作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虽然有之前的规矩,但此番大宴更加繁华,能够买卖的东西更多,许多条例也要指定更加细致,因此西域诸国的来使在京都相继住了下来。

    不仅是吴湾年轻的大臣不愿离开,要扎根在大宴造海船,还有旁的国家的皇族,直接要求自己想要来大宴游学。

    西域商路的开发有京都户部众人的谈判,还有远在西域的秦文水楚天行两人忙碌,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但是沈楠枝在看到户部送上来的数据之后,还是忍不住皱眉。

    她早些时候推行各地学校男女皆可入学之时就知道,定然是男多女少。

    为了适应男女大防的规则,沈楠枝特意设置了相应的男子班和女子班,只求入学学习的女子能够更多一些。

    但从现在呈上来的数据来看结果并不理想。

    男女比例差距太过悬殊,有些地方甚至一个入学女子都没有。

    沈楠枝将人唤来询问原因,才得到解释。

    虽然分了男女班级,但是教导女子的夫子仍旧是男人。

    若是家中富裕的姐,族中自会请先生读书识字。

    若是家中不富裕者,自然觉得是男孩读书就够了,男孩读书过后能够科举考功名,但是女子相应的限制便多了许多。

    因此还有一部分人选择让男孩入学读书,回来后若是有空闲便教导女孩读书,还美其名曰自家女儿也是识字之人。

    这种事情沈楠枝一早就有心理准备,不过在看到户部递上来的数据之后,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惊,差距太大了。

    男子能一个班二三十人,女子却可能连二三人都没有。

    唯一较好的便是京都设置的基础学校,学校里有女子当夫子,京都设置的专业学校中也有纺织类和设计类专业,有许多女子想要尝试一番。

    况且京都身为天子脚下,有沈楠枝这么一个标杆在前面立着,有许多女性也会相应站起来,继而成为大宴改革的先锋者。

    “别急,慢慢来。”慕行徵抽走沈楠枝手中的奏折,递了杯凉茶让她冷静。

    沈楠枝当然知道现如今是正常现象,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叹气。

    万事开头难,她必须要耐着性子,一点点去安排。

    沈楠枝很快召集了自己手底下的几个宫人,重新整理自己手中的银钱。

    而后发了另一条指令,她准备用清颜铺子百分之五的利润成立女童助学计划,只要家中愿意送女童前往读书,家中便会相应得到奖励,女童入学的学费可以适当减免。

    除此之外,沈楠枝还将这个计划在清颜铺子中大力宣传。

    这铺子做的便是高门贵妇的生意,手中有钱,若是能让她们一起参与到这个计划中来,那计划能够更快推动。

    除此之外,沈楠枝同慕行徵商议过后,准备将报纸一事正式提出来。

    在不同的地方设置当地的报纸,报纸上可讨论现在的政策,也可以连载自己的诗词歌赋,甚至还可以为自己招工,包括宣扬当地的特色,这些报纸每天都有人在固定的茶楼中宣读,即便是不识字的农人,也能知晓报纸上得故事。

    除了当地的报纸之外,还有一份由京都发行的月刊,一月一次,运往大宴各个地方。

    除此之外每年农闲时候的扫盲班变成强制性的,不论男女老少,每隔三天都需要去扫盲班报道,每一次都会有出勤记录,表现好的人家,每年能够减少一部分赋税。

    而工厂的工人要求则更加严格,如今想要从车间工人升为组组长,需要识字才能有竞争力。

    “读书人还是太少了。”沈楠枝靠在软榻上,想着自己的安排,现如今一直忙碌,也不知何时才能实现旅游的计划。

    毕竟来来回回那么几本游记,她早就看遍了。

    “现如今工厂已经在集中研究降低纸张费用,等到成功之后,读书的成本会更加低廉。”

    慕行徵安慰了一句,让沈楠枝不必着急。

    沈楠枝如今为大宴已经做得够多了,无需将所有的压力都背负在自己的身上。

    “待边境战事结束,不妨我们二人乔装扮也出去旅游一番?”

    这个想法慕行徵很早就有,但一直过于担心,且京都事务繁忙,便一直按捺不发,如今倒是可以开始准备了。

    待边境将士叙职,便能够确定对待胡人的策略,将胡人的隐患解决之后,大宴便彻底有了喘息的空间。

    “那到时候我们便去南凌,南凌城临海,可以好好去看看。”沈楠枝想要将第一个海岸码头建在南凌,现如今已经派出官员前去考察,估计再过些时日便能有回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