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
但这是慕行徵下定决心的事情, 既然帝王仪仗太过张扬,花费过多,那他便放弃帝王仪仗, 只当个普通人过去。
之前沈楠枝出宫前往柔城也并未以皇后的仪仗出京,而是轻装简行, 一路加急。
如今他去往南凌, 照样可以选择这样的做法。
听到慕行徵重新提出来的想法,朝臣们有些傻眼。
他们没想到慕行徵出宫的意愿竟然有这么强,本以为劝一劝, 会让帝王回心转意,没想到反而坚定了帝王原本的决心。
“诸位爱卿意下如何?”慕行徵扫过朝臣的连,只要此番能够出京,日后出京的机会定然会更多。
“还是诸位爱卿阻拦朕出京, 是因为南凌附近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朕?”慕行徵加重语气, 语调中含有恐吓之意。
“陛下,自古以来便没有这样的做法, 帝王如何能简单出京?按照儒家法学,帝王的仪仗是不能丢的,百姓们也应该以最高的礼节来接待帝王。”一个大臣抬起头,同慕行徵争辩,周围对他报以同情的目光。
现如今帝王做得哪一件事情看起来像遵守礼法的,这么怕是会让帝王更加反叛吧。
果不其然,慕行徵拿出了舌战群儒的气势,将那位臣子喷的狗血淋头。
“你们这些人张口闭口便是礼法古制,现如今你们能站在朝堂之中同朕对峙是因为立法古制吗?你们能吃饱穿暖是因为礼法古制吗?”
“礼法古制从来都不是一直存在的, 所谓礼法是在让百姓填饱肚子的基础才有的,朕治国从来不考你们口中那些礼法古制。”
“若是大宴一直靠着礼法古制生存, 这大宴早就亡了。”
看到慕行徵将话头扯向亡国,大臣们都战战兢兢,却又不敢轻易插嘴。
最初用古礼反驳慕行徵的那位大臣,更是低着头,额头上的冷汗肉眼可见。
“还有什么想的吗?”慕行徵压低声音,看向静默一片的朝臣。
随后将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自己不以皇帝的身份过去,也不会以一个平民百姓的身份过去。
因此大笔一挥给自己安了一个监察官的职位,前往南凌附近,监察督造水利工程。
朝臣们见慕行徵劝不懂,有些人便将主意在了沈楠枝身上。
接下来沈楠枝的坤宁宫中收到了好几封世家夫人想要求见的帖子,自己母亲沈夫人也托人来口信,是想要见一见她。
沈夫人或许是被沈尚书影响,自从沈楠枝进宫之后,便很少会主动向沈楠枝提要求。
日常也是若是沈楠枝不主动去见沈夫人,沈夫人也从未过要见她的话,如今倒是第一次。
沈楠枝大概知晓沈夫人为什么主动求见,但还是让荷将沈夫人请进了宫。
果不其然母女简单叙旧之后,沈夫人便明了自己的来意。
自从女儿入朝封后之后,沈家得到了大宴皇室极高的优待,但越是这样沈家人越是心翼翼,不敢让旁人抓住半点把柄,连府中的下人都比以往要警醒许多。
沈夫人最近一直在家中含饴弄孙,万事不关心,家中的管家权力已经全都交给了儿媳妇,自己同沈尚书一起下棋喝茶,偶尔逗逗刚出生的孙子,日子过得很是闲适。
可是自从两日前,便有不少拜帖送上沈家。
沈家虽然心行事,但并非是将客人们都拒之门外,因此沈夫人答应下来。
但是这些前来拜访的夫人话不到两句,便转向朝堂或者是沈楠枝身上。
并且话里话外全都是想让自己劝一劝沈楠枝的意思。
沈夫人两耳不闻窗外事,听得一头雾水。
一直到儿子下朝回来,又同沈尚书仔细听了一番,才清楚前两日朝堂上发生的争执。
原本沈夫人是不想理会这种事情的,沈楠枝的性子她十分清楚,况且这已经是帝后两人都决定的事情,臣子们又何必跳来跳去,徒惹人烦恼。
沈夫人想要放在一旁不管,索性用起了称病的借口。
但沈夫人能称病,沈家三个儿媳却不行。
总不能要生病,一家几口全都扎堆生病,那别避不见客了,不定还有更多的人登门探病,或者流传出什么不可控的流言。
沈夫人忍无可忍,最终给沈楠枝递了帖子。
“既然是你们都商议好的,我也不会劝你,只是出京之前,怎么也要安排好在京都的一切。”沈夫人语重心长,但是并未劝半个字。
“这些人真是脑子不清楚,这是皇上下定决心要做得事情,哪能是朝臣们三两句便能改变的。”沈楠枝着让荷送上这几日世家夫人递上来的帖子。
“这些全都是要入宫求见的,只是我一未没有回应,娘你要不要在离京之前办一场宴会?”
沈楠枝是不耐烦这些的,但是她还有旁的心思。
这些夫人能够这么积极向她的坤宁宫递帖子,定然是自家丈夫的意思。
而能将自家丈夫的意思相应这般积极,平日里肯定是太闲了。
只有手头无事可做,才会才得到丈夫的意思后,一直向她身上下功夫。
但这些世家夫人其实每个都是能手,管家算账无一不通,即便是出去工作也会是能干的职场女性,只是如今一直禁锢在后宅之中。
之前沈楠枝便一直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她一直没能抽出时间,如今要去南凌,正在逐步安排之后的工作,也能排出时间好好同这些夫人沟通一番。
这些夫人中但凡有一个能够提前觉醒,主动站在台前,对之后的女性思想解放也是极为有力的。
这些夫人能力都是有的,手中也不差钱,但因为自幼接受的教育,一向都是在幕后,让家中厮出去跑腿,沈楠枝想要改变这样的现状。
既然下定了决心,沈楠枝便没再拖延,向各个府中都下了口谕,约定了三日之后的赏花宴。
沈楠枝为此番宴会做了很多准备。
先是从大家感兴趣的收拾和护肤品入手,慢慢提起旁的事情,鼓励夫人们逐渐走到面前来。
这些夫人夫人手中有很多嫁妆铺子,但这些铺子大都是安排给家中下人去管理,自己只在年末拿出分红。
而这些夫人的注意力主要在家中琐事身上。
沈楠枝想要的是这些夫人从琐事上脱身,将自己投入到事业中。
沈楠枝虽然没有讲话敞开明白,但大家都不是傻子,况且沈楠枝现如今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件事情都是自己在做。
从研究各种新鲜物件,到入朝参政统领朝臣,再到如今建立各种新型的工厂。
大家也都明白沈楠枝真正欣赏的是哪些人。
宴会上自然都是一些好听话,只不过心中到底是怎么想得,暂且还看不出来。
沈楠枝也没想到自己能够一次便彻底动她们这些人的心思,转而起了之前的女童助学计划。
这件事情是她牵的头,但是后续却交给了另一位夫人,沈楠枝看过,这助学计划实施的不错,有许多地方便是因为女童的助学计划,才让有些地方的父母愿意让女孩入学。
沈楠枝如今重新提起也并非要将这项目重新归拢到自己手中,而是想要扩大慈善计划的范围。
用这些夫人的名头,设立慈善基金,不仅是女童,还包括每日被自家丈夫拳脚威胁的女性,设置女性帮扶计划。
沈楠枝提出这件事情后,大殿中静了一瞬,随后便有人笑着捧场。
沈楠枝叹了口气,虽然静默只有一瞬,但不难看出大家对她方才提出来的想法有多震惊。
沈楠枝没有气馁,而是将自己以前看过的各种杀妻新闻汇总起来,再变成如今大宴的背景,随意同这些夫人讲了几个故事。
众夫人脸上表情变幻不断。
能遇到沈楠枝的这些夫人,大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她们曾经看过家中有纨绔子弟热爱抽下人,但对于丈夫妻子一事并未有什么深刻的认知。
“本宫也不瞒诸位,这些事情都是本宫同陛下出宫时,听街头巷尾的百姓们口中议论得知的,若是诸位觉得这些事情不可信,也可派家中仆人出去听一番,便知本宫口中这些事情毫无虚假。”沈楠枝看着众人的表情,又加了一句。
沈楠枝出宫的时间不少,众人多多少少都在铺子中遇见过,听到沈楠枝得这么肯定,心中相信了不少。
况且沈楠枝身为皇后,也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而骗她们。
这些事情虽然都是新闻,但沈楠枝出来却毫不心虚,这种事情永远不少,只要有人去听,即便是听出来的细节同自己得不太一样,她们也会自己“对号入座”
“本宫还曾听闻在一村落中有一美貌女子绣工十分好,年少时嫁给了村中的穷书生,书生只会读书,旁的事情一律不会,家中贫困不已,一切收入都要靠女子的绣工。
女子为了让自家丈夫能够早日攒够入京赶考的盘缠,早起绣花,晚上绣花,还因为心疼银钱,不舍得点灯,不过三年的功夫,好端端的一双眼睛竟然瞎了。
眼睛瞎了,但是家中的银钱还要留给自己丈夫读书,生生拖着不肯去看大夫,不过两年的时间便香消玉损。
但偏偏她死后不久,丈夫便考中了举人,被一富户人家看上,当了上门女婿。
那富人家中有些家底,虽然相中了这书生,但也不愿让自家女儿是个继妻。
书生也是个狠心之人,听到未来岳家这么,竟然将妻子从自家祖坟中移了出去,连家谱上的名字也悉数被抹去。
女子辛辛苦苦供养书生,到最后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那书生前几年一直趴在自己娘子身上吸血,如今娘子死了半点不祭奠,不挂念旧情,反而让其成了孤魂野鬼。”
“就是这样令人不齿的事情,偏偏被人故意遮掩下来,若不是本宫一时兴起派人听,那女子的事情如今怕是在无人提起了。”沈楠枝叹了一口气,这故事倒也不算是全然骗人,完自己心中也不好受。
“本宫知晓这故事之后便在思考,若是无端出事的是男人,这事情肯定不可能这么悄无声息地被处理,但偏偏是个女子,所以他们成功了,那书生榨干了女子身上最后一滴血,仍然不甘心,想要对方当个死无全尸地孤魂野鬼。”
沈楠枝的语调不快不慢,语气中含有引导之意。
“这朝中大臣都是男子,所以对于男子的案件慎重对待,对于女子则草草了结,若是女子也有人站出来伸冤,若是那女子当初有人帮扶一把,让其早日看清自家丈夫骨子里的冷血,想必绝不对落到今日这场面。”
“皇后娘娘得对。”沈楠枝话音刚落下,便已经有暴脾气的夫人忍不住附和起来。
她是个武将家的女儿,如今嫁给一个文臣为妻,告别了以往的刀枪棍棒,整日告诫自己要端庄守礼,但骨子里的性子是改变不了的。
要不是自家娘亲日日劝自己要温柔意,自己早就忍不下去了,现如今听了皇后娘娘一席话,才算是真的想明白。
她手中有钱,根本不需要对着夫君温柔意,为什么要靠着男人,明明她自己也能立起来。
现如今这日子有没有夫君,都是一样的过,凭什么要自己受委屈。
不能出门,不能大笑,更不能舞刀弄枪,这样简直是能把人逼疯。
这位夫人越想越难受,同时也愈发开朗,看向沈楠枝的目光越来越亮。
沈楠枝不知道对方想到了什么,但是她喜欢这样的光亮。
“本宫身为皇后,着实不忍心看着大宴女子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中,女子求助无门,那我们便造出个门来。”沈楠枝转回最初的话题,相映的夫人多了许多。
方才那个暴脾气的夫人更是立马自荐,“若是娘娘不嫌弃,不妨让臣妇来主导这事?”
沈楠枝同诸位夫人见面的时机不多,若是没有荷和晓春在一旁解释,根本分不清诸位夫人的身份。
但她没有迟疑,立马答应下来,只要有人愿意牵头,这事情便能推行下去。
随后便有人将话题转移到了南凌身上。
众人先是恭维了一番沈楠枝上次前往柔城造出来的人工降雨,随后才状似无意的啾恃洸问起,沈楠枝为何对出海一事如此重视。
关于南凌造海船一事大家听到的消息都差不多。
听现在造海船的那人原本是吴湾国的大臣,是皇后娘娘许诺了诸多条件,才将人留了下来。
这些夫人中,并非所有家族都支持海航。
甚至还以吴湾国为例,若是航海贸易真的那么好,那一向以经商为生的吴湾国,为何会突然闭关锁国,连渔民出海鱼都受到限制。
这些夫人同自家丈夫接触久了,自然觉得自家丈夫得有理。
但这一年多以来,但凡是皇后娘娘做出的决定,基本都是可行的,是百姓们欢迎的。
所以她们才会疑惑,这海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沈楠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诸位觉得自从大宴同西域诸国的联系更加紧密起来,自己生活是否有什么变化呢?”
不等诸位回答,沈楠枝便继续起,“若是诸位觉得有变化,那么大宴同海上另外的国家通商之后,生活便会有更大的变化。”
沈楠枝一锤定音,也足够看出她对海运一事的支持和强硬。
宴会到了尾声,沈楠枝像是才想起诸位夫人原本进宫意图,轻描淡写地道:“陛下是天子,天子所做出的决定哪里能够让旁人劝几句便改就改。”
“诸位都是聪明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们比本宫要清楚许多。”
沈楠枝看着诸位夫人离开,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她简直都不知道朝中那些老古板大臣都是怎么想得,竟然还想从她这里曲线救国。
她原以为自己在朝堂中保持沉默,便已经足够明她的态度是支持慕行徵的。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会错意的。
“都走了?”诸位夫人离开不久,慕行徵便到了坤宁宫,看沈楠枝的样子,走上前为她轻揉额头。
“是不是有一批老臣快要退休了?”沈楠枝勾住慕行徵的手,让慕行徵在自己身边坐下。
“确实,早朝跳得最高的几位确实到了之前所的退休的年龄,还有几位即便是不退休,也在自己的位子上做不了多久了。”慕行徵语气慢悠悠的,似乎根本每当一回事。
反而是沈楠枝正色起来,“陛下准备离京前动手?”
慕行徵之前同她过几个名字,大意是这几个名字已经上了他的监视名单,若是日后再不消停,怕是会被他斩草除根。
“离京前总该让京都彻底平静起来。”慕行徵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他如今跟沈楠枝一样想不通,六部尚书加丞相全都已经辞官,现如今朝中已经不是六部治天下的时代。
大都是朝臣辩论,再加上慕行徵的发号施令,为什么总有老臣还活在以前的记忆中,觉得他软弱可欺。
“不仅是京都,各地都有脑子不清楚的官员,离京前从京都开刀,离京后便可以从南凌开刀了。”
看慕行徵心有成算,沈楠枝没再什么,只是在心中忍不住为那些看不清形势的老臣祈祷了一番,希望他们能在慕行徵真正动手之前,察觉到危险,早日辞官,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体面的落幕方式。
“朕已经将事情逐步安排下去,再有半个月的时间,朝堂便会再一次大清洗,此番过后,朕的朝堂之中便不会再有这些只知道着礼制复古这些人,全都是兢兢业业,为百姓考虑的新鲜血液。”慕行徵一想到自己即将要看到的场景,便觉得热血沸腾。
此后朝中官员在无人倚老卖老,而是全凭自身的实力和业绩话。
沈楠枝却转而从慕行徵起了另一件事情,最初慕行徵计划的是前去南凌的时间,加上赶路一共三个月,沈楠枝没有反对。
是因为她此番去南凌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亲眼看着大船入海,入海之后便可归京。
但这两日看自己的工作计划才反应过来,自己魔怔了。
自己一直在等地质监测局的人向自己汇报有关石油的发现,但是却忽略了另一种东西——水。
既然南凌附近有高山有河流,定然是存在落差的,她完全可以在南岭附近利用水能提高现有的工作效率,而不是单纯像现在一样依靠劳动力的堆积。
利用水的落差所形成的弄能,利用压力,将水能转化为机械能,解放人力的劳动。
沈楠枝最初想到的便是水力发电,但如今沈楠枝连蒸汽机都没能研究出来,电能对于沈楠枝来实在是个极大的跨越。
但即便没办法一步到位,水的能量也足够让沈楠枝研究利用了。
“如此怕是在南凌的时间不会短。”沈楠枝简单解释了一下,让慕行徵有个提前的心里准备。
毕竟若是真的准备利用南凌的地势大力发展南凌经济,怕是三个月根本不够。
“朕知晓了,朕会安排下去。”
慕行徵点点头,“朕已经派人去请吴湾国有经验的航海人士,虽然他们如今存活的虽然不多,但只要能有一个来大宴,便是向导。”
朝臣眼见阻止无能,只能任由慕行徵一一安排,除了南凌,旁的地方慕行徵也一一安排了监察人员,所有的诉求只有一个全力建造排洪系统。
今年会有洪涝一事,慕行徵没在报纸上公布,不过此时想要建造沟渠的消息已经传往各地,已经开始招募人手了。
以往大宴也有这样的工程,就是每年要去的服徭役。
因此这消息出来的时候,百姓们有些惶恐,因为服徭役并不是都在本地,大家都不知道会被分在哪里,没有工钱不,还有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服徭役这三个字对于百姓而言就跟让人去送死没什么区别,各家都在想办法避开这次徭役。
但是在听到官吏的宣读之后,却忍不住疑惑了。
“这次真的是就近分配?男女皆可,包吃包住,还给工钱?”百姓们听清楚上面的内容之后,三三两两的结伴而来,眼中有些怀疑,但是并未离开。
主要是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没有遇到过。
原以为减轻赋税,也没有征兵仗,朝廷还便宜卖给他们东西,帮助他们种地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没想到现在连服徭役也能给钱了?甚至还男女都可。
“这是朝廷下来的诏令,我为朝廷办事,也没有骗您的必要呀,不信您上前来好好看看。”
经过两年的夜校学习,但凡不是故意晚间逃课的,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五岁儿,都是识字的。
若是一节课都不缺,还时时复习的,现如今只要报纸上没有生僻字,理解一篇文章是不成问题的。
因此既然官吏这么了,带头发问的那人便是接过了官吏手中,转成用于传递各个政令的报纸。
又对着围着的百姓重新读了一遍。
“正常的做工时间是一天四个时辰,男性一天十文,女性一天八文,想要报名着三日后在府衙门口排队,需年满十六岁,并且带上自己的户籍证明,不可冒名顶替。”
官吏将报纸重新拿在自己手中,拿出一直挂在一旁的铜锣敲响,让众人安静下来,“现在大家都听清楚了吧,三天后来报名。”
“这消息已经传给各个村长,镇上和县城的每个巷子口和城门口也都张贴了告示,若是大家不放心,还可以找自家邻居亲戚多多宣传。”
官吏喊完这些话,在场众人连忙跑回自己家中,男女都可,若是夫妻二人一起去上工,那一天就是十八文,而且官府管吃,听中午必须有一顿荤菜,这简直是比自己家中吃得还要好。
因此等到报名那天,天色尚且还黑着,便已经有许多人拿上东西等在了府衙门口,只为了能让自己一家报上名。
同百姓们招工一样快的便是慕行徵料理京都众人的速度,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再朝堂上当众发怒。
而是逐个攻破,一家一家来,每一次在这位大臣家中查到点什么,便让人进宫一次。
其中有一位大理寺的大臣一日进宫七次,虽然帝王话的语气正常,甚至都没有要惩罚的事情。
但一日进宫七次,这位大臣的心里承受能力彻底崩溃了。
在第八次来临之前,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写出了一篇言辞恳切的辞官信。
收到辞官奏折的慕行徵并没有停止,而是开始继续召唤另外的朝臣,并且将自己收到的辞官奏折拿出来让对方看到。
听另一位翰林院的官员,在一天内三入御书房后,回去的路上神思恍惚,从马上摔了下来。
虽然伤情并不严重,但此位大人却用受伤为借口写了辞官奏折。
一旦有一个人被迫辞官,接下来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慕行徵便将那些思想僵化的老臣用这种方法从朝堂上驱逐。
这些老臣心有戚戚,因为帝王在御书房中出来的那些消息根本是已经深入自家观察许久才知道的隐秘。
但偏偏他们根本不知道帝王的眼线在哪里。
未知是恐惧,因此这些朝臣辞官之后,反而比在朝时候还要心翼翼许多,甚至有些一辞官成功便直接还乡藏了起来,坚决不出现在帝王面前。
省的成瑞帝哪日看见之后,想要算总账。
处理完京都的朝臣,慕行徵看着上朝时候越来越年轻的官员脸庞,心中为之一喜,随后便是更加高强度的工作。
毕竟他要离京了,京都这些事情总要有人掌管。
而沈楠枝在等慕行徵一起去南凌这段时日,自身也没有闲着。
现如今各个工厂大都是由财政掌管,所有权在朝廷手中,现在大宴虽然有商人,但是真正做实业的并不多,沈楠枝想放松对一切日用品的管制,引来更多的工厂。
因此这些日子正在同财政的几位大臣轮流开会。
除此之外,沈楠枝还从翰林院中找到了大宴的法律。
之前从诸位夫人举行宴会时,沈楠枝便有心想要改变大宴如今的法律,但她之前从未研究过,并不是一个通晓法律之人,想要更改律令,也要先找出漏洞来。
只不过沈楠枝却提前将想要修改律法一事告知了慕行徵,慕行徵思索片刻,“不仅律法要改,朕还准备让人著书。”
著书这种事情时追求功业的皇帝都会做得一件事情,就是为了让后人看看自己在位期间各项的发展。
有很多帝王穷极一生,著书最终也没能成功。
慕行徵最初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但自从沈楠枝人工降雨成功后,这想法便隐隐冒了出来。
他之前曾去丞相家中委婉询问过著书一事,但丞相给出的答案是暂且不急。
所以慕行徵便一直没有提起,但如今沈楠枝起律法一事,慕行徵自然而然想到了自己的计划,一同了出来。
“不过著书和立法都是大工程,没有三五年根本不可能,如今可以先找寻人手,但也不必急于一时。”
“朕已将去南凌一事悉数安排好,此番不仅我们前往南凌,同行还有庆云寺的一批僧人。”
听到南凌两个字,沈楠枝的心思雀跃起来,想了这么久,自己终于能到南凌亲眼目睹了。
“王大人,现如今天气已经越来越好,要不了几天,我们的船便能下海了。”远在南凌海边的王仁正在海岸附近的基地中听着下属的汇报。
“皇后娘娘传信过来,她会带着有出海经验的水手一起前往南凌。”王仁听了下属的汇报,有条不紊地安排。
“此番我们还需要选出二百名熟悉水性的壮汉,再选出一批愿意第一次试航海运的商人,统计他们贩卖的物品,以及船中的各种吃食淡水,现如今都要提前准备了。”
虽他的天赋在造船一事上,但他到底是吴湾国的大臣,调动人手一事他也轻车熟路。
王仁自从收到沈楠枝的回信之后,便一直处于激动的心情。
因为沈楠枝不仅带来了吴湾国有出海经验的水手,还应允了另外一个条件。
吴湾国经过选举,选出了三个商人代表,此番这三个商人也会随着大宴的海船一同去往大海的另一方寻找财富,其中有一个便是王仁的家族。
但凡是吴湾国的商人,都知道航海带来的暴利,沈楠枝愿意做到这个份上,也定然是因为自己,她在肯定自己为造出海船所做出的努力。
王仁虽然一直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但基地众人全都感受出来了王仁的心情变化。
不过在场的匠人大都同王仁的心情差不多。
他们本身就是造船的匠人,只是以前的船全都在江面河面上,大海一望无际,除了偶尔出海的渔船,没有人想过想要在海中远航需要多大的船只。
这海船造下来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他们团队中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吵过架,泄过气,但如今成功已经在眼前了。
沈楠枝一路上一点时间都没有耽误,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赶路上,终于在二月底三月初的时候抵达了南凌。
海船试行要开始了。
沈楠枝也第一次在大宴见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
只觉得心情舒畅。
港口的建设已经结束,因为要试行,今日海岸有官兵把手,王仁率领一众造船之人,在海边等着沈楠枝的出现。
五艘海船已经正式露面,只带一声令下,便能真正入海航行。
沈楠枝同慕行徵牵手站在海边,相互对视有一眼,共同扬起手势。
随后沈楠枝问道:“王仁一起上去看看吗?”
身为技术人员,王仁原本想要留下来观察,但听到沈楠枝的邀请后瞬间心动,自己也忍不住爬上了船。
“起航。”沈楠枝同慕行徵一起站在船头甲板之上,看着平静的海面,心中生出无限豪情壮志。
而王仁也在一旁着自己这三艘船的主材料和吃水程度。
这三艘船不仅是货船,也是战船,船的周身有许多机关,即便路上遇到盗匪,也丝毫不惧。
“现如今唯一担心的便是海面上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有出海经验的吴湾国水手也走了过来。
他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海船上,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机会,他努力回想着自己以前出海曾经遇到的危险,一点点告诫众人。
“如今船体坚固完整,无需担心暴风雨让其支离破碎,只有一点,暴风雨中极容易迷失方向,即便是有经验的船长有时候也会分辨不清。”
听到水手的劝告,王仁的脸色严肃了许多。
航海带来暴利的同时,也比别的行商之路多了一份危险,这都是大家的共识,不能有丝毫大意。
试行进行了三天,才真正宣布海船完好,正式定好了出海的日期。
剩下一个月,则是培训水手,也给水手和商人一个退出的机会。
而沈楠枝也拿出指南针交给了新选出来的船长,“此番务必心。”
四月十六,沈楠枝站在港口,同船上的众人告别,自己也终于离开了南凌,同慕行徵去往南凌附近的闻堰。
闻堰多山多河,地势多变是旱涝的重灾区,而如何排洪又不影响下游城市成了闻堰的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