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Chapter168
2月27日, 下午四点,伦敦白厅财政部。
史上第一个弄丢红色机密箱的财政大臣,安德鲁·哥顿在办公室内暴躁地来来回回。
“问问问!就会问我。我已经了几轮了, 是把知道的都了,你们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把箱子找回来?”
哥顿没好气地双手砸向办公桌, 不耐烦地瞪着迈克罗夫特,这已经是第四批来问讯他的人了。
迈克罗夫特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假笑。
这人还有脸发火, 要不是他搞丢了装着财政预算的机密箱子, 自己也不必听从掉毛丘比特的召唤回到伦敦。
按照规定, 箱不离身。哪怕是在私人社交场合, 也要随时关注红箱的安全。
哥顿居然因为喝酒喝多了,醉过去后完全没注意到红箱被掉包了。
翌日早,他宿醉没醒透,恍然间发现真箱子没了。愚蠢到当场叫破此事, 那样一来庄园里所有人都知道了红箱被盗,根本没有办法低调地私下了结。
指望那群参加舞会的人守口如瓶?
没出事的时候, 大家你好我好花团锦簇的模样, 但一旦出了事,不只是明哲保身而更有利用此事做文章的可能性。
惊爆!白厅机密红箱,在财政部长的私人聚会上被偷了!
这样让世人哗然的新闻,能压住一天两天,但能压一周甚至更久吗?
不可能。
只怕瞒不了三天,明天就会有风言风语传出,然后就是伦敦满城议论。
影响势必恶劣,而一定要把箱子找回来。至于偷箱子的人,不谈能不能生擒,总得知道他究竟是谁。
“哥顿部长, 希望您能给我多一些配合。”
迈克罗夫特似乎彬彬有礼,“如今机密红箱外流,我们都希望尽快找回它。不论有几波人来询问您情况,都是为了大局着想。不损毁白厅形象的大局,不让女王动怒的大局,不是吗?如果可以,我也非常希望是最后一个来扰您的人。 ”
最后一句听起来是好话,但不能往深了想。
身在白厅,什么人会不被扰?比如马修,一天到晚不知要被扰多少次,而只有坐冷板凳的废物才不会被扰。
当下,哥顿也意识到自己没控制好脾气,更清楚这一次的事态有多严重。
尚能存有一丝侥幸,是红箱锁工序非常复杂,非专门配对的钥匙不能开。如果盗贼不用外力爆破,没弄到钥匙的情况下,是看不到里面的文件。
无论如何,这种时候不能再树敌。
哥顿知道尤其是对马修派来的调查员需要客气一些,但习惯成自然,一个不留神没压制住颐指气使的脾性。
“你到底还想问什么?我之前的情况全都做了笔录。”
哥顿努力维持和气的语调,“福尔摩斯先生,难道你已经从笔录里发现了特别的疑点,要我再配合回忆?”
到这里,哥顿又忍不住多了一些质疑。
据他所知迈克罗夫特前两个月去了约克郡出差,这人今天刚刚回伦敦,怎么可能就立刻发现别人没有注意到的疑点?
迈克罗夫特捕捉到了哥顿财长眼神中对他能力的质疑。
不得不,哥顿财政挺有自知之明。
若非这人提供的口供笔录没有多少有价值的线索,现在或多或少该搞清楚盗贼是男是女。
哥顿有脸怀疑别人破不了案,可不就是变相承认了其本人很废物,被近身偷盗但竟然连一点点蛛丝马迹都没察觉。
前天,2月25日晚上。
伦敦城郊的庄园内举办了一场四十六人的舞会。另加私人庄园的仆从二十三人,红箱子失窃地点总有六十九人存在。
第二天清,哥顿发现红箱被盗。
搜索庄园,发现一位洗衣女仆被晕了关在厨房矮柜中。她只穿了一件单衣,而女仆外套都不见了。
再询问庄园入口侍卫。经过回忆,当天凌四点半点左右,是有一位洗衣女工扮的人离开庄园。
当时,侍卫没有多想,洗衣女工一贯做的是起早摸黑的工作。他没注意到盗贼桃代李僵地扮演了洗衣女工,竟然非常大胆地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不仅仅是哥顿财长前前后后做了三遍笔录,其余的宾客与庄园主仆都被审问了多次。
迈克罗夫特翻查了口供。
其中记录被晕的洗衣女工最后清醒意识是午夜零点左右,而出入口侍卫对于溜走的窃贼没有特殊印象,至于其他人都没有留意到伪装成洗衣女工的窃贼有什么不妥当。
一问三不知,就是庄园内这批人的真实写照。
唯一有价值的线索还是窃贼主动提供的。
假的红箱不似真箱使用特制锁,它的锁眼如同虚设,只要晃一晃箱体就开了。假箱子内只放了一件东西,一张普通又崭新的扑克牌——方块K。
是不是耳熟?
耳熟就对了,「方块K」就是引起歇洛克好奇,让他要去抓捕的新一代偷盗高手。
近一个月,「方块K」越发有名。
在他偷走红箱前是做过另一票大的,二月初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伦敦前交通局长塔普利家中盗走了价值连城的祖母绿宝石胸针。
歇洛克从约克市追查到伦敦,拜访了失主塔普利,经其同意勘察失窃现场。
保险柜被撬开,金币与其他珠宝都没有丢失,唯有祖母绿胸针没了,而留下一方块K的扑克牌。
换言之,「方块K」是有针对性的偷盗,不完全是求财。
至于他怎么能潜入塔普利的家中偷盗?窗台与外墙有攀爬痕迹,足印不大不,是常见的7.5英码男士胶鞋。
而且盗窃案发生的时间段,塔普利不在家中,和家人外出一周去海滩度假了。
回到红箱失窃事件上。
迈克罗夫特上午去了伦敦城郊案发现场,那里去了几批调查者,没有在庄园内发现更多线索。
不过,迈克罗夫特通过仔细勘察,在距离庄园外两公里的路边草丛中发现了与别处干湿程度不同一处泥土。是找到了一枚7.5英码的胶底鞋印。
仔细闻一闻,泥土湿度不同伴有隐隐约约的尿骚味。
不难理解,此处有人曾经随意排泄,可以怀疑是从庄园里盗出红箱的「方块K」所为。
“哥顿部长,近期你身边出现过哪些鞋号为7.5英码的人士?不论男女。”
迈克罗夫特看向哥顿,“制造一个假红箱,虽然只是虚有其表,但也必然观察过它的尺寸、皮质、色差。这些数据,您觉得是从哪个缓解泄露出去的?”
哥顿也不是第一次被问这个问题,他下意识地张口否认,“肯定不是从我这里。从首相到各个部长各配一个红箱,规格都是一样的。也不定是箱子制作工坊有了内鬼。”
“是吗?”
迈克罗夫特没有否认这种可能性,但他提出了更重要的疑点。“您认为为什么「方块K」不瞄准别人,偏偏盯上了您呢?”
***
话分两头。
即便迈克罗夫特没有收到马修急电,玛丽恐怕也要一声抱歉,临时取消滑雪比赛。
因为玛丽也收到了伦敦的紧急召唤,是律师厄尔森找上了她,请她可以的话尽快去杰基尔医生家一趟。
厄尔森律师,杰基尔医生的好朋友。他眉头紧蹙地找上了门,因为六天前发生了一桩非常棘手的事件。
伦敦很不平静!
2月20日,杰基尔医生在家里失踪了,疑似遭遇了不明凶徒的绑架。
别墅三楼的实验室,一地狼藉,有非常明显的斗痕迹。通风的窗户半开着,窗台上有半枚血脚印。
原本在实验室内搞药剂的杰基尔医生不见了。
古怪的是,地上躺了一个陌生男人。身材矮,面容凶狠,穿着褪了色的工装夹克。他的后脑被玻璃瓶砸开了一道口子,被发现时已经血流一地昏迷不醒。
这个陌生男人是谁?
别墅的佣人都不认识他。
杰基尔医生在工作时不让任何人扰,即便是老管家也不能进入实验室,看起来与杰基尔家格格不入的陌生人又是怎么进来的?
佣人发现情况有异是2月21日早,去实验室敲门询问杰基尔医生是否用早餐,但没听到回应。
事后回忆,20日夜里听到过实验室内隐隐传出的碎玻璃砸地声。当时没有立刻前去询问,只因实验室内发出异常响动是常态。
厄尔森律师在21日就被老管家请去调查了。看到现场后,怀疑昏迷的陌生男人和绑匪是一伙的,他因重伤被同伙抛弃。
时间过去了五六天,陌生男人躺在医院里没有清醒的迹象。而杰基尔医生再无消息,没有发现其尸体证实遇害的消息,也没有被谁勒索赎金的消息。
正因为案件毫无进展,厄尔森律师感到力不从心。
他想起了几年前合作过一起的明顿先生,当时明顿先生查明了一起母亲掉包孩子后凶杀养子的案件。如今开看,恐怕唯有明顿先生能够成功找到杰基尔医生,而他不再耽搁赶到约克郡请求支援。
“明顿先生,请看。”
厄尔森指向单独病房里的男人,他雇人二十四时看守着男人,这个人成了杰基尔医生失踪案的唯一已知调查突破口。
”就是这个人,他昏迷在实验室内。我找多位专家来会诊过,情况不妙,因为后脑重伤而严重失血,他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玛丽观察着病床上昏迷的男人。这人和杰基尔医生年龄相仿,除此之外再无相似点。
两者的身高相差一个头,外貌形象更是验证了相由心生。昏迷男人相貌丑陋,他闭着眼睛也让人感到一股凶恶扑面而来。反观杰基尔医生却是严谨又和善的英俊绅士。
正如厄尔森律师所,只要看一眼陌生男人就知道他和杰基尔医生是两个世界的人。云泥之别看,如此明显。
此时,玛丽站在病床边,不知为什么脑中突然冒出一个荒诞又大胆的猜想。
——世上真的有变身药剂吗?可以让一个人变成与之截然相反的另一个人?这个年代没有DNA对比技术,但可以进行指纹比对。变身后,两者的指纹会发生改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