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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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晏府走出来,季思就坐在轿中把刚刚听到的事一件件梳理,照目前看来,陛下八成就是这么个意思,他想找人处理湘洲水患一事,却又不想自个儿出银子,又要名声又要钱,想的倒是挺美。

    想着他又想到祁然那头去了,有了昨日那么一遭,自己现在对祁然来好歹多个恩人的名头,虽以那人现在的性子,估摸着还有些怀疑是自个儿安排的一出戏,但是这事事分按着证据话。

    因而他就是表面再不喜自己,这份恩情还是得念着的,这般算来,自己不如趁热铁,多去他面前转悠转悠,刷一刷好感度,这伸手还不笑脸人呢!

    再了自己救了祁府孙少爷,怎么都得去慰问一番啊,他正算让轿夫掉个头去祁府一趟就见轿子突然停了下来,这一个没注意脑袋撞到轿栏,疼得龇牙咧嘴揉着额头冲外头大吼:“怎么回事?”

    “回大人,前头不知发生了何事,把路给堵住了。”轿夫凑了过来。

    季思掀开窗帘伸长脑袋瞅了瞅,果不其然瞧见前面不知因为何事,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一眼望过去全是人头,隐约还能听到争吵声。

    因为人太多也瞧不见里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他瞧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不悦道:“改道,绕过去不就行了。”

    那轿夫颤颤巍巍的:“回大人,改不了,后头不知怎么的停了好几辆马车,还有看热闹的人一窝蜂往前涌,这会儿又给把后头堵住了。”

    这条道不是主干道,进城出城都不走这边,只接平郊那头,往来人群算不得多,因而修的都比较窄,最多只于两辆马车并驾行驶,平日里没点事的时候倒也凑活,真有点事聚集了人,也就拥挤了起来。

    季思揉揉了眉心随手指了个轿夫,“你去前头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是。”

    那轿夫迈着碎步,跟条泥鳅似的一溜烟钻进了人群,没过一会儿就急匆匆跑了回来,喘着大气道:“禀大人,前头一对兄妹在卖身葬父,不知怎么的和一公子吵了起来,瞧着倒像是那公子图那妹妹容貌姣好,欲带回府去,岂料那哥哥同他出手,被他府上下人按在地上揍。”

    “哪家的公子?”

    “不知。”

    这临安满地都是官,虽官阶在他之上的没多少个,但拿不住人身后没靠山,万一和哪个皇亲国戚沾亲带故,那就真的是惹了一身骚。

    他又没有那种见义勇为的侠客梦,心中有数自身难保,没办法陷入危险当中去换取别人安危,都不用合计就明白这种麻烦事得离远些,随即道:“看看哪处人少些,挤过去得了。”

    “是。”

    季思想的挺好,不必要的麻烦避开就行,却不知有时候麻烦容易自个儿找上门来。

    于是轿子才刚起步算往两边挤一挤绕过去,就感觉轿子又再一次停了下来,他一个没注意脑袋依旧再一次磕在轿栏上,这时候火气是真的有些压不住了,掀开帘子怒吼道:“又怎么了!”

    右边那轿夫缩了缩脖子,颤颤巍巍回了句,“大人,前头有人拦轿子。”

    闻言,季思将帘子掀开的大了些,皱着眉望了过去,就瞧见轿子前头的确扑过来一个铺头散发一身白衣的姑娘,话还没开始就被后头追上来的几个家仆扮的人拉了回去,满脸惊恐,伸长了双手在空中挥舞着,撕心裂肺的吼道:“青天大老爷,救救我们吧!青天大老爷!救救我们吧!还有没有王法天理了!”

    这满含哭腔的声音实在听的人心中难过,一旁好些个妇女都忍不住落下泪来,季思被她吵得心烦从轿中走了出来,围观群众中许是有认识他的,待清楚后又开始嘀嘀咕咕些什么。

    “完了完了,这姑娘求错人了。”

    “什么意思,这人难道不是当官的,我瞧他那轿子是官轿啊。”

    “官的确是个官,但却不是个好官。”

    “你这老头怎么话一半藏一半的,你要是认识这是哪位大人,出来就是了,怎还让我们在这儿猜来猜去的。”

    “这位大人不得了,户部侍郎知道不!”

    “他就是季思啊!”

    这次众人瞪大了双眼,看向季思的眼神立马就变了。

    他都不需要思考就能猜到这些人能些什么,也懒得同他们计较,只是缓缓走上前厉声喝道:“站住!”

    那几个家仆面面相觑,估摸着被他气势吓住拿不定他身份,迟疑了片刻领头那个反过来吼道:“你是何人,识相的就走远些,得罪我们家少爷有你好果子吃?”

    论狗仗人势的功夫,他们季府从来没怕过谁,果不其然,他身边的轿夫嗓门更大,张口就怼了过去,“大胆,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户部侍郎季大人!你们是哪家的下人,这般没眼力劲!”

    这种霸气侧漏的时刻,季思觉得自个儿是不需要话的,冷着一张脸就已经颇有气场,特别能唬住人。

    谁知对面那几人不但没被吓住,还哄然大笑起来,“的们见过季大人,不过我家公子花钱买丫头,这事不犯法,左右也轮不到户部来管吧。”

    一番话里尊敬没多少,还有些肆无忌惮,这后头靠山许是来头不,季思在脑海中想了想,也没记得朝中哪位大人家公子能比自个儿还混账,扫视了他们一圈冷笑道:“买卖自是不犯法,可本官怎么觉得你们这是强抢呢!大晋律法当街行凶应由刑部衙门受审,不知你家少爷是哪位?莫不是比大晋律法还要厉害些!”

    那几个家仆脸色一变,瞧起来有些怂了,突然后头的人群中传出来一道清脆的少年音,“他们家少爷是我!”

    季思抬眸一看,便瞧见人群自发往两边让开,一样貌瞧起来不过十七八的少年走了过来,脸上表情十足的高傲不屑,左手牵着匹红色鬃马,右手拿了根尾部系着流苏璎珞的马鞭,鬃马的蹄子哒哒的踩在地上,马嘴吐着大气,发出嘶嘶的声音,瞧起来特别威风。

    这少年穿了身暗红色劲装,用料针线都极为讲究,腰间是条玄金黑色玉带,萃了块淡青色的翡翠,脚踏滚金烫边革履,未到束冠的年纪,头发用一根嵌着金丝的红绳绑住,一头黑发高高束在脑后,这红绳两端镶嵌了两颗又大又圆的珍珠,随着他走路前前后后摆动。

    他腰间挂了块牌子,一面是用篆写的严字,另一面是一只做扑食状的猛虎,浑身上下透露出高人一等的贵气。

    从这少年走出来的第一眼,季思可能还有些疑惑,待看清他腰间那块牌子后全是彻底清楚他的身份了,三爪猛虎乃是严家的家徽,这严家便是三公之一的镇国公严时正。

    起严家那是极为传奇,百年前严家也不过是一个地方氏族,当时高祖揭竿起义以一人之力独建大晋时,最大一个助力便是有了严家的支持,至此一路走来互帮互助,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建大晋后,高祖第一件事便是封了严家家主为镇国公,享万代世袭,只要大晋还是他们李家的江山,这镇国公的位置便只能是严家的。

    因而严家世代同皇室关系密切,不是出妃子就是出驸马,到这一代家主严时正时,娶了当今陛下的同胞姐姐昭阳公主为妻,大晋内禁军巡察卫统领便是严家的人。

    昭阳公主嫁给严时正后夫妻感情和睦相敬如宾,婚后十二年才孕有一子,谁料此子降世时有一云游道长路过,是见镇国公府霞光满天,便是喜从天降,口口声声此子今生大有作为,就是后半生命途多舛注定孤苦了些。

    镇国公见着道士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又加之这是两人独子,关心则乱了些,也不怀疑此事是否有异,连连求这老道改命。

    老道:“这天命所归,大道长存,已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事,改不了,改不了。”

    后头经不住夫妻俩哀求,临走前赐了个字,观卿,于是这镇国公府的公爷就成了临安刚出生就有了字的第一人,父亲是氏族大家,母亲是一朝公主,就连当今陛下都是他亲舅舅,可谓是从受尽疼爱长大。

    季思细细量了面前这少年,觉得自己若是没猜错的话,这人便是昭阳公主之子,严兆,严观卿。

    细细来这人还算他表弟,以前在宫中跟着方太傅一道学习时,严兆因为吃不了早起的苦,三天鱼两天晒网的,公主疼他也真就由着他去了,自已聘了先生回府,等啥时候醒来啥时候再上课,因而季思同他还真没好好见过几次,只知他被公主当成女儿养难免娇气了些,一个男子比李汐还吃不了苦,受点伤就哭个没完,吵得人头疼,没想到如今倒是越发混账了。

    他正在心中唾弃自己这个表弟丢面子,而严兆几步走到跟前,微微抬了抬下巴,一脸的高傲皱着眉头盯着季思上下看了两眼,勾唇嘲笑道:“我还是谁呢,这不是季思吗。”

    其实按着官阶来,季思正三品官员,严兆不过是个世家子弟,虽要袭爵位,不过这年岁还未到,两人这身份也就没谁比谁高些,亏就亏在这人是昭阳公主之子,有着写嫡子之尊,那便算半个皇室子弟,就算一辈子不袭爵身份也比别人高上一等。

    季思心中有些苦闷,又只能弯腰作揖赔笑着行了个礼,“下官见过公爷。”

    他这般完,一旁的平头百姓又开始叽叽咕咕起来。

    “这人就是镇国公府的公爷啊。”

    “听公爷脾气不大好,身份尊贵,这谁敢得罪啊!”

    “声些,一会儿被公爷听到治你们罪!”

    严兆用握着马鞭的那只手假意轻扶了一下,语气依旧带着股不屑道:“得了,大街上就不用这番虚礼了,本少爷又不是你主子,不需要你讨好奉承,看着烦。”

    “是。”季思神色未变,反倒起身自觉站到一旁。

    见季思这番举动,严兆颇为满意,觉得这人虽像狗谄媚了些,害的自个儿每次瞧见都觉得十分反感,但是的确会做人,挺能讨主子欢心的。

    他很欣赏这份识趣,于是算牵着马往前走,末了还不忘冲自己侍从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带着人跟上。

    谁知刚走不过两步,面前突然伸出了一只拦路的手,严兆顺着这只手歪着脑袋将视线偏过去,冷声道:“让开。”

    季思其实不想出这个手,可是耐不住这兔崽子着实气人,话里话外句句在作死的边缘疯狂左右跳跃,完全被宠的无法无天了已经,要是没人教教他规矩,以后早晚是个祸害,因而他想了想算出声提醒一句,“公爷,这姑娘方才拦了下官的轿子。”

    “哦,”严兆挑了挑眉头,“她了些什么吗?”

    “她公爷官大压民,仗势欺人,”季思直直迎上他的视线继续一字一句道:“皇室宗亲,目无王法!”

    “季思!”严兆怒吼出声,“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爹是谁吗?知道当今陛下是我谁吗!”

    “知道,”季思气势未减,目光如炬,声声掷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晋律法严文规定禁止鱼肉百姓,公爷当街强抢民女,这是在座众人有目共睹之事,公爷就算大,能大的过当今陛下,大的过大晋律法吗!”

    “你……”严兆这时候是真的动怒,瞪大了双眼气的无法,却又不知道从哪句反驳,只能气急败坏道:“反了你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介娼妓之子,真把自己当人了,不过是一条狗罢了,有什么资格对我指东指西,给本少爷提鞋都不够格!”

    声音刚落,人群中又传出来了一道声音,“季思没资格,那本王可有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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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剧场:

    由于帅气的作者沉迷玩游戏,没有剧场!

    ps:当当当“表妹”,出来了!你们猜后头话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