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有鬼!
大半夜林澄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厕所敷药。
白天里人来人往,他偷摸着擦药也不方便,只能半夜去。蹑手蹑脚下了床,掏出枕头下早早藏好的药,往门边走去。
开门时他借光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虞迟暄,放下心来,轻轻合上门往厕所走去。
门刚一关上,黑暗中正「熟睡」的虞迟暄睁开了眼,他不起身,一动不动地望着门的方向。
林澄进了厕所,先反锁上门,再关好一直漏风窗户,才掏出自己的药膏大半夜在乡村屋里着照镜子,怎么听怎么看都像是恐怖的戏码,尤其是外面还刮着风,呜呼呜呼的风像嚎哭,像是自动配上的恐怖电影bgm。
灯光昏暗,镜子里的自己却白得发光,像是具尸体。
林澄看自己看得心里发毛,但又不能不照镜子,不照镜子找不到身后的疤痕。
只能强迫自己不去看自己的脸,生怕自己的脸突然变成别人的模样。
他光着上半身,药膏冰凉,风也冰凉,上药如同上刑。他用棉签擦过缝合好的伤口,每次敷药他总觉得幻痛,好像伤口一直没好过一样。
哆哆嗦嗦敷完上半身,他穿好衣服,准备回去了。
他开门关上灯,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嘴就被捂住了。
有鬼!!
想起刚刚厕所里的脑补,林澄被吓得心脏狂跳。
“林老师,掉厕所里了?”熟悉的声音响起,林澄心中绷紧的弦倏然松开。
“你有病啊?”林澄用劲扒开虞迟暄捂他嘴的手,压低声音愤怒地问道。
“哥哥去厕所这么久都不回来,我怕你出事。”虞迟暄言辞恳切,字里行间的关心做不得假。
“我没事,回去睡觉吧。”林澄不想在走廊同虞迟暄话,等下吵醒别人就不好了。
“哥哥,你拿的这是什么?”黑黢黢一片虞迟暄也能看见林澄手上拿了东西,视力好得惊人。
“没什么。”林澄往常收药都会放进裤兜里,今天被自己吓得不轻,慌慌忙忙跑出来。
偏偏就是忘了藏的时候被虞迟暄撞了个正着,真是冤家路窄。
“给我看看嘛。”
虞迟暄伸手要去夺,林澄不肯,猛地伸手护住。他把祛疤药藏自己怀里护住,不让虞迟暄抢。
虞迟暄只好作罢,双手背回身后,看上去准备放弃了。
林澄一步三移,提防虞迟暄突然发难,终于移进了房间。
「啪」地一声,灯被虞迟暄开了。眼睛适应黑暗和光明都需要时间,林澄被灯光刺得眼睛疼,半眯半睁,泪水争先恐后跑出来替他滋润眼珠子。
手上一松,拿着的东西被虞迟暄抢走了,林澄还在疯狂眨眼睛,半晌恢复不了视力。
“祛疤药,哥哥,你哪里需要祛疤啊?”
虞迟暄也没比他好太多,勉勉强强维持住了能睁眼的状态,眼泪浸湿了睫毛,湿漉漉的。
“与你无关,还给我。”林澄捂着一只眼睛去抢。
“你跟我讲讲。”虞迟暄仗着自己比林澄高,举起拿着药的右手,不算给林澄。
林澄狠狠瞪他一眼,伸手关了灯,准备回床上躺着,他带了好几支,也不缺这一支用。
“你是为了祛你背后的那条疤吗?”虞迟暄没有再次开灯,他往前走了几步,摸黑把药膏放在矮桌上,随后坐回自己床上。
林澄被问得一冷,浑身僵硬,开始冒冷汗。他明明藏得很好,虞迟暄是怎么知道的?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厉声质问虞迟暄:“你掀我衣服?”
虞迟暄也不否认,避开这个问题回问:“你那条疤怎么回事?”
林澄气不一出来,他都过不准过分亲密,虞迟暄要是不掀他衣服,又怎么会知道他身上有疤?!
“与你无关。”林澄不肯回答。
“哥哥,分手的协议书我没有签,目前来,我们还是合约恋人关系,我作为你的合约男友过问一句是应当的。”虞迟暄接着道。
“那我让纪青给叶时电话,让他把协议送过来,我们当着所有人的面签。”
林澄气郁,之前百般讨厌的是他,分手了还要纠缠的也是他。
他当自己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太监吗!
“这个不急,你先告诉我这疤怎么来的,我再考虑要不要签合约。”虞迟暄似乎对林澄语气里的郁闷很感兴趣。
“我没有跟你报备的义务,睡觉吧,虞老师,明天还要录节目。”
林澄不想再同虞迟暄继续纠缠,他留着精力应付节目组更舒坦。
完这句话以后,林澄就裹好被子,把头埋进被子里,露出半张脸用来呼吸。
虞迟暄也没再接话,似乎也算睡觉了。
乡村的深夜是很安静的,牲畜抱成一团睡熟了,猫趴在房顶,睁着竖瞳监视屋内,寻找老鼠的踪迹。
无人在外面行走,守家的狗趴在房檐的狗窝,睡得很香,耳朵竖起,偶尔动一下。
过了很久,久到林澄都快睡着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听见虞迟暄在问:“哥哥,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语气有想象不到的脆弱、困惑,还有无助,似乎被辜负的那个人是他。
他意识不清,下意识地记得有人告诉他对虞迟暄不能放下戒备,模模糊糊地答了一句:“嗯。”
林澄睡着以后,虞迟暄在黑暗里坐了很久。
他好像把哥哥彻底作没了。
他回头看向林澄的方向,夜太浓郁,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模模糊糊看得见一个人的形状。
早几年,叶时跟他吵过架,指责他对林澄太过分,完全不念旧情。
他就是念旧情,才会林澄那么差。他对林澄那么好,比所有人对林澄都还好,结果最后林澄离开了,一句话也不就走掉了。
即使叶时反复告诉他,林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他也不相信。
那么多风风雨雨他都能尽力护着林澄,为什么林澄什么也不同他讲。
这是对他的不信任,也是对他那些掏心掏肺的好的嘲讽:你看你对他那么好,他还是要走。
所以他对林澄施加的那些折磨,本就是林澄应该受的,这是来自他的报复。
明明好要陪他至少三年的,等三年过后他再寻个机会续合约,可惜这一次,林澄又违背了自己的诺言,提前走了。
这一次还走得干脆,林澄是演员,表情可以装,肢体动作也是,但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装。林澄现在是真的讨厌他,他不明白这三个月发生了什么。
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要把林澄追回来。
天边泛起蒙蒙亮,虞迟暄干坐了一夜,后知后觉来了困意。
他望了一眼林澄的背影。林澄给自己捂得太严实,半夜太热又把被子掀开一角。
虞迟暄走过去给林澄盖好被子,自己躺下睡觉了。
林澄起床时虞迟暄还在睡,他现在身体差,晚上没睡好,白天补觉也会疲乏,医生要慢慢养。
除了身体还要养情绪,不能大喜大怒,演戏是工作,他要带着情绪入戏,只能生活里尽量做到情绪没有大起伏。
可惜,他遇到了虞迟暄,这录节目像野外求生遇到猪队友,又提心吊胆又火冒三丈。
林澄越想越气,站起来就把虞迟暄被子掀了。
虞迟暄睡觉盖着被子看着还挺老实,掀开被子一看,睡衣都掀到肚子上了,露出一截白白的腹肌。
林澄:“……”
火速把被子盖回去。
虞迟暄睡得晚,本就没睡好。林澄一起床他就醒了。他想看看林澄想对他干什么,结果林澄把他被子掀开又盖上,扇他一脸的风,本来还有点困意都给扇没了。
林澄出门去洗漱,遇见了一脸疲倦的池丛,他看见林澄出来,马上把林澄拉到一边声地问:“你昨天同虞迟暄架啦?”
林澄诧异地问:“没有啊!”
白天他是单方面殴了一巴掌虞迟暄,怎么也算不上是架吧。
池丛瞧瞧左瞅瞅右,悄咪咪地跟林澄:“昨天大半夜,我听见你们房间有声响,我以为你们起来了。我怕你不过,想去劝架,结果又没声音了。”
林澄才想起昨晚抢药膏的事,可能中途动作幅度大,他或者虞迟暄撞到了衣柜和门,发出声响,让池丛误会了。
他好笑地摇摇头:“没有架。”
池丛恍然大悟,他又继续:“卿燃跟我讲了,让我注意一下你俩的动静,无论他你还是你他都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他你,你肯定只能挨揍;你他,要是又留了印子,不好跟粉丝交代。对了,你昨天下手那么重,我还真以为是鱼的呢!”
池丛贼眉鼠眼地望来望去,一点都没注意到林澄早已闭了嘴。
“你知道啦?”
“是啊,卿燃晚上跟我,我才知道是你的,诶他还抓鱼,不会是想抓你吧?”池丛傻乎乎地继续接话。
“池丛,你过来。”卿燃忍无可忍,扶着额头断了虞迟暄的套话。
作者有话:
——晚点写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