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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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月之下,海浪拍礁石发出汹涌的水声。

    自然的声音使得环境更为静谧,这静谧之中的人语,也就更加清晰。

    “对了,平行时空的‘羊’的事情,我还一直没有好好谢过你。”中原中也这样着:“我知道自己不怎么聪明,首领和太宰他们或许可以理智地分清两个世界的区别不受影响,可我做不到。”

    橘发的干部神情柔和:“如你所,那确实是童话结局。”

    已然19岁的中原中也,当然知道“羊”在他13岁时是多么摇摇欲坠,如果没有川上柚横插一手,该发生的迟早也要发生。港黑想要重力使这张手牌,绝不会采取这么麻烦的方式,给他留下那么多会拖后腿的同伴。

    武侦会好一些,但很难想象武侦主动去吸收擂钵街的“羊之王”的情况,能够那样为他着想的,也只有当时的川上了。

    中原中也诚恳地看着川上柚,湛蓝色的眸子倒映着少年的影子:“真的很谢谢你。”知晓有一个世界,13岁的‘中原中也’可以拥有那样的生活,就好像自己的某些遗憾也被弥补,作为人类的中原中也,变得更加完满。

    川上柚:“……”

    柚,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窘迫。

    为什么中也可以把这些话这么顺畅地出口啊!

    肉麻地他浑身不对劲。

    中原中也不觉得。非但不觉得,他还很自然地规划着什么:“川上,你到我家旁边拿一套房子吧?我买下的那层还有三套空房,你看看喜欢哪个,东西我帮你搬。”

    橘发的干部传授着他的职场经验:“我知道你不想让港黑的人去川上宅,但以后不定会遇上需要邀请同事去家里聚餐之类的情况。”

    川上柚:“……”

    这是笃定他会一直待在港黑吗。

    老实,连川上柚自己都不敢下这个结论。

    金眸的少年看向那双湛蓝色的眸子,从中看到了期待和真诚。

    川上柚很清楚,森先生让中也来带他,就是因为知晓只有纯粹的情感能绊住他,而在港黑里,能给得出这份牵绊的人,似乎也只有港黑的良心了。所有计划都需要时运。如果没有十年火箭炮带来的旅行,或许在积累到足以让他停驻的情感时,他便已然厌倦。

    该天时人和吗。

    川上柚承认他被动了。

    对着这样的中原中也,没有人能拒绝的吧。

    “不会让你完蛋的。”川上柚垂下眼睑,低低道。

    浪涛汹涌,淹没了他的声音。

    “你刚才了什么吗?”中原中也不确定地问。

    “中也,你学坏了。”感觉自己被绑架·川上柚控诉道:“阿爸对你非常失望。”

    中原中也:“……”

    橘发的干部眯起了眼睛:“你、、什、么?”

    “哇——”

    海水扬起的声音划破空气,与故作惊恐的叫声混合,传出很远很远。

    15分钟后。

    皮成两只落汤鸡的中原中也和川上柚在海风的催促下湿哒哒地坐上了跑车。

    川上柚翻遍跑车,连车载冰箱都开,不出意料地看到了红酒和高脚杯,又去翻别的地方:“没有备用衣服吗?”

    中原中也:“……没有。”

    橘发的干部取下滴水的帽子,拒绝承认自己刚刚那与其是架不如是水仗的幼稚行为:“到我家换吧。”

    顿了顿,他:“快凌了,你今晚还回去吗?我那边有房间可以住。”

    “啊!”

    川上柚赶忙找出口袋里被保护着没有沾到水的手机,见没有未读邮件和未接电话,才松了口气。

    他想了想,给毛利兰发邮件今晚跟着姐姐住不回去了。

    回复来得很快。

    [嗯嗯,这么晚了,明早再回来也好。对了川上,爸爸还在抓着太宰先生聊天,这么晚太宰先生好像也不方便回去,需要邀请他留宿吗?]

    这个“抓”就很有灵性。

    川上柚有点想笑:[看太宰君的意思吧。]

    *

    太宰治这一天的生活,可谓异常丰富多彩。

    首先是白日里,作为水吧侍者,上班期间见义勇为、智斗凶徒、日行一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被一只从蛞蝓星偷渡到地球来的黑漆漆矮人伤还被扛进了精神病院;

    到了晚上,凭借着基本的开锁技能,从精神病院出来,不计前嫌、以德报怨地为矮人选购了两袋爱心狗粮还贴心地送货上门,仅仅收取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报酬,又来到召唤矮人的、被蒙蔽的可怜人家中——

    遇到了奇怪的大叔。

    时间稍稍倒回。

    川上宅。

    在晚宴上喝的半醉,以致于在怪盗基德一事上只能让弟子服其劳的毛利五郎,接到女儿转达的、川上柚的托付,人生经验丰富·自诩心灵导师·成熟而具有社会责任感·乐于助人·美德化身·毛利五郎,当仁不让地大手一挥,就要和太宰治进行一场男人间的谈话。

    “好啊。”太宰治笑眯眯地答应了。

    他正是无聊的时候,有人要聊天也没什么不好的。

    太宰治对自己的口舌颇有自信,不如,整个横滨地下世界都对太宰治的口舌颇有信心。

    结果嘛。

    “我曾经破过一个案子,凶手就是你这样的,表面笑嘻嘻,心里想太多,人不能太憋着,该唱就唱,该疯就疯……”

    “大叔是个过来人,不会害你的,现在这个社会啊,一定要认真努力才能赢得上天的眷顾,什么时候眷顾谁也不知道,但这样才有意思……”

    “我跟你,我有个朋友,也是你这么头铁,斤斤计较、想东想西……”

    “你以为自杀富江姐就会多看你一眼吗?没有用的,自杀是懦夫的行为,你倒是一了百了了,实际上什么事也不会改变,还会让在乎你的人伤心,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如果英理要另外嫁人,我……”

    “她一定是被骗了。”

    ……

    以上全部来自毛利五郎。

    是的,这位大叔他根本就不听别人话。

    太宰治起初还饶有兴致地比对着媒体报道中的“沉睡的五郎”和真人的区别,10分钟后,开始吃毛利兰端上来的水果,15分钟后,试图插话而不成,开始神游,30分钟后,单方面告辞准备离开——

    被某柔道高手留下。

    不得不,那一刻,太宰治很震惊。

    他的体术在港黑是中下水准没错,但放在大环境中已经很不错,竟然会被一个退伍警察拿下吗……难道醉酒的毛利侦探身手会更好?

    40分钟后。

    仗着人做什么都合理,柯南悄无声息地扭转门把手,警惕地推开一点房门,就见危险人物太宰治正支着下巴反坐在椅子上,双眼微眯地听着毛利叔叔话,脸上的笑容就像刻上去的一样。

    柯南故作天真地道:“太宰先生,很晚了,你还不回家吗?”

    太宰治摊手:“毛利侦探不让我走呢。”

    沙色风衣的青年道:“能帮我到柚君的冰箱里拿点牛奶吗?或者平时毛利侦探习惯用的解酒的东西?”

    “解什么酒!”毛利五郎动作很大地挥手,脸上的红晕就没下去过,“你们知道我今晚喝了什么吗?柏图斯啊!这样美妙的滋味现在还在我的唇齿间流淌,不能被任何杂质破坏!我今晚连水都不会喝!”

    太宰治:“……”

    记得蛞蝓那里就有柏图斯来着。他开始思考去那边黑一瓶贿赂毛利侦探的可能性。

    不,如果成功离开,为什么还要送上门来?

    太宰治扶额,觉得自己快要被“过来人的经验之谈”精神污染了。

    柯南站着听了几耳朵,忍不住面露同情,瞅了整个人都仿佛掉色了的太宰治一眼,摸摸良心走了。

    又过了3分钟,柯南带着两团棉花回来了。

    这场谈话结束于两时后。

    原因不是川上柚的邮件,而是毛利五郎口干地不行,不得不喝水,水还没喝完就一头栽在桌上起了鼾。

    毛利兰尴尬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个、对不起太宰先生,爸爸他今晚比较兴奋……呃,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去吗?川上你可以到这里住。”

    太宰治:“?”

    沙色风衣的青年歉意地笑了笑,从耳朵里取下两团棉花,揉了揉脸:“抱歉,兰姐,你刚才了什么?”

    毛利兰尴尬地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太宰治问:“柚君还没有回来吗?”

    毛利兰:“没有,他今晚和姐姐一起住。”

    “富江姐啊……”鸢色的眼眸亮起,随即又黯淡下来,太宰治勉强勾了勾嘴角:“我明早再走吧。”

    安室透把毛利五郎扶进了卧室。

    二楼有三间卧室,平时川上柚睡主卧,次卧做客房,第三间做书房,柯南他们要来,川上柚临时在书房里放了张床。

    现在他们有五个大人和一个可以忽略的孩(柯南:喂!),主人不在,毛利兰考虑到爸爸浑身酒气睡主卧会弄得川上的房间都是气味,她和园子两个女孩子睡川上平时睡觉的床又有点别扭,而且太宰先生今晚真的非常非常倒霉,于是手一挥,太宰治单独住进了主卧。

    剩下安室透毛利五郎和柯南一间,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一间。

    太宰治喃喃:“总算有件好事。”

    他刚来川上宅没多久,兰姐他们就回来了,弄得他至今还没对这间屋子做什么。

    唔。

    柚君的卧室里,一定有什么秘密吧?

    太宰治在主卧自带的浴室里洗了个澡,在衣橱里找了一件浴袍当睡衣——其他的长度不够,兴致盎然地到处搜索起来。

    笃笃。

    声音不对。

    太宰治收回敲敲的手指,观察一会,稍稍操作,开了床头的暗格。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暗格曾经放过白兰的联系方式,而从平行时空回来之后,川上柚在里面放了新的东西——

    嘭!

    一个拳路九曲十八弯的整蛊拳头冒出,在躲闪不及·太宰治的右眼眶上温柔而不失力度地捶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