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血中刃(二五) 哥哥,我梦见你死了。……
“莱娜,你醒了。”黑色的人影从房间的角落中走来,猩红的液体流淌在他的脚边,所过之处,在昂贵的木地板上,留下了一排血色的脚印。
莱娜的眼中尽是迷蒙,她恍惚地从床上坐起,厚厚的被子随之掉落下来,露出了她满头凌乱的发丝,还有沾满汗水的脸。
“莱娜,为什么要躲在被子里面呢?”黑色的人影终于走到了床边,他带着温柔的笑容,牵动了僵硬的脸皮,而后伸出手来慢慢地抚摸着莱娜的金发,一缕缕被血红浸湿。
可莱娜却仿若无知无觉,她茫然地抬起头来,口中喃喃着:“哥哥,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你……死了。”
“是被那个女人害死的。”
尤利安听后,依旧是温柔的笑着,他拥抱着妹妹,更多的血从他的身上渗出,黏稠地沾染在莱娜的脸上,手上……
他却像是颇为满意般,抬起妹妹的脸,欣赏着她满脸血污的样子,用手指轻轻一抹:“可你也知道,那不过是个梦。”
“现在梦醒了,哥哥还在你身边。”
像是被这句话鼓舞了,莱娜呜咽着也抱紧了尤利安,随着她的动作,更多的血如流水般,从尤利安的身体里涌出,流淌到莱娜的身上。
“哥哥,我们回德国吧……我不要留在这里了,我们回去吧。”莱娜的声音中,带上了浓浓的恳求。
她不要管究竟是不是梦了,她只想与哥哥一起,逃离这一切。
“好,我们回去。”
“很快,你就能回去了。”尤利安的话,仿若催眠安魂的曲调,在莱娜的耳边慢慢响起。
她眼前的景物开始慢慢变化,仿佛真的与哥哥回到了家乡。
华丽的地毯上散落着他们儿时玩过的积木,不远处的壁炉中烧着旺盛的火苗,桌子上摆着一只切开的蛋糕,并不锋利的刀子还陷在香甜的奶油中……
莱娜在尤利安的搀扶下,摇晃着向那一切走去,她的目光似乎被那银色的刀柄所吸引,一步一步只想离它更近,更近,而后轻轻地握住了它。
“莱娜,为哥哥再切一块蛋糕好吗?”尤利安的声音,依旧在她的耳边徘徊,像是世上最温柔的蛊惑。
“多一些奶油吧,让刀子贴着蛋糕轻轻地划动,那层奶油就会……滑落下来。”
“只要薄薄地一层,就好了。”
莱娜仿若木偶般点点头,握着刀子的手慢慢抬起,伸向的却不是蛋糕,而是自己睡裙下的腿。
“快点,莱娜,哥哥要等不及了。”尤利安再次开口催促着,他的笑容依旧是那么温柔,温柔地脸皮仿佛下一刻就会掉落下来。
“好,好--”莱娜低低地应着,手上却并不怎么灵活,锋利的刀尖一个不稳,深深地穿入了肉中。
这突然而来的剧痛,换来了她瞬间的清醒,莱娜的眼中划过一丝光亮,很快就要消失而去。
可就在这时,沉寂已久的房门,却被人惊慌而焦急地敲响了:“莱娜姐!莱娜姐!”
“先生的……皮,不见了!”
这突如其来的叫喊,让原本就还未散去的痛苦,骤然鲜明。
“啊!”莱娜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还有那深深插入她腿中的刀,身体因剧痛而抽搐起来。
这痛苦稍稍适应后,彻骨的寒意仿若幽鬼般,漫过了她的身体。
莱娜甚至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门外的女仆听到她的尖叫,更加担忧地拍着门:“姐!姐,你怎么了!”
莱娜浑身颤抖抽搐着,想要呼救,可开口哆嗦地只发出破碎的声音。
“莱娜,我的妹妹,你怎么了?”就在这时,站在她面前的人又靠近了一步,伸出手来按住了她的肩膀。
“啊--”莱娜再次大叫着,拼命地挣脱对方,可刚一后退就牵动了腿上的伤口,让她重重地跌坐在地。
“不……不……”
“莱娜,别怕呀,我可是你的哥哥。”眼前的人居高临下地,一把死掐住了莱娜的脖子,逼迫着莱娜抬起头来,对上他的脸。
这下莱娜连惊叫都发不出了,她“赫赫”地艰难喘息着,眼睛几乎都要崩裂而出,绝望地看着那张属于她哥哥的、尤利安的脸,不断地滴落下血滴。
先是一两滴,而后越来越多,暗红色的血几乎凝成了流,溅落在莱娜的头上。
不,不止有血,那血中还掺杂着破碎的皮肤,块的血肉,一片片斑驳地从尤利安的脸上烂裂下来。
极度的惊恐下,莱娜生出了难以想象地力气,一把推向身前的“尤利安”,却不想这一下非但没有将他推开,反而使他的身子重重一歪,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脸皮,竟整张掉落下来,好似烂掉的柿子般,带着血泥砸落在莱娜的脸上。
黏稠的血就那么糊住了她的口鼻,莱娜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而即使能够艰难地喘息,吸入的也不知是血还是气。
就在她濒临死亡的最后瞬间,脸上的血肉忽然又被人剥开了,就连脖子上的力道都稍松了几分。
莱娜无力地倒在地上,随即又爬滚着想要逃离,但却又被揪住了头发。
“你就不想看看我是谁吗?”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只不过这次不再是她熟悉的尤利安的声音,而是个阴毒的女声。
“你哥哥用了我的脸皮那么久,到死了,还知道还给我。”
“可你用了我的腿皮,怎么还不还呢?”
莱娜满脸都是血泪,她已经知道那是谁了,也知道自己今天注定逃不过了,只是本能地继续向前爬着。
“别急,”脱落了脸皮的赵燕子,俯身趴在了莱娜的身后,在她耳边仿佛笑着道:“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想让你死的那么快。”
“让外面的人去个电话吧,把赵庆雅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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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临水的园中,赵庆雅心神不宁地靠在围栏边。
已经临近黄昏了,从维莱特诊所回来后,赵庆春便亲自带了家中的仆人,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
可即便如此,赵庆雅依旧没有感到些许安心,总觉得有什么即将到来。
就在这时,前边厅堂里一个丫头匆匆地跑过来,对她道:“姐,克劳斯姐那边来电话,是约您过去一趟。”
赵庆雅的眼皮重重跳了一下,胸口慌得难受,一边看书的赵庆春听见忙喝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出去,跟那边回电话雅身子不舒服,出不了门。”
丫头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被大少爷这么一骂,也慌了神一连点着头,就要跑去回。
可她刚转身,就见着一个厮沿着长廊跑过来,口中还喊着:“大少爷,祁家二少爷也来电话了,让姐快些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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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楼里,祁沉笙放下了电话,引骨蝶徘徊在他的手杖边,不断落下磷光闪闪。
汪峦从床边走来,他伸出细长的,带着绛红戒指的手指,散了领口的几颗玛瑙扣子,露出白净的脖颈以及锁骨下,那刺着金丝雀鸟的一片肌肤。
祁沉笙斜倚在桌边,目光随着汪峦而缓缓移动,等到他走近时,便忽而伸手将人禁锢入怀。
汪峦顺从地靠在祁沉笙的胸前,稍稍抬眸伸手抚着他的下巴问道:“赵姐那边怎么样?”
祁沉笙却没有回答,他暗灰的残目透过那半开的领口,注视着那细密的雀鸟纹身,片刻后他终于忍不住,低头深深地吻了下去。
“九哥,我忽然又舍不得让你飞出笼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