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前路如何走看自己,也得看周围
几天时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能有多少改观?以前他觉得这种事要因人而异,面对同一件事不同的人态度会不同。
但经历这几天连续不断的痛苦教学后,他忽然意识到思维并不是简单的各人不同,还深受所处环境的直观影响。
他可以不对这群似人非人的生物表示同情,可以耐着性子一次又一次教他们。
可越是这样越是忍不住想一个问题,他费心费力想帮到他们,结果最后变成气死自己的局面,这么折腾自己真的有必要吗?
那些长得像人的确实很努力在学,不管是最初级的把破损的地方补起来,还是复杂的自己重新盖间牢固的新房子。
不是那种一定能做到完美无瑕,至少也是每件事都努力在做,而且托他们多长了几个肢体的福,干起事来比他教的还要快而细心。
那些没有人形的只能用添乱形容,把所有的材料都弄得黏糊潮湿不,帮忙还完全是帮倒忙那种。
反正有他们参与的部分,祁禄还有那些人形要多花上三倍多力气,才不至于让之前的努力白费。
还有一件事也让他很头疼,这边的生物全都不爱吃熟的,拿给他们的食物也多是生的,血淋淋的看得他直皱眉。
为了不至于两个人饿肚子,他肯定要在屋里生火弄熟食物,可这么一来那些生物又好奇心起,围着他们看整个烧煮的过程。
整间屋子只有那么点大,两个人住勉强没什么问题,一下子多出那么多巨型生物,除了彼此挤在一起别无他法。
这也就意味着总有人会靠近火源,稍微一个不心就会把自己点了。
事实上火也是真的烧到了人,之前他们看见的那个长得像虫的,某个突起不心碰到火上,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属性,火瞬间就沿着全身蔓延开来。
他们看见它被点着了,第一反应就是想办法灭火,可它体内好像有些部分不溶于水,怎么用水浇都灭不掉分毫。
不仅水没有办法灭火,易燃的部分遇上水还燃得更厉害,瞬间就把它裹在火焰里。
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再救,拼了命逃出去免得自己被烧着,等他们跑到安全的地方了,只见整间屋子被火海覆盖。
火是被他们合力熄灭的,寻常的火几个人抬水过来就能熄灭,蠕虫引起的部分则用了别的方法。
具体用的哪种办法他也记不清了,因为他们一群人同时用了好几种办法,火又是在那之后不久熄灭的。
他只隐约记得几种用上的东西,像是盖在上面的沾了某种液体的布,像是某种果实挤出的粘稠型果汁,又像是不同种类叶片编织的大叶片。
弄不好真正得熄火方式,是把这些全都综合在一起,不然单看某一种实在不像有用。
这种时候他不由得感到庆幸,还好先带他们把村里的屋子都修了,即便自己住的那间不能住人,现在也有别的屋子临时住两天。
不然遭遇这种无妄之灾,这边的村民不觉得有什么,他们两个可是会觉得憋屈的,怕是一天都没办法呆下去。
可还是有那么点遗憾,他们带来的家当全都被烧了,接下去往哪个方向走都得重新开始。
他自己其实也还好,烧掉的也就是些衣服之类的,一个体型大众化的恶魔,穿着衣服一起洗漱也行,不特意换衣服也不会有谁在意。
问题在于那堆东西里,有祁千夷视作宝物的东西,诸如他买给这孩子的摆件,在树林中采下的树叶那些。
听他要把东西扔掉时,这孩子就一副想哭哭不出的模样,让人生出压都压不下去的愧疚感。
现在等于亲眼看着烧光了,脸上的表情可想而知有多凄惨,是那种悲伤过度连眼泪都不知道流那种。
“没事的,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采点就行,别的东西一路回去也能买得到的。”
祁禄安慰似地摸了摸祁千夷的头,做出连他自己却不确定的承诺。
从这边到第六十六村是一条道,从那边回家却未必会是同一条道,返程能不能再走始终是一个未知数。
毕竟他们是得到易尔寻的同意,才有机会走这条外人未必知道的路。
如果她的应允仅是单程,过后可能会忘记他们走的这条路,又或是回程时路会主动屏蔽他们,那他们很可能没法再走一次。
“我……没事,就是难受,都是回忆,很重要的回忆,就这么消失了,心里不舒服。”
祁千夷完之后变回了原样,扑进他怀里不再多一字,不过就他的衣服变凉变湿来看,恐怕还是因为东西被烧难受得哭了。
也罢了,能哭出来总比憋着要好,毕竟是一下子失去这么多宝物,若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才真的让人担心。
至于之后要怎么实现承诺,那就等到他们回去的时候才想吧,计划赶不上变化这点,这孩子应该多少也能理解的。
等到祁千夷哭够了,两个人就搬进隔壁的屋子,那边可是他一手收拾,且觉得最满意的屋子。
不仅屋顶由茅草改成了石砖,缝隙间砌了层泥加了导水的东西,房屋内外也都额外加了一层墙体。
能不能保温这点他没办法确定,但就安全感这点还是可以保证的,因为两层墙的门并没有对在一起。
虽然这么一来他们进出也不方便,不过对于那些不懂的村民而言,这种防备方式已足够挡住他们,讲不定还能看见极为搞笑的画面。
他不得不一句,这段闹心的时间里,唯有他们搬进新住所时,才真正感觉到什么是欢乐。
两堵墙砌成一人侧身能过,开门的位置又是相对的那种,除了他们两个可以通过之外,还能走的也就人形那种。
可是宽度来又刚好拦着他们,最方便走的是合上翅膀很细的,而他们偏偏不具备这种思维,看到门了就进也不管门后是不是能走。
“能不能把两个门改到一个方向,好方便他们直接进到屋子里?
你看他们好可怜,都不知道墙是不能走的,一直撞一直撞的墙都要塌了。
要是我们把门放在一个方向,他们进出就会变得特别方便,也不会把家里的墙撞出裂缝。
反正我们也就住几天时间,他们就算过来烦我们也没关系,就当是感激他们给我们住的地方。
而且我也想和他们聊聊这里的事,总觉得他们很久没跟人话了,有人陪他们玩陪他们话,会表现得特别高兴。”
“房子我不会改变格局,但是既然你想和他们玩的话,那我在屋子外面再给你弄一间。
桌椅都给你准备好,也会帮你准备合适的食物,等太阳下山的时候你再回家。”
他这么做也称不上妥协不妥协的,只是不希望一个善良的孩子,被人为阻止对他人的善良。
不过他好像也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得强忍着不舒服准备那些血淋淋的食物。
他们也没接不接受水果的,所以那些也许是个可用的选择,实在不行了再准备那些东西好了。
不过他没想到一件事,自己还没来得及盖房子,村民就已经自主盖了一间。
虽然也就四个柱子加一个顶,四周用泥混着草砌到接近人高,但也不能否认它是间屋子。
桌椅那些当然还是由他这边准备了,话其实村民们也根本用不上这些,每一个都可以就地坐下,吃喝也都直接用手拿。
但这种肯定不能让祁千夷学,不然回头他还得帮着收拾,还得重新再教一次如何当个正常人,光是想想都知道这件事会有多麻烦。
比起这些还有一件事很麻烦,他们不知道商量过什么了,看见他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当着面跪了下来。
如果单纯是跪也就算了,他们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向他跪拜,分不清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但似乎是想跟着他学点什么。
其中为数不多能话的人,代表其他人出他们的目的,可能也不该叫作目的而是应该称为请求。
“我们想学更多东西,我们希望你们可以留下,完整的歌不记得了,你们只能留下才是最好的。”
“虽然有点对不起你们,不过我们是肯定要离开的,因为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何况你们讲了半天也没要学什么,我没道理为了不知道的事浪费时间。
当然我也不排除即使你们坦白了,我也同样不会教你们这种可能性。
万一你们想学的刚好对我有影响,甚至可能会让我的生命受到威胁,我出于自保肯定会选择什么都不。”
“不是,我们想学人的事,学人怎么盖房子、怎么吃喝、怎么生活。
遇到你们,我们想回家和父母一起生活,就算这么做可能很难,我们还是想试着回家,不给我们的亲人添麻烦。
所以为了可以做到这点,我们必须要学习这些东西,然后你们愿意跟我们话,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是我们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求求你们了,帮帮我们这个忙,教我们怎么才能做到你会的那些,我们保证一定会让你们走。”
“我怎么可能会相信。”祁禄无奈地扶了扶额头。
前后矛盾成这种模样,又是不许他们离开,又是同意他们离开,怎么想都不能完全相信。
既然讲的话都是谎言,不放他们走显然比放他们走可信,既然都是不放他们离开了,那也没必要顺他们的意。
好吧,祁千夷恳求的眼神让他无法不,至少当面肯定不能拒绝他们,必须表现出自己对他们的善意。
“你们挑几个能明白的人留下,我会好好跟你们讲我知道的事,其他人由你们自己负责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