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双双被俘
好死不活地爬上去以后,吴靖柴快要虚脱了,强烈要求在原地歇一?会儿,岑杙着急回军营查看情况,便道:“要不,我先背二公主回营地,待会再让人来接侯爷你?”
吴靖柴一听,这倒是个好办法,往地上一?躺,就地装起死尸来,喘息如牛。岑杙无奈只好背着李靖樨先走。
刚才在断崖下边,看不到军营中的情景,现在可以看到军营里一?片火光。
背上的人似乎想问什么,几次启口,欲言又止,岑杙感觉到了,便温言道:“二公主放心,殿下已经知道匪徒袭营的消息,虽然敌匪烧了不少营帐,但殿下目前平安无事?,土匪并没有伤害到她。”
李靖樨松了口气,抿抿嘴唇,似乎不想搭理她似的,手若有似无地拄在她肩上,上半身尽量不与她接触。这个姿势很难保持平衡,岑杙不得不尽力弯着腰,成全她的“任性”,但是过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回头看到吴靖柴也追了上来,大概是看到了军营的火光。只是距她们还有?一?段距离。便悄悄道:“你还是像时候那样揽着我吧,不然我腰要断了。”
大约隔了七八步的沉默,后面人才慢慢贴了上来,圈住她的脖子,岑杙得以直起身子,放松不少,笑赞道:“这才乖嘛!”满意地背着她大踏步往前?走。
与此同时,军营里,众官兵正积极灭火。长公主已经带兵回援,在临时搭建的主帅帐篷里,她忧心?忡忡地对李靖梣讲述前线战况:“不出所料,涂云开坠下来的敌垒图果然是假的。我让你姑父带先锋营上去探,山上的防御垒位置和坠下来的敌垒图大相径庭。而在约定地点五百步开外,也有?贼兵埋伏。先锋营本想将计就计,假装入彀,引敌人出洞。谁知我看到山下营地起火,担心?你的安危,便下令先头部队停止前进,后军变前?军,依次悄悄往下退,至安全地点。这次围剿算是无功而返。不过,倒是可以确定一?件事。涂云开八成是被俘了,他坠下来的敌垒图应该是顾人屠在故布疑兵,好引我们上钩。然后,他再从背后偷袭,想来一朝三军夺帅。他的真正目标,应该是你。”
李靖梣知道,这计划如果真能成功,别是东宫,就连朝廷都会被卡住脖子,动弹不得。这一?招出其不意,手段阴毒,的确有顾人屠的作风。为此,他应该是筹谋了很久。不然不会时至今日才被长公主发现,原来在狼头峰外还有?数个组织严密的分巢。
李靖梣再次俯瞰范围放大了不止一倍的沙盘,在这群山之中看到了一?个草莽匹夫熊熊燃烧的野心:“顾人屠以狼头峰老巢为中心,在狼山地界建立许多分巢,分巢远离主峰,平日按兵不动,不易被发现。各分巢之间以飞鸽传信,形成一?个众星拱月式的高效运转的王国。这次故布疑阵、分巢袭营,显然是这个土匪王国高效运转的一?个体现。如果不及早拔除,恐怕迟早会成为大患。”
李平渚基本赞同李靖梣的结论,倒是意外于她现在还能保持镇定。
前?夜匪徒各个分巢从主峰接到命令,要在今夜子时同时向军营发动袭击,明他们已提前?获知我方守备空虚,联系我方拿到敌垒图的时间,很容易推断出涂云开被俘至少已逾两日了。
而涂云开被俘,至少对东宫来,绝对不是一个利好消息。但她言语中只字未提这位驸马的安危,反而处处为了朝廷大局着想,就凭这份气度,李平渚就不得不对这位侄女刮目相看。
不过,联系东宫目前的处境,就连置身事?外的李平渚都能感受到那种不管救与不救都会沦为众矢之的的矛盾与压力。救,是情分,不救,是本分。涂云开的任性妄为已经将一?次普通意义上的剿匪事件,升级成一?场涉及到东宫、涂家乃至朝廷全局的利益纠葛。无论她怎样抉择都无可厚非。
但她这样万众瞩目的身份,很多事?情往往身不由主、事?与愿违。
长公主心?中既有了鼎力相助的心?思,便宽慰她道:“绯鲤,你不必给自己过多压力,涂云开被俘是他咎由自取,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就算闹到朝堂上,姑姑也会为你讲理。”
“多谢姑姑。”
“那接下来你算如何?做?”
“我希望姑姑继续帮我保密,我决不允许营中出现扰乱军心?的流言。”
李平渚愣了一?愣,却欣慰地笑了,“放心吧,姑姑心?中有数。”
正在这时,传令官便从山上带来了吴天机的消息,由于此次伏击没有?成功,顾人屠报复性地将涂云开当成靶子竖在了堡垒前?,要挟官兵退出狼头峰三十里外,否则就要一?片一?片割下驸马的肉。吴天机特地派人请示,要不要应允?
“这不可能!驸马早已于两天前被押赴上京,怎么会出现在敌营中!”李靖梣斩钉截铁道:“让顾人屠做他的春秋大梦吧,如果这次不能一举摧毁他的老巢,下他的嚣张气焰,此后必然遗毒无穷。别驸马没有被俘,就算被俘,我也断不会为我一?府利益,就弃玉瑞全局于不顾。涂云开个人之生死,高不过玉瑞之国祚。让他不要心?存妄想!”
“得好!”长公主举了举大拇指,她最欣赏李靖梣的一?点,就是凡事拎得清,“这次绝不能给顾人屠翻身的机会!你就把殿下的意思告诉吴先锋,叫他通知那顾人屠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死吧!”
传令官离开后不久,营中突然传来一阵大声的吵嚷,像是有人突然发了疯,在狂喊狂叫。还伴随着“放开她!放开她!”的吆喝声,云种前?去探消息,不一?会儿就急匆匆地进来禀报,“殿下,不好了,顾青姑娘被逆贼劫持了!”
他得太急,直接把顾青的身份给抖露出来,好在帐里只有长公主,她只略微觉得顾青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倒也没怎么怀疑。直到看见那个被匪徒钳住脖子的书童,才惊愕地醒悟,原来是岑杙身边的那个医术高超的大夫。
李靖梣在来的路上把事?情了解了大概,原来土匪袭营被退后,顾青便去给士兵疗伤。见一?名横卧在地的土匪痛苦呻@吟,心?生不忍,便好心?肠地帮他包扎了伤口,谁知那土匪缓过劲儿来后恩将仇报,反抢过她手中的剪子,挟持了顾青,算逃回山上。
官兵将他们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但畏于匪徒手中的剪刀,没有人敢轻易上前?。
“谁敢上来!谁敢上来我就捅死她!滚开,都滚开!”
蓬头垢发的匪徒紧紧卡住顾青的脖子,将剪刀抵在她的喉咙口,嘶吼的模样活像只厉鬼。
“你想上山可以,但必须先把人放了!”
李靖梣过来以后,人群安静下来,自动让出了一?条道。
“不行,我要先上山,再放人!”
那匪徒把剪刀再逼近顾青脖颈一?分,顾青被迫后仰,本就发不出音的嗓子,只剩下无声地喑哑和绝望。双手无力地掰在那人臂上,几乎喘不过气了。
庄在边上吓得不轻,一?直劝他:“你别冲动!你千万别冲动!你有?什么要求,大家慢慢商量。”
“放开她,我给你当人质!”
正在这时,人群外忽然响起一个响亮、坚决的声音。
众人回头,就见岑杙将李靖樨慢慢放下来,侧身挤进了包围圈里,对匪徒道:“我来给你当人质,我是这儿的监军,朝廷的三品侍郎,她只是一名书童,你抓我比抓她有用的多!”
顾青在人群中看到她,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李靖梣起初听见她声音时,心?口本能地一颤,听完她对那凶徒讲的这番不计后果的话,脸色整个变了。连李靖樨单腿跳到她身边,都没有?发觉,还是被她那声近在咫尺的“姐姐”唤醒的。
姐妹二人罕有?地久别重逢后顾不上和彼此话,俱都目不转睛地望着人群中和土匪谈判的岑杙。
那匪徒怀疑地盯着她,“你当我傻吗?你是监军?我还是元帅呢!”
岑杙镇定自若地从怀里掏出印章,作势要丢到他:“这是我的印章,上面有我的官职,不信你可以自己察看。”
那土匪没有?伸手接,嗤声道:“就算你是监军,劫持你哪有劫持她容易?你会跑,她可跑不掉!”
“庄,去拿绳子来!”岑杙板着脸大声命令,庄立即去拿根长绳,岑杙又喊:“把我绑了。”
“大人!”庄犹豫不决,岑杙却有些不耐烦,抓着绳子就往身上套,催促道:“你快点!系扎实点。”
庄只好一?圈圈地把她捆住,当着土匪的面儿,在她背后的手腕上扎扎实实系了个死扣。岑杙心?道:“这孩子心?眼太实了,叫你系扎实,你也不能太扎实了。”
“现在你放心了吗?我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那土匪原是左掌峰的头,他暗忖这次袭营失败,虽大难不死,但保不准会受顾人屠怪罪,倘若真能抓个大官回去,不定能将功抵过,就有些心?动。
“你转过身,背对着走过来。”
岑杙依言行事?,顾青拼命想挣开嗓子里那看不见的桎梏,喊她不要过来,但嘴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而李靖梣纵然能发声,此刻,却没有?任何立场,能将她留住。不得不目送她一步一步朝危险踱去。
岑杙背对着土匪一步步往后退。她面对的方向正好对应着李靖梣,发现这个巧合的时候,岑杙呼吸凝滞了。双脚似被那目光中千丝万缕的情结网住了,再难以后挪一步,她,是在唤我不要过去吗?
岑杙定定地看着那双眼睛,嘴上勾起一?丝无奈又悲酸的笑容,转瞬即逝。
可我,非要去不可啊。我不能让顾青一?个人,去经历那样的残酷。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辜的人,不该去承受本不属于她的恶。
原谅我,相信我,我会平安回来的。
她一步步退到土匪跟前?,被一把卡住脖子,那原本戳在顾青喉咙处的剪刀瞬间抵在了她的颈口。庄立即抢过地上的顾青,扶着她回到安全处,扭头望着岑杙,担忧道:“大人……”
李靖梣指甲紧紧陷入拳心,压下内心?深处蔓上来的恐慌与害怕。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发布命令:“让他们上山,任何人不得从中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