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公主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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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悄悄问船飞雁,“师姐,你?和师兄是不?是吵架了?”依照岑杙对两人性情的了解,不?会无缘无故为了一点事就?闹别扭,甩脸色。而且船飞雁连“找妾”这样的话都出来了,可见问题还不?。

    船飞雁暗自慨叹同样是状元,岑杙就?能察觉自己的心思,偏江逸亭就?察觉不?出。她岂是为“船”和“舟”二字跟他置气?不?过是因为进了京,活在江逸亭母亲的阴影下,听她千年不?变地念叨给儿?子娶一门妾室,江逸亭一如既往像个孙子似的不?敢回怼,心生厌烦罢了。当下强颜笑道:“没有?。你?帮我看?看?我这琴调得如何了?”

    话分两头,武将?这边,涂、周、程、闻四疆统帅的家眷照例占据了头四席。因这四位将?军常年驻守边关,责任重大,皇家特许他们每三年进京述一回职。而每逢重大节庆,四疆统帅只派夫人和世子进京,是故这次中秋宫宴四疆主帅一个也未出席。而涂家作为四疆统帅之首,面临涂夫人发疯、涂云开?过世的双重击,只派了涂远山在京的庶子涂云霁和庶女涂云舒出席,在携家带口的武将?席位里显得人丁寥落。

    作为四疆统帅世家之一,南疆闻家力量最,向来见风使舵,谁强就?和谁一个鼻孔出气;而西?南程家虽是皇帝名义?上的母家,但深知四疆世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维持四疆的团结比什么都重要。因此在这次中秋宫宴上,这两家都在尽量照顾涂家的感?受,表现?得格外低调。

    只西?北周家因此次进京另有?目的,故而表现?得十分活跃,周夫人亲自向教坊司情要让儿?子表演一段即兴的武术,全当博皇上、太后、公主们一笑。宫人汇报了皇帝,李平泓饶有?兴致地摸须答应了,并提醒李靖樨:“黛鲸,待会儿?是武术表演,可要仔细看?。”因此周山的舞剑表演就?插在了岑杙等人的《木兰花慢》前。

    是即兴,其实早就?是编排好的,周山屈从于母亲的压力,不?得不?把自己变成求偶的孔雀,努力地开?屏以?期获得那个不?认识的公主的垂青。

    行云流水的一段剑舞过后,满场掌声雷动,尤其是武将?堆里,叫好声不?绝。周夫人一边迎接众人的奉承,一边摆手谦虚笑道:“来惭愧,这还是我们家最不?成器的那个,献丑献丑了!”言下之意,我们家还有?更好的,你?们还没见过呢。众人都听过周家还有?一个大女儿?,从学习舞枪弄棒,沙场领兵的,被周氏夫妇视若珍宝。走哪儿?提到哪儿?,比对待儿?子都强。但可惜性格太强悍,一直长到十八九岁,都没找到婆家。然而周家并不?着急,听还算为其找上门女婿呢!许多对周家权势心存觊觎的人都想攀上这门亲,因此都极力地奉承她。

    一个戴高山帽的高阶总管太监朝武将?席位走了过来,笑对周夫人道:“周夫人,太后和皇上很喜欢贵公子的表演,想让夫人和世子到陛阶上一叙呢。”

    周夫人一听,连忙拎着头还冒汗的儿?子到陛阶上去,先拜过李平泓和严氏,周夫人拽了拽周山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往东边看?,悄声提醒,“那儿?就?是娘给你?找得媳妇儿?。”

    周山也斜眼朝东瞅,正巧看?到一个头戴九龙翠珠冠,身穿杏黄大袖衫的女子扭过脸来,冲他颔首,浅淡一笑。隔着朦胧的夜色,那皎如天边月的容颜,仿佛附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在他眼前盛放开?来。友好的示意之后,笑容瞬间敛去,了无靥痕。冷如地上霜的气质,透骨而出,妥帖地冷附全身,与月的清寒遥相辉映。此情此景,此人此面,一瞬间便种进了周世子的心里。

    他感?觉自己好像碰到了从月宫中下凡的仙子,一颦一笑都牵连着自己的心神。整个人呈一种痴呆状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周夫人又拽了他两下,“怎么样?娘给你?找的媳妇儿?,是不?是出尘脱俗!”

    周山什么都没听见,只怔楞自己的怔楞,呆怔自己的呆怔。周围的火树银花,欢声笑语似乎都不?再?和自己有?关。

    灯火掩映中,她的侧脸竟也那般好看?。简直就?像大蛮山上的雪莲,大戈壁中的劲草,大沙漠中的绿洲,用语言描绘不?出的好看?。

    “这周家的人就?是不?一样,单看?这世子就?是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啊!”

    严太后眼睛里放着光,把母子二人招上前来,了一会子话。李平泓笑着称“是”。对于周山本人也是很满意的,除了年纪略些,家世、才貌和李靖樨倒也般配。

    周夫人照例些“多谢太后抬爱”之类的谦辞,严太后笑问:“令郎年庚几何?定亲了没有??”

    周夫人回道:“犬儿?顽劣,今年虚岁十六,还不?曾有?人家看?得上他。”

    严太后闻言,眉间显出一丝喜色,忽然把李靖楣招到跟前来,“周夫人,看?哀家这孙女如何?”

    周夫人脸色微变,就?有?些骑虎难下。关于李靖楣她是知道的,她是萧王李平溯仅剩的血脉,严太后一向将?其视为宝贝,听她这口气,是想给李靖楣亲了。可是周夫人对萧王一向没什么好印象,对他的遗孤自然也谈不?上喜欢。她认定的儿?媳妇是皇帝的掌上明珠李靖樨,连带给严氏福寿园捐的五十万两银子,也是为了表示周家求娶李靖樨的诚意。现?在平白给她塞个别的儿?媳妇,周夫人怎能接受,避之都唯恐不?及。但是又不?好当面撕破脸,只笑道:“太后的孙女自然是极好的人家,但犬儿?性情顽劣,恐配不?上郡主。”

    李平泓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对于严太后的建议没支持也没不?支持。倒是十岁的李靖楣看?出了周夫人脸上的不?情愿,以?及李平泓莫测的神情。笑着给严太后化解尴尬:“皇祖母,我才这么,您就?急着想把我嫁出去啊?楣儿?还想着多陪陪您老人家呢?”

    严太后拍拍她的手,“把你?嫁出去,祖母也舍不?得,但女孩儿?家总要嫁人的嘛!”

    “那就?等我想嫁了,您再?给我个恩典,让我自己挑驸马。可别像推磨盘似的,把我推来推去的。就?跟想撵我走似的!”

    “你?这孩子,怎地这么多心呢!好好好,到时候皇祖母让你?自己挑驸马。”严太后也知道这门婚事大抵是不?成了。本来被周家婉拒心里有?一肚子怨气,但看?孙女似乎也没看?上那周世子,也就?罢了。李平泓这才展开?笑容,“皇伯伯给你?做主,将?来让你?自己挑驸马。”

    “多谢皇伯伯。”

    周家母子同时松了口气。下阶的时候,周夫人抹了一把汗,“好险,差点就?坏事了。”周山却一边走一边恋恋不?舍地回头,往右侧眺望。周夫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觉得儿?子和自己一样有?眼光,“怎么样,娘给你?找得媳妇是不?是万里挑一?刚才当着老太后的面儿?,婉拒了她孙女的婚事,不?方便再?跟皇帝提亲,你?等着。到明日,娘一定再?去跟皇上提亲去。”

    “娘,你?得那康德公主是不?是坐在东边第一个座位上的那个?”

    周夫人往后头一瞧,见李靖樨正和皇太女坐在一起?,望着天上的烟花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那模样可真招人疼,她笑道:“可不?是么?幸而姑娘家只比你?大了三岁,女大三抱金砖,要是再?多一岁,我看?你?是骑马也撵不?上了。”

    “撵得上,撵得上,就?算大十岁也撵得上!娘,你?可一定得替儿?子做主!”周山一反前态搂着周夫人央求。

    “你?这个臭子!先前还埋怨娘没给你?安排个好亲事,现?在怎么样?还知不?知道好了?娘怎么会坑自己的儿?子!”

    周山笑嘻嘻道:“是是是,娘得对,您什么都是对的。您可一定要帮我求亲成功,儿?子非康德公主不?娶!”

    “嘁,瞧你?这个出息!”周夫人给了他一指头,对他的反应特别满意。母子二人心满意足地走到陛阶下,礼官便宣布接下来由船山三杰表演琴、箫、琵琶合奏《木兰花慢》。

    周夫人一听,来了精神,“是岑状元?”拍拍儿?子的手,“你?这门亲事要能成了,可得感?谢岑状元。上次要不?是他搞得钟鼓楼大乱,你?娘也不?会被人流卷走,更不?会和康德公主一起?落难,并为她所救。你?的这段姻缘还不?知道要牵在哪儿?呢!”

    “是吗?要是这样,干脆,娘,让他当咱家的媒人得了。”

    “咦?你?这臭子脑袋什么时候这么灵光了?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如果能让岑状元主婚,岂不?是皆大欢喜吗?好主意,明个我一并跟皇上。”

    船飞雁正等着上场,谁料皇帝一摆手,“《木兰花慢》先等一等,蔡崖,把朕的封赏令宣读一下。”

    “喏。”

    蔡崖便当众宣读了对狼山平叛一干人等的封赏。除正式追封涂云开?为平北郡王外,又特地加封皇长孙李州煊为金鳞郡王,食亲王禄。此外,率兵追剿顾人屠一年多的长公主夫妇也有?食禄方面的增加。皇太女加无可加,只封赏了东宫一干人等。其余还有?给北疆涂家的赏赐,也格外丰厚。众人都知道皇帝是在示好涂家。除不?掉就?只能示好,这是长久以?来,君权受制于军权的必然结果。也是自清宗以?来,朝廷和四方维持的一种微妙平衡。除非有?必胜的把握,任何一方都不?会主动破它。

    敦王脸色苦闷地坐在席位上,自饮自酌。这李州煊明明是涂家的种,竟然被封为了皇长孙,还食亲王禄,马上跟自己平起?平坐了。这涂远山真是得一手好算盘,以?为让自己亲孙子姓李,就?能堂而皇之地窃居玉瑞帝脉,父皇竟也许他?如果让这五岁的奶娃娃将?来继位,玉瑞江山将?来岂不?是要改姓涂了?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放着自己亲儿?子不?立,去立别人家儿?子,天底下岂有?这样的理??敦王心中愁闷难当,愈发放肆地喝起?酒来。

    李靖梣、李平渚率领众人谢恩后,整个宴会也进行的差不?多了,皇帝有?意让船山三杰的《木兰花慢》做此次宴会的结束。岑杙、船飞雁、江逸亭三人也做好了“送月”准备。然而谁都没想到,又有?人插在了三人前头。

    蓝阙公主着人,她也准备了节目要敬献给玉瑞皇帝和在场诸位。李平泓自然乐见其成,吩咐济蓝阙公主先,于是岑杙三人的节目只好再?往后推。

    船飞雁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这些人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等他们要上场时,一窝蜂地冒出来。白让他们三个准备了又准备,又不?能上场,真是浪费感?情。

    蓝阙公主表演的阵仗很大。岑杙掌遮在额上眺望场中,只见一群人抬了一张衙门公案和一把官帽椅子放在场中央。公案上还摆着惊堂木、签筒、印盒、笔架、砚台、文书等一应公堂用具。一副要公堂审案的架势。

    大家都莫测地关注着场中的景况,不?免窃窃私语起?来。李平泓也一脸耐人寻味地俯视着陛阶下的动静,不?知这位蓝阙公主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诚王见如此场景,觉得既新鲜又有?趣,起?百分百的精神期待着蓝阙公主上场。

    移时,一身飘逸长裙,戴玫瑰冠的蓝棉杲轻摇折扇,信步迈入了场中,身边还跟着两名护卫。先跟四面观众拱了拱手,然后掀袍往公案后一坐,那派头看?起?来就?跟玉瑞的青天大老爷似的,十分庄严正式。

    一拍惊堂木,“今天,本公主就?跟大家献上一段评书,书名就?叫‘和尚通灵游地府,玉阎罗驱鬼返阳间’。”

    众人被那惊堂木吓了一跳,捂着心脏议论纷纷,“这书名也太长了吧?怎么一听这名字,就?觉得浑身冷飕飕的呢。”

    “是啊,又是地府,又是阎罗的,今天这样的大喜日子,也不?怕不?吉利!”

    敦王、诚王、吴靖柴几个深受其害过的人,当即知道她要什么书了。纷纷瞠目。吴靖柴算是服了她了,在皇陵讲鬼故事还不?够,竟然还带到中秋宫宴上讲,当着皇帝和满朝文武的面,简直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不?过话回来,自己竟然隐隐有?些兴奋是怎么回事?

    敦王出于“护驾”的目的,特地提醒李平泓,“父皇,天色不?早了,蓝阙国?的故事不?听也罢,父皇还是早些回去安歇吧。”他喝醉了酒,虽然是好心,但那语气就?跟命令似的,李平泓当即就?皱了皱眉头。

    吴靖柴唯恐天下不?乱道:“皇帝舅舅,蓝阙公主好意讲书,咱们倘若不?听,容易得罪人啊!”

    “靖柴得有?理?,蓝阙国?既然如此盛情,却之不?恭。只是听故事而已?,不?必太过惊怪。免得伤了两国?和气。”

    敦王被李平泓无视,心里窝了一肚子气。继续喝自己的酒。

    诚王一边担心蓝阙公主惊吓了皇帝和太后,一边又担心皇帝和太后被惊吓后会拿蓝阙公主是问,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看?看?上边,看?看?下边,祈祷她千万不?要出惊人之语才好。

    岑杙知道蓝棉杲虽表面上胡作非为,但从来不?会超出自己的度,看?她这副派头,似乎要搞出大明堂,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也不?知是听了那“和尚通灵游地府,玉阎罗驱鬼返阳间”的书名,还是因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