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卫阳养伤
向暝把追踪黑衣人的经过一,所有人都?沉默下来。清圆犹不相?信,“此人的武艺真的那般高?”
向暝点了下头,“我们?两个在西红林里斗了两个时辰,不分胜负。不过我使?软剑长,他使?匕首略短,难免吃亏些。”
“这么那人的武艺还在你之上了?”清圆暗忖:难怪难怪,岑杙会?被?削去两手,这不就?跟老鹰擒鸡似的吗?
“那倒也?不见?得,他比我还是差了一点的。不过,这人诡计多端,用断手来格挡我的软剑。为?免伤着那只手,我只好不断收势,白白让了他好几百招。”
“那你是如何?抢下这手的?”
“我使?出一招‘之北向南’和一招‘声东击西’,还有一招‘虎趋平阳’,以及一招‘‘龙尾千缠’’,缠住他的手腕,刷得一声,削掉了他三根手指头!放话:‘再不放手就?把你整条胳膊削下来!’他大?概是闻风丧胆了,丢掉手就?走了!”
清圆没空领教他是如何?如何?出招制敌的,诧异道:“然后你就?这样放他走了?”
“嗯!我与他已经缠斗两个时辰,再拖下去断手就?接不上了!于是就?火速赶回来!不过,以后想找到他很容易,就?找那断了三根手指的人!除非他永远不露面了,否则我一定可以把他揪出来!”向暝信誓旦旦地。清圆却叹了口气,找到了又有什么用?即便杀了那人,岑杙的手也?已经回不来了。
外面天光已经大?亮了,墙上的人约莫已经离开,江后便让向暝去通知岑府家人,主要是通知顾青。因为?岑杙被?发现时正穿着夜行衣,江后考虑到她或许在行机密要事,不宜声张,也?没有报官。只等她本人醒来问明详情即可。
岑杙昏迷了两天两夜,至后日清方醒,期间高烧不退,噩梦连连,口中反复都?是痛彻心扉的呓语。顾青从旁衣不解带地照顾,两天两夜未曾合眼。帮她换药时看到腕上那两条细细的刀痕,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涌。她不能想象失去两只手对岑杙意味着什么,她醒来后该会?何?等的绝望与痛苦,单是想着它们?被?生生削去就?令她心如刀绞。
这两天她得最多的话,莫过于那句“是谁这么狠心?”她不明白,究竟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削掉岑杙的两只手,就?算她为?别?人隐瞒了许多罪恶,也?不该受此报应。为?什么会?这样?
江后见?她不眠不休的,担心她会?晕倒,让她去隔壁屋休息。顾青摇摇头只是不肯,终于昏倒在床前。
扶着她去隔壁躺下,再回来换药时,岑杙已经醒了。睁着两只空洞的眼睛迷茫地看着她,像是一具被?剥走了灵魂的躯壳。江后莫名觉得有一丝心悸。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慢地张开了口,吐出几个含混不清的字眼:“这是……真的吧?”神情还是很迷茫。
江后虽感心酸无奈,仍旧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疼?”
“你的手腕被?我了麻沸散,手正浸泡在药水里,需得泡三个月才能愈合。”
“……还能长回来吗?”
“长回来是可以的,但是……要想恢复跟从前一样,却是困难。”
“那……我还能弹琴吗?”
“……不能。”
“写……字呢?”
“……很难。”
“那我……还能做什么?”
江后沉吟了片刻,“不需要灵巧性的动作,你都?可以做。只是比平常人慢一点。”
“慢一点……”岑杙呢喃着重复她的话,意识中还存在的双拳似乎攥出了血,牙关咬紧,几乎要将牙龈咬碎。表情却痴痴呆呆地望着房顶。半晌扭头问:“那个黑衣人找到了吗?”
“……没有。”
岑杙又扭回头来,仰望着头顶发怔,“我看他的影子?很熟悉,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她像着魔似的陷入了冥想状态,枯瘦了一整圈的身形令人隐隐有些担忧,“……会?在东宫出现的究竟是谁呢?”
断手后的岑杙向皇帝李平泓请了三个月的假,推脱以重病缠身。李平泓恩准了她的假期,并派人代任了左副都?御史?的职位。
三个月其实已经超出了官员的告病期限,按道理需要另选官员任职。但李平泓只派人任了代左副都?御史?,看样子?好像故意把这个职位留给岑杙似的。朝中当然会?有反对之声。至于如何?反对的,岑杙已无心去探知,因为?这期间玉瑞又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闻家以谋逆的罪名被?李平泓下诏夷灭三族。南疆军权收归朝廷所有,至此统治南疆长达五十年的闻家就?此退出了历史?舞台,四疆仅存其三。而据这一切都?来自北疆定国侯的一封告密信。派去收缴南疆兵马的是诚王李靖楠,皇帝已经有意开始把诚王推到前台来,不仅东宫的人感觉到了,敦王府的人也?都?炸开了锅。南疆没了闻家这一首领,就?如同一盘散沙,只等着被?朝廷一口吞并。然而瘦死的骆驼毕竟比马大?,南疆好歹有近十万兵马,这个大?馅饼人人都?想吃。如果趁机能把散沙状的南疆军化为?己用,那就?是未来一股不容觑的力量。没想到竟被?诚王这子?白白捡了便宜。
这样也?好,就?让东宫和诚王府二虎相?争,敦王府在后面渔翁得利。只是幕僚们?的主意虽好,效果却不佳,东宫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沉得住气。其实想想也?对,闻家和涂家比又算的了什么?即便诚王收缴了两个闻家也?未必是东宫的对手。真正该焦急的是他们?自己。以前只需败东宫便能上位,现在却不行了。眼前又出现了一只拦路虎。以诚王的受器重程度,即便东宫倒台,这储位也?未必轮得到他。
现在敦王府的处境很微妙,无论单独对付哪一方都?不是对手。要么就?联合东宫对付诚王府,要么就?联合诚王府对付东宫。只是两者他似乎都?讨不着好。
这段期间,涂远山为?二子?处理过丧事,已经请旨返回北疆。安排次子?涂云雷和四子?涂云霁代他全?权处理京中事宜。临走前,他特?意去探望了费从易,告诫道:“有句话我想和你很久了,你别?怪义?父多嘴。大?丈夫在世争权夺利,靠得是正面立威,顺势而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别?人就?给你多大?的脸面!阴谋诡计用一次就?够了,别?人不傻,一次就?能将你看得透透的。你比我五个儿子?都?聪明,但是在这世上聪明往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晓得朝廷有多少聪明人费尽心机想要老子?的命?但是他们?仍旧跟鹌鹑一样无能地蜷缩着!因为?顺我北疆就?是现在的势,不顺势者下场只有灭亡!”
“因你父亲的缘故,你的仕途难免受到影响。你武艺超群,我原本想将你培养成北疆大?将。但你你要回京,宁愿领一个闲差,我也?不想阻拦你。但现在东宫已经没有了你的立足之地,你还要留在京城。我私自揣测,你心里想的应该没那么简单。我不想阻拦你,只想告诉你,你父亲当年在沙场救过我三次,案发后不愿牵累北疆,自缚入京,临走前把你托付给了我!我曾答应过他,无论将来你犯了什么样的过失,陷入怎样的危境,我涂家都?会?倾尽全?力救你三次!现在你已经无端用掉了两次,还有最后一次,望你慎重行事!”
“多谢义?父垂爱教诲,从易铭记在心!”他蜷了蜷不存在的三根手指,暗忖涂远山果然是涂远山,原来三次机会?是这样算的,连为?他涂家卖命之事也?包括在内,真是怎么都?不吃亏。念及此,他食指在拇指腹上刻下一道深深的沟痕。
涂远山走后,朝中好多人都?松了口气。但也?有另一些人担心会?纵虎归山。但没办法,朝廷对北疆的渗透远远不如南疆,李平泓可以从容除掉闻家,而不担心南疆造反,是因为?自信南疆已经掌握在自己手里。但北疆不一样,涂家两代枝繁叶茂,在北疆根基很深,很得人心。涂家三子?涂云霸还在北疆领兵,一旦扣押涂远山,难保他不起异心。而且他们?还有东宫互为?倚靠,听涂远山已经决定从兄弟那里挑选未婚子?侄为?嗣子?,以备将来再与东宫联姻。一旦两者联合造反,恐怕连社稷都?要动摇了。
未免养伤期间被?人扰,岑杙搬去了临近的卫阳城养病。虽然和京城离得很近,但卫阳靠山临海,冬暖夏凉,比建康城更适合人居住。严太后离京后就?是在这里养病的。李夫人在卫阳城也?有座极阔的宅子?,甚至比颜湖边上的更大?,岑杙知道她肯定非常富有,但又不知她的财富究竟来自哪里?是靠行医吗?看她能让哑女话,又能让断肢重续,本事大?得很,如果行医肯定能赚很多钱吧。但是她似乎极喜欢清净,也?不愿意往人堆里扎,不像是个会?靠行医赚钱的人。
岑杙住下来后,也?不愿多想。每日把手泡在药水中,苦苦熬过漫长的严冬。顾青每日陪在她身边,心地呵护着断掌,定期帮她换药。
岑杙一整天都?要维持着一个动作,手一动不能动,有时候不得不靠发脾气来排遣心中的焦躁,维护自己的自尊。有时候刚换好的药水没来由地就?被?她一脚踢翻,洒了顾青和她自己一身,有时候架子?上的铜盆,会?被?她突如其来的愤怒一脚踢出去老远。因为?手不能动,她吃饭、解手、擦身都?需要人服侍,形同一个废人。顾青有时被?突然翻的汤汁烫到,回去换身衣服来,都?能听见?她绷紧咬肌、痛苦磨牙的声音。这样坏脾气的岑杙是她没有见?过的,这样痛苦的岑杙也?是前所未见?。她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她稍稍平静下来,恨不得拿自己的手来换回她的断肢。就?这样在所有人的痛苦煎熬中,她们?迎来了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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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七夕快乐
§第八卷 东宫陷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