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天下之主
因为紧张,加上抱着一?个人不停地走动,岑杙在阴冷的隧道里,仍是热得满头大汗。但姜遹心冻得不行,开始拿她取暖,岑杙挣了两三次都不顶用,还是被勒得死死的,真不知道一?个产的女人,哪儿来的这么大力气。
岑杙真的被勒烦了,特别想把人甩脱掉。
但就像李靖梣昨晚奚落她时的那样,“已经晚了!她已经黏上你了,现在退堂鼓不是你的风格,也不会有你的好果子吃。”
她后悔死了要多管闲事,李靖梣出于给还未成型的宝宝积德的缘故,才?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姜遹心网开一?面。
但现在被这个疯女人搞得,进退维谷,骑虎难下。岑杙悔不听李靖梣所言,手臂酸得快要断掉了,满脑子都是:“完了,我可能真要被拖累死了!”
在玉清楼禁区内,李平渚的人刚在玉清楼里搜了没多久。女皇陛下的禁卫军就到了。李靖梣命人将整个禁区重重封锁住,包括长公主带的那些人,也一?个不准放走。面色不善地进了塔楼。
先是往楼里扫了一?圈,只看到一张满是血的席子,眉头皱了皱,听见有人从楼上下来,踩得木板咯吱咯吱的响,她强忍着?怒气,就在大厅正中坐了。安静地等候。
李平渚带着一?队人从楼上下来,看到李靖梣,脸上仍然难消怒火。
“姑姑带着人,这么急冲冲地闯入禁区,所为何事?”
“今晚二更时分,有人亲眼看见姜美人,和一?名男子在玉清楼私会。你父亲气得口吐鲜血,差点一命呜呼,你怎么还能如此镇定?”
“姑姑是听太上皇哭诉的吧?”李靖梣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李平渚愈发恼怒。
“姑姑稍安勿躁,太上皇年纪大了,耳根子软,听到一些流言蜚语,难免会信以为真。这宫里头捕风捉影的事儿多了,一?些人闲来无事,专爱嚼舌根,等我把这些碎嘴子的人舌头剪去,太上皇的病差不多也就好了!”
“你这是为人子女所的话吗?你父亲现在被一?个贱人给气病了,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你不为他讨还公道,却在这里风凉话。难道天家已经薄情至此了吗?”
自从她追出康德宫时,李靖梣就知道,这闲事李平渚是管定了。她和李平泓虽然不是亲姐弟,但却胜似亲姐弟,今次目睹李平泓白发苍苍现身,比她这个年长的皇姐还要老,便又动了那颗血浓于水的恻隐之心。这李平泓也是奸滑,他知道向任何人诉苦都没有用,唯有这个德高望重的皇姐还把他放在心里。也只有她还有本事替自己“讨回公道”。
李靖梣无意与长公主为敌,便道:“那好,姑姑既然硬是相信姜美人在此与人通|奸,那么敢问这个奸,姑姑捉到了吗?”
李平渚恨恨道:“来晚了一?步,被他们跑掉了。”
李靖梣像是听到了无比可笑的笑话,已经不屑于驳斥。李平渚急道:“但我搜到了这个!你又怎么解释?”她把那身湿哒哒的衣服、包裹和席子给李靖梣看。
“区区一件包裹,和一?身宫女衣服,这能证明什么?”
“这姜美人显然是和那男子算趁夜私奔,仓皇之下,不知道发生什?么便落了水。他们逃进了玉清楼躲了一?段时间,嗅到风声便又逃了。”
“笑话,玉清楼是皇宫禁区,岂能轻易进来?”
“这明那男子是个大有身份的人,”李平渚盯着李靖梣的眼睛,“我问过那两个看门的守卫,他们亥时左右,有个人曾经来此支离过他们,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与姜美人通|奸之人。”
李靖梣缩了缩瞳孔,冷静道:“姑姑是指驸马国尉吗?是我让她进来办事的,她办完事儿很快就走了。是哪个多嘴多舌地乱嚼舌根?”她目光落在那两个守卫身上,杀气腾腾的,二者吓得腿肚子都软了,匆忙跪下求饶。
李平渚一?听气得不行,“你为了包庇枕边人,竟然如此混淆是非!”
“姑姑慎言,朕只相信事实,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玉清楼发生过所谓淫|奔之事。姑姑,您不要听风就是雨。今次您带人擅闯禁区,已属违禁,朕念在骨肉亲情上,不忍追究姑姑,但请姑姑见好就收,一?旦闹得不可收拾,不仅皇家丢了颜面,太上皇的处境也会极其难堪。”
“好,我理解你,是为了皇家的颜面,但这件事儿总不能不追究了吧?”
“追究,当然要追究。只要姑姑拿出证据来,朕第一个就拿二人法办。”
“好,这是你的!”李平渚带人就走。
“慢着!”李靖梣突然厉声呵斥。
“朕不追究姑姑擅闯禁区之罪,那是因为姑姑是朕的长辈。但是其他人胆敢私闯皇家禁区,在我太慈仁皇后的玉清楼上,行上行下,践踏惊尘!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来如此作践朕的先祖!”
那几个宫人顿时意识到大祸临头。惊慌下跪,哀求不绝。
李平渚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是我带他们上去的……”
不待她完,李靖梣一摆手,“姑姑,你不必为他们求情。这座楼是玉瑞朝的圣物,当年十世?祖正宗皇帝的前太子李良城就是因为擅闯禁区,惹得正宗大怒,被废掉了储位。他们既然敢踏上玉清楼,那就是自绝于朝廷,自绝于天下!这种人还跟他啰嗦什么?镜中!”
“臣在!”
“拖出去,就地处决!”
“诺!”
那几个宫人,原先都是伺候过程太后和长公主的,李平渚临时把他们调集了过来,帮自己捉|奸。没想到李靖梣会如此不给面子,竟要把这些人斩草除根。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意为之,因为擅闯禁区这件事可大可,当年正宗皇帝之所以要废太子,根本原因并非那太子私闯禁区,而是他本来就算废太子,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找的借口罢了。要论擅闯禁区有罪,皇家里好多人都是排的上号的犯案累累。她不得不怀疑,李靖梣是想借题发挥,铲除她在宫中的“羽翼”。
长公主后知后觉到今晚她在宫中的行事,的确已经犯了君王大忌。她是关心则乱,被李平泓声泪俱下的陈诉,搅得心头火起,这才?忘了分?寸。
李靖梣虽然平日待她礼遇有加,但也不代表她心中没有忌讳。
但这些人实在是无辜,他们大多已经年老,根本没什?么威胁,只不过因为忠于自己,才?想尽办法的出一份力。如果因此丢了性命,于心何忍呢!
长公主咬咬牙,跪下来道:“臣之前多有冲撞,请陛下看在他们是初犯的份上,饶他们一命!让他们安享晚年!”
“姑姑,不是朕不想饶他们,如果他们只是擅闯了院子,朕或许可以轻饶。只是连朕都未踏上过的玉清楼,被这些人随意践踏,你让朕怎么跟先祖交代?”
“那就由我来代替他们!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李靖梣瞧她神?色激动,很是失望道:“姑姑这话就言重了。既然姑姑执意要救他们性命,那好,朕就饶他们一命。”
宫人们伏在地上痛哭流涕,正要感念皇恩,“不过,今日在他们在玉清楼所见所闻,一?个字也不能走出这扇门。以示对先祖的尊重。”
“镜中!”
“诺!”镜中抽出剑来,站在那几个宫人面前,飞快地舞出一段剑花,顿时鲜血横飞,惨叫不绝,长公主骇然回首,宫人们已经被刺瞎了双目,扑在地上痛苦哀嚎。
“拉下去,再割了他们的舌头!”
“你!!!”长公主站了起来,手指着?她,脑中一阵阵地眩晕。
“你这样狠辣,迟早会遭报应的!”
“朕就是要让你们记住,这个天下是谁做主!”
这样强横霸道的李靖梣,长公主还是头一?次见。
她用自己的冷面无情向众人宣示,她已经是一个君王了!这点即便是你金尊玉贵的长公主,也得承认!
她不禁想问一句,这究竟是为什?么?时候她曾那般良善,连稚鸟坠树都要悲伤恸哭,如今动辄杀人刺眼,莫非这皇位真有什?么诅咒,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本性?
她始终不肯相信,她那位皇帝弟弟拼着一?死扶保的幼女,最?后会变成一?只白眼狼!这太让人寒心了!
如眉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实真相,一?字不落统统告诉了她。
长公主听完,一?个劲儿地摇头,“不,我不信,世?上怎会有这种事儿?你不要为她的忤逆不孝找借口!”如眉道:“长公主若不信,就请仔细回忆清和六年、七年所发生的事,以及先太子的死,和那些年陛下所受的冷遇。您只要仔细一?想就全明白了!这些年陛下几次遇险,险些丧命,都和太上皇有关。陛下如今对太上皇的态度,不过是这些年遭遇的反馈罢了!即便如此,也比当初太上皇要置陛下兄妹于死地,好太多了。陛下没有杀太上皇的那些子女,已经是网开一?面,对康德公主仍然如从前那般爱护有加,也是出于多年的姐妹情分?。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冷面无情的人,完全可以为先太子报仇,斩草除根。但是她没有,明她的心肠还是软的,但这也不意味着,旁人能一次又一次地欺负到她头上来!人心都是肉长的,长公主将心比心,如果您的嫡亲兄弟被杀害,您自个能无动于衷吗?”
她这话像是击中了李平渚的要害,当年程太后在她之后,的确又生过一?个弟弟,只是长到三岁便夭折了。那种失去至亲的痛,她一辈子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