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班后，女办事员沈翎，先去菜场买了些菜。然后，一路带着心思，回到了家。

    回到家里，侄子沈灼，正在自己房间里认真的看书。

    沈翎很欣慰，将包放下，拿着菜进了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做晚饭。

    侄子放暑假，回他亲爹妈那，住了不到十天，回头眼瞅着就瘦了。

    沈翎心疼坏了，这几天，在伙食上，很下了翻功夫，想给孩子养回来。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身子骨养好了，那是一辈子的事。

    一个半时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沈翎将饭菜端到客厅餐桌上，朝楼上侄子的房间喊了一声，“灼，下来吃饭了。”

    “嗯。”沈灼放下书本，起身，下了楼。

    先去卫生间水池边，洗了手，再坐到餐桌边。

    “灼，来，吃虾，补钙的。”沈翎给侄子碗里夹了几块虾。

    沈灼微笑，“谢谢姑。”

    “傻孩子，跟我这还客气？”沈翎笑睨了他一眼，然后，也给自己夹了点菜，低头开始认真吃饭。

    吃着饭，沈翎这脑子里，还在想着白天的事。

    季雪的那份计划书，真正动她的是，她承诺可以解决原厂下岗职工再就业问题。

    好几十口子人的就业生存问题啊，也就是好几十个家庭。

    若真能成了，也等于救助了这好几十个家庭。

    可是，季雪这姑娘太年轻，她有那个资本？那个能耐？一下子解决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

    那可是好几十张嘴等着饭吃啊。

    “姑，你怎么了？”看沈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那筷子原要夹菜，结果伸进一边的果盘里去了，在那盘子里鼓捣半天，没夹出菜来，竟也没知觉。

    沈翎怔怔抬头，“嗯？”

    “还在为红星毛巾厂的事吗？”沈灼看了她一眼。

    沈翎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上次，那人来家里，我听见了两句。”沈灼道。

    沈翎就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是啊，上面领导将红星毛巾厂的善后工作交给了我。其实，目前倒是有几家厂想要收购的。

    但是，他们只要厂房和机器。可目前，最棘手的就是厂子倒闭，那些下岗职工的安置问题。

    今天倒是有一个姑娘，愿意收购厂子，并且承诺安置原厂职工。只是……”

    “只是什么？”沈灼问了一嘴。

    沈翎又叹了口气，“只是，这姑娘太年轻，我瞅着也就二十出头，而且，她还是个人。你想，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要收购一个厂子，那怎么可能？

    先不资金问题，就她有那个能耐，能安置那么多人吗？

    这真要厂子重新运转了，工人们得有活干，得有工资拿。不然，会闹的更凶，后果更不敢想。”

    沈灼微微放下碗筷，认真问，“姑，那你有没有认真考察过这个姑娘？我想，既然人家这样自信的提出来，想来不会是儿戏。你倒不如认真考虑考虑？”

    这话，倒让沈翎一下子如醍醐灌顶般。

    之前，有厂子要来收购，他们是做过调查的。

    可今天，季雪一人前来，她就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行，回头我多了解了解。”沈翎猜，这姑娘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高人指点和撑腰，瞧她今天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还真叫人有些吃不透。

    沈灼看姑姑神色松快了不少，又补了一句，“姑，我觉得不管白猫黑猫，能逮着耗子的就是好猫。所以，领导们关心的是职工的安置问题。

    那么，只要这姑娘承诺能安置好他们，我觉得，你们可以大胆一试。

    最坏的结果，不就是再次下岗失业么？跟现在也没区别。

    可若是这姑娘做到了，不但解决了你们的难题，也让那些下岗职工有工做，有工资领，有饭吃，不是很好？”

    “嘶——”沈翎顿觉这侄子的有道理。

    现在，那些下岗工人闹的就挺厉害。

    真要是季雪这姑娘最后做不成了，之后再吧。

    万一成了呢。

    这做了，就有一半成功的机会。

    不做，那就是一点成功机会都没。

    “行，那我明天去考察下这姑娘再做算。”沈翎着，又给沈灼夹了鱼，“来，多吃点，我家灼就是聪明。”

    沈灼微微一笑，没有再话。

    不过，沈翎过后却后知后觉的意外起来。

    她发现，这个一向不爱话的侄子，今晚竟然跟她了那么一大串的话，真不错。

    第二天，沈翎就将季雪的一些情况了解清楚了。

    季雪进毛巾厂的时间并不长，而且是顶替嫂子的位置进去的。

    之前，在厂里的表现，不算差，也不算太突出，干了两年，勉勉强强当了个车间组长。

    不过，今年，却突然表现优异，在年初厂子刚开工那会，凭一己之力将厂里积压的库存，全部卖掉，缓解了厂子的压力。

    但之后，没多久就主动下岗了。

    所以，对于她能力这一块，除了卖那十万条库存毛巾，倒没别的了。

    于是，沈翎下午，根据季雪给的地址，亲自来到了女人街的雪儿服饰。

    季雪挺意外，“沈主任，你怎么来了？快坐过来凉快凉快。红，那西瓜还有吗？给沈主任切一块过来。”

    “嗳，好。”红忙到后面试衣间那边，切了一块西瓜过来。

    沈翎坐在电扇跟前，也没客气，接了西瓜，就吃了一口。

    果然，身上的暑气，骤降。

    吃完西瓜，她才将来访的目的与季雪了。

    “季啊，不是我不信任你。但是，上级领导既然将这项工作交给我了，我就得负责，对厂子负责，对那些工人负责。所以，对你要收购这事，我们还得多方考察。”

    “当然。”季雪道，“不过，我给沈主任提个意见。若是你们不放心我收购的话，咱们不若先签个转租协议。”

    “转租？”沈主任有些不解。

    季雪就解释道，“就是将厂房和机器租给我。我给你们租金。”

    如此，双方风险都很多。

    “那那些下岗职工？”沈主任问。

    季雪弯唇，“择优录用，合同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