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导兴奋极了。

    这一上午折腾得他非常疲惫。

    菊安的戏剧教育是童子功，根深蒂固，虽然多次重拍，但是秦导肉眼可见这个孩子没什么进步。

    菊安是个非常优秀的戏剧演员，但是秦导也可以负责任地一声：他也是非常不合格的影视剧演员。

    但是只是一顿饭的时间，他竟然发现了一个天赋选！

    潘敬演得投入，跑起来冲劲很大。秦导刚吃了饭，他感觉自己被丫头一脑袋撞到胃上了，有些疼，也有些想吐。

    但是秦导太开心啦，他觉得自己有救了。

    虽宣传片没什么高要求，但如果能拍出来自己满意的，那才是站着把钱赚了呢。

    秦导捂着胃，忍着恶心劲问：“姑娘，你愿意和我们一起拍宣传片吗？”

    潘敬捂着额头，使劲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秦导的脸。

    她一激灵：“导演叔叔好，我已经是群众演员了。”

    秦导摇头：“不是群演哦。”

    秦导越看姑娘越眼熟，忽然想起了他刚到省城的第一天，在警局，有个粘着碎蛋黄的脸蛋，吃两口饭，就得抬头看他一眼

    嗨，这不巧了吗。

    秦导循循善诱：“当主演哦，和你的警察叔叔一起拍。”

    潘敬下意识看了一眼菊安：“我可能演不好，当群演就好了。”

    菊安主动上前，牵住潘敬的，对秦导：“秦叔叔，她演的可好了。比我好多了。”

    秦导点头：“我看到了，确实演得很好。比京市的专业演员演的都好。”

    潘敬很想当主演，但是她看到了菊安的努力，知道他是多么想演好。

    一个为了不再耽误大家时间，而在饭后反复练习的孩子，潘敬不能抢夺他的会。

    更何况，她本来就没有这个意思，过来表演，也只是为了帮助他而已。

    潘敬坚定摇头：“不要了。”想了想，她解释：“我觉得拍片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菊安哥哥已经在努力拍、努力学了，我不能把这么好的事情，从菊安哥哥里抢过来。”

    秦导一愣，看向面前两个孩子。

    是啊，菊安是个戏剧演员，这次出镜不定就是他的一个遇。但是对于秦导来，如果没有选择，他可以忍受。

    但是现在有了一个更好、更合适的，甚至能够把他迫不得已接下来的宣传片，拍出自己的艺术水平，他很难再去接受之前的迁就。

    秦导为难起来。

    潘敬轻轻地想把自己的从菊安里抽出来，却被他更坚定地抓住了。

    “她比我好！”菊安大声：“我跟着师父学艺，是这一辈里第一个登台的。但不是因为我努力才让我上台的。是因为我戏唱得好，师父才让我上台的！”

    “能者上。”菊安：“我们就是这么个规矩。”

    秦导一愣，猛然站直拍：“对！你得对，能者上！”一激动，他的胃都熨帖多了。

    潘敬看向菊安，有些敬畏。她经历了一世，才明白有可为，有不可为，这个孩子这么的年纪，就有了要守的准则。

    菊安和秦导都眼神热烈地看着潘敬。

    她感觉内心热腾腾地，被温暖、被鼓励到了。

    “好，我来拍。”潘敬，紧接着她又：“但是我只拍情景剧，要点讲解还是让菊安哥哥拍吧。”

    她补充：“不是因为觉得占了菊安哥哥的好事情，对不起他。是因为我话没有菊安哥哥好听。”

    秦导听了，点头表示认同。虽然奶声奶气很可爱，但是要点讲解时，字正腔圆听起来更为官方和正式一些。

    菊安笑了：“行，能者上。”

    下午开拍时，何云升和安惊呆了。

    怎么回事哦，我们的宝宝只是出去溜达了一趟，就变成了主演了哦。

    何云升迷迷糊糊地就开始拍了。

    群众演员们吃了顿饭，中间有几个阿姨带着大家东聊西谈，彼此更为熟悉，下午的气氛更好了。

    秦导一开拍，大家都定点到了自己的位置，态度闲适。

    何云升看到秦导势，便走到了镜头里。

    那边，潘敬拉着“人贩子”的也走了过来。

    何云升恪守动作要求，瞥了一眼过去，心里一紧：敬敬眼睛都不敢抬，只落在地面上，偶尔慌乱往旁边看一眼，没有被牵着的，紧紧贴着裤缝，没有摆动，很明显是心里怕的很。

    何云升担心起来，快步走过去：“她怎么了？”

    潘敬微微抬头，看到了何云升，眼神一亮，奋力挣脱拉着自己的，然后腿用力，往前冲过去：“他不是我爸爸！”

    秦导那边：“卡！演员不错！警察怎么回事？台词不对，重来！”

    何云升：？丑竟是我自己？

    大家重新定点。

    何云升回到原来的位置，恍恍惚惚。他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叫演戏，也明白了什么叫天赋。

    上午还在演戏只是拍自己的日常生活的阿姨也受到了冲击：原来，即使拍年轻的自己，可能也当不了大明星

    安骄傲极了！

    再次开拍，潘敬的情绪仍然很稳，动作控制的很好。何云升有些被她带入了，情绪更加饱满。

    镜头外的群演围作一堆，没有闲聊，只觉得自己真的看到了拐卖现场，紧张坏了。

    接下来就顺利多了，潘敬从未出过戏。何云升端得住，其他的演员偶尔会有问题，但是重拍个一两条，也就通过了。

    一下午，就拍完了情景剧的三分之一。

    虽然这一下午，胃里总是隐隐约约的不舒服，但秦导开心极了。

    他有时会停下，指导下其他演员，但是潘敬，他真的无话可。

    这孩子真的天生吃这碗饭的。

    拍完了，潘敬松了口气，跑到摄像后面。

    菊安看了一下午。

    潘敬明白菊安是真正的不介意，但她心里还有点过不去。

    潘敬站在菊安面前，傻笑：“菊安哥哥”

    菊安摸了摸她的头：“我师父来接我啦。我知道你叫敬敬，我等着你，是想告诉你，菊安是我的艺名，我叫安乔。”

    潘敬看着他：“安乔哥哥，我叫潘敬，很高兴认识你。”

    菊安挥了挥：“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下次再见啦。”

    潘敬也用力挥了挥。

    菊安跑起来，不远处，穿长袍的中年男人拉住了他的。

    潘敬有些羡慕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何云升和安在背后叫她：“敬敬，我们回家啦！”

    潘敬扭头，脆生生应道：“来啦！”

    敬敬也是有家可回的宝宝啦。

    秦导和场务在收拾东西。

    场务感叹：“我做了这么多年，从国外到国内，第一次见这么有天赋的。”

    秦导装好相，表示赞同：“是啊。真是个好苗子。要不是怕她的家人不同意，我真的想把敬敬带到京市，从开始培养。”

    潘敬耳朵尖，听到了他们的话。

    安还在催促她，潘敬没时间思考，一溜跑过去了。

    她拉住了何云升和安的。就像是孩子拉住了爸爸和妈妈的，心满意足。

    何云升今天大气得很，在饭店里请她们吃了饭。饭后安和潘敬一个一串糖葫芦，何云升里还拿了一串糖山药豆，等着待会给潘敬。

    三个人溜溜达达到了警局。

    已经很晚了，可是兰姐竟然还在。

    潘敬赶忙上前，把何云升里的糖山药塞给兰姐。

    兰姐坐在潘敬的床上，皱着眉头：“敬敬，你知道吗？今天有人来报警了，有个叫潘敬的孩子找不到了。”

    潘敬一愣。

    兰姐抱怨：“没良心的，人家把你从县里带上省城，就把人家忘了。”

    潘敬恍然大悟：是程良！

    她觉得抱歉极了。

    本来想着一定要定期去看看程良和婶子的，但是又怕去了之后，他们会问自己住在哪里，亲戚怎么样。了实话，他们担心；不实话，自己心里过不去，就这样为难着，一直不敢去。

    现在被人找上门了。

    潘敬嗫嚅：“我骗了他，知道自己亲戚家在哪儿。”

    兰姐叹了口气：“其实也没怪你，就是听他讲你是怎么来的，就觉得心疼。”

    兰姐伸出抱着她：“苦了你了。”

    本来开开心心的，这一句“苦了你了”，忽然让潘敬有些控制不住。

    她惟一的亲人，去世前，最后一句也是“苦了你了”。

    这一句，是潘敬的心窝里的那块软肉，不能碰，不能提。

    潘敬用力闭眼，又睁开，将泪憋回去：“不苦！有叔叔姨姨和哥哥姐姐，敬敬开心呢。”

    兰姐并不觉得，继续：“我想好了，等到我丈夫出差回来，就和他商量好。然后我就打申请，一定要收养你。”

    潘敬觉得又感动又为难，兰姐家还有两个贼能吃、又闹腾的大胖儿子呢。

    何云升里拿着两个女孩子吃剩的棍棍，自告奋勇：“我也申请！”

    安不甘示弱：“我也写申请书！”

    潘敬：不我不太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