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130章
潘敬心情紧张了太久,晚上迟迟无法入睡。
但是第二天闹钟六点钟就响了,她迷迷糊糊睁眼,忽然想到了还有事情,她立刻清醒了。
潘敬一直盯着上的舆论,一旦有减弱的趋势,她就和那个工作室一起努力,把热度保持住。
只要有舆论督促,这件事就没办法糊弄。
他们还做了一个社交媒体的账号,命名为“星旦受害者援助”,不断发布相关信息。
账号的关注人数不断增加,每个人都在义愤填膺地表达自己的愤慨。
还有些人找到了星旦相关人员的信息,发布出来。
她一直看着上的信息,注意舆论方向。
一旦有过线言论,工作室立刻就会进行引导,避免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就这样忙了一整天。
精神高度集中,非常疲惫。潘敬今天睡得早一些。
睡着之后不久,她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了一些声响。
好像是有人在她房间里走动的声音,她一下子惊醒,想大声喊叫。
但是屋里的人已经察觉到她醒了,飞快奔过来,在她发出声音之前,一把按住了她的嘴。
潘敬奋力挣扎,脚用力,把被子都踢到了床下。
但是房间里不止一个人,另外还有两个人也过来,动作利落,用绳子把潘敬的脚都绑住。
她的嘴里塞了一块布,把嘴完全撑开,舌头被压住,无法发力,她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然后,一个人把她扛在肩上,悄无声息地开了门。
她门前的保镖早就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然后,那三个人带着她从消防通道走了下去。
下楼的时候,潘敬仍然没停止自救,她奋力地摩擦上的绳索,但是绳子很粗粝。她把腕磨出了血,仍然没有松动分毫。
她用自己的腿和身体砸在背她的男人身上,但是被旁边的人结结实实按住了腕和脚踝。
“贱人!”有个男人轻声骂了一句。
他们下了楼,躲在阴影处,有个男人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开了一辆车过来。
他们把潘敬塞在了后备厢里,绑上了她的眼睛。
然后就出发了。
潘敬挣扎着,用绑住的双把嘴里的布团扯了出来,眼睛上的布绑的太结实,她搞不下来。
然后疯狂喊叫:“救命啊!”
“救命啊!”
车子没有减慢速度,封闭性也很好,深夜的马路上没有人能听到有个女孩在绝望地求救。
更令人绝望的是,外面车的声音越来越少了。
越来越偏僻了啊。
喊叫的同时,潘敬想用身体去撞开后备厢门。
但是空间太狭窄了,潘敬甚至没办法挪动身体。
她的声音嘶哑了,嗓子也疼痛起来。
外面没了声音时,她也放弃了求救的希望,停止了喊叫。
她使劲用牙齿咬着上的绳索,鲜血从她的嘴角流下。
她分不清那是腕的血,还是牙齿根部的血。
但是不管怎么努力,绳索仍然没有松动的迹象。
潘敬心里慢慢生出一股绝望来。
那三个人从头到尾没过一句话,但是潘敬能明白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沉塘?烧掉?或者是其他的法子?
都能让她尸骨无存。
她仍然用力咬着上的绳结,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放弃挣扎。
但是她心里除了绝望,还有平静。
怕吗?
应该是怕的吧。
但是在做那些事之前,本来就是考虑好的啊。
拿一群人的命赌一把罢了。
他们能活下来已是好事。
潘敬已经活过一世,如果必须有人要牺牲,她宁愿是自己。
虽然两世都不长,但她已经无悔了。
她眼睛里漫出了泪水,渗透了眼前绑着的黑布,爷爷奶奶会想她的
还有红娟、顾隽
以后啊,可以想念她,但不要想念太多次。
敬敬啊,来这一趟已经知足了。
你们都要好好的啊。
潘敬已经平静下来,腕和嘴巴早已疼得没了知觉,可她还在努力咬着。
但是,前面的人开始谈起话来。
“大哥。”有个男人开口了:“上面直接弄死?”
“对。一点别留,干净点。”
第一个男人“哦”了一声,但过了一会儿,他又了另外的事情:“还挺好看的”
这句话声音很轻,似乎是赞美,但是带着深深的恶意。
潘敬一惊。
另外的两个男人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应声:“是挺好看的。”
然后,他们默契的笑起来。
潘敬的心猛烈地抽痛。
她做好了一些准备,但绝不包括这些事情。
潘敬深吸一口气,待会车停下来的时候,她会再次争取会求救和逃跑。
如果确实没救的话,她决绝地看了一看自己的腕,她会咬开自己的动脉。
等车速逐渐慢下来的时候,潘敬知道到时候了。
后备厢开了,她挣扎着喊:“救命”
但是她之前喊了太久,喉咙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她透过黑布看到了一点光,然后有人把她拎起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潘敬被放在了一个冰凉的地面上。
她流血很多,身体靠着墙哆哆嗦嗦地发冷,但她没有放弃警惕,一直把腕放在嘴巴处。
忽然,不远处有了声音,潘敬的脑子已经有些麻木了,似乎是皮鞋走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她模模糊糊地想。
然后,她眼前的黑布被扯下,一瞬间,光刺痛得她看不到任何东西。
等她看到眼前人的时候,脑子迟钝得没有反应过来。
“潘敬。”向之乾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果没有我,你已经死了。”
“那边已经找到了你了,可能今天,最迟明天就能把你带走。今天我让我的人提前去找你,模仿了一下如果他们找到你的话,可能发生的事情。”
“后悔了吗?”向之乾冷漠地问:“知道自己多没用了吗?”
他转了身:“在我这儿呆着吧。以后不该掺和的,别掺和。”
他即将离去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了轻微的、嘶哑的声音:“不后悔”
向之乾嘴角挂着冷漠的笑:不后悔?嘴硬罢了。
向之乾出门后,立刻有穿白大褂的人跑过来,把潘敬放到了担架上。
然后,她被送进了一个温暖的房间里,被安置在一张柔软的床上,穿白大褂的人紧锣密鼓地开始为她处理伤口。
输上液后,潘敬的眼皮控制不住地往下耷拉,她无力地抓住一个白大褂的袖子:“我有话和他”
但是白大褂只是温柔地把她的胳膊放进了软和的被子里。
困意一阵一阵地袭来,潘敬带着她的担忧和想的话,被迫进入了睡眠。
处理好伤口后,留了一个人看着潘敬的情况,另外的人退出了房间。
一个白大褂跟着尤秘书到了向之乾的房间,恭敬地汇报潘敬的身体情况。
之后,白大褂退出去,房间里只有尤秘书和向之乾。
尤秘书有些怕。
他从没见过向总这么生气过,也没见过潘敬这么重的伤。
他壮了胆子,声:“潘姐伤得不轻啊”
向之乾背对他,没话。
是啊,不轻啊。
向之乾满心以为只是吓一吓她而已,让她长个教训,一点都没想过让她受伤。
他默默想着刚刚看到的潘敬。白色的睡衣上全都是斑斑血迹,她脸上也全是血,看到她的那一刻,向之乾一阵心慌,却绷着脸把戏演了下去。
已经到了这一步,总得做个全套,才能让她记住。
一个男人心翼翼地进了门,弓着腰认错:“向总,对不起。兄弟们生,我以为绑好了,没想到中间她自己把嘴里的布扯了下来,那时候我们已经在路上了,没办法重新搞。”
“我和兄弟也没想到她对自己那么狠。”
向之乾疲惫地挥了挥:“不是你的错,回去吧。”
男人鞠了一躬,退出去了。
等到潘敬睡熟,向之乾到了她的那个房间里,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
潘敬睡得不安稳,睫毛一直在抖,可能是吓到了吧,向之乾想着。
她的腕已经清理好,绑上了绷带,脸颊两边被绳索蹭破了,一条一条的血痕,现在上了药,看上去很可怜。
向之乾看了她一会儿,就离开了房间,尤秘书等在外面,看向总出来,立刻跟上去了。
尤秘书轻声问:“先让潘姐住在这儿?”
向之乾点头:“对,我从家里要了人,这里很安全。看好她,别让她出去。等到事情平息了,再放她走。”
尤秘书答应了,不敢再别的。
之前他跟着向总,觉得向总有些年轻,涉世未深,心底善良。但今天的事情一下子颠覆了尤秘书的印象。原来,一旦有事,向总的段也够利落、够老道。
尤秘书沉默地跟着他身后,但是向之乾停在走廊的窗边,看着一轮弯月,他沉默良久,终于开了口。
“这次一定吓到她了。”向之乾:“她年纪,做事冲动,没想过后续的事情。这次算是上了一课,对她以后也有好处。”
“她做的那些脚,上面有些人已经知道了,但是现在已经开始了明争暗斗,没多少时间来处理她,一次找不到她,应该就先不管她了。”
向之乾再次叮嘱尤秘书:“看好她,这段时间麻烦你了。过了这事,我给你放个假。”
尤秘书赶忙:“不麻烦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
此后,再没了别的话,他们各自回了房间睡觉。
第二天,向之乾自己一个人去了公司,尤秘书留在家里看着潘敬。
但是潘敬也许是伤得重了,一直没醒。医生来看了情况,没什么问题,等着就好。
向之乾这几天都有些烦躁,桌上放着几份资料,他却不想看。
他有些气愤于潘敬的冲动,他知道潘敬把爷爷奶奶送走了,但是她的公司还有那么多人。如果她真的出事,那些人怎么办?
他也不喜欢星旦那些人做的事,但是太难了。
这么多年来,他见过很多人,位高的、权重的,也影影绰绰听过一些消息,大人物啊,和普通人一样,有欲望。
只是普通的欲望,他们都已满足,剩下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
有些人能克制住,也有些不能。他们拥有的金钱和权势,把这些诡异的欲望放大,变成了现实。
你情我愿的,利益交换的,太多了。
但是就算是强迫的,向之乾又能做什么呢?为了其他的人或者事,把自己和家人都牵扯进去吗?
潘敬她,根本没想过自己会出事吧?天真地觉得一切顺利?
向之乾的心里有一些隐秘的自卑。潘敬做的事,他也想做啊,只是后果太难测,他可能担不起。他不敢做的事情,被潘敬做了,显得他像个人。为了心里舒服点,他只能找出她的一些错处来。
看,她虽然善良又无畏,但她天真啊,她没有做好承担结果的准备啊。
向之乾烦闷着,忽然电脑有了提示音,以为是工作邮件,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愣住了。
是潘敬的邮件。
她不是还在昏迷吗?
向之乾点开了邮箱,是一封定时邮件。
邮件正文很简约,只请查收附件。
有三个附件。
他打开了第一个附件。是一份合同。
已经盖好了潘敬公司的印章,内容是全部股份转移给向之乾,而他不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向之乾的开始抖,然后,他打开了第二个附件,是财报分析。
里面讲了这家公司的经济情况,以及后续的发展方向。潘敬在里面做了规划,今年的工作,五年内的重点,还有十年内的方向
最后,他点开了最后一个附件。
是一封信,潘敬写给向之乾的一封信。
信的开头,就把向之乾的击垮了。
“向之乾,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出事了。”
向之乾全身都在发抖。
但是信里,潘敬的语气平静,安排着她“出事之后”的事情。
她,公司盈利状态很好,想把全部股份转给他,规划她也做好了,不会很麻烦,希望向之乾能护住公司的所有人。
她还她另外给所有的员工都提前准备好了解约合同,如果有谁想走,就让他们走吧。
其他的,她什么都没有。
没有埋怨,没有责备,甚至没有抒发一点点感慨。
信的最后,她写道:“麻烦你了。”
向之乾立刻联系了人,破解了潘敬的邮箱密码。
他看到了另一封邮件,是发给冯邑的。
里面是所有人的解约合同。
还有一封遗嘱,她把自己所有的财产做了分配,给亲人朋友都留了一份。
向之乾恍恍惚惚的,想起了昨天身后那句微弱的“不后悔”。
里的鼠标一松,他无声地捂着脸,身体颤抖,指缝里渗出泪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