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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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林上前两步扶住了孙二婶,脸上仍然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就比孙鹤大两岁,打玩在一起,对比起差了辈分,又差了性别的侄女儿囡囡,他自然和孙鹤更亲近一些。

    孙鹤他平日里虽然话少了一些,脸看过去也凶,但他待自己还不错,义气,大方!

    大伯家比自己家宽裕许多,孙鹤也有自己的法子,总能淘来一些好东西,他也不气,常常将里的好东西分自己一半。

    所以,虽然孙鹤是堂弟,但平日里他话更有派头。

    再了,面容这东西是父母给予的,尽管很多人怕孙鹤,他就从没想过,孙鹤也会有丧心病狂的一面。

    就是此刻亲耳听了孙鹤的话,他仍然不自觉的更偏向孙鹤一些。

    孙二婶心口疼的要命,她不住的捶着胸口,简直是肝肠寸断。

    她抓紧孙林的,“报官!”

    “咱们现在就去报官!”

    孙林为难,“娘!”

    孙二婶没有注意到孙林脸上的表情,她一双眼直勾勾的瞪着孙鹤,恨不得再冲上去将他的皮扒掉,看看胸膛里面是不是长了一副狼心狗肺!

    “没人伦的狗东西,我要你血债血偿!”

    宋延年:狗有被侮辱到!

    这时,一直站在孙鹤旁边的孙大娘,听到报官这话,瞬间缓过心神,她的心口剧烈一跳,下一秒就朝孙二婶扑了过来。

    “弟妹不要啊!”

    孙二婶一甩袖就将下盘不大稳的孙大娘掀了个翻,她表情嫌恶,“滚开!”

    她就是迁怒了。

    孙大娘知道自家儿子犯了大错,自觉气短,她不生气也不灰心。

    只见她跪地膝行了几步,跪在孙二婶面前,嘴里急促的喊。

    “嫂子给你磕头,嫂子给你磕头!”

    她一个个头磕的瓷实,半点不打虚,源村的土路上还有一些碎石防滑,这孙大娘额头很快也是一片血淋淋了。

    平里镇有些和孙大娘家相好的,看着这一幕不忍心了,不禁出言相帮。

    “唉,这孙大家的也是可怜,摊上这样一个儿子,不然,孙二家的还是算了,这肉烂在锅里都是姓孙的,回头让这孙大赔一笔银子就算了!”

    一个汉子握着棍子,点头附和。

    他是半点不怕,甚至饶有兴致的看了孙鹤一眼,挤眉弄眼,嘿嘿笑了一声,神情意味深长。

    “是啊,要我,这囡囡估计也是有错,没听这孙鹤了嘛,这囡囡年纪,就妖里妖气的,她长这么好看,引人犯了罪,就是自己也要担这三分错的!”

    “少年郎嘛,遇到漂亮的,哪能忍得住哟!”

    完,自觉幽默的笑了一声。

    笑完后,他注意到一个孩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顿时唬了一跳。

    他不怕孙鹤脸上的鬼面,那是因为他自觉没有做过对不起囡囡的事,冤有头,债有主,这囡囡就该缠着这孙鹤。

    但不可否认的是,今天他听多了囡囡嘻嘻笑的童音,见到年纪的孩子,还真有点怕。

    特别是眼前这孩子直勾勾看人的模样。

    随即,他又想他怕个球!就一个寻常孩罢了。

    他板下脸,凶道。

    “孩,你看什么看!”

    宋延年收回目光:“看什么,看个老傻逼而已!”

    宋四丰都被他的话惊到,不禁低头多看了他两眼。

    宋延年半点不怵,他才没有脏话,他的是大实话!

    他继续看孙鹤那边,嘴里不疾不徐的道。

    “有些人不要以为自己只是几句闲话,就不打紧,要知道,这世上可还有一句话叫做举头三尺有神明。”

    “回头犯了口舌,遭了罪,你就该知道,自己到底的是人话,还是畜牲话!”

    完这话,宋延年头也不回的哼了一声。

    那汉子刚刚听完时还没反应过来,待意识到自己被骂了,拉起袖子就要冲过来!

    “嘿,你子!”

    宋四丰往宋延年面前一站,挡住他看宋延年的视线。

    怒瞪,“你想干什么!”

    他家的子话不妥当,回头他自己会教训,别人这样冲来算啥样!

    再了,他觉得他儿子的没错!

    平里镇的人还是有点怵宋四丰这种汉子,那模样一看就是里有几把刷子的!

    “算了算了,赖头!”一旁的人拉住这汉子的,“这孙鹤的事还没了结,你凑什么热闹。”

    听完这话,这赖头才恨恨的罢了。

    他以为事情就此了结,也不以为意,却不想夜里躺在自家床上睡觉时,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变成了一个人,和别的人不停的吵架,直吵的面红耳赤,昏天暗地。

    好不容易醒来,他又发现自己的舌头肿的不成样,都放不进嘴里了。

    就更别提话了。

    就这样,他夜夜梦里化身成人和别人吵吵吵,吵得他自己耳朵疼脑壳也疼。

    白日舌头肿得只能呜呜呜的话,日子过的是苦不堪言。

    过了段时间,他发现镇里有几个人和他一样的症状,打听了一番,悚然发现自己和这些人都乱传扭曲过囡囡这事。

    这些人这才怕了起来。

    家里人千寻万寻,这才求到一个稍微有道行的道婆家门前,道婆撩起眼了一句。

    “你这是犯了口舌之罪,是不是了不该的话!”

    赖头面上恍然,他这才想起当初源村那儿的话。

    几人一番诚心认罪后,夜里梦中这才就没有了人吵架,第二天舌头也恢复如初。

    几人摸了摸嘴,心里更是敬畏了。

    当初劝孙二婶大度的妇人,苦着脸笑着了一句,“我这总算能够睡个安稳觉了,不然我这一闭眼啊,就看见我家妞妞替了囡囡。”

    “恨得我呐,是恨不得冲到孙家,将那孙鹤生啃了!”

    她一边一边看向孙家的方向,“难怪这孙二婶日日往他家泼粪,该!”

    从那以后,这些人像是变了一个人,凡事多思多想,谨言慎行,替他人考虑,老了后倒是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公道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这些人头还铁着呢。

    大家伙被孙大娘的声声泪下给吸引了目光,倒是不大看孙鹤。

    宋延年抱着罐子想了一下,往孙鹤方向打了一道灵符。

    符光隐隐一闪,没入孙鹤右脸的鬼面疮上,疮面似有宝韵流转,原先被砸的黯然了一丝的鬼面眼神,又精神了起来。

    孙大娘不顾自己头上的流血,她昂起头,泣道。

    “弟妹,这鹤儿也是你打就看到大的,他才那么点点大,就会绕着你喊婶娘。”

    “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罢了,报官就再没有活路了,你就忍心让他也丧了命?”

    孙二婶面无表情,“我忍心!”

    他都忍心让她的囡囡没命了,她又有啥好不忍心的。

    孙大娘一噎,随即哽咽,“囡囡她,囡囡她,”她指着孙鹤的脸,求孙二婶。

    “囡囡她已经死了,弟妹你报官,除了搭进一个鹤儿,又有什么用!”

    “咱们都是孙家人,一个饭勺搅一锅粥的亲人呐”

    她不这话还好,一听这话,孙二婶更不能忍了。

    “他杀我囡囡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是一家人。”最后,孙二婶都舍不得出奸杀这样的字眼。

    “没用的,我一定要报官!”

    完就要招呼上孙林送她去安同镇敲鼓!

    孙大娘咬了咬牙,也不哭了,“爹和娘他们一定不肯的。”

    “你去报官,就是要害死爹娘!”

    孙家的二老已经是古稀之年,孙家老大去年才给孙家老太爷办了个整寿。

    对比起已经没了的重孙女,孙大娘相信,二老就算是再怎么气怒,过后还是会保他们家鹤儿。

    毕竟是一直以来都看重的儿孙啊!

    大虎听到这,气的要爆炸。

    “什么,就这样的崽子,孙家还要留着过年吗?”

    江秀水声道,“他比咱们还大呢。”算不得崽子。

    方大力出主意,“张诺,你去把你大哥喊来,他是官家人,他知道了也就等于是报官了。”

    “到时让铭哥把他抓了去,让他下大牢!”

    张诺:“我这就去。”

    完拔腿就跑,很快人就不见了。

    那厢,孙二婶听完孙大娘的话,胸口剧烈的起伏,指着她骂道。

    “你少拿爹娘事,要是爹娘被气死,也是被你家的孙鹤气的,关我们屁事!”

    那厢,张铭听到这鬼面疮的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一出命案,和林氏了一声,立马就过来了。

    孙大娘方才就知道这哥是吃官家饭,此时见到他形色匆匆的跑来,更是赖在地上拽住孙鹤,死活不肯让他将人带走。

    “不,我们不报官,这是我们孙家自家的事!”

    她朝孙林喊,“孙林,快劝劝你娘,你家可就只有你一个独苗苗了,囡囡的事,我和你大伯会好好补偿你家的!”

    “我到做到,你大伯那有银子,我们不求其他,就想你家饶我们家鹤儿一条命!”

    孙二婶看着自己儿子有些意动的表情,一巴掌又拍了过去。

    阴沉着脸,“你敢张嘴试试!我老婆子死了大儿子和孙女,今天不介意再死一个儿子!”

    孙林呐呐不敢言,委屈,“我还什么都没啊!”

    孙二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看向张铭,“官爷,就麻烦你了。”

    着,又掉下了眼泪,“我可怜的囡囡,还不知道被这王八羔子埋在哪里了。”

    张铭肃容,拱,“婶子放心!”

    完,他也不惧孙鹤脸上的鬼面疮,伸出右就将半瘫在地上,满身血迹的孙鹤提拉了起来。

    他转头又对还要闹事的孙大娘道。

    “你也别急着喊,这孙鹤犯事时,年纪尚幼,我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知情者!”

    完一双眼如火炬一样的看向孙大娘。

    张铭转头对围观的众人道,“哪位乡亲愿意帮个忙,一起将这大娘带去大人那?”

    方大勇几人踊跃的站了出来,“铭哥,不用别人,咱们哥几个就行。”

    张铭:“行!”

    随着张铭带着那几个人离开,围在村口的几人也陆陆续续的散了。

    宋四丰看着心情颇好的宋延年,“延年你很开心?”

    宋延年:“当然!”

    孙鹤被抓起来了,到时囡囡的尸骨也会被挖出来,她奶奶是个心疼她的,到时肯定能好好安葬她。

    宋四丰叹了一口气。

    宋延年:“爹怎么了?”

    宋四丰的视线落在路尽头,那里是一棵掉光枝叶的老树,寒风摇着枯木,平白给这个冬天添了几分悲意。

    今天这事让他百感交集。

    他有太多想的,最终只是了这一句,“没,爹只是想,还好我们家延年是个男孩子。”

    这女孩子苦啊,生的出色了一些,受了伤害,到头来也有人指摘她的不是。

    不是她自己行为举止不妥,引来坏人,就是怪她生的太好。

    这不是扯屁嘛!

    “估计除了那叫赖头的,和他一样想法的人也是有的。”只是没人蠢的在这档口出来。

    宋四丰想到之后会有的各种扭曲的风言风语,都替那死去的囡囡难受。

    他是做人爹的,听到这样的事,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宋延年阴下脸:“没事,他们要是敢什么一巴掌拍不响的话,我就让他们知道,他们把自个儿的脸凑过来,我用力一拍,照样会响!”

    宋四丰:

    他这儿子牛气了啊。

    “你做了啥?”

    他想到自己儿子可是会相面观气的,那会点其他的,也不足为奇。

    “你可别乱来!”他警告宋延年,“爹知道你本领大,但越是本领大的人,越是要克制自己。”

    “也许有一些事对你来,只是的挥动衣袖,但它对常人来,可能却是灭顶之灾。”

    宋四丰苦恼,这养儿子,好像照样不省心!

    宋延年:“爹,你把我想成啥样了,我才没有。”

    他撇嘴,他顶多就是下了个口舌咒。

    每个人都是要对自己出口的话负责的。

    他才没有出格!

    夜里,宋四丰和江氏谈起这一事。

    江氏,“我看吶,这事悬!”

    宋四丰将泡的发烫的脚抬起,用布擦了个干,“怎么?”

    江氏:“这孙家我知道,他家老大有出息,听在绿林里有些道道,很是发了一些财,这孙鹤是他唯一的儿,这儿子犯了再大的错事,在做爹的眼里,那还是自家的孩子。”

    “你看吧,等过段时间他回来了,肯定是一把把银子的往府衙里砸。”

    “而且,我听你这一,他们这是亲妯娌,上头老人还在,这孙二婶一个人想拗得过一家人,估计是难!”

    也许,那个家里就只有孙二婶一人是真心心疼这个叫囡囡的女孩。

    宋四丰顿了顿,继续将裤管放了下来。

    “你的也是,我看那囡囡的亲叔叔也是个贪财的。”

    到时候,这家里给官府塞点钱,再以家人的名义出一张谅解书,这孙鹤岂不是在牢里也能待得舒坦?

    顶多再意思意思的流放个几十里地。

    宋四丰越想越气闷,“睡觉睡觉。”

    完就盖着被子闷过头。

    江氏看着房间里的那盆洗脚水,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算了算了,看在他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她就多劳累一番吧。

    宋延年感受到宋四丰那翻来覆去煎熬的心,忍不住开口,“爹你放心!”

    “死并不可怕,生不如死才可怕!”

    “就算是囡囡的家里人不给她报仇,囡囡自己也会报仇的。”

    宋四丰叹气,“儿子,你不懂,爹今天特意跟大家伙儿去张婆那儿,我们都听那张婆了。”

    “这鬼面疮虽然可怕,但一物却有一物来降。这鬼面疮啊,就怕贝母!”

    “到时这孙家多加打听打听,也能知道这方子。”

    “只要将这贝母末和水敷灌,饶是那囡囡有冲天怨气,也得在这贝母的作用下,渐渐萎缩直至剥离!”

    宋延年:“我知道。”

    所以,他往这疮面上打了一道符,让它不惧贝母这一天敌!

    宋四丰听罢拍了拍大腿,“我儿干得好!”

    他总算觉得这书没那么邪门了!

    宋延年:“这鬼面疮会跟着孙鹤,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月余过后,孙家。

    孙林将之前收的银袋子扔回孙家大房,眼里是大大的惊惧。

    “还给你!我不要了。”

    他逃窜回自己的房间,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遇到什么了,怕的不成样。

    另一间的孙二婶半点不心疼自己这儿子,她冷哼一声。

    “这下知道这银子烫了吧,该!”

    完又狠狠瞪了大房那边,院子里是新砌的围墙,因为囡囡这事,她彻底的和大房以及家里的二老决裂了。

    也对写了谅解书的孙二以及孙林寒了心。

    此时,围墙那头传来每日例行一般的痛苦的哀嚎。

    伴随着一阵哗啦啦东西破碎的声音。

    “该!”孙二婶啐了一口。

    这花了大半身家保下的儿子又怎么样,还不是每天被囡囡折磨的死去活来的!

    孙二婶愉快的舀起一勺粪水泼了过去。

    那头照例是敢怒不敢言!

    “没用没用!”孙鹤一把扫掉桌上的贝母末,瓷器打破发出脆响,伴着囡囡嘻嘻的笑声,孙大娘只觉得荒唐。

    “囡囡饿了,要吃饭了!”话落,孙鹤脸疼得满地滚,只见鬼面的口居然去啃噬唇旁边的肉。

    孙鹤却半点也不敢用去捂脸。他这一捂,不是等于将也送入鬼面口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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