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第 1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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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音渺渺,幽幽又重重。

    “嘻嘻”

    “嘻嘻”

    “”

    陈辰安惊恐的瞪大了眼,“谁!是谁在故弄玄虚?给我出来!”

    他看向上座的宋大人,只见他对着自己轻轻一笑,然后张口了一句什么。

    好半晌,陈辰安才反应过来,这宋大人的是天地有眼。

    什么天地有眼?

    这一下,惊慌失措的陈辰安完全想不起自己方才过的话了。

    不过,现实很快便能教他知道个明白。

    在陈辰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眼中的这个天就变了。

    刹那间,天地间一阵飞砂走砾,凛冽的寒风呼啸着野鬼嚎叫的曲调,幽幽呜呜

    在陈辰安瞪眼的那一下,夜幕如一块黑色的幕布,瞬间笼罩住了整个公堂。

    “啪!啪啪!”

    心慌的陈辰安朝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只见公堂两边,一盏连一盏的的火,倏忽的亮了起来。

    火光散发着幽蓝的光芒,看过去冰冷又无情。

    陈辰安忍不住后退了一下。

    “鬼,鬼,鬼火!”

    他惊恐的环顾着四周,他在哪里?

    这里,还是善昌县的署衙吗?

    只见原先的木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破碎的白布,白布无风而簌簌飘动,在幽蓝的鬼火映衬下,显得更加的可怕了。

    陈辰安心慌得厉害,他拼命的呼唤。

    “爹,爹?你在哪里。”

    然而,周围的人都不见了,这方阴深的天地里,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被困在了这里。

    突然的,一道幽渺的声音再他的耳畔,又重新响了起来。

    “陈公子,叫你爹做甚啊,有我陪着你就够了呀,嘻嘻”

    女孩的声音就像是坊间老艺人卖的铜铃,叮叮当当的脆响,可爱又俏皮,但它暗含的恶意,就连慌张的陈辰安都听出来了。

    他瞬间僵住了。

    陈辰安低头,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肩侧,那里两只洁白细幼的柔荑逐渐显现。

    那是他往日里最爱的美景。

    陈辰安门牙打颤:“谁你是谁,作甚鬼鬼祟祟!”

    “嗤”

    陡然的,他的耳畔边响起了一声嗤笑,女孩恶意道。

    “我是谁?你心里不是都知道了吗?”

    陈辰安喃喃:“罗香儿”

    随着他的话落,他肩上的一点点的变僵变青,尸斑一点点的浮现最后,环绕住他的,是泡水而亡的人特有的肿胀。

    隐隐约约,还有一股尸臭环绕在他的鼻尖。

    罗香儿吹了一口阴气,阴笑道。

    “是我哦,陈公子。”

    陈辰安终于能动了,他侧过头,恰好对上罗香儿那张青胀腐烂的脸,她的头发竖直,上头还有斑斑血迹流下。

    罗香儿:“陈公子,好久不见啊。”

    陈辰安急促的倒吸气,他的白眼翻着,拼命的想要晕过去。

    做梦吧!他这是做梦吧。

    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罗香儿:

    想晕?门都没有!

    她停了笑,瞬间沉下脸,露出两颗尖里的牙,奋力的朝陈辰安咬了过去。

    “啊!痛痛!”

    疼痛一下就唤醒了陈辰安的精神,他腾的跳了起来,整个人打了激灵。

    “不不,别吃我。”

    陈辰安惊恐的伸去摸被咬的耳朵,上头已经少了一大截,一摸,湿湿热热的,都是鲜红的血。

    陈辰安还想要晕,但他对上罗香儿阴邪的脸,以及她嘴里咀嚼的脆肉,愣是忍住了。

    当下就求饶:“放过我吧,放过我吧,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罗香儿看着跪地痛哭流涕的陈辰安,一直煎熬的心,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不过一瞬,她又想起了死前的绝望和痛苦,一身的怨气又似那烈火浇了热油,瞬间高涨。

    罗香儿含恨的瞪了过去。

    哼!哪里能这么便宜了他!

    这么一想,大堂里刮起了一阵阴风,鬼火摇摇晃晃,墙上白布的影子似瘦尖的鬼物爪子,张牙舞爪的在咆哮。

    听着这陡然更大声的动静,陈辰安抖着身子微微张眼探看,一张放大的鬼脸几乎是贴着他的脸

    “啊啊”

    陈辰安终于受不了了,他站了起来,连滚带爬的往前逃窜。

    罗香儿好整以暇的飘在他的身后,时而追上咬下一口,时而落后,给他逃窜的生的希望,就像他当初对她那样。

    很快,陈辰安身上便布满了伤口和血渍。

    “救我!救我!谁能救救我?”

    惊慌失措中,陈辰安想起了宋延年。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将头磕得瓷实。

    “宋大人救我!学生知道错了。”

    “大人救我”

    然而,不论他怎么磕头,高堂上只有白布在簌簌飘动。

    身后的女鬼慢慢的逼近,似戏耍一般的缠着他。

    陈辰安咬了咬牙,用力的磕下一个头。

    “我认罪,罗香儿是我杀的她被我追赶着,我的人将她推入大樟溪,她会水,是我不甘心被她踢,拿着一根竹篙拼命的敲她的头。”

    到后头,陈辰安已经有些癫狂,他又是哭着求饶又是疯癫般哈哈哈笑着。

    “贱人,那贱人被我敲了好几下,她还想要潜在水底装死我等了她一会儿,她以为人走了,哈哈哈,大概也是憋不住了吧没劲儿没劲儿!”

    “我用力的一敲,这一下正正好敲在她的脑壳上,哈哈哈,她当下就不行了。”

    高堂上,一道人影慢慢的凝实。

    罗香儿已经停止了脚步,她听着陈辰安的话,想着那时的场景,默默的流着眼泪。

    宋延年看着她面上的血泪,心中一叹。

    宽袖拂过,灵韵如潮水一般的朝罗香儿涌去,顷刻间便将她包裹住了。

    罗香儿一愣,她感受着这股温暖的气息,心中的愤懑和悲伤逐渐的褪去。

    她低头看自己的,上头的尸斑和肿胀已经褪去,她,就像是未出事时那般模样。

    罗香儿抬头,目光撞进了上座宋延年的眼中。

    宋延年点点头,安抚道。

    “罗姑娘,事情很快便会了结了,你且安心去吧。”

    他顿了顿,继续道。

    “罗老汉毕竟上了年纪,方才你那模样,会吓到他的。”

    当然,也可能是会伤心。

    罗香儿喃喃:“大人”

    爹还能再见到她吗?

    宋延年点了点头,“可以。”

    随着他的一个动作,一道莹白的光飞速的朝罗香儿飞去。

    光点落在罗香儿中时,陡然慢了下来,温柔的落在她白皙的中。

    罗香儿托举着这光点,目露惊喜。

    有了这个,她便能够让爹看到她,而且还不会伤害到爹了。

    罗香儿:“谢谢大人。”

    宋延年将目光看向陈辰安,陈辰安正在磕头。

    “既然认罪,那便画押吧。”

    陈辰安听到声音,连忙停了动作,他顺着声音向上看去,只见原先空无一人的高堂上,坐着身穿官服的宋大人。

    陈辰安:“宋大人。”

    他的眼里有着畏惧,这下,他是真的不敢再什么官架子倒不的话了。

    随着宋延年的话落,陈辰安的供词被放在托盘上,送了过来。

    宋延年:“画押吧。”

    陈辰安抖着握着毛笔,在供词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宋延年:“旁边有印泥,再盖个章。”

    陈辰安看向印泥,那的一抹红,是这么的刺眼,他知道这一画押,自己的人生就完了,一时间,他的面上又有着畏惧和退缩。

    “安儿!安儿醒醒,不能画押啊!”

    在陈辰安看不见的地方,陈金满急得满头都是汗水,他想要冲上去将这供纸撕烂,将这红印泥掀翻,当然,他最想的就是将陈辰安摇醒。

    夭寿哦!他家傻儿子这是发的什么疯。

    从刚才钱衙役抱着那尊灵牌进来后,安儿看了一眼,那心思就像是被鬼迷住了一样。

    又是哭又是笑又是求饶的,脸上的表情还特别多。

    暖玉阁里唱大戏的伶人,都没有他戏多!

    到了最后,他更是跪地将头磕得瓷实,并且将自己做的错事一股脑的了出来。

    陈金满环看因为他的话而喧哗的公堂,恨不得脱下鞋子,一把塞到傻儿子口中,堵住它!让它再也不出话来!

    着急不已的陈金满被李大牛叉着。

    他的个子比较矮,而李大牛人如其名,他不单单个头大,力气也大,一个用劲儿,直接将这陈金满叉得离了地,此时正两只脚徒劳的踢着。

    最终,陈金满的鞋子被踢飞了出去,落在了鲍钊星的面前。

    鲍师爷无悲无喜的闭上了眼睛。

    完了完了,这当驴子的生涯,怕是又要再添上几年了。

    当真是年年岁岁年年,朝朝暮暮朝朝啊

    宋延年自然是不知道鲍师爷心中的惆怅,他看着陈辰安,拿起边的黄梨花惊堂木,拍了拍。

    陈辰安陡然回过了心神。

    他抬头看了一眼犹如阴司一般的公堂。

    他如果画押,就算是判死刑,处死也是之后的事情。

    如果不画押,这恶鬼当下可饶不了他。

    陈辰安抬,他看着自己被罗香儿咬的七零八落的伤口,上头已经有一股黑气缠绕,顿时心下一惊。

    “我画我画!”

    话落,陈辰安便将往红泥上一按,又往白纸上一盖。

    看着那红印,陈辰安整个人的劲儿都泄去了。

    完了完了,他完了。

    这一刻,在陈辰安眼中,世界陡然亮了起来了,但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看了。

    宋延年接过站班皂隶呈上来的供词,他粗略的看了一遍,见没什么问题了,这才点头示意李大牛松开人。

    李大牛刚刚将松开,陈金满立马落地,他就像一个炮弹一样的朝陈辰安冲去。

    他一把拎起跌坐在地的陈辰安,奋力的摇着。

    “安儿,安儿你清醒一点,你怎么能画押!”

    陈辰安没有反应。

    陈金满咬了咬牙,他松了一只,奋力的朝陈辰安的脸上摔去。

    “清醒一点儿!”

    他摔得很重,只听啪嗒一声脆响,整个公堂都安静了一下。

    那是面皮和掌心亲密接触的声音。

    宋延年:

    他含蓄的啧了一下,听着这声响,想来还是挺疼的啊。

    看来这陈老爷,还是可以做严父的嘛!

    早干嘛去了啊。

    陈辰安回过神来,他看向陈金满,急切的开口道。

    “爹,有鬼有鬼,是罗香儿回来找我报仇了。”

    陈金满看着陈辰安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简直痛煞。

    “儿子,都是假的,哪里有鬼,没有鬼没有鬼,别怕别怕,啊!”

    陈辰安:“有有,真的有。”

    他的视线拼命的在公堂上搜寻,最后落在了钱衙役中的无字灵牌上,他指着它疯疯癫癫的哭道。

    “爹,你看,她就在那儿,呜呜,她又要吃我的心肝了,爹啊,救我救我。”

    因为陈公子的话,众人看向钱衙役中的无字灵牌,心中无端的一寒。

    是了是了,这宋大人请人证后,这钱衙役就捧着个牌位上来了。

    然后,这陈公子便疯了。

    公堂外头的众人虽然沐浴在阳光下,却觉得心里寒得厉害。

    难道,真的有鬼?

    原先了风凉话的两个人,抖着腿相互扶持着。

    “嘻嘻我听到了,你方才我活该哦”

    “哥,你听到有人笑了吗?”

    “有,是个女娃娃的笑声吗?”

    两人对视一眼,分别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自己的恐惧。

    鬼,鬼!

    陈公子的对,真的有鬼。

    两人噤若寒蝉,对于自己方才的话,当真是王麻子种牛痘,悔之莫急啊。

    陈金满不断的安抚着自家儿子。

    “吓着了吓着了,爹的大儿吓着了,莫怕莫怕,爹回去便找人为你收收惊,莫怕啊。”

    宋延年哂笑。

    还收惊?多大的人了啊。

    他扬了扬,开口道。

    “将犯人带下去,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这话一出,还在哭啼的陈家父子惊住了。

    陈金满:“大人,你不能这样!”

    宋延年不理会他。

    将马栓好的李华贤和林方双步入大堂,刚好听到了这声吩咐,他们二人抢在站班皂隶反应过来之前,便上前两步,拱应道。

    “是,大人!”

    “爹,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被两个衙役叉着拖下去的陈辰安,狼狈的喊着讨饶的话,外头围观的百姓默默为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呸!祸害姑娘?你这渣滓就得被千刀万剐!”

    随着一个大娘的吐唾沫,无数个百姓开始朝陈辰安身上吐口水。

    甚至早有准备看戏的百姓,从中的菜篮子里掏出了几个臭鸡蛋,奋力的朝陈辰安脸上砸去。

    陈辰安的鼻子被糊了一坨的鸡蛋清,他无神的看着蔚蓝的天空,生无可恋。

    “大哥,麻烦你”帮我将肮脏物抹掉。

    话未完,林方双便摔了他一个耳光子,厉声道。

    “闭嘴,公堂禁止喧哗。”

    路两边的百姓还在大声的讨伐。

    陈辰安:

    做人这么双标的吗?

    公堂里,李大牛回头便看到了这一幕。

    该!居然敢他粗人身体臭?

    他痒痒的搓了搓,虽然不是自己教训的,但看到这一幕,他心里也一样舒坦啊。

    陈金满正要飞奔出去解救儿子,宋延年拦住了他。

    “慢着,陈老爷,你的案子还没有审理清楚呢。”

    陈金满回头。

    他的案子?他什么案子!

    宋延年将旁边的金轴白玉算盘拎在中,看向下方的陈金满。

    “陈老爷,既然贵公子认了,那你也早点认了吧。”

    “要不是为了包庇陈辰安的杀人罪孽,你送这值钱的珠玉算盘给鲍师爷作甚?”

    陈金满动了动嘴,宋延年拦住了他的未尽之言。

    “贵府富贵这个理由,你得出口,我听听便罢了,我不傻也不蠢,陈老爷找的这个理由,不觉得敷衍吗?”

    陈金满垂死挣扎:“我和鲍师爷是世交,这金玉算盘,不过是寻常礼节罢了。”

    宋延年学着他的强调,慢慢悠悠道,“寻常礼节啊,陈老爷倒是大方。”

    “是是,我陈家富贵,向来是大方。”

    陈金满讷讷,总觉得这宋大人在打什么坏心眼。

    另一边,鲍师爷在陈辰安被押下去的那一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掀开长衫,以凛然的姿态跪了下去。

    “大人,罪人有罪。”

    宋延年坐在上座,他的目光落在鲍师爷脸上,没有气怒也没有诧异。

    “哦?鲍师爷何罪之有?”

    鲍钊星顿了顿,在心里对旁边的陈老爷了一声抱歉,这才继续道。

    “罪人方才撒谎了,罪人确实一早就查出了这陈辰安谋害罗香儿一事,只是,这陈金满送来的礼格外的讨罪人欢喜,罪人这才替陈辰安掩盖了此事。”

    他完,长长的伏叩在地上。

    “罪人一时鬼迷心窍,还望大人高抬贵,饶过罪人一次。”

    他的是既是两年多前的罪孽,又暗指了方才的站队,他相信这宋大人能够听出来自己的未尽之言。

    宋延年:“鲍师爷知错便好。”

    “放心,只要师爷好好的做活偿债,将欠下的债一一偿还了,一些细微末节,我都不会太在意的。”

    最后,他意味深长的道。

    “毕竟,我可是个规矩人。”

    听到规矩人这话,鲍师爷颤抖着嘴,白着脸不出话来。

    他此时万分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在这宋大人面前嘚瑟,还要假惺惺的一些,自己是规矩人这样的话。

    瞧这,现在不就被人拿话堵回来了?

    好半晌,鲍师爷才低下头,低声道。

    “多谢大人仁慈。”

    宋延年:“来人,将鲍师爷牵”意识到不妥,他顿了顿,这才改口道,“将师爷带下去。”

    鲍师爷:

    他愤恨的看着上座的宋延年。

    别以为改口了他就听不出来,这宋杀胚想的分明就是牵下去!

    宋延年对鲍师爷投以歉意的目光。

    不好意思啊,一时口快将心里话出来了。

    鲍师爷被带下去后,公堂上便只有苦主罗家叔侄,还有陈金满陈老爷。

    此时,老罗全部的心神都在钱衙役中的灵牌上。

    宋延年朝钱衙役使了个颜色:给他吧。

    钱衙役心领神会。

    “老伯,捧好了。”

    他捡起地上的那块黑布,放到旁边的罗明中,交代道。

    “一会儿家去,用黑布罩住这灵牌,罗姑娘便不会被太阳晒伤。”

    虽然心中有所怀疑,可是,他们还是第一次从公家人口中听到如此肯定的话。

    老罗激动不已:“香儿,香儿真的在吗?”

    就连旁边的罗明都是又期盼又害怕。

    期盼的是香儿的魂还在,惧怕的当然也是香儿,他可是听他老娘过了,这人啊,死了以后变成鬼,那作为人的情就散了。

    鬼物无情他怎么能不怕。

    钱衙役朝两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伸指了指旁边,压低了声音道。

    “大人还在判案。”

    老罗:“哎!”

    他紧紧的将灵牌抱在怀中看,就像以前抱着还是囡囡的香儿一样。

    香儿,再等等,等宋大人断完案,爹带你回家,这次,咱们安安心心,开开心心的家去。

    宋延年拍了下惊堂木,斥问堂下的陈金满。

    “鲍师爷都招认了,物证也在,你儿子也已经认罪画押,你还不认吗?”

    陈金满:“大人,冤枉啊”

    宋延年满意,很好。

    他将伸向了签筒,从明字筒里抽出两条签文,实话,他早就想试试这个了。

    “到了这时候了,还待狡辩,来人,上板子。”

    李大牛上前捡起地上的签文,签文是红色的,两条红色的,那便代表着二十个大板。

    他拱:“是,大人。”回过头便招呼钱衙役等人,“兄弟们,上家伙喽!”

    很快,一条长板凳便被人利落的搬上了公堂。

    李大牛一把扣住陈金满,沉声道。

    “陈老爷,请吧。”

    陈金满白着一张胖脸后退。

    “不不不,大人,您这是滥用私刑你不能这样,云京里的周大人,是我陈家的亲家”

    李大牛看了一眼上座的宋大人,只见宋大人板着一张脸,丝毫没有将陈金满的话放在心里,他当下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大牛将一块破布塞到陈金满的嘴里,用力的一压,便将他扣在长凳山了。

    陈金满只觉得臀部一凉,周围还有百姓的窃窃私语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啧啧,不愧是陈老爷,这做老爷的别的不,屁股倒是比咱们这些平头百姓白”

    “就是就是又白又嫩,肉还多”

    陈金满羞愤欲绝,他撅起脑袋,愤怒的瞪向上座的宋延年。

    “呜呜,呜呜。”

    昏官!你会有报应的。

    很快,他便瞪不了了,无他,臀部实在是太痛了。

    李大牛和钱衙役啪啪啪的打着板子,二十个板子很快便完成了。

    宋延年看着陈金满的伤口,对李大牛和钱衙役称赞道。

    “两位大人好艺。”

    李大牛笑得很憨,“大人过奖过奖。”

    打不好板子的衙役不是好衙役,他可是特意练过的,这打板子的花门可多着呢。

    有的表面打得血肉模糊,看过去惨重,但那其实是没有伤到内里,养养两天便能下地了。

    反而有的打得看过去没什么伤口,暗劲却积蓄在肉里,就像是那豆腐一般,外头看过去平整无破,内里都是烂的。

    这陈金满,今日便是用上了第二种。

    他钦佩的看向上座的宋延年。

    没想到,他们大人还是个识货的啊。

    宋延年看得到陈金满内里的伤处,自然是不会苛责衙役轻。

    他的目光落在陈金满有些发青的脸。

    这子不教父之过,陈辰安之所以如此草芥人命又胡作非为,不还是这个陈老爷惯出来的?

    他摇了摇头:当真是惯子如杀子啊。

    老罗捧着罗香儿的灵牌走出公堂,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这一刻,他的心里舒坦极了。

    “香儿,走,爹带你回家。”

    罗明中还拿着一袋的银钱,那是方才宋大人亲放在他的中的。

    老罗本不想收,是宋大人温声,这是他陈家欠他们罗家的。

    最后,老罗将这笔钱收下,心中却暗暗下决定,这钱,他会用在该用的地方。

    他一个老头子,吃穿用,能用多少?

    他打更种地也能养活自己。

    在路过一家胭脂铺子时,老罗唤住了罗明。

    “明啊,你等等。”

    接着,他便在罗明诧异的目光中,进入这胭脂铺里,再出来时,他的中拿着个布袋。

    “走吧。”

    罗明跟在后头,两人沉默的往大舍村走去。

    大舍村,罗家。

    老罗将这无字灵牌放好,又上了三柱清香,这才转身对罗明道。

    “要在我这用个饭吗?”

    罗明摇头,“不了,叔,家里婆娘还在等着吃饭,我就先家去了啊。”

    告别罗明后,老罗简单的用了个饭,这一天一夜没有歇好,老罗也觉得困顿了下来,不知不觉的,他的眼皮似有千金重。

    “爹”

    “爹,我在这儿呢。”

    “你看到我了吗?”

    老罗迷迷糊糊的睁眼,“香儿?”

    罗香儿:“是我,爹,我来看你了。”

    老罗看着面前的迷雾,他摸索的往前走了两步,前头的迷雾便突然散去,迷雾后头是笑得俏皮的姑娘。

    老罗:“香儿”

    罗香儿笑道,“爹,是我。”

    “您和大人替我报仇了,香儿要走啦。”

    老罗眼里有泪花,她就像在家里时一样,扎这个长长的辫子,笑眯眯看人时,显得格外乖巧又可爱。

    囡囡,他的香儿哟。

    老罗陡然间想起什么,他左右摸索着口袋,急道。

    “东西呢,东西再哪里?”

    罗香儿好奇:“爹,你在找什么啊?”

    好半晌,老罗从身子里摸出了一个瓷盒,他松了口气,将瓷盒塞到罗香儿中。

    “香儿,给!”

    罗香儿:“这是什么?”

    她低头,诧异的发现,这白底紫薇花纹的瓷盒,居然是一个胭脂。

    耳畔边,老爹的声音还在絮絮叨叨,以往她总觉得烦,现在却怎么听都听不够。

    “你娘走的早,爹是大老粗,你长大了,爹却连一个像样的水粉都没有给我们香儿买过一个”

    “香儿快打开看看喜欢吗?”

    “你放心,这是爹这两年打更攒的银子,咱们不用陈家那臭钱。”

    “香儿啊,去了那边要好好的,不要操心爹,爹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知道了没?”

    罗香儿鼻头酸涩,眼里有血泪流出。

    她连忙背过身,将脸擦了干净,伸心的抹上那一点点嫣红。

    真好看,就像她想的一样好看。

    罗香儿回头,对老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谢谢爹,香儿很喜欢。”

    “香儿走啦,爹爹要多保重啊。”

    “香儿在那边也会好好的爹,以后香儿来接您。”

    老罗:“哎!”

    老罗看着迷雾重新漫上,香儿的身影也已经隐在了这迷雾之中,最终不见踪迹。

    外头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的鸣叫,快活的在枝头跳跃嬉戏,老罗幽幽转醒。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最后,视线落在那无字的灵牌上,咧嘴笑了。

    真好,他家香儿还是那么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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