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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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火炕烧起来?,大家都不爱出门?了,唯独江淙例外?。

    他每日都出去,捕鱼、提水和?找柴禾,时常天不亮就出去,天暗下来?才回来?,带着一身的风雪和?大大??的猎物。

    李青文?每天晚上给江淙烤湿掉的鞋,很快就熟练起来?。

    江淙他们打了几百斤鱼,惊动了其他士兵,鱼刚抬回来?就被?一群士兵拉走了。

    流犯是不能有自己私有财产的,即便是几筐子鱼。

    这些士兵突然出现,不但带走鱼,还把江淙蒋立平等人全都拉去训话,翻来?覆去就是让他们要明?白?这里的规矩。

    朝廷对流犯的责罚很严格,流犯若是处罚条文?律令,处罚很严重,

    但现在只是多打了点鱼,不上犯什么错,可他们还是被?士兵们关起来?,不给水,不给粮。

    李青文?他们急的团团转,想要找人理论,老邢头却摇头,“他们这是在立威和?揩油水,不会关太久的,你们要去怕是会横生事端。”

    蒋立平和?江淙等人被?捆着,旁边站了一圈皂衣皮帽的边城士兵,上头坐着一个?红脸堂的中年汉子,汉子是专门?管流犯的镇管鲁刚。

    鲁刚掀起大眼皮看着一众流犯,“你们从前也是在营里混过的,应该更是清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才刚到你们就坏规矩,是我这个?镇管管教不利啊。”

    蒋立平他们当过兵,知道很多烂道道和?段,也明?白?眼前的人存心想要挫他们的锐气,陪笑道:“大人,我们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会再犯。”

    鲁刚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懒洋洋的靠在身后?厚重的皮毛上,旁边的士兵见状喝道:“闭嘴,让你们话了吗,没规矩,没记性!”

    “咱们这的老规矩,犯错就是要受罚,念你们初犯,一人二十鞭子,下次再犯,加倍。”鲁刚发话。

    听?到这话,旁边的士兵如狼似虎的蹿上来?,扒掉蒋立平等人的衣服,一个?个?到旁边的屋子领鞭子。

    蒋立平是第一个?推过去,他被?按在条凳上,赶紧从袖子里扣出一块银子,讨饶。

    银子一把被?夺走,士兵冷哼,“算你识

    相?,不过晚了,一鞭都少?不了。”

    鞭子落下来?,不是很重,但也不轻,蒋立平疼的龇牙咧嘴。

    蒋立平出来?的时候,江淙正要进去,大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走进来?五六个?人。

    为首是个?年轻的男子,一身雪白?狐裘,俊眉俊目,身上带着淡淡的檀香,看上去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跟这荒野之地格格不入。

    看到来?人,鲁刚站起来?,行礼道:“见过周大人!”

    来?人撇了一眼屋里,道:“这是?”

    鲁刚垂目道:“下官在教新来?的犯人守规矩。”

    来?人并不关心这些,道:“辛苦鲁大人了。听?你们要去围猎,本官也想凑个?热闹。”

    鲁刚看着面前人里抱着的暖炉,心里万分不屑,脸上恭敬的回着话,“后?天出发。”

    来?人似乎怕脏了自己的衣服,坐都没坐就要走,走到门?口,突然回身道:“这些流犯看上去身强体壮的,围猎的时候带上吧。”

    不用他,鲁刚也有这个?打算,连声应和?。

    待这位周大人走了,刑罚继续,所有人都被?打完,天都黑了,士兵支使?江淙他们把所有鱼都收拾干净了,命令他们两日后?同行围猎,才放人回去。

    江淙等人带着一身鱼腥味回到马厩?屋,李青文?几个?跳起来?迎上去。

    大家把外?衣脱掉,露出背后?纵横交错的鞭痕,咬着牙骂那些士兵。

    待他们身子暖和?了,李青卓才开始给他们上药,老邢头道:“药省着点,以后?少?不得磕碰挨打,留着救命用吧。”

    一听?这话,李青文?喉咙像是卡了什么东西,喘气艰难,默默去往滚开的锅里放姜片。

    如果不是他要抓鱼,江大哥他们也不会遭殃。

    看他皱皱巴巴的脸,江淙道:“就是没有这事,他们也会找其他的茬,左右躲不过。”

    其他人也道:“这个?没法?,我们现在就是阶下囚,砧板上的肉,没法?反抗,以后?夹着尾巴做人吧。”

    想到日后?被?欺辱的日子,有人发狠道:“他们若是一直不给活路,老子死也带上几个?,老子不怕死,就看那些龟孙怕不怕了!”

    蒋立平

    皱着眉,并没有阻止他们发泄。

    老邢头连声道:“倒也不用拼个?鱼死破,他们这次搜刮干净了,以后?也就不会随意找由头整治你们,平时少?招惹那些人就是了,最重要的是,不要得罪鲁镇管。”

    “那鲁镇管是个?啥样人?”蒋立平直起身,抻到后?背的伤,不由得咧了咧嘴。

    老邢头犹豫了一下,?声道:“对上阿谀奉承,对下心狠辣,你们记住,想要在这里好?好?活着,万万不能得罪他。”

    一听?这话,大家脸上多了几分绝望,摊上这样的?人管流犯,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江淙抬头问道:“周大人是做什么的?”

    “周参将?”老邢头喝了一口热热的姜汤,道:“京城来?的,听?是世家的?公子,刀都拎不起来?,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跑到这蛮荒之地受罪!”

    有人道:“鲁刚对流犯用私刑,那姓周的不管不问,一看也是个?酒囊饭袋,呸!”

    他们吃了闷亏,窝了一肚子火,完了,蒋立平便道:“我们现在这般境地,终究跟从前不一样,以后?一定要学会低头,学会忍气吞声,实在忍不下,想想家里的老娘和?孩子。”

    这话一出口,?屋里便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李青瑞环顾一圈,大家俱是脸色灰沉,开口道:“也不是没有盼头,等到朝廷大赦天下,还是有会脱罪的。”

    这是唯一的希望,是所有流犯唯一的指盼。

    李青文?正拿着江淙的裤脚烤,听?了大哥的话,有些出神,问道:“不能用钱赎身吗?烧了贡品损失不?,赔钱能免罪吗?”

    原本大家一副哭丧脸,听?到这话,不由得苦笑出声,“你可知道那贡品价值几许?”

    “多少??”李青文?道:“丝绸和?纸都是人造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奇珍异宝。”

    提到烧毁的贡品,其他人开始叹气,江淙把李青文?快要伸到炭盆的拉出来?,解释道:“贡品丝绸同普通丝绸不同,是我们洪州特有的火蚕丝织造而成?,绸缎光泽瑰丽特别,所以才被?奉为贡品。火蚕只吃一条矿河旁边种的桑树桑叶,比较稀有,只供皇家,民间不准私自穿

    戴。”

    李青文?:“”是他对上位者的骄奢缺乏想象。

    蒋立平道:“湖州的纸极薄,极白?,极细腻,光滑如瓷,这个?百姓倒是能买来?用,只是价格不菲。”

    “那这两样大概多少?值多少?银子?”李青文?锲而不舍的问道,“难道连个?数目都没有?”

    “二十八万两银子。”江淙道:“定罪书上合计的损失,比实际上浮高近一倍,是上头估量的价格。”

    听?到这个?数目,李茂群倒吸一口冷气,他这辈子怕是二十八两一直都挣不到,二十八万两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其实那些东西顶破大天也就几万两,只是穿衣写字,哪里值那么多!可丝绸是皇家贡品,民间没有买卖,自然是他们想定多少?定多少?,左右我们都还不上,赔不起,还不是随他们写!”有人愤愤道。

    李青文?对于这么多银子并没有什么概念,只问道:“赔上这银子,你们就能无罪了吗?”

    流犯中一个?叫齐敏的“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每天做梦都想着朝廷各种喜事大赦天下,自己就能回家,可从来?不敢做梦能有那么多银子!!”

    蒋立平也被?逗乐了,“府兵一年饷银不过几两银子,我多些,十二两,一年到头不吃不喝,这里所有人全都加下来?,不过二三百两。我们攒一百年也就二万多银子,连个?零头都不够,几辈子还不完,更何况我们现在连一文?钱的私产都不许有,那二十多万两银子比天上的月亮还远吶。”

    李青文?想事在人为,但他现在头连一两银子都没有,这话未免太苍白?,抿了抿嘴,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如果真的能用银子抵罪,也算是一条路,不能放弃。”

    出口,接下来?的话就更顺畅了,“若是能等到朝廷大赦,那再好?不过,可谁也吃不准到底啥时候才有会,只能听?天由命,挣钱才是咱们能做主的,这个?应当放在首位。”

    所有人再次陷入沉默,如果这话是除了李家以外?的人的,他们必定觉得这人大话也不怕闪断腰,但一个?十三岁的少?年顶风冒雪不畏生死的将恩人送到鬼地方,他们打从心底是敬重的

    。

    “好?!”江淙突然开口,黑峻峻的眼睛炯炯有神,“以后?哥每天出去打猎,得的毛皮都留着卖。”

    得到了回应,李青文?弯了弯眼睛,“你们不是不能有私产吗,东西都给我,我拿去卖!不知道别处,我们那皮子可贵了,除了打猎咱们也可以种点什么的,反正这里地多,放着也是白?瞎!对了,这地比我们村的更肥,我不回去了,就在这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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