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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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青文他们一?行人披着雪走回来。

    营地的士兵们都露出了见鬼的神情,还以为他们被困死在雪中,没想到竟然一?个没少的回来了!!

    爬犁上全是雪,蒋立平是砍的木头,明年准备盖房子,士兵们没有多问,告诉他们周大人的侍卫交代?过,让他们回去后早点去复命。

    他们还没走到马厩,在家等?着的那些人跑出来,俱是一?脸的惊魂未定,“头儿,可?算是见到你们了。下雪后我们就觉得不妙,出去寻了几次,转眼差点找不到回来的路,怕有去无回,没敢走太远,还好你们平安回来了!”

    “回去。”蒋立平一?脸疲色。

    众人立刻让路。

    进了屋,许多人立刻瘫倒在地,喘息不定,有人嚷着饿,却连动动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一?看这?架势,没跟着出去的就知道这?一?趟挺凶险,立刻去煮粥。

    李青卓累的背都直不起来了,靠着大哥的腿起身,察看他们有没有冻伤。

    宛如一?条冻僵的鱼,李青文躺在那,只有眼珠是动的,雪厚没膝盖,走起来太累人!

    有人看到了爬犁上的东西,惊喜道:“还以为这?趟白跑了,竟然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嗓门点,你是想把鲁刚给招来?”蒋立平皱眉道。

    那些人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们现在有罪在身,再好的东西保不住也没用。

    虽然没有缓过劲,但大家都不敢在地上呆太久,爬起来活动脚。累不怕,万一?脚不畅,弄出点毛病,那才是麻烦。

    江淙去外面?打了套拳,回来按着李青文揉搓了一?顿,然后大家伙西里呼噜的把稀饭倒进嘴里。

    吃完饭,李青文卷着被子就睡过去了。他睡熟后不久,江淙和蒋立平换衣服去见周丰年。

    李青卓坚持着没有躺下,把采回来的各种灵芝收拾一?通,这?些药材得妥善的处理才好。回来时?候很辛苦,大家伙都没把这?些东西丢下,硬是拉回来,可?不能糟蹋了。

    李青瑞跟人声着话,听到鲁刚被救,不由得皱眉,这?人可?真是命大,被伤的那么重竟然还能活下来。

    “

    特意派人去跑到安阳关,找大夫救治的,听那大夫从前是个御医,被流放了好多年,一?医术没撂下”

    “鲁刚哪是命大,分?明是官大,寻常人为了救命能跑八百里去请大夫来?!”有人嗤之以鼻。

    刚回来就听到这?么个不好的消息,李茂群不由得叹气。

    老邢头安慰道:“也别这?么丧气,也许他熬不过这?个冬天呢。”

    大家连连点头,心里都期盼着他早点死。

    提到安阳关,李青瑞多问了几嘴,这?才知道,那里也算是边城的一?部分?。

    所谓的边城并不是城的名字,而是拢北城以北所有城镇的总称,至今为止,主要?有三处地方——安阳关、临肃和以及他们脚下的这?片地。

    安阳关是前朝的流放之地,在拢北城西北一?千里左右,那里流犯众多,曾经发生?过流犯被逼而反抗的事情,后来被镇压。

    为防流犯聚众难以管束,后来流放之地又迁至临肃,临肃在龙北城东北八九百里之外,听靠近海边。

    从前大梁国力?不足,疆域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大,隆北城百年前是最北的要?塞。北方地域辽阔,被各方势力?割据,据有个从森林走出来的乌松部落十分?强大,曾经声势巨大的统治了整个北方,向四面?八方开疆扩土,大梁吃了许多年的苦头,后来不知道怎么的,那个部落突然消失。

    没了巨强镇压,各方势力?开始乱战,打着打着,北方式微,一?直挨打但是没有伤筋动骨的大梁就显得强大起来。

    几年前,朝廷派出多支队伍到这?片从来没有踏足过的疆土查探,虽然气候恶劣,可?任何?人都无法割舍这?么辽阔的土地,故这?里就如此这?般成了便成了大梁的边属之地。

    先前到来的士兵们受到过北边和东边的攻击,如果?没有人占有,这?里很开又会出现别的势力?,可?是在这?里大量驻兵十分?不利。

    一?来此地离大梁太远,粮草供应极其困难,路上的损耗巨大。二来这?里一?年只有四五个月不冷,仅有少数几种生?长快的庄稼能收,就算是屯田代?价也太大。

    苦寒之地,千里无人烟,简直是天然的牢

    狱,计算过种种得失后,这?里就成了流放的最佳之地。

    可?以不用计较流犯的死活,让他们种地来供应粮草,饲养马匹,流犯跟着士兵打仗还不用发饷银。既能惩治流犯,又能大大减少朝廷开支,简直是一?举两得。

    今年朝廷派了士兵来到这?里,伐木盖房,驻扎此地,管制流犯也一?同抵御外族的侵占。

    江淙他们并非是第一?批遣送边城的流犯,之前有过两拨,加起来约莫几十人,他们春天赶路,天气还好,但到了地方之后就只剩下了二十多个。

    心里的绝望,对未来的恐惧以及遥远路途的艰辛,还有四处横行的野兽,不是所有人都能抗的住的。

    外头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李青瑞和其他人出去铲雪。雪把门挡住,被里面?的热气熏成水,再冻成冰,门要?是被死死的冻上,那可?就不容易推开了。

    屋外头的雪,天天铲,堆起来有一?人多高,马厩和牛棚那边积雪更厚,也要?及时?清除,这?些辛苦的事情是流犯们必须要?做的。

    感觉到脸上有些瘙痒,李青文摇头晃脑躲着,慢慢醒过来,睁眼就看到齐敏拿着一?片菜叶子在他的脸上划来划去。

    “起来吃饭了,再睡东西就被他们吃光了。”齐敏笑?嘻嘻的把菜叶子塞进嘴里,招呼道。

    李青文不紧不慢的伸了个懒腰,“不会,江大哥肯定会给我留。

    齐敏笑?道:“江淙不在,你咋办。”

    “去哪儿了?”李青文爬起来,看着外头天色不明,一?时?也辨认不出是白天还是傍晚。

    “和头儿去周大人那里了,还没回来。”齐敏回道。

    这?个周丰年对他们没有恶意,去那么久,大家也没那么担心。

    他们这?趟出去没打回猎物,口粮吃紧,刚吃完饭,老孙他们就去打了鱼回来。

    再好吃的东西,顿顿吃也腻的慌,更何?况他们从前就不缺鱼吃,只能变着花弄着吃。

    这?不,有人就把新鲜的鱼肉捣成肉泥,捏了好几盆鱼肉丸子,都已经煮了几锅吃光了。

    看着火的李茂群给李青文端了一?碗鱼肉丸子过来,好家伙,真是实在,没有汤水,全是一?个个的白色丸子。

    李青文也是真饿了,不等?凉下来就夹了一?个放在嘴里,然后便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

    最后,出于对粮食的尊重,他还是把丸子吞进了肚子。

    鱼肉是好鱼肉,只是没有去腥的肉煮熟了就吃,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也不是这?些人不懂去味,而是里啥料都没用,之前还有酒能腌一?下,现在酒也没有,盐也没剩下太多,这?样做出来的东西能好吃才怪。

    李青文先心疼自己的嘴巴,后来心疼这?些鱼肉,都被吃了,还要?被嫌弃,太委屈。

    连喝了好几口水,李青文道:“下回来得多弄点味料种子,要?不白瞎这?些好东西。”

    马永江惊诧的看着他,“你回去以后还要?再来?”

    这?鬼地方,如果?不是被朝廷押送过来,给他多少钱,他都不愿意来!

    李青文也盯着他看,“咋,你们明年就能回去了?”

    江淙只要?呆在这?里一?天,李青文觉得自己都会一?直惦记,而且要?赚那么多银子,回村子种地和做糖是永远攒不下的,在这?片充满了神秘未知的土地才会有会。

    想到往返路途之遥远,李青文浑身一?抖。

    思?及没有尽头的流放,马永江也像是霜打的白菜,俩人坐在那里,像是锯了嘴巴的葫芦。

    江淙回来时?,便看到李青文蔫蔫的靠在那里。

    闻到俩人身上的酒味,大家有些羡慕,这?样的天气,喝点酒最好不过。

    蒋立平喝的多一?些,大剌剌的坐在炕上,将之前留在家里的那些人喊过来,把前阵子的训话又了一?通。

    大概就是问他们想不要?好好活下去,如果?想,从今往后就得像从前一?样,不能放任自己云云。

    他们在这?里地位卑微,如果?不能时?刻警醒,紧紧抱成一?团,那就只会落得任由人欺凌的境地。

    之前屋子里都是靠着炭火取亮,这?回拉了一?些松明回来,屋里总算不用黑乎乎的。

    江淙点了一?根松明递过来,李青文却没有立刻接过去,紧张道:“眼睛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风吹的。”江淙垂下眼皮,道。

    李青文皱眉,更靠近些,让江淙睁眼,仔细看他眼中大

    块的血红色,不由得心惊肉跳:“不太像,被风吹应该不是这?样的”

    着,他立刻喊二哥过来看。

    李青卓端详了半天,只里面?该是出血了,微量的血可?能不会影响什么,江淙瞳孔外面?一?半都红了,看上去有些骇人,他一?时?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他人也都,路上的时?候眼睛就不得劲,那时?疲于奔命,没顾得上。

    难道是雪盲症?

    可?其他人在外头也呆了这?么多天,只是有些见风落泪,并没有这?么严重。

    更糟的是,李青文把雪盲症的症状出来,李青卓并没有在医书上看过,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治疗。

    这?下李青文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见他这?般,江淙思?量片刻,还是开口道:“我这?是家族传下的毛病,眼睛用多了就会如此,休息几日就好,你别担忧。”

    一?听是家族遗传,李青文心都凉透,那就是没法根治了,否则江淙也不会放任眼睛严重成这?样而不管。

    瞅着李青文惊恐的模样,江淙心里叹气,道:“你且把心好好的放在肚子里,三五天后,这?血气就会消失。”

    一?听这?话,就知道从前没少出现这?状况。

    李青文并没有安慰到,立刻将人拉到炕上,用盖着江淙的眼睛,拧着眉,“没找人看过?”

    “找了很多大夫,都没用。”江淙任由他动作,没有一?点挣扎的道。

    “那、那你们家”李青文想问放任这?种病不管,最后会怎么样,但一?时?又不敢出口。

    江淙闭目,舒展四肢,道:“我家人也不是都有这?种毛病,隔几代?会出一?两个,我爹和我哥他们都没有。”

    着,他抓着李青文的心,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写起了字。

    这?应该也不算是病,很多时?候,我比别人看的更远更清楚,同样的,也更累。

    将所有的字连在一?起,在心里默默的读了一?遍,李青文一?脸惊愕。

    原来是这?样!

    也就,江淙射箭准,是因为眼睛?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江淙嘴角微微掀起,用气音道:“光看的清楚不行,还得有准头。”

    他从

    下了苦功夫练,所以才会有现在的身。

    感觉到他脸部的动着,李青文往下摩挲,点着江淙的嘴角,没好气的道:“都这?样了,不知道你笑?啥!”

    知道了缘由,李青文也就明白他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江淙这?些日子辨认方向,用眼过度!

    所以,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完完全全的好事,给了你便利,也同样会被别的缺陷所限制。

    江淙悄声同李青文,这?事不要?告诉别人,他不想和别人不同。

    除了家人以外,李青文是第一?个知道这?个事情的,江淙也没有跟蒋立平过,蒋立平只是猜测他有眼疾,担心罢了。

    李青文不是多嘴的人,本来就不会乱,听江淙嘱咐,更是用心记住。

    旁边的人并不知道俩人叽叽咕咕了啥,只听李青文像是大人一?般,一?句一?句的教训江淙,不由得莞尔一?笑?。

    猛的得知这?事,李青文还在寻思?怎么样缓解这?种症状,江淙却是闭目一?动不动。

    李茂群把揉红的眼睛给李青文看,安慰道:“出太阳那几日,走路被雪晃的眼睛疼,现在还刺痛着,多流出点眼泪就好些。”

    李青文苦笑?不止,李茂群这?才是正?儿八本的雪盲症症状。

    李青文不让他揉眼,不干净,会加重感染,尽量别出去见光,多呆在屋里歇着。

    李茂群自己不懂,但他是个听劝的人,老实的照办,果?然很快眼睛的情况就缓解了。

    几天之后,江淙的眼睛中的血色也慢慢褪去,李青文还是把这?茬放在了心里头。

    之前种的几样青菜都长出来了,一?筐一?筐碧绿碧绿的,十分?可?爱。

    李青文让江淙多看看这?些绿色,怕有人把菜拔光,他还特意找老邢头要?了个坏掉的瓦罐,在里面?专门种了几颗菜,告诉这?菜在枯萎前不能动。

    他的郑重其事,大家也都点头保证,这?玩意又不是肉,没人稀罕吃这?个。

    回来以后,李青卓是最忙的,抓紧时?间处理各种药材,把那块碎裂的鹿茸拿出来炮制成片状,心的装到袋子里。

    去马厩剪马鬃做刷子,一?个个的把灵芝刷干净,晾干,存起

    来

    这?一?趟出去打猎,前半程惊喜,后半程惊险,侥幸回来的人短时?间内看着雪都发憷,一?时?没人提打猎的事情。

    江淙并不,眼睛好了以后还天天出去。

    李青文并不赞同,怕雪地走多了,真得雪盲症,到时?候加重眼睛的负担。

    他特意去打听了,营地不少士兵眼睛都出现了不适,江淙比别人还要?特殊些,更要?格外心。

    这?回江淙没有依他,同李青文讲,他们以后可?能要?在这?里生?活许多年,早晚要?适应,躲避不了。

    他这?话实在有道理,李青文无法反驳,就开始琢磨以对付雪盲症的法子。

    这?里一?年六七个月都被雪盖着,确实避无可?避,防备措施迫在眉睫。

    前世的太阳镜和护目镜就不用想了,李青文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材料做的,就算知道,他也做不出来。

    他仔细回想从前看过的书、电视、电影以及其他种种,特意搜寻关于寒冷地区,然后脑子里闪过“雪镜”两个字。

    藏族人生?活在雪域高原,环境比这?里可?恶劣的多,他们依靠一?种叫做“雪镜”的东西来保护眼睛,那东西好像是用牦牛的毛编制成的眼镜

    李青文不知道雪镜是怎么编出来的,但他清楚是什么样子的,立刻便跟大哥和二哥起这?个来。

    李青瑞和蒋立平拍着大腿叫好,从前见到的雪只有不厚的一?层,很快就会化?掉,那个时?候没注意到看雪还能看的眼睛疼。现在见识到了,也知道了厉害,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完立刻便动准备做,牦牛毛没有,他们能把麻绳拆成麻线,还有雪兔毛和棉线!

    同李青文那里打听清楚,一?群大男人捏着线开始摆弄。

    李青文不懂针线,只是动嘴巴,他不经意的瞥到放在桌子上的桦树皮,心里一?动。

    他拿了一?块桦树皮割成长条,举着长条树皮在大哥眼睛上比划了一?阵,用指甲在皮上画两道白印,再放在桌子上,用刀在白印处割出两个细缝。

    李青文再把东西贴在大哥的眼睛上方,问能不能看清楚,李青瑞右边的孔有点。

    又用刀子修改一?番,这?次合适了。

    在长条树皮左右两侧扎个孔,各系一?条线,弄好了扎在李青瑞的脸上。

    大部分?被挡在树皮后,左右两边的眼睛只露出一?条细缝。

    被线绳弄的烦躁的众人一?看,立刻就叫道:“哎,这?个好,这?个好!”

    割几下比织东西可?简单多了。

    李青文拿回来的桦树皮立刻就成了抢的宝贝!

    只可?惜现在外头暗,没法试效果?如何?,得等?到出太阳之后。

    江淙回来的晚,好再李青文偷偷的留下了一?块树皮,要?不然都没有他的份了。

    在桦树林时?,为了装其他东西,也怕太重,树皮当做垫子,只在爬犁上铺一?层。

    慢的就没有,马永江就是其中的一?人,他看到李青文给江淙弄,不甘心的哇哇叫,“你这?也太偏心了!”

    李青文奇怪的看着他,“我要?是不给我哥,给你,那才是偏心偏出八百里地!”

    胡立川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旁边嘿嘿笑?着,“他的意思?是,在他心里,你排在江淙后面?八百里!”

    马永江斜眼看他,“那你应该在几千里以外的老家!”

    胡立川伸压着马永江的脑袋,“怎么话呢,没大没!”

    马永江丝毫不惧,冷冷的一?笑?,扯着嗓子喊:“头儿,胡立川欺负我!”

    不等?蒋立平反应,胡立川立刻收,笑?道:“哥给你闹着玩呢,你咋还当真了”

    见他俩互瞪彼此,李青文开始解释用线绳编制雪镜的好处,俩人挠头,他们又不会,就算知道了又能咋样。

    老邢头刚从热炕中醒过来,听他们话,开口道:“南边窝子那里有女?人,这?针线活还得找女?人才行”

    一?听这?话,大家反应各异,有茫然的,有兴奋的,还有摩拳擦掌的。

    有嘴巴快的问道:“这?地方,哪里来的女?人?”

    老邢头咳嗽一?声,道:“你们之前的流犯里,有几个女?人。”

    接下来,不管有没有得到桦树皮的,好些个都去问那些流犯住在哪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像是蒋立平这?种有家室的人,自然不凑这?个热闹,看李家那四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恍若未闻的样子,“听

    是官宦之家的女?眷,真真儿的大家闺秀呢,你们不跟着去瞅瞅。”

    李青瑞笑?了笑?,“我一?直在外头跑,自己的媳妇和孩子还看不够呢,哪里有空闲瞧别人。”

    李茂群也摇头,没攒够娶媳妇的钱,他不会随便看别的女?子。

    李青卓一?直端着医书旁若无人的看,并没有听到这?话。

    李青文现在满脑子都是咋样赚钱,咋样能让江淙的眼睛好些,对别的提不起一?点精神来。

    江淙稳稳的坐在炕边,正?试着脸上的“雪镜”,丝毫不为所动。

    看着一?群人哄哄的跑了,老邢头喃喃道:“女?人哪里比酒好”

    没过多久,那些人又回来了,兴奋的刚才答应帮他编东西的女?人声音多么好听,身段多么窈窕

    一?堆男人在一?起女?人,着着难免就会越来越下流,越来越露骨。

    李青文有点不自在,默默的站起来,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去加点柴禾。

    江淙突然开口道:“我们清闲日子怕是不多了,周大人很快就会出去巡防,过阵子得操练起来。”

    这?话一?下就把气氛给冲散了,刚才还的热火朝天的人登时?开始唉声叹气,又得出去,还要?跟那些士兵一?起!!

    蒋立平看了江淙一?眼,这?差事不是得过一?阵子才开始吗,了让大家先好好的过个元旦,怎么现在突然了?

    他摸着下巴仔细琢磨了一?下,难道是因为刚才的话

    应该不至于吧,哪个男人不点荤话?

    嘶,江淙好像真没过,但从前大家伙的时?候,也没见他制止啊。

    这?个雪镜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很快大家都有了。待日头亮的时?候,带着出来试试,很多人不太舒服。

    戴这?个确实是没有之前那么刺眼,甚至盯着某一?处的雪看一?会儿也甚大事,就是冷不丁脸上带这?样一?个东西,不得劲,最重要?的是,眼睛能看到的地方缩很多,十分?不习惯。

    李青文也带着走动了片刻,同样觉得不适。

    这?个没办法,一?开始都这?样,只能长期带着,尽量早点习惯。

    毕竟比起这?点不舒服,保护好眼睛才

    是最重要?的。

    江淙的眼睛比别人更敏锐些,他带上不久就察觉到这?东西的好,尤其是盯准雪地中猎物的时?候,视线更容易集中。

    从那以后,只要?出门,他就一?直带着李青文给他做的雪镜。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腊月最后的几天,虽然是阶下囚,即将要?到重要?的日子,也得热热闹闹的过。

    大梁的个地方风俗习惯差异很大,就从节日来,并州过年是最重要?的日子,但洪州那边元旦才是新年,元旦就是并州那边的大年初一?。

    所以,两帮人凑到一?起,重要?的日子就变多了

    为此,大家再次出去打猎,当然不会走太远,就在周围几十里左右。

    这?次打猎,雪镜的好处大家都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都对李青文竖起大拇指。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出这?么好的办法,真是后生?可?畏。

    李青文不免有些赧然,并不是他多聪明,只是比别人看的东西多罢了。

    因为这?里住下很多人,附近没有大的野兽,只有些兔子、野鸡之类的野物,打猎没有啥太大的危险。

    即便处在这?隔绝人世的冰天雪地之中,除了他们以外的人也在打年货。

    官兵们早几天就出动,他们人多,气势足,到现在还没回来,应该是跑了挺远的。

    还有其他的流人,从前不见他们出来,这?两天李青文在外头看到过好几次。有去河里弄鱼的,也有想打猎的,只可?惜他们看上去并不擅长做这?些,一?直没有什么收获。

    就在李青文暗暗打量那些人的时?候,他们其中的几人找到蒋立平,想要?用东西跟他们换点鱼和猎物。

    蒋立平是个很爽快的汉子,即便对方能给的只有些干蘑菇和果?子,也愿意捕鱼同他们交换。

    那些人了不少感谢的话,文绉绉的,有些李青文都听不太懂。

    等?他们走了以后,蒋立平长出了一?口气,粗声道:“跟他们这?些读书人话太难受,简单直白点多好,非要?那些乱七八糟的,脑瓜疼!”

    抱怨完,他就带人去捕鱼了。

    江淙领着打猎的人回来,两个爬犁都装满了,先去见周丰年,留下一?些,剩下

    的在官兵的眼皮子底下拉回来,也没有人拦着。

    爬犁上全是野鸡和兔子,多是真多,就是收拾起来有一?点点麻烦。

    老邢头两拎着收拾干净的鸡和兔子,偷偷跑去同伙房的人换了些白米、酱和盐。

    那些人看他脸都炸了一?圈,哼哼道:“听你和那些流犯吃住在一?起,看来日子不错啊,浑身都是荤油味。”

    老邢头常偷着和他们换酒,不在意的道:“你们要?是想,也来一?起凑个热闹,不过可?不能空着,最好带点酒和菜啥的。”

    “我呸!你个老东西,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滚,被发现我们也得被骂!”

    “等?等?。”伙房的头儿叫住他,道:“兔子皮都去哪儿了,那可?是好东西!我们几个天天起早贪黑的在这?里忙乎,脚都冻坏了,想做几双兔皮靴子,你要?是拿来,我给再装三十斤盐。”

    他们伙房的大概能估摸出粮草的情况,库里的盐多,用盐这?块管的松,他们揩点油水,不太容易被发现。

    同住在这?里,普通士兵的日子未必比流犯强多少,好东西上头还不够分?呢,他们一?点捞不着,只能做些发现之后不会被重罚的勾当。

    老邢头知道蒋立平他们缺盐,答应下来,定后,摇头晃脑的走了。

    伙房里的人赶紧把鸡和兔子重新收拾,一?边咧着嘴,一?边嫌弃鸡毛没褪干净!

    他们这?些人虽然守着锅灶,能比别人多尝一?口两口,谁也不敢明目张胆,都是偷偷摸摸的,哪像现在,几十斤肉,他们能敞开肚皮吃到撑!

    并州那边腊月的习俗很多,别的不,扫房和清理灶灰必不可?少。好不容易有个大晴天,特意停下灶里的火,李青瑞和李青卓掏灰,李青文和李茂群去打水洗衣服。

    李青文从前穿的都是棉布,洗起来很容易,这?粗麻布衣服不一?样,浸水之后硬邦邦的,俩都有点洗不动。力?道大了,水溅的到处都是,弄湿了身上,那才叫一?个难受。

    李茂群也是个粗糙的汉子,恨不得一?件衣服穿到稀碎,他十分?敷衍的把衣服在水里揉搓一?遍,差不多就捞出来开始拧。

    李青文看他洗衣服仿佛是在涮

    毛肚,稍微放多一?会儿好像就老了。

    他正?不得章法的折腾,江淙回来了,接过他里的衣服,李青文终于得到了解脱。

    忙碌了几天,过年这?天大家伙都没出去,盘坐在炕上话,将往事诉诸于口,心里头积攒的那些思?念之情才能得到纾解。

    李青文一?边听,一?边分?心想着家里的事情。

    算算日子,他们离开村子已经好几个月了,时?间过的可?真是快。不知道家里这?个时?候在干什么

    他们哥几个把家里钱都拿走了,爹娘他们应该会多做点糖卖钱吧,要?不这?个年都没法过了。

    李青文悄悄的把这?个担忧跟大哥和二哥了,俩人都笑?了,让他放宽心,今年家里比往年好的多,肯定能过个好年。

    归,一?转脸,李青瑞就问道:“仔儿,咱们走时?,你还记得家里还有多少高粱糖稀不,那玩意还能卖多少钱?”

    李青卓也问,“邱大哥没下次啥时?候来拿糖?”

    李青文:“”合着都是在强作镇定啊

    离开前,李青文在家里的日子多些,仔细算了一?下,家里的粮食应该足够多,过年前这?几个月卖几次糖,头应该有些钱。

    听有人喊差不多该做饭,李青文立刻下炕道:“我来,我来!”

    不是李青文自大,这?一?群人里头,除了他,没一?个做饭好吃的。为了过节准备那么多东西,可?得好好拾掇出一?顿来。

    他一?去灶台,江淙也很快就过来了,反正?就隔着一?道火墙,做饭也不耽误自己话和听人话。

    为了过冬,兔子和鸡吃的都挺肥,李青文挽起袖子,挑了最肥的几只野鸡,把肚子里面?的油脂掏出来,放在锅里开始炼。

    他们的菜刀不怎么行,李青文剁不动肉,就让江淙把兔子和鸡该切的切,该剁的剁,然后用盐给腌上。

    老邢头换回来不少盐,李青文放的时?候一?点都没心疼。

    淘米水倒进装鱼肉的盆子里,换来的干蘑菇泡发李青文一?刻不停的在灶间忙乎起来。

    准备的差不多了,有人过来帮忙,李青文把米给他,端去老邢头的屋子去煮。

    李青瑞和李青卓去旁

    边屋子架着火,锅里的鱼肉块已经放好了,直接烧就成。

    瞅着时?辰差不多了,江淙开始烧火,炼好的鸡油烧好后,李青文把鸡块放进去开始炸,他们人多,得炸好几盆

    炸鸡块的味道很香,屋里头话的声音明显了几分?,他们鲜少吃油炸的东西,这?味道有点陌生?,但真的很诱人。

    炸完鸡块炸兔子肉,刚出锅就有人过来抓一?块尝,炸的焦黄酥脆,又咸又香,骨头都带着一?股焦香,细的骨头不用吐出来,咬碎了直接咽下去。

    江淙烧火不干净,李青文掰了两块肉放到他嘴里。

    江淙点头道:“好吃。”

    做饭的人最爱听这?话,李青文心满意足的把蘑菇分?几份,一?份和鸡一?起炖,一?份做蘑菇炒肉,一?份做成蘑菇肉酱。

    最后,就着油锅又炒了一?盆白菜。

    香味飘出去好远,旁边两个和老邢头关系好的也过来了。

    菜非常简单,但是架不住人多饭量大,亏得有人帮忙,要?不可?得受累。

    这?浓重的烟火气,登时?就有了过节的气氛,饭菜上桌,大家高兴的端起碗,以水代?酒,使劲的碰了一?顿。

    蒋立平做为头儿,喝完一?碗水,忍不住道:“希望以后每年我们都能在一?起过”

    “那是自然!”大家响亮的应着,也把碗里水给干了。

    在笑?笑?中,李青文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新年便过去了。

    第二天便是洪州的元旦节日,有人早就眼馋那榛子和松子,问要?不要?炒了尝尝。

    洪州也有松子,不过远没有这?里的个头大,一?看红色的壳就知道味道错不了。

    李青文留了半袋,准备把这?些当做种子,种在附近这?一?片,这?样以后想吃就不用跑那么远了。

    听到他的话,大家乐不可?支,这?玩意得十几年二十几年耳才能结果?,等?着这?口,可?太难了。

    提到种子,李青文赶紧把从松鼠洞里掏出来的那些拿出来看,把不认识的单独放在一?起,打算以后种下去试试,看最后能长出什么来。

    这?样一?打算,他竟然现在就满心期待起来。

    没人炒过这?松子,最

    后还是李青文上,先用一?盆试,一?边炒一?边从锅里拿出来砸,尝尝里面?的仁到底熟不熟。

    亏得陶锅热的慢,要?不第一?次就得糊。

    试了好几锅,终于摸到了门道,接下来就快很多。

    李青文从前吃的都是开口的,却不懂怎么炒成那般,就在他琢磨的时?候,有人把松子放在嘴里嗑开了,这?下大家吃起来就省事。

    看他们牙口这?么好,李青文也就不费劲想了。

    熟松子的香味,不同于粮食的香,也跟肉香不一?样,是一?种独特的香醇味道,反正?这?里有一?个人算一?个,没人不喜欢。

    吃着,吃着,突然有人幽幽的开口道:“这?的松子被发现,以后不会成为贡品吧”

    这?一?声,让大家磕松子的动作齐齐一?顿,然后更快的吃起来。

    年和元旦都过去,蒋立平他们每日便不再窝在房中,一?众人跑到几里之外开始操练。李青文跟着去瞧过热闹,江淙专心做事,不能分?神,他觉得没甚意思?,后来就不去了。

    他们的爬犁和雪镜很快引起了官兵的注意,有人上报,周丰年喊蒋立平和江淙过去,问清楚之后,赞不绝口,兴致勃勃的让营中的人也依样做出来。

    这?两样东西都很实用,尤其是雪镜,现在营中很多官兵眼睛出了问题,雪镜的出现,真的是解决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有功之人必须奖赏,周丰年问他们想要?什么,蒋立平没话,看向江淙,他觉得江淙一?定有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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