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第 163 章
李青文同老邢头还有家里人解释青储饲料的好处时,北边哨岗传来不好的消息,其中一个哨岗的官兵被掳走,因为长时间没有和其他哨所的人联络,待寻过去时,发现哨所外面的两具尸体已经腐烂了,地上沾血的羊皮上写着他们被围攻。
听这个事情后,李青文心跳停了几息,然后爬起来就跑去找周丰年,周丰年正在跟林潭对北面哨岗回来的官兵问话,他只能找周从信。
“不是你江大哥他们。”周从信一脸浓浓的倦意,道:“据那个报信的官兵的,那些人应该是罗车国的人,他们很凶悍,好再人不是很多”
要不然北面哨岗可能要全军覆没了。
很快,营地就派出了官兵和粮草向北增援。
看着那些官兵骑马离开营地,李青文低头盯着左,那里之前有一道伤,现在已经不见了,但几个月前受伤事的事情历历在目。
他后悔了,不应该在江淙离开之前生气的,只希望江淙和其他人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
“仔儿,仔儿”
一声声的呼唤叫醒了李青文,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娘亲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
身上一片酸痛,李青文发觉自己背书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陈氏担忧的看着儿子,自从听北面出现敌人后,便是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知道他怕江淙他们出事,离的太远了,想去看一眼都不成。
“咋了,娘?”李青文站起来问道。
“陶姑娘来了。”
陈氏向旁边闪身,陶若凝走过来,她的头上有些湿,里拎着一个袋子,外面也是湿漉漉的。
这个时候李青文才发觉屋子里有些暗,外面下雨了。
唤醒儿子,陈氏便撩开门帘出去了,李青文让座,陶若凝用布巾把袋子外面的水一点点擦拭干净,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卷厚厚的纸。
这些都是画,不知道多少张,最上面画的是一个大孩子带着一群孩子栽树的情景,盯着那纸看了许久,李青文才发觉,那个个头最高的,可能是自己。
“我的下巴有这么圆吗?”李青文转头看陶若凝,不解的问道。
陶若凝拿着陈氏塞过来的布巾擦头发上的水,道:“春天刚开始的时候挺圆的,现在累瘦了些。”
这些纸打眼一看有几十张,从前都只是几张而已,李青文一边翻一边看,道:“咋这么多?”
“随画的,就都拿来了。”
这些画,都是春夏之作,有的是景色,有的是人,不单有牵马拉车的画面,也有野鸭子戏水,还有砸城墙的情景。
李青文不懂画,但他觉得,陶若凝能画这么多,应该是心情好些了,如果心情不佳,怕是难以下笔,就譬如他,看了半天书,一个字没背下来,竟然睡着了
心里长长呼出一口气,李青文继续翻纸。
翻到下面一张时,李青文的指不动了,上面只有一个人的侧面,褐衣短衫,身量很高,长脚长,挽起的袖子下是结实的臂,身侧的握着,上青筋鼓的很高,像是在忍受什么。
没有正面的五官,能看到的只有刀削一般的凌厉侧脸,还有高挺的鼻子,以及半长的头发
李青文胸口猛的跳动起来,转头看陶若凝,“这、这是”
“是江淙。”陶若凝坐在木头凳子上,看着他。
听到这话,李青文看她的眼神一下凝结起来,虽然没有开口,但是想问的话已经从脸上写了出来——为什么要画他?
陶若凝被他紧紧的盯着,不由得坐直了身体,解释道:“我上次来寻你,看到你俩好像吵架了,就没吱声,后来你走了,江淙一直在那里站着”
做为一个画师,陶若凝向来观察入微,她一眼就看到了江淙眼中的隐忍的痛楚,悄悄回去后,鬼使神差般落笔于纸上。
虽然李青文鲜少同她什么,但陶若凝感觉到他应该也挺挂念江淙的,这次来,便把这画带来了。
看李青文看着那画入神,陶若凝忍不住劝道:“我听马永江,你们俩一向感情很好,有什么别扭早点开才好,我知道你不是个气的,江淙看上去也不是,赶紧和好吧。”
李青文心想,要是吵架还好了,但他和江淙,并不是吵嘴,只是生了一场气,江淙摸黑给他包扎了伤口,明明第二日就要出发了,却没有亲口告诉他,一个人就走了。
直到现在,他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人都江淙跟他关系亲近,如同亲兄弟一般,李青文觉得他四个哥哥都不会像江淙这般一声不吭的离开,练箭是个正经事,他犯错也挨了教训,不知道为甚现在看上去他仿佛是被扔下了。
只是他也没想过,如果是哪个哥哥这般教训他,他也不会挂念这么久。
李青文一直在发呆,陶若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问道:“哨岗那片出事了是吗,你知不知道马永江怎么样了?”
听到她问话,李青文才察觉到,下雨天不适合来送画,陶若凝来找他,是想打听北面的事情。
李青文转述了周从信的辞,跟他一样,陶若凝也未得到几许安慰。
外面的雨停了,陶若凝离开后,李青文把画重新卷起来,拿到西屋,打开木头柜子,和其他的放在一起。
还没关柜子,李青文又把画卷拿出来,将最后一张单独取出,坐在炕上又仔细打量了几遍,看到那绷着的脸和攥紧的,仿佛瞧见了那日在他身后的江淙。
他现在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只想早点能看到江淙。
外头天黑了,李青瑞到西屋拿东西,看到炕上一动不动的黑影,吓了一跳,掀开门帘子,借着灶膛的火看到是李青文,道:“仔儿,你傻坐着干啥呢,你的那个青储饲料,草要晒到啥样才能入土窖啊,爹他们正准备抽空挖窖哩。”
李青文嘴巴动了几下,李青瑞听他没甚气力,推着他上炕躺着睡觉,“歇歇吧,可别累傻了。”
去到外屋,李青瑞跟李茂贤道:“爹,要不让仔儿早点去京城吧,正好和老二一起念书,一起考试,这几个月,又读书又干活,人都累坏了”
今年差役送流犯过来,他们也收到了京城来的很多封书信,朝廷重开科举对天下人都是好事,但李青卓即将到来的大考因为一道圣旨戛然而止,他和那些不甚相熟的同窗之前几年的考试全部作废。
新帝新政,不论出身家世,所有人一视同仁,不管是农家子还是世家弟子,都要一同参加朝廷同意设置的科目,李青卓现在要和李青文一样,重新开始。
信中,李青卓并未沮丧,他在京城这几年学的东西都在身上,重新开始只会让他有更多的时间来读书。
爹了什么,李青文没听清楚,他只觉得太累了,累的只想闭上眼睛,不想看,不想听。
就在李青文闭上眼睛的时候,营地以北的千里之外,大雨哗哗的下着,雨中,有两拨人马一前一后的在一望无际的大草甸子上疾驰。
前面的人个个身材高大,如同狗熊般壮实,他们面目凶恶,大声的骂着听不懂的话,有人把腰间的斧子扒下来,冲着后头扔过去。
斧头劈在最前面的马头上,马惨叫着跌倒,身上的人被甩出去很远。
后面追的大都慢下来,只有一匹马依旧没有受到影响,黑马四蹄腾飞,马上的人眨眼间将弓身拉圆。
突然,一道闪电劈开黑暗,亮如白昼,将草地上这场追逐照的清清楚楚,唯独照不进那双黝黑如同深潭的双眼中。
拉弓的男人全身早就湿透了,湿漉漉的面上平静无波。
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前面马上的人突然身子一僵,沉重的身躯跌到泥水中。
雷声不止。
已经追了二百多里地,前头的人马从五十三个,变成了十七个,不,刚才那个脖子已经从后扎透到前面,现在还剩下十六个。
后面的现在只剩下一骑,但前面的人却不敢停下来。
大雨遮挡了太多了动静,他们迷失了方向,但后面的箭矢像是长了眼睛,一支夺走一条性命。
草地下雨后太滑了,快速奔跑的马失去平衡,马上高大的身子栽下去,还没等躲藏,身后的漆黑的幽灵已经到了,一柄雪亮的刀子和着冰凉的雨水在脖颈划过,那双充满的恐惧的蓝色眼睛死死的瞪着苍穹。
还有十五个。
雨越来越大,这场生死之争还没有结束。
雷声轰隆隆,炕上的人不安的动了一下。
突然被拍了一下,李青文回头,那个熟悉的人紧紧的靠在他的身后,“肩膀打开。”
他听话的照做,身后的人耐心的矫正他的姿势,把的教他如何发力。
李青文纳闷,今天这人怎么变了一张脸,他这一走神,箭一下就射歪了。
“在发什么呆,把弓拉开”身后的人另外递给他一支箭。
“你今天不教训我了?”李青文意外的问道。
那张俊脸笑问道:“那你想吃什么教训?”
李青文想,你之前做了什么,你自己这么快就忘记了?害的我难受了好久,你咋跟没事人一样?
他还没有控诉,那个人抱住他,伸进下面,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低哑异常,“不认真,是该惩罚”
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那只大,脸颊和身上一样,像是着了火那般热,他缩着身子,却更紧的贴上了后面那个比火更加的灼热的人,烫的喘息不止。
身体紧绷的一瞬,炕上的人醒了,又圆又黑的眼睛瞪的大大的。许久,纤瘦的身体弯着转到另外一侧,里依旧紧紧攥着那张纸。
纸上的男人侧脸泠硬,丝毫没有梦里那么温柔。
作者有话要: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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