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漫天飞雪,天地寂寥。
从城楼离开后,两个人牵着走了?一?路。
银白的长街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个人。
待回到家中,二人身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因为一?直没有添炭,屋子里的炭火已经很?弱了?,却?依然?那么温暖。
寒风呼啸,肆虐的风不断拍打着纸窗,时不时发出“嘭嘭”的响声。
安六从柜子里取出一?块很?大、吸水性很?好的方巾,她的衣裳已经湿了?,头发上也?都是水。
“我来帮你?。”
楚留香接过?头巾,轻柔地帮安六擦拭着发间冰冷的雪水。
安六望着男人微湿的发丝,用很?轻的声音:“一?起?擦吧。”
大大的头巾就像一?块盖头,把两个人罩在了?一?起?。
他们靠得那么近,额头贴着额头,鼻子贴着鼻子。
不知过?了?多久,灯盏已经熄灭,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正中央的笼炉里尚有星火跳跃。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楚留香。
“要是我不让你?走呢。”
“那后悔的一?定是——”
楚留香不下去了?,因为他对面的姑娘忽然?贴上来,嘴唇轻轻拂过?他的下巴。
她像一?只漫不经心的猫,左一?下右一?下撩拨着他。
“推开我,推开我就让你?走,”她只是虚虚地勾着他的指,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要走吗?”
楚留香僵着身体?。
下一?刻,他粗鲁地掀开头顶的方巾,将?裹着方巾的安六抱起?来按坐在床上。
“我走了?。”
他直起?身子很?大声地。
时间很?慢,他的动作也?很?慢,或许他根本不想走,他只是在等,等待一?个正大光明赖在这间屋子里的契。
“扑哧,”安六掀开了?头顶用来吸水的方巾,站起?来调侃道,“不是要走吗,怎么人还在呢,看来我家真的很?大了?,香帅甚至找不到离开的门。”
楚留香脸上挂不住了?,他冲过?来咬住安六的耳朵,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坏心眼儿的姑娘,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黑暗
中,安六环住这个人,听到他胸口强有力的心跳:“你?还喜欢我啊。”
“明知故问。”
“那好啊,我也?喜欢你?。”
心口就像盛开了?一?片欢喜的花,楚留香忍不住笑起?来:“有多喜欢呢,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因为怀里的姑娘已狠狠咬住了?他的肩膀。
“你?有多疼,我就有多喜欢。”
三更鼓鸣,夜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安六神色复杂地望着身边犹在熟睡的男人。
话本一?次至少两个时辰,却?没想到堂堂楚香帅连话本最低要求都达不到
真可怜。
“宿士?,一?次两个时辰仅存在于落魄书生的幻想中,身为医者,你?需要分?清虚构和现实。”
安六正欲反驳,楚留香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怀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安六(富贵儿:“她在同情你?短!”),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他该什么呢。
楚留香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他这一?动自然?拉扯到了?被子。
安六抬头:“你?醒了??”
她的眼神停在对方露在锦被外宽阔赤-裸的肩膀,男人古铜色的肌肤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牙印和吻痕。
这些都是安六的“杰作”。
楚留香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痕迹,他明明有些赧然?,却?故意调侃道:“安大姐对在下可还满意?”
安六点点头,她长而密的头发散落在淡雅的锦被上,莹白的肌肤透出淡淡的粉:“很?好,再接再厉。”
楚留香哑然?失笑,心里那点不清道不明的尴尬羞赧瞬间烟消云散,他望着从纸窗透到屋子里的阳光:
“天亮了?。”
“你?要走吗?”
安六深琥珀色的眼睛定定望着楚留香。
被这样一?双清澈富有洞察力的眼睛盯着,人是很?难谎的。
楚留香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可没有这么。”
“既然?没有那就陪我再睡一?会儿吧。”
入睡很?快的安六完这话真的睡着了?。
楚留香这才注意到,她的眼下泛着淡淡的青,看起?来很?是疲惫。
经过?缠绵悱恻的一?夜
,长久的居心叵测终于尘埃落定。
心里欲望的大石骤然?落地,却?又滋生了?新的念想。
他亲了?亲熟睡的姑娘,拥着她再次进入梦乡。
——好眠,我的女孩。
太?阳越升越高。
安六的脑子里却?响起?一?阵杀猪宰牛般的惨叫——
“啊啊啊啊,大傻子醒醒,别睡了?,快起?来!”
“一?个兴冲冲正在往家赶的石中坚!”
“狗哥来了?,狗哥来了?,你?弟弟回家了?,玄素庄的马车已经进入了?巷子,啊啊啊,生死?时速,快快快!”
“你?弟弟”三个字让睡梦中的安六倏然?睁开了?眼睛。
伴随着富贵儿歇斯底里的一?声“穿衣服”,安六飞快捡起?床上的衣裳。
对一?切浑然?不知的楚留香睁开了?眼睛。
他微微一?笑刚想什么,就被安六塞了?一?头衣服。
只听安六用清清冷冷地声音:
“我觉得我弟弟要回家了?,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让他看到你?。”
着她连人带被子将?“威名震八方”的楚香帅踢下床,占据了?整个床最好的位置开始迅速套外衣。
待楚留香反应过?来,这姑娘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
“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安六惊愕地望着楚留香。
楚留香简直气笑了?,他赤-裸的胸膛距安六仅有一?寸距离,他胸口还有她昨晚因为疼痛和不满留下的牙印。
“你?要赶我走,”楚留香瞪着安六,“你?弟弟回来,你?就要赶我走?”
“不然?呢,难道你?还要留下来让他唤你?姐夫不成?”
正着,,安六家的大门“嘭嘭”响了?起?来。
阳光少年?充满朝气的声音清晰传入安六、楚留香的耳中:
“姊姊姊姊,开门呀,我回来啦,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安六蹙眉:“来不及了?。”
她推搡着楚留香,将?一?丝不-挂的男人塞进衣柜里:“你?先在这里待着,不许出声!”
抱着一?堆衣服的楚留香:
担心男人不配合自己的行动,安六又踮起?脚,敷衍的在他脸颊边
亲了?一?下:“乖乖在这里等我。”
完,“咣”一?声把柜门关了?,急匆匆向外赶去:
“来了?来了?!”
楚留香:
今日的阳光无比灿烂。
天空一?片碧蓝,有一?种通透感。
空气虽然?很?冷却?也?很?干净。
安六望着兴奋的狗哥,大半个月不见,少年?下巴变圆润了?不少,因为长时间习武而晒黑的肌肤在这半个月中也?捂白了?一?些。
看着就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公子。
“姊姊,我带了?好多好吃的,我还让妈妈给你?挑了?一?只发簪,妈妈有很?多簪子呢,姊姊头上只有树枝,”狗哥兴奋地忘乎所以?,舞足蹈,“对了?,姊姊,我还跟着爹爹妈妈学了?剑法,待会练给你?看!”
“好,”安六温柔地应道,“外面冷,有话进屋。”
“好的好的。”
当男孩好不容易讲完他这大半个月的经历,安六终于得空返回自己的房间。
她打开衣柜里面干干净净并没有人。
安六抚摸胸口,暗暗松了?一?口气,“呼——”
不等她把这口气完全呼出来。
一?道调侃地声音响起?:
“谢天谢地,安大姐总算没有忘了?在下。”
安六倏然?回头,发现从自家屋顶上翻下来一?个人。
正是穿着衣服的楚留香。
他虽然?在笑,可他的笑容却?有些可怕。
安六有些奇怪:“你?生气了??”
可是为什么呢?
“还能为什么,因为你?把他塞衣柜里,不让他见你?弟弟呗。”
安六定定望着楚留香:“你?想见狗哥吗,你?若是想要见他,我现在带你?过?去。”
“哇哦,将?军!”
楚留香一?怔,轻声叹气:“罢了?,我还是不见为好。”
“你?要走了?吗?”安六问。
楚留香犹豫着:“我并不想走,可”
安六截住他的话:“你?要走了?,是吗?”
楚留香为自己的虚伪叹了?口气:“是。”
安六:“今日我弟弟在家,我就不送你?了?,我们有会再见吧。”
楚留香心底泛出一?丝苦涩
和惆怅:“好。”
他知道今日一?别,他年?不知何日再相见。
“安姑娘”
楚留香张张嘴,他忽然?想在临别之前些什么,但?安六却?将?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制止他继续下去。
“嘘,有什么话留着下次见面再吧。”
她嫣然?一?笑,转身离开房间。
“一?个怅然?若失的楚留香。”
“宿士?,他走了?不回头看一?眼吗?”
富贵儿声问。
安六刚想回答,堂屋里里狗哥探出半个脑袋:
“姊姊,快过?来看看我给你?买的发簪。”
安六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好,就来!”
春寒料峭。
安六收到一?封特殊的来信,她出摊卖粥时,一?个乞丐忽然?冲上来在她里塞了?封信。
那孩子跑得很?快,不等安六反应拔腿冲进繁华的大街,转瞬便消失不见了?。
午饭时,安六抬头看向狗哥:
“你?最近习武进展如何?”
狗哥兴奋道:“谢伯伯我进步很?快,像王赖子那样的混混,我一?个打十个不在话下。”
少年?还记得凤阳城里的王赖子。
他最开始学武就是为了?保护姊姊不被恶霸欺负。
“那你?明天问问谢前辈可不可以?请假,若他容许的话,我要带你?出趟远门。”
安六很?平静地。
“姊姊要带我出远门?”
“嗯,关中有个大老板想买我的暗器,我的暗器本是不卖的,但?这位大老板与姊姊的一?位朋友有几分?交情,不好直接拒绝,我准备亲自登门与他谈这笔交易,”安六完,顿了?顿,“这不是你?要求的吗,是你?让我以?后出门都带着你?,难道你?忘了??”
“没忘没忘,当然?没忘,”狗哥兴奋地,“我待会就去问谢伯伯!”
“还有你?爹爹妈妈那边也?要通知一?下,可别忘了?。”
“好的好的。”
少年?一?蹦三尺高。
匆匆扒完午饭,拔腿向外冲。
两日后。
安六驱赶着骡车,带着狗哥悄然?无声离开金陵城。
安
六的骡车就是马骡后面栓着板车。
自少年?与亲生爹妈相认,每次出行必是香车宝马。
玄素庄财力非凡,二位庄士?对失而复得的幼子既怜爱又心疼,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东西捧到少年?面前。
安六却?很?少娇惯狗哥什么。
毕竟她太?穷了?,想娇惯也?没什么钱。
这日黄昏。
宝骡拉着姐弟俩再次进入开封地界。
虽然?此地并非侯监集,却?也?是安六和狗哥曾经到过?的市镇。
谁能想到呢,短短一?年?光景,两个从侯监集讨饭的乞丐就住上了?有屋顶的房子,吃上了?热汤热饭。
天渐渐黑了?。
客栈里都是因赶路劳累了?一?天的旅人,吃过?晚饭,客人们喝酒吹牛,返回各自回房歇息。
安六则带着狗哥到客栈外面练功。
谢烟客同意狗哥出远门是有条件的,为了?保证男孩的学武进度,狗哥必须每天保证有一?个时辰的习武时间。
却?在此时,安六脑子里忽然?响起?两道平稳的声音:
“前方出现一?个曾经帮过?你?的火孩儿。”
“前方出现一?群追逐火孩儿的习武之人。”
安六将?正在练功的少年?拉到一?边。
“姊姊?”
“嘘,别出声。”
安六捂着嘴,狗哥学着姊姊的样子也?捂着嘴。
两人躲在深巷的暗处偷窥。
只见远处昏暗的灯火中,跑来一?个年?纪不大的红衣童。
眼下虽然?是春天,夜晚依然?寒凉,童身上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红衣。
他捂着胸口,一?边拼命向前跑,一?边回头向后看。
就在安六和狗哥藏起?来时,红衣童脚下绊了?一?跤,重重摔在地上。
紧接着,更远处跑来一?群举着火把的黑衣人。
这会儿工夫狗哥已经认出了?红衣童的身份,他扯扯安六的衣摆,声:“姊姊,是当初在凤阳帮过?咱们的公子。”
狗哥对火孩儿印象深刻,这位年?纪比自己还要一?些的公子,两巴掌把王赖子扇飞,那是狗哥第一?次见识到普通人与习武之人的差距。
“我知道。”
安六着,从地上抓起?两块石子,向红衣童的方向飞掷过?去。
童聪慧异常,两枚石子落地的瞬间,他已经察觉到深巷子里有人,此时他已顾不得对方是敌是友,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施展轻功,咬牙冲进安六和狗哥匿身的地方。
“救我,救救我”
不等童跑几步,安六截住了?他。
她一?把捂住红衣童的嘴,孩蹬着腿,拼命挣扎:“唔唔——”
绝望中,他的眼里流出了?泪。
“别出声,火孩儿公子,是我们,你?在凤阳帮过?我们。”
听到对方准确唤出自己的名字,挣扎的红衣童很?快安静下来,凤阳,自己帮过?的人
“卖粥的姐姐?”
他竟还记得安六!
与此同时,举着火把的黑衣人追了?上来。
为首的壮汉拿着火把在地上一?照,厉声道:
“脚印是在这里消失的,他跑不远,搜!”
作者有话要:删掉的内容补回去了。
我最近一直在看jj的恐怖,地狱app(这个无p)、桐花中路私立协济医院怪谈(书名太长了,记住“桐花中路”就行,轻b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