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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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引到婚房坐定后,玲珑的心这才将将提起,听一听,这婚房里至少有六个人,一个喜婆子在撒帐,一个喜婆子在唱词,还有两个就在那儿站着,偶尔才搭一句话,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礼事的流程她都知道,只这揭盖头怕什么来什么,才坐下没几息,喜婆子就让新郎用称杆挑盖头了。

    玲珑摆的规规矩矩的双悄不声儿的往上移,待头上盖头揭开的那一瞬,双立刻做了举案齐眉似的动作,宽大的衣摆将整张脸都遮住,袖口露出二支嫩笋似的指尖,向外拨啊拨

    那什么,叫多余的人都出去呗?

    喜婆子在夸新妇腼腆贞静,徐知安看了看那两根嫩指,忍着笑,好声将屋里人请出去,又见门口站了玲珑身边的丫头,低声吩咐:“耳房里烧了热水,给你姑娘端盆洗脸水来。”

    徐家没有多少亲朋,本家也断了亲,玲珑连个正经给她端洗脸水的姑子都没有,索性就让身边人打来。

    屋里旁人都走了,玲珑这才将放下来,就见徐知安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想笑就光明正大的笑呗,忍着多不好呐?”

    徐知安终于没忍,扭过头笑了开来,笑声清清朗朗还怪好听。

    玲珑想像着自己此时的模样,也忍不住笑开来。

    好在画角来的及时,温水香胰子香膏子都一并带来了,得亏脸上的妆容不防水,用温水一洗就去了,玲珑的脸上复又重回白净细嫩。

    这样看着,舒服多了。

    徐知安这才看清玲珑,比两年前又长了几寸,容貌没多大变化,那双眼睛还是那么黑亮,显的脸愈发白净细腻。头冠也很热闹喜庆。

    徐知安指着她头上的花团锦簇万紫千红:“要我帮你取下来么?”看着忒重。

    玲珑摇头:“让画角拆就行,她熟。”

    徐知安:“也好,我去让人送一些吃食过来,是要甜汤还是细面?”

    玲珑答:“细面就好,跟着我来的人,可有吃饭的地方?”

    徐知安:“门外有两个年轻的媳妇子,是母亲跟前的人,今日特意来招待跟你来的人,后座房该是备下了饭食的,一会儿跟着她们去就行。”着就出去了。

    画角低声:“姑娘不必担心我们,贺嫂子已经跟徐府里的人上话了,吃的地方住的地方都寻摸清楚了。”

    玲珑用掌抹开香膏,往脸上拍了拍,:“头饰去了后,你就和贺嫂子去吃饭,吃完饭再回来。”

    “晓得了。”

    徐知安从门外回来,就坐窗边的椅子上看玲珑卸钗冠,玲珑被他盯的不自在,就问:“你怎么不去前院里宴客?”

    徐知安很自然道:“今日酒烈,待他们都喝的醉些时,我再出去。”

    玲珑:“啊,这样?甚好。”

    画角嘴角抽了抽,没敢笑出来,继续麻利的给自家姑娘卸花簪头冠,卸完后,通了通头发,又取了一枝长长的百合花簪给玲珑松松挽了个斜髻,然后低眉顺眼端了盆出去。

    那支长簪实在很不出彩,徐知安就问:“我见你时,你头上的那支雀衔珠花簪呢?比这支好看。”

    玲珑没料到他竟还记得,便笑着:“那原本就是支铜丝缠的花簪,雀鸟也是用丝线绑的,用不了多长时间铜丝就变黑,雀鸟的颜色也淡了,也就不能用了。”

    “倒是可惜。”

    玲珑将她首饰匣子拉开,取出一支步摇给他看:“还有这样的,不过今日为着庄重,这些都不能戴,明日戴给你看。”

    也是一支雀衔珠,一串红通通的珠子轻轻晃动,雀儿随着珠子一晃一点,很是灵动可爱。

    徐知安抽过步摇,低下头,与她耳后一插,珠子就恰好落在斜髻上,绿云红缀,映衬的极为分明,让玲珑清泠泠的气质里,蓦的染了几丝风情。

    发是那样幽黑,珠子是那样红,耳颈微露的肌肤,白的如凝脂。

    “这样才好看。”

    这是撩吧,是撩吧,是撩吧

    玲珑一时面颊通红。

    恰此时,“咚咚咚”,门响了。

    推门进来一个二十余岁的妇人,提了食盒,笑吟吟行过礼:“郎大喜,新娘子大喜,细面好了。”

    细面清汤,两碟子同样清爽的菜。一壶桂圆热茶汤,是清口用的。

    汤色清亮,味却极鲜,闻着这股鲜香,玲珑的腹中一阵清响。

    啊这简单没脸抬头了~~~

    玲珑囧的厉害,不由的低下头,那两根嫩白指又从袖里钻出来,悄悄的做了个往出走的动作

    徐知安见那两截指一挪一挪的似一对儿腿儿,又忍不住一阵笑,故意撇开头装做没看见。

    那妇人似没看见两人的动作,只朝徐知安:“郎君打发人来唤郎,你再躲着不出去,你那些同窗就要醉了,先安顿了他们再回新房来。快些去吧,大拉拉杵这里只管逗她,娘子该不自在了。”

    哎呀这话的好不利索,玲珑听的爽快,可不是么,平时多正经一个人,料不到他竟这样撩我,我可不自在呢,快些将他撵出去吧。

    徐知安看垂头只管红着脸的玲珑,莞尔一笑,低头:“那我先出去看看,你饿了一天,趁热吃些。这位是母亲跟前的楚嫂子,管着内事,你若要什么,只问她要。等我回来。”

    然后就闷笑着走了。

    楚嫂子摆好碗筷,:“新娘子且将就对付两口,我就在门外候着,有事唤我一声就好。”

    玲珑起身福了福:“谢过楚嫂子,嫂子且去,我有事再唤你。”

    楚嫂子温和道:“新娘子客气。”便笑吟吟出去了。

    两碗儿的面,玲珑吃了一碗多,忍着馋意生是留了半碗,要不一根儿不剩的,让人怎么看呢?汤极鲜,味道却淡,直接舀着喝了一碗,留了些汤底若是平常的细面,六分饱就六分饱吧,能挨的住,可今儿这细面实在太合胃口了,吃了六分饱,好似才将馋劲儿勾出来似的。

    只能再忍一忍,喝了半盏清口茶水,勉强混了个八分饱。

    漱过口,画角就回来了,见玲珑已经吃过,利落的收拾了杯碟装进食盒,送出门递给等候着的楚嫂子,并道了谢。

    又回来打来箱笼,取了玲珑明天要穿的衣服,配的饰品,然后为难的看着床帐

    玲珑摆:“床帐我来收拾,你先去耳房歇着,用时再唤你。”

    画角也是个大姑娘了,知道知道忌讳,应了声晓得了,又从怀里取了一个盒子,递于玲珑:“这是今日许夫子给我带的,让我找个空儿给你,是她昨夜里赶制的,今儿上午才得了的。”

    “是什么?”

    “像是香丸子。”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玲珑打开嗅了嗅,真是哭笑不得,许夫子果然心眼儿,前儿了她一回,今儿就要掰回去。

    这香名为软红,也叫初兴浓,是一款春香,对男子无用,只为女子增情。

    是怕她年岁,遭罪呢。操的心可够多的。

    只怕这香丸是用不上的。

    将床帐上的红枣桂圆核桃捡了装起来,这年头物品不丰,这些东西都珍贵,捡起来还能吃。

    新嫁衣又重又累赘,但这会儿是不能脱的,红烛高照,前院里人还没散,玲珑还是困,就倚在床柱上准备偷偷睡一会儿。

    讲究些的人家,嫁女儿时会陪嫁一屋子的家什和一架千工床,顾家是没法子陪嫁这些的,尤其不能陪嫁千工床,一架千工床,连料带工,没个千把两银下不来,顾父那点子时多时少的俸禄(科谱一下,这是架空明朝背景,大约是成化年。明时官员的俸禄是不固定的,它是从粮税支出,若遇着丰年,俸银禄米都会多些,若遇着灾年,俸禄就会相应的减少了,而明朝气候正多,几乎年年有灾殃,所以官员的俸禄的多少,就可想而知了。),怕是干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攒出这么银子的。

    徐家这张婚床,并不是千工床,但造价应也是不低的,制式虽简单,看那木料的纹理,必是硬木所制。玲珑见识不广,不大认识这到底是什么木头,单看色泽,应是花梨木或是楠木,到底是什么品种,就看不出来了。反正很大就是。

    床柱光滑圆润,已包了明浆,看着是挺看,就是硌的慌,头顶在上面,很不舒服。

    将就着倚吧。

    胳膊抵住做枕,玲珑枕着胳膊重又闭上眼睛睡

    后来是被冷醒的,到底是十月底的天了,屋里不摆火盆,夜里就寒凉。甩了甩僵麻的胳膊,踮脚跳了一会儿,身体暖和过来,就去桌子那边,抹了一把茶壶,果然凉了。

    茶水凉不凉的无所谓,关健是人有三急,今儿一天没如厕了,晚间又喝了汤喝了茶,这会儿正急来了。

    “画角,画角”低声唤了几声。

    “姑娘?”画角推门进来。

    “带我去净室。”

    “净室哦,姑娘稍等等,今日不能出门,我去找松末净桶来。”

    玲珑:“去耳房也不行么?”

    画角也不知道,就:“我去问问贺嫂子。”

    玲珑抚额:为什么这样一件事,非搞的这么为难呢?

    不等画角行动,就听门外传来一句:“是有什么为难事?”

    好巧不巧的,徐知安回来了。

    玲珑不得不撇开脸面:“想去净室。”

    画角简直想捂她家姑娘的嘴。

    徐知安并未觉的不自在,他进屋来避着外面的人:“净室太远了,去西耳房吧,那里有净桶。”

    玲珑又问:“那我能出去么?”

    徐知安打趣她:“你不愿出去,我抱着你去也可。”

    玲珑:真想啐你一口。

    好歹是有了地方,玲珑提了裙摆,画角帮跟着去了。

    洗过回来,徐知安正喝着冷茶。

    “这茶凉了,要人换一壶热的来吧。”

    徐知安一仰脖子,冷茶全进了肚,放下茶盅:“腹中热的厉害,喝冷茶正好解解,只这一盅,不多喝。你是不便喝冷的,让人给你送一壶热茶来饿不饿?”

    玲珑摇头:“不饿,你若不喝热的就不必让人送了,我夜里不喝茶的。客人都走了?”

    徐知安点头:“家里没客人了,没尽兴的都去了随园。唔,守正、大兄他们都回去了,三日再来接你回门可是困了?”

    玲珑:“刚才睡了一会儿,现在倒不大困了。”

    徐知安低头闻闻自己的衣裳,略皱了皱眉,又抬头对玲珑:“这会儿凉的很,你先上床,裹被子里暖暖,我这一身的酒气,薰的很,待换身干净的衣裳再来与你话。”

    玲珑也是真的冷了,便点头:“好,那我上去暖暖,你换衣裳衣裳是在这屋里吧?柜子里么?需要我帮你找么?”

    徐知安见她果然是懵懵懂懂的,就笑:“不必,你快上床吧,我找就是。”

    “哦”玲珑乖乖回了里屋,脱了嫁衣叠好放在床边的柜子上,脱了鞋跳上床,扯了一张绿绸面的被子裹身上,坐在里侧等着徐知安。

    未几,徐知安也进来了,换了身青灰常服,腰带是红色的,衣领也是暗红色,还算喜庆。

    他见玲珑包的大棕子似的,又笑了,也脱了鞋,扯过一床红绸被子裹在身上,与玲珑相对而坐。

    又见玲珑头上还插着簪子步摇,就一伸将簪子步摇都取下,簪子一抽开,玲珑的头丝如瀑般散开来,大段大段散在绿绸被面上

    原来这簪子是这样用的。

    情境确是很旖旎,烛火摇曳的多情,玲珑身上还散着一股幽幽暗香,只是徐知安看着玲珑尚显雅嫩的面孔,摸摸她的头:“婚前我与母亲过,你还,不急着尽妻子的职责,且等你再长两年,到时再行敦伦之事。本来迟几年迎娶你也是可以的,只是见你在家许多事都不得自在,碰巧我又想借避开朝中诸事,就趁着时将你娶了过来。未与你商量过就行了此事,你若怪我也是可以的。”

    玲珑用头顶在他掌中蹭了蹭:“不怪你,若你与我商量这事,才是真正的不尊重顾家和我,我与你通信时,倒是猜到了几分,遂没意外,还顺水推舟的促着我父亲应了此事。我若不愿嫁,多的是法子推委,不过我知你的心肠,就很乖顺的嫁了。我年记夫子也过的,让我最好不要急着怀孕,十八丶九岁时再只是没想到,你如此体贴。”

    徐知安弹她的额头:“体贴不是这么用的。夜深了,睡吧,睡个安稳觉,明日不必急着早起,母亲嘱咐过,她累了许多天,要睡个安稳觉,不许我们早早过去打扰她。”

    还有这好事?

    玲珑不由托腮感叹:“啊,我果然有个天下第一好的婆婆,话,遇着这种不甚规矩的事时,为了显示我的礼教,是不是得先假意推脱一番再不得不的接受下婆婆的好意?”

    徐知安闻言,直接笑倒,也顺便扯倒她:“别胡了,快睡。”

    玲珑就着被子咕涌到枕头上,声:“真的要忍么?我其实可以的。”

    徐知安将她被子一裹:“睡觉。”

    作者有话要:  想看肉渣?

    没有。

    徐知安最珍重的可是玲珑的心和精神世界。

    绝世好男人上线——

    是不是很感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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