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光霁觉得她这样一蹦一跳得还挺可爱。

    他毫无身为父亲的自觉,只是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餐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笑意皆无,他又转头看向她，语气平静地道,“都高中了，你可以谈个恋爱了。”

    苏音：！

    这话槽点太多,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些什么。

    这家川湘餐馆位于一条巷子里面,现在的天黑得依旧很早,街边的招牌五光十色,俗气热闹。

    “通常谈恋爱需要两个人”少女憋了好一会儿才出口。

    “那你就应该多去社交。”

    苏音：

    “我还想考个不错的学校。”

    听到这句话的苏光霁停了下来,“我认为我给的智商足够你同时完成这两件事情了。”她爸这个人表面清清淡淡，骨子里却是霸道傲慢系的。

    女孩无语凝噎，良久才幽幽地道，“爸,你是不是没看我上次月考的成绩单？”

    这回沉默的是苏光霁了。

    #她爸果然没有看过她的成绩单。#

    这阵诡异的沉默让他率先挪开了视线,重新恢复了一贯温和冷淡的语气，“给谨打个电话,问问他现在在哪儿,要不要去接他？”只是耳尖有点红色。

    行吧。

    苏音给梁谨打了电话,他大呼叫地又调侃了一下她刚才飞奔的英姿,两方经过短暂的通话，顺利会师。苏音坐在车上的时候总是喜欢看着窗外,她爸车开得并不快。苏音甚至还看到了双胞胎两个人上了一辆车。

    那辆车的主人是个中年男人,看不清长相，正揽着张母的肩膀，很是亲昵。太暗了,苏音也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之所以能认出张母和双胞胎纯粹是因为他们的穿着。

    “是她的新情人。”苏光霁感叹了一句，“真是一副好牌打得稀烂。”

    张母出身很不错，从被家里娇生惯养得长大。嫁的也好，一副出众的容貌让丈夫爱如珍宝，又生了两个孩子，按理来已经拿稳了人生赢家的剧本。可偏生是个恋爱脑，又不懂得经营和孩子的关系。

    双胞胎，的确挺可怜的。

    苏音收回视线，没话了。

    苏光霁一回去就叫住了梁谨，要了一份两个人高二的成绩单，看得有点怀疑人生。不管是林修念还是沈家双胞胎，尽管性格有点问题，但成绩没话，同龄人的佼佼者，可这次两个孩子的成绩看得他头都有点疼。

    倒数第一，倒数第二。

    苏光霁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成绩单，他带着苏音都还能硕士博士毕业，智商一流，可数学怎么就考了这么点，还有英语？这还是时候不是还跟着林修念一起上过外教课吗？

    男人摘下眼镜，一言难尽。

    这个表情把在一旁观察的章芩给笑死了，“我还以为你不在意呢，上次准备跟你的。”她的确准备跟苏光霁这件事情，但看着男人镇定从容的表现，她还一直以为他不在意苏音的成绩，结果是压根没看过。

    笑死她了。

    男人揉了揉太阳穴，着实有点头疼。“我也不知道她成绩这么糟糕。”他一直没关注过苏音的学习，甚至在她上学开班会的时候连教室年级都搞错了。那段时间律所遇到了点事情，忙得晕头转向，苏音从就会看脸色，一直没拿成绩来麻烦他。

    所以他才自信满满地觉得自家孩成绩相当不错。

    “也不是太糟糕。”章芩对这件事始终抱有乐观心态，反倒还安慰着男人，“明朗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学校，哪怕是倒数也能上一个本科。”

    本科啊

    感觉更不能接受了。

    苏光霁又戴上了眼睛，继续看两个孩子的成绩单，忽然开口道，“要不要我联系一下我以前的老同学，补补课。”苏光霁的学校很好，国内顶尖法学学院，在里面读博士的人个个智商奇高。

    “起这个！”章芩停下了洗澡的准备工作，走过来用一种“自家咸鱼孩子翻身”的惊异表情，“兔崽子刚才来找我主动要请家教，是已经联系好了他们学校的一个学长，学习成绩相当不错。我瞅着也还行，毕竟要是找个别的老师来，指不定家里的孩子还不愿意。”

    学长？

    “姓什么？”

    “翟。”

    章芩觉得自己完这个姓氏，男人都松了一口气。“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苏光霁点头，他没什么意见，只要不是林这个姓氏就好。他将成绩单折好，放在床头柜上，但很快又起身把着这几张纸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糟心。

    男人吐了口浊气，好了，现在顺眼多了。

    “所以你也得上课了？”

    苏音点了点头，她一直因为记忆的问题睡不好觉，整个人多了起床气，大早上顶着凌乱的头发气鼓鼓地坐在书桌边上。章芩这人行动力极强，前两天才过这件事情，这两天已经把书房布置成了教室的模样，还买了一块白板回来。

    “哈哈哈哈哈，好妹妹。这感情我记住了，下次带你吃好吃的。”

    “滚啊！”

    上面一米九几身高极具压迫感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瞥了两个人一眼，梁谨立马就坐直了身体，句实在话，这人上课的确讲得很不错，比英语老师发音都标准，甚至针对两个人专门做了口语的训练。

    尽管最后也没有成功。

    主要是苏音，她一贯喜欢尾音微卷起来，导致英语并不算标准。大高个重复了一遍音节。女孩倒是乖巧地跟了一句，一副“你我就跟，但就是不改”的无赖样。

    这对强迫症而言简直就是挑衅。

    翟子涛忽然把一张试卷递给梁谨，自己拉了一个凳子坐到女孩对面，面无表情，出的话都感觉很凶，“跟着我念。”

    结果还是这样。

    他垂眸，女孩仰着头，正襟危坐，揣着膝盖上，很乖很乖的模样，可偏偏做出来的事情就是在捣乱。

    他忽然伸，捏着她的下巴，再次重复了一边英语单词。上的触感很不同，苏音本就生得好看，透骨的妩媚，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足够让人心动，此刻两个人隔得太近了。

    少年把凳子往后挪了挪，再次放慢了语调，让她跟着读。

    舌头是淡淡的粉色，牙齿雪白，女孩也很听话地跟着读。

    在阳光下，整个人雪白得仿佛在发光。

    是挺好看的。

    少年想要将收回来，可是女孩却丝毫不用力，像是完全信任般，把头依偎在他的上。他只觉得心发烫，她的脸，头也，正好落在他粗糙的里，像是稀世玉器落入了泥地般。

    “起来。”

    从梁谨的角度只能看到两个人的半边侧面，更不用他此刻还在做题，压根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大高个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听到一样。

    “好。”她应道，扶着他的臂慢慢坐了起来，眼睛都有点睁不开。她太困了，昨天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好不容易等太阳上来了，能好好睡觉的时候，却还有课？！她才起来一半，像是彻底放弃了一样，又压下去，像一只瘫成一堆液体的动物。

    “我困了。”

    “起来。”

    她不怕他。翟子涛从就因为傲人的身高和惯常的黑脸，沉默寡言的他一向开口都能吓到邻居周围的朋友，凡是他出口的话都能让熊孩子哭唧唧。但这个“熊孩子”不仅不怕他，甚至把头埋在他的里，举起了一只指，闷闷地道，“让我睡，我加钱。”

    加钱。

    啊，多么美妙的词语。

    “好的，老板！”不善言辞的人这句话得贼溜，“老板真阔气，您继续睡吧。”最后两个字和前面隔得有点远，声音放的很轻，像是在哄人般。

    心的触感太柔软，女孩的皮肤犹如上好的玉器，美好珍贵，就连身上都带着淡淡的香气。离他太远了，远的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短暂交汇了片刻。

    直到，门被推开，一声闷响伴着门被打开的声音。

    “？”梁谨一回头，登时被一只歪头歪脑一脸懵逼的动物笑到了，哈哈大笑，“哈哈，苏音，你咋跑地上了？”

    家里钦点作为监督的做饭阿姨笑眯眯地端着一盘果子上来，看到摔倒在地上的苏音，大惊失色，和梁谨两个人七八脚把人扶了起来。

    苏音看看地，看看一脸若无其事的人，看看自己还瘸着的腿，妈的！上辈子肯定是老子提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