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启程游学
犹豫了些日子,穆苏终于寻了个时候同外祖父了自己心中盘算许久的事。
“你当真想要去游学?”寂静的书房内良久才响起苏章远有些苍老的声音。
“嗯,孙儿已经想好了。”穆苏抬头直直迎向苏章远的目光,眼神坚定。
苏章远看着心意已决的穆苏,微微低头问:“你准备去何地,何时启程何时归家?”
“不日启程,游历大江南北,三年后会试前归家。”
穆苏仔细一一回答外祖父的问题,抬眸看了看略微有些沉默的外祖父轻声道:“此次乡试考卷上水域那题让孙儿茅塞顿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考卷上答的再好不如亲眼目睹、切身体会来得准确;男儿志在四方,我想要去亲眼看看这大江南北,丈量河山,好好看看大兴天下究竟如何。”
“好,你若想去便去吧,亲眼看一看也好;年少时外祖父也四处去游历过受益匪浅,虽是弱冠之后再去的,但你不同外祖父,日后入朝为官也有利些。”
见外祖父允诺,穆苏面上浮现笑意点头答应:“嗯。”
同意了让穆苏去游学,苏章远便忧心起了诸多事宜:“你未及弱冠、年岁尚幼,独自一人出远门总归让人忧心,可有同窗好友与你一道?漂泊在外饮食起居便顾及不得。”
“不曾有好友与孙儿一道,但孙儿自幼习武也有些拳脚功夫傍身,且有影卫跟在身边保护不会有何大碍;得荣心细伺候孙儿已有十余年,饮食起居都能照顾好外,外祖父不必忧心。”
康旬新婚在即,日后便是有家有室之人不再同他一样,且康旬虽已中举家境富裕了不少,可游学途中所需要消耗的银两毕竟不是一笔数目,于康旬来压力颇大。
江淮倒是并无此顾虑,可江淮学识并不扎实,几年县试、府试、院试乃至乡试都是榜单末端吊车尾上榜;若要一心准备三年后的会试,留在书院于他来更有利些;因而思虑许久穆苏并未同二人起自己游学的打算。
“既然你都已经将这些细细思虑周全了,那便去做吧;只是你外祖母那边得好好安抚,她那个人啊,最见不得离别了。”苏章远轻轻摇摇头,叹了口气,不知是对蒋氏还是对其他,或许都有。
费了许多日子,外祖母蒋氏终于接受了穆苏又要离开去游学的事情,倒也并不阻拦,只是越发领近穆苏离开的日子眼里的不舍越发掩饰不住,穆苏心里也有些涩涩。
出发前几日去喝了康旬的喜酒,康宅史无前例的热闹,红绸、红灯笼、喜字布满了宅子,人人面上带着笑意,宴席上筹光交错好不热闹。
唢呐吹吹打打的迎来了新娘子,一切琐碎的繁文缛节过去之后,新娘子便入了洞房,留下康旬应酬满座宾客,受着众人的吉祥话,烈酒一杯接一杯灌下肚,醉醺醺的被搀扶着入了洞房,此事方才落幕。
临行前穆苏去了苏子博的院子,两人谈一局棋,无需多言,两兄弟都已明了对方心中所想。
金秋十月,北雁南归;穆苏同南归的鸿雁背道而驰,正登上码头预备踏上远途。
“穆兄,你为何不同我们你要去游学?我们乃多年同窗好友,若是早早告知我定与你一道前去!”得知消息两三日了,江淮还是不能接受,终是没能忍住站在码头上便质问起了穆苏。
看着面上余怒未消,眼底却是满满不舍得江淮穆苏轻声笑道:“那现在我便修书一封拜托江伯父,再让我外祖父上门告知江伯父,你即刻可同我一道启程。”
穆苏一番话落,江淮显然是被穆苏这雷厉风行的话语给愣住了,不知该如何答话,惹得穆苏大笑。
“哈哈,好了,便不打趣江兄了;此事我思虑已久,早前乡试便有此想法,不曾告知两位兄台也有所思量;江兄若要赴三年后的会试留在书院更有利些,康旬新婚我怎好意思打扰,嫂子恐是饶不了我,还望江兄、康兄莫要见怪。”穆苏将心中思量坦白于二人,完拱长长行了一揖。
江淮、康旬两人也正色回礼,穆苏话语未尽他们也知道其中深意,心中慰帖,三人中穆苏年岁最却是思虑事情最为周全的。
康旬自然知道以自己并不富裕的家境,游学这样的事于他来颇有些不切实际,家中父母也定会反对;哪怕不曾成亲也不能去,更别如今已然成亲,穆苏借新婚之言避重就轻免了他的尴尬。
江淮也知道自己学识并不扎实,穆苏能去游学是学识深厚,轻易再无进益,如此便不能闭门造车游学于他来当能受益匪浅;而他学识不深厚,家中又指着他高中进士入朝为官改换门庭,时间浪费不得。
一切尽在无言中。
同二人道别完穆苏再走到一旁泪眼婆娑的外祖母身旁,拿出帕递上。
“天冷了,多穿两件衣裳,披风也披上别嫌麻烦;吃的不好便多使些银子让得荣去买,外祖母给你备了两套被褥去客栈让得荣给你铺上,客栈的不干净,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秋风瑟瑟夹杂着外祖母蒋氏絮絮叨叨的嘱咐。
忽然,不远处船夫的吆喝声传来:“公子,要驶船了,快些上船吧!”
匆匆提着行囊便上了船,立在桅杆上迎着大风朝着码头挥告别,码头上送别的人久久不愿离去,离去之人亦是留恋不舍。
“少爷,船头风大还是回船舱吧。”得荣站在穆苏身后,见穆苏仍远远看着临淮码头的方向,轻声劝慰。
点了点头,穆苏同得荣回了船舱。
游学的第一处先去临近淮安府不远的嘉兴府,一路北上便能在烟花三月时赏赏江南春景,八九月酷夏时再去北方仔细查看一番北方干旱。
穆苏于船舱内拿出大兴的地图,确定好出行路线,再拿出一本书翻阅一个时辰,虽是游学每日功课却还是不能落下。
因同是南方,又隔的不远三五日便到了;并未去他处,径直在嘉兴府府城下了船。
府城繁华异常街道上人头攒动,行进间摩肩接踵,挑担沿路吆喝叫卖的贩,街道两旁摊位的商贩费力拉拢顾客,驾牛车、赶着毛驴拉菜筐的老汉,构成一幅人声鼎沸的画面。
得荣走在穆苏身旁费力的想要隔开这些人,不让其冲撞了自家少爷;穆苏倒是觉着颇为有趣,让得荣不必如此。
“客官,来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吗?皮薄肉多,汤水鲜美好吃的紧嘞!”馄饨铺子,极热络的哥招呼住了穆苏。
顺着此人看向摊位,锅炉就在明面上,热腾腾的烟雾缭绕锅边,包好的馄饨一排排罗列好排放在竹条编织好的屉板上。
于船上待了几日,确实未曾吃上几碗热腾腾的吃食,穆苏抿了抿嘴唇瞬时来了兴致,点了点头。
那哥没想到竟真将这看起来便矜贵的公子招呼上了,顿时眉开眼笑,连忙将穆苏引去了一张空桌,利索的抽下肩上的毛巾用力又仔细的将他们家最干净体面的一张桌子再擦拭了一遍。
麻利的擦完后温和的询问穆苏:“客官来几碗?喜好吃什么馅儿的馄饨,清淡点儿还是辣点儿的?”
“两碗,清淡入味即可。”
“好嘞!”点头便立刻侧头冲一旁锅炉旁的老汉吆喝:“热馄饨两碗!”
得荣还有些觉着这摊贩委屈了自家世子,从袖子里拿出帕又将穆苏面前的地方仔仔细细给擦拭了一番,想到了什么连忙从包袱里拿出碗筷走到了锅炉旁。
“麻烦店家,待会儿请用这个盛馄饨给我家少爷。”
老汉和那哥定睛一看,见竟是银制碗筷瞬时惊的有些不敢言语,这可是贵人们才能用的,还得是极厉害的大贵人们才能用的,便是这嘉兴府的青天大老爷也是用不得的。
平头百姓大多不识字且愚昧,可老汉和哥多年在府城营生自是有一些见识,虽不知道银制碗筷乃皇亲国戚、公爵世家才能用的,也是知道其并不是常人能用的。
两人忙不迭点头,便是面对得荣这样的随侍也是恭敬的不行。
这时并不是饭点,来用馄饨的客人只零星几个,也无人瞧见这银碗银筷;老汉煮馄饨速度也极快。
稍等片刻,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便盛了上来,穆苏颇有些急切的用汤匙先喝了一口热汤,虾味与紫菜的结合加之葱花的清香碰撞出绝美的味道。
确实如同这吆喝哥所,馄饨包的十分良心,皮薄肉多,并不似后世的无良商家,这时的人很是纯朴。
另一碗馄饨盛了上来,哥有些拘束,方才这少爷的随侍只给了一副碗筷,这碗馄饨他们便只能用自家的碗筷,为了不得罪贵人,他们特意用了自家最好的陶碗,最干净的竹筷,还清洗了一遍才盛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