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山匪(十四)
赵如眉已经在凌宅里搜寻了近四十分钟,凌宅近五分之四的面积包括凌二爷的尸体都被她地毯式搜查过。跟在她身边的凌家管家从一开始的心翼翼到后来的心生疑惑,再到现在的认命,心路历程可谓十分复杂。
[老婆在找什么啊?!我感觉要跟不上老婆的思路了tat。]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老婆要找的东西应该很重要,不然不至于花费这么久。但实话从老婆之前的表现来看,这也有可能是一个幌子?就,迷惑附身的邪怨的那种?可恶,根本猜不透老婆到底在想什么!]
[在老婆身上我见证了一切皆有可能,孩子被打脸次数太多,就不瞎分析了。]
大弹幕:[你们忘了老婆是可以看见弹幕的吗?呼叫老婆!老婆在找什么啊?5]
大弹幕:[我也来一波,内容引用‘呼叫老婆!老婆在找什么啊?’0]
大弹幕:[内容引用‘呼叫老婆!’6]
随着同样的弹幕内容开始刷屏,赵如眉找得只剩下凌老太太这栋别院。大弹幕比普通弹幕存在感要强不少,尤其是这种覆盖式长时间的刷屏,她想不注意都难。
“找锚点。”
赵如眉踏入院子,洒扫的丫鬟见到她,第一眼就注意到她里的武士刀,本想靠近的动作默默又退了回去。更有一些丫鬟佯装没看见,扭头跑去了后院。
“只剩这里了,您要找的东西,咱们凌宅真的没有。”管家听不懂锚点是什么意思,但就算是个傻子这跟着看了四十分钟,也该知道身边人在找东西了。
赵如眉环顾这栋雅致宽敞的别院,语气随意:“如果这里也没有,那就只能推平建筑掘地三尺了。”
管家:“”
“就算是县老爷,也不能如此霸道啊!”管家声抗议。
“所以你最好祈祷我找到了想要的。”赵如眉的想法很简单,能够负荷夜晚数量如此庞大的‘怨’,风沙县城里一定有一座法阵,且大概率就是以穆、巴、范、程、凌这五家再加上县衙作为法阵场地,遥相呼应。
这一点,从第一天晚上县令告知的情报与给她画出来的位置就可略观一二,但当时比起什么头绪都没有的法阵,凌宅里附身邪怨的来源、目的、立场更为紧密迫切。
而今经过情报搜集,已知附身邪怨的诞生完全建立在老县令的一己私欲上,他想要续命,所以不惜抓来契合的年轻人充当祭品,结果借命失败。为了压制反噬不得不又寻找一批祭品,这一回也失败了。
还让这些死亡的祭品有了意识,它们开始反抗,杀害了所有参与的人。但这个杀害究竟是一次性还是分批次,暂且不得而知。
虽然与她交谈的那些邪怨看似没什么恶意,但第二回明显没第一回那么稳定。中途切换过数个邪怨,这里面会不会混了不怀好意刻意误导的,很难。
“风沙县城的宵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赵如眉踏入别院偏房,边查看边问。
“自朝廷起建,便规定了县城夜晚不支铺,不出门啊。”管家古怪地看了眼身姿利落的女子,他觉得这应该是每个人都应当知晓的常识。
“没有例外?”
赵如眉环视偏房内景。
“没有。”管家肯定。
赵如眉应了声,确认偏房没什么异常,她出去后又推开了凌老太太的主卧。一进去,她就察觉这间主卧屋内的温度与屋外有明显差别。
屋外烈阳高照,屋内像深秋。
且这冷意密密麻麻,犹如吞吐的呼吸,附着在活人的肌肤上。
赵如眉环顾外间,留意到挂着珠帘的左侧有个飘荡着袅袅烟雾的神龛,她拨开珠帘靠近,看见了神龛上摆放的一个黑色牌位与几碟贡品。
离得近了,赵如眉看清了黑色牌位上金钩游龙的字迹:祖愿舍灵肉心血不入轮回,佑凌家秋千万代,财源广进,岁岁安康。
“你们凌家祖宗是不是跟后辈有什么深仇大怨?”赵如眉伸触碰这黑色牌位,发觉触感冰凉,除上面内容对已逝祖宗恶意极大,材质略有不同外,跟凌家祠堂里的普通牌位没什么两样。
“啊?”
站在珠帘外有些局促的管家神色迷茫,他头次进老太太的卧房,神龛里摆的是什么压根无从得知,针对这个问题,斟酌了一下才:“凌家基业是老祖宗们打下来的,怎会有仇呢。”
“凌老太的丈夫不是早死了吗?”赵如眉随意,试了下牌位的硬度,发现跟材质严重不符。
“但老爷早年是病逝啊,老太爷跟太夫人都是寿寝正终。”管家。
且不血脉之间存在伦常,饶是以赵如眉的见识,修真界那些邪修除非跟家族或者父母有生死大仇,刻意不让其安宁才这么做。否则绝大部分邪修掠夺的目标,都是其他人。
赵如眉觉得这牌位很有问题,不是因为气息或是什么别的,仅是单纯针对这上面内容透露的意思。随着牌位硬度不符材质,这又是一个疑点。
这会是阵法锚点吗?
就算是赵如眉也只有三成把握,但这并不妨碍她尝试。
随着握住牌位的力道不断加重,一股细密冷意从牌位溢散了出来,疑点更重了,赵如眉果断抽取近一成灵能散布在以身体为中心的两米范围。
这股能量唯一的好处就是哪怕没有气息的‘怨’突然出现,她也能察觉到。
从这四十分钟的探索来看,邪怨应该是注意到她了,换了足足四个视野,却没有进行阻止。这表明它们的态度有点犹豫,除了笃定她找不到外,就连它们内部都透露着一种对这东西的不确定性。
最明显的就是视野频繁更换。
如果这东西对它们重要,那它们按理至多更换两个视野,就该有一个常驻的盯着她。管家作为常驻的,赵如眉一路上不断用言语试探,没有察觉他没附身的迹象。
但从头到尾,一个常驻视野都没有。这间主卧里,赵如眉也没察觉‘怨’的身影与布阵痕迹。
要东西不重要吧,那视野切换完全没必要。要东西重要,那为什么这个别院没有任何防备?究竟是它们也不知道东西在哪,还是别院还有更重要的
赵如眉举动很少,但全是试探。
黑色牌位溢散的冷意对活人而言仅仅是冷,可落入邪怨心底,不亚于能量地震。只要有意识的邪怨,不论是正在做事还是在交谈的,不约而同望向了一个方向。
凌宅隔壁民居里。
祭祀已经进行至一半,勾刀跟托盘已经端到祭品面前,接下来是最重要的取血步骤,一位年轻弟子忽然丢下了里东西,急吼吼地招呼高坎:“别祭了,快去凌宅!她已经找到五恶了!”
“五恶?”高坎只在书籍里听过这个,他慢半拍地忆起这东西的破坏力,身体忽然打了个寒颤。
“不,这么冲过去太迟了。”
被附身的弟子步子一顿,看向高坎神色狰狞道:“快去房间里布阵!必须要阻止她!至少至少,也要拖到新县令过去进行阻止。”
“好。”
高坎连连点头,放下里托盘,殷勤问:“这回我们布什么阵?”
“魔影。”
被附身弟子边走边告知阵法所需材料与步骤,高坎听得目露精光。后院里的弟子们拿东西的拿东西,纷纷跟上,被看作是祭品的二夫人反倒没人搭理了。
二夫人双被细红绳缚着,散乱的头发经过简单整理,被不知名的饰品拉扯着,仿佛要将她头皮都拽下来。丈夫捂着不断流血的喉咙瞪大眼睛看着她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或许是她过激了。
不过是二十多年的无条件信任下包裹孕育了肮脏恶臭的欺骗,不过是一段虚无缥缈的爱情破灭而已。她身体越来越差,她死后,要跟她相守到白头的丈夫总归会再娶的。
为什么不当作没看见?
为什么不珍惜剩下日子与三个女儿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二夫人一边询问自己,一边挣脱没有捆紧的细绳,伸拿起托盘里的锋利勾刀。
漆黑魔影从民居房间里冲出来时,发现后院有个浑噩意识与一具倒地尸体,它轻易吞噬这抹意识,在短短两秒内冲进凌宅,循着那股难以忽视的强大气息抵达凌老夫人的卧房。
魔影没有自我意识,它被植入的命令只有一个:困住想要释放五恶的目标。
魔影的速度快到连残影都不存在,它一找到目标,毫不犹豫就扑了上去。站在珠帘外的管家脸上忽然浮现一个怪异的笑,它实在没忍住,想来看看魔影的战绩。
“咔嚓——”察觉溢散在空气中的灵能被拨动,赵如眉没有丝毫犹豫果断下,她拿着断成两截的牌位,看向被附身的管家随意:“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断裂的牌位里,瞬间爆发强烈气息,‘管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成功摧毁怨牌,重建进度+0%。
这一波完全靠经验与挤出来的时间进行的尝试,居然直接增加了0%的重建,赵如眉略带点意外看向里怨牌,五道格外强悍的灰色意识体从里面飘了出来。
其中四道灰色意识体飞了出去,只剩一道灰色意识体盘旋着逼出了见势不妙藏在昏暗角落里的漆黑魔影。人形态的魔影倒映在墙壁上,它双抱着脑袋,身体佝偻晃动,仿佛在忍受痛苦。
一丝丝黑色能量被这灰色意识体吸收,随着魔影身躯不断缩,直至最后蒸发得掉落一团白色意识,汲取了它力量的灰色意识体已经变得格外凝实。
灰色意识体没有跟赵如眉交流,而是直接飞出了房间。而早在灰色意识体汲取能量期间,附身在管家身上的邪怨已经悄无声息离开。
整个卧房此刻只剩赵如眉与墙角落的那团意识,安静得吓人。
[????]
[关了吧,没意思。]
[确实。]
[要不是副本真的没有bg跟外挂,我差点就想求一份了。这种不依靠线索跟道具的搜查,有点过于无敌了吧?]
[往好点想,主播的幸运值可能是两位数,欧皇是这样子的啦。]
[别扯,就算有这个幸运值也得先接下主线任务啊,老婆怎么接的任务你们应该还有印象。]
[可恶,开始疼了。]
[怎么办到的啊!!这就是锚点吗?可是怎么推断出来的,我不理解,我真是个傻瓜!]
[之前看解密副本的我:线索这么明显,主播怎么还没发现?现在的我:呱呱呱呱呱呱呱——是谁家的傻呱在唱呱呱呱呱——]
[别骂了别骂了,求求了,推理过程摩多摩多!]
[笑死,坐拥大视野,共享所有情报,结果根本推断不出主播为什么知道凌宅有怨牌。我怀疑主播偷偷补过课,但我没有证据。]
“县令之前给了一份夜晚还亮着光的建筑地图。”已经确认存在锚点,重建进度也已到,赵如眉放松了些,边靠近落了一团意识的墙壁边对弹幕:“那六个建筑很像阵法。”
“阵法必有阵眼或者锚点,凌宅我之前走了一圈还算熟悉,找起来较快。另外县令给了一个便于行动的身份,期间不会有人阻拦,原本这次首要目的是试探邪怨的反应,找锚点反倒是次要。”
“但从邪怨表现来看,它们在此之前对怨牌所知也不多,倒是给了我会。”赵如眉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让人难以费解,沙垒道那边吃的喝的都有,解的每日主线更是超额了,她就算两天不回去也没关系。
而邪怨这边,从一开始的信念相悖到最近的蛊惑捕快偷家,双方堪称不死不休。通过试探询问,被邪怨附身的捕快告知了祭品祭坛存在,也算印证了阵法存在的一部分合理性。
有关阵法,去找县令或许能得到一些自己没有掌握的情报。但把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属于放弃之前积攒的主动,且还会留下隐患得不偿失。
如果县衙有阵法线索,那凌宅肯定也存在。且她下午打了一波时间战,邪怨就算想再派人去偷家,也需要时间,她本意是在凌宅试探邪怨反应,如果它们反应剧烈,那表明凌宅肯定有东西。
要是反应平淡,那她来都来了,找不找得到另。办事最忌半途而废,她也会趁这个会查完便于心里有底。
搜查凌宅在赵如眉看来是必然的,这是她拿到那份地图后,就已经有了的腹稿。不过这些事如果没人问,她也不会去告知。即便为观众解析,也是挑着重点。
毕竟从头解释起来,涉及方方面面,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所以老婆在昨晚就已经安排好今天的待办事项了,而我昨晚不是在担心老婆躲猫猫被发现,就是担心老婆被暗算,甚至被‘怨’围殴。]
[我就不一样,我还在惊叹特殊主线居然一晚上就搞定了。]
[同胞们,打起精神。跟上主播思路,从现在开始!]
[既然阵法覆盖六个建筑,那岂不是代表还剩五个怨牌?50%进度?!妙啊!剩下30%在沙垒道靠话疗随便攒攒不就有了吗?好耶,我宣布,主播即将通关!]
[!!!!?什么!要通关了?]
[我错过了什么?]
[愣住jpg。]
[???]
随着弹幕节奏一带,满屏幕的疑问号代表了大部分观众懵逼心情。
啥?通关?
这修罗副本不是才刚开始吗?
赵如眉注意力落在墙壁附近那团一动不动的白色意识上,她走近后伸触碰,居然摸到了,一并响起的还有系统提示:一团残缺意识体,用途未知,将于分24秒后消散。
看起来没什么用。
赵如眉捞起这团只有心大的意识体,余光留意到弹幕,温声:“距副本结束还早。”
“不早了。”县令清冽嗓音从屋外传了进来,蕴含着几分无奈,“以你的进度,或许明后两天就能找出剩下五块怨牌,完成主线结束这个副本。”
赵如眉握着意识体起身,靠近门口见到了院子里身姿挺拔的少年,她不用细想都能猜到他怎么得到的消息:“邪怨通知你了?”
“它们想跟我合作,阻挠你夺取怨牌。”少年清隽眉眼浮现些许笑意。
怨牌已经被毁,以邪怨反应跟县令的身,如果他真决定跟邪怨合作前来阻止,人早就来了,不至于等到现在恰好卡着她摧毁怨牌才出现。
可见他选择了一条截然相反的路。
“这东西被毁对你有影响?”赵如眉稍一思索就推测出县令过来的目的,不管是邪怨提出合作夺取怨牌,还是等怨牌被毁再出现,都代表怨牌影响到了他。
“嗯。”
跟聪明人谈话就是省心,季淮安颔首:“毁掉一个掉30%的秩序稳定度,如今我的秩序稳定度只剩3%,一旦掉至30%以下,我就得强退副本了。”
“可以再涨吧。”赵如眉温声问。
“可以,给我两天时间。”季淮安点头:“县衙的怨牌如今在我里,等稳定度涨上去,我会给你。这两天你就暂时在沙垒道休息休息,粮食布匹药草之类的我会差人送过去。”
“行。”
赵如眉一口答应,县令这番话算是解释了之前为何绝口不提祭坛线索。换作任何一个正常人,在不确定另一个玩家是否可信的情况下,都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主线。
而邪怨主动找上他合作这点,短期来看事关主线,确实是有利可图。但与邪怨合作就代表着双方彻底撕破脸皮,如果实力悬差巨大也就算了,在双方旗鼓相当情况下,只要脑子稍微想得长远些,就能明白弊大于利。
不过即便脑子清醒的人能想到这点,大多数都做不到像县令这么坦然豁达,开诚布公。
不论是等怨牌被毁再出现,还是干脆告知主线与给出下一个怨牌线索,他已经做得很有诚意。赵如眉有一个习惯就是从不践踏他人心意,哪怕心意很。
怨牌被毁,风沙县城秩序下降,这表示必有一番混乱。她在这时候回沙垒道两天,倒像是去躲清闲。
“六个怨牌里被镇压的都是五恶怨灵,五恶指的是大怨、大恨、大怒、大殇、大智,每一个怨灵都是集五恶于一身,经历苦大仇恨。它们能在白日行走,横跨千里复仇。”
季淮安把从邪怨口里套出来的情报分享:“我来的时候三个怨灵已经离开,风沙县城里还剩两个。怨灵对这些邪怨应该有压制作用,不然它们不必这么急躁。”
“怨灵可以汲取它们能量。”赵如眉想到自己目睹的那一幕,点头。
“那看来只要收尸就行了。”季淮安神色轻松。
赵如眉看了眼天色,踏出门槛跟县令一前一后走出了这栋别院。
凌家的怨牌已被处理,县衙的怨牌在县令里,那就只剩下另外四家。赵如眉思考着这回收获,两人在鹅卵石岔路口时,季淮安提醒道:“从侧门走。”
赵如眉看了眼两条路,点头跟上。
路过一个院内栽着大树的庭院时,赵如眉心里的白色残缺意识团忽然跳了下。她停下步伐望向院内,原本支着窗的房间忽然伸出一只纤细臂,啪的一声把窗关上了。
心里的白色残缺意识团还在蠕动,似乎格外激动。
“我有点事,你可以先走,我会直接回沙垒道。”赵如眉停下步伐对县令罢,再度靠近庭院。
季淮安想到袖子里的宣纸,视线落在女子临时起意的背影上,索性站在原地等待。
“叩叩——”
赵如眉留意到挂了个锁头的房门,径直靠近被关上的纸窗敲了敲,顿了一下:“屋主人在吗?如果不在我就要冲进来抓坏人了。”
“我,我在,我是屋主人,这里面没有坏人。”一道文弱的女孩嗓音怯怯响起。
“过来开一下窗。”
赵如眉侧身走到一旁,温声。
她等了大概四五秒,纸窗重新被推开。一个长着鹅蛋脸的姑娘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里面盛满了紧张与拘谨。
“是谁把你锁在这里的?”赵如眉视线越过姑娘,发现这是间书房,语气温和问。
“是嬷嬷,嬷嬷家里出了事,让我们三个乖乖待在这里。她还等娘亲办完事,就会回来找我们。”姑娘声如细蚊地回答。
心里的残缺意识团已经有些发烫,赵如眉默了下又问:“你爹叫什么名字?”
“凌上青。”姑娘。
凌家二爷,凌上青。
赵如眉看了眼里的意识团,示意姑娘靠近些张开,“给你个东西。”
“这是什么?”
随着白色意识团滚到心里,姑娘头一次见,她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何瞧着有些鼻酸,心底更是生出了有什么东西失去了怎么也抓不住的感觉。
“是你家人给你的,你猜猜是谁给的?”赵如眉摆出考考你的语气问。
“是娘亲吗?”
姑娘不假思索地回答,一想到被关在这里好几个时辰,一直没有人来,连最疼她们的娘亲也没了消息。她刚想哭,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抽泣:“我想娘亲,我想娘亲了,她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找我和妹妹?”
“素茹,素茹”
残缺意识团的光芒忽然亮了些,里面传出细微却迫切的声音,细到连赵如眉不仔细听都听不见。
“你们娘亲有点事暂时回不来,这是她请法师给你们留的一样宝贝。如果是它指引的方向跟提示,你们照着做一定不会吃亏。”
赵如眉默了下:“门锁我砸了,你跟妹妹尽量待在一块,不要太相信别人。”
鹅卵石路与建筑离得不远,这位大当家善意哄骗女孩的话季淮安一字不落停在了耳里,他忽然想起很很的时候,院长妈妈朋友送了一些金鱼,给每个孩子都发了一条。
他也有。
他很喜欢鱼缸里游弋的橘色金鱼,每天都要看好几遍,还把自己舍不得吃的巧克力喂给了它,结果金鱼当天下午就浮在了水面上。
他那时才四岁,甚至意识不到金鱼死了,在比他还一岁的眉理直气壮表示金鱼只是睡着了的肯定下,他信了。为了明天能看见金鱼起床,他特意早睡了。
第二天,他鱼缸里的金鱼果然醒了,游得特别精神。
而眉似乎很喜欢他这条金鱼,每天都会陪他一起看,一起喂食。后来大家的金鱼因为各种原因陆陆续续都死了,但园长妈妈金鱼只是因为停留时间结束,又变成了鱼苗去供其他人欣赏。
如果他们还想要,可以过段时间再去买点在别人家里停留时间结束的金鱼回来。
这个过段时间,过了很久。
后来他上了初中,有次在大人们的谈话桌边写作业,听到福利院的护工起这件事。她们眉真是个天使,当时还那么就知道照顾人了,怕他伤心还把自己的金鱼让给了他。
他本该遗忘的记忆,在大人们的描述下,每一个画面都被一笔一划勾勒了出来。
他曾怦然心跳,却随时间流逝变得越来越痛恨这种深刻。
他把人弄丢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怎么?”
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季淮安抬头,看见眼前女子很随意地:“走了。”
“嗯。”
季淮安低声应下。
相似的口吻,但在无数次失望过后,他学会告诉自己,这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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