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密密的雨幕中，街道两旁店铺橱窗的煤油灯，映在湿漉漉的黄土地上，一寸接一寸的洒下彩晕，像是节日里的焰火，但又像末终的黄昏。

    阿玖拖着一箱泡面，还没走多远，前面不远处便传来一个低低压抑着地哀呼抽泣之声，还伴随着砰砰地撞墙之声。

    “鬼打墙？”刘菁菁常常用这个吓唬阿玖，每次也唬住了他，免得大晚上乱跑。

    他，寻着声音，一会低沉，一会激昂。

    吃力的挪着泡面，晃晃悠悠，七零八散。

    “我为什么非要找这声音？”走到一半恍然大悟，转个背面，侧着身子，双搀扶木纸箱，双脚往后一登。

    突然，“哐！”装着泡面的箱子撕裂开来，朝着四面八方，胡乱滚动。

    阿玖看着这些泡面尽数溜走，眼泪一下汹涌而出，止不住的往下流，想伸抓住东边的，西边的却又从眼皮底下滚出，南边的也不甘似弱，争先恐后。

    他有多么希望此刻，警察叔叔或者当兵退伍的军人一人提着一桶泡面，朝着自己迎面而来，摸着自己的脑袋，和蔼可亲的：“朋友，注意安全，下次一定得心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泡面一个接一个的滚下，又一个一个被捡起来，他们穿着制服，头戴一定耀眼的制服鸭舌帽，一人提着一桶泡面，像中握着一把惩奸除恶的关枪。

    他们笑了，阿玖也笑了，猛地一拍脑瓜子，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他们竟然真的是人！这不是梦？

    晃晃脑袋，再次确定，这真的不是梦，真的有着一帮像警察叔叔又或者当兵退伍的军人迎面走来，有的笑着，有的唱着，像什么？

    天使！

    但想想不对，男的怎么能叫天使，要不叫青天大老爷吧！

    对，就叫青天大老爷！

    看着他们高大伟岸的身影，阿玖下意识的激动起身站起，把破烂不堪的箱子折叠整齐。

    “青天大老爷们，我代表刘菁菁卖部由衷地感谢你们！”阿玖回忆起刘菁菁的话，受到别人的帮助，一定得要感谢。

    青天大老爷们，陆陆续续的从东边西侧南部缓缓走来，仔细琢磨，这要是放在打仗时期，定是前仆后继的“敢死队”。

    最后把阿玖围成一个圈，欲言又止。

    阿玖清清嗓子眼，又了一遍：“青天大老爷们，我代表刘菁菁卖部由衷地感谢你们！”

    是我没讲明白？不应该啊。

    感谢的同时，阿玖明亮亮的晃晃中的空箱子。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有个凶悍的大老爷，显然有些不耐烦，怒目而视。

    “青天大老爷”阿玖开始发慌，又叫了一声。

    阿玖被打断话，“他是在叫我们？”

    “我猜应该是！”

    “你猜个屁！”

    “你他妈才猜个屁！”

    也不知为什么开始争吵，可能大概是像”狼牙山五壮士”吧！

    一个为头的瘦老爷，具有强威性的插嘴：“管他那么多，先问他认识不认识我们。”

    扭头冲着阿玖和蔼可亲的着：“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摇摇头。

    琢磨着，又急着点点头。

    “认识？”他们几个有点迷糊。

    “嗯！”

    “那”

    瘦老爷还没完，阿玖就脱口而出：“青天大老爷，我知道你们是青天大老爷！”

    瘦老爷没有正面搭理阿玖，反而是晃了晃上的泡面，摆弄着什么，似笑非笑：“孩子，这是你的吗？”

    阿玖重重的点点头，眼中饱含深情的泪光。

    凶悍的老大爷，看出点端倪，大声呵斥：“那不行，你是你的就是你的？”

    看着凶狠的大胖子，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含含糊糊的着：“是我的，真的是我的，刘菁菁从就不让我跟人撒谎。”阿玖极力解释，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什么？”胖老爷面目狰狞，像一头野兽，仔细一看，不，更像人。

    瘦老爷回瞪了胖老爷，大声责备道：“和孩凶什么凶，我来处理便是。”

    胖老爷嘟囔几句，回到了原地站着一动不动。

    瘦老爷接着半蹲下，眼光与阿玖平齐同一条水平线上，刚想摸着阿玖的头我，但被阿玖下意识的躲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躲开。

    咳了一声，继续：“朋友啊，这个东西我们先带回去保管，你啊有证据了，能证明这是你的，我们就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好不好？”

    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胖老爷，胆怯生生：“好好！”

    “不好！”转头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瘦老爷，还是鼓起勇气，“刘菁菁看不到钱和泡面，回家定会数落我的！”

    着着眼泪止不住留下，滴答滴答划过侧脸，打在纸箱里的最后一桶泡面上，哭的撕心裂肺。

    一旁站着的胖老爷耐不住性子：“玛德，别哭了！”

    阿玖下意识抬头乞求的目光看着瘦老爷，他一度认为他就是青天，他就是老爷，他就是自己的青天大老爷。

    “嗯哼！”瘦老爷故意放高音调，缓缓起身，平推着自己的衣领，昂首阔步。

    身后站着的几个老爷也懂得了什么，众人便你推我拉，没得人愿意出来。

    搞的好半天，胖老爷吊儿当的站出来，倒出木箱子里剩下的一桶。

    就在眼皮底下，阿玖看很清楚，几个人纷纷将上的泡面扔进眼前的木纸箱里，整整齐齐的摆放。

    瘦老爷半蹲着再一次尝试摸着阿玖的头，再一次落了空，阿玖直接扭头闪躲，他这一次看得更清楚了，上布满了厚厚的老茧，肉眼清晰可见的纹理，更加确信那是人了。

    那剩下的一桶泡面，滚到了自己的脚下，屹立不倒，但又好像倒着，天太黑，实在看不清，但是那几个青天大老爷，唔得明明白白，有有脚。

    阿玖一下又没忍住，哭的稀里糊涂，迎面晚风，站在北边，他目送着泡面一个个离开自己，像是道别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

    雨依旧清晰，夜依旧幽静，却物是人非。

    灰蒙蒙的天空下，阵阵绵绵细雨打在了阿玖的脸上，分不清黏稠的，是那泪水还是雨水。

    各位青天大老爷没走多久，听见街角的传来声音：“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没羞没臊的。”

    “我还是孩，不是大丈夫。”

    ‘

    顾不得哪里传来的声音，哭的更大声了。

    一个黑色身影在月光下忽明忽暗，得意洋洋：“我知道他们把泡面带到哪里！”

    哭声戛然而止，才发觉这条巷子口，寂静的有点吓人。

    阿玖擦掉眼泪，看着黑影不由深寒，吞吞吐吐：“哪哪里？”

    “你叫他们什么？”

    “青天大老爷！”

    “他们不是青天大老爷，他们的头才是青天大老爷。”

    “那他们是什么？狗吗？”

    黑影渐渐走到阿玖面前，夜太黑，借着月光，但不太看得清，模模糊糊。

    朦胧的夜色加上蓄谋已久的雨，滴滴答答的打在两人的身上，更像是给夜蒙上了层纱布。

    阿玖盯着许久，最后认出是一女孩，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她的笑很清爽，声音也好听：“你好，刘玖，你叫我叫我林就行了。”像冰过的西瓜咔嚓碎了，脆凉脆凉，自阿玖耳边淌过。

    阿玖稚嫩的心揪了揪，人生第一次感到慌张。

    喃喃自语：“嗯是，不是“林还在想着怎么回阿玖的话。

    ”他们应该叫差人，狗不会随便咬人的。”

    清爽的头发衬托出清秀的脸庞，清澈的眼眸，还有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清新自然的气息，绘成一幅清美的画卷。

    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毫不避讳的直勾勾望着自己，阿玖心生害羞，下意识扭头，侧着身子回复：“差人是什么？”

    林双撑腰，指着阿玖，娇声娇气：“差人就是差人，了你也不懂！”

    阿玖吃了闭门羹，又继续补充：“那你他妈藏到哪了啦？”这次没有扭头，而是双眼对视看着对方。

    月光的衬托下，一大一的眼睛形成鲜明对比，但不影响看得清对方的脸颊。

    林指着不远处的一处明亮，不屑一顾的：“衙门啊，当然是衙门啊，了你也不懂！”

    阿玖扣着上的泡面桶子，开始生着闷气：“好好好，我不懂，你什么都懂行了吧。”

    泡面没了，面子也没了，这应该算是人财两空了。

    林悄咪咪碎步走到阿玖跟前，伸出修长的指，指着他的额头，像个懂事的大人。

    喃喃细语：“你还是和他一样，气鬼。”

    “他是谁？”

    “他就是他啊，你可以是他，他也可以是你，了你也不懂。”

    阿玖又重新复述一遍，念叨着：“好好好，我不懂，你什么都懂行了吧。”这回心态真的崩溃。

    林子下。

    现在的阿玖像个怨妇一样，蹲在一旁的林子里，神态失落，根本没有心情搭理眼前的女孩。

    数着上的泡面，一桶，两桶一桶，两桶，看着翻来覆去也只有的两桶。

    阿玖脸色更加难看，突然想着，刘菁菁也不知道在干嘛，可能是在家里磨着菜刀吧。

    “一桶，两桶”林模仿着阿玖的语气，在他的耳边响起，哈气，吐气。

    与一旁的阿玖相比，她倒是炯炯有神，有模有样的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阿玖。

    像个经世的孩，又或者是稚幼的大人，懂又或者不懂，像又或者不像。

    林子下的一颗大雨珠打在的他的脸上，所有的委屈一下倾涌而出。

    阿玖：“你这个人烦不烦啊！”

    “一桶，两桶”女孩没有直面回他的话，继续伸出指戳着地上的泡面。

    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了：“你有病啊！”

    “哈哈，有的，有的。”女孩更加兴奋，嘻嘻的发出笑声，

    伴随的哈哈声，整个林子的雨珠倾下而出，哒哒哒的打在两人的半个身子，阿玖摸着满是水珠的脸，分不清那是泪中雨，还是林下雨。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林雨弯下腰，单撑着地，轻微将泡面推到阿玖的上，她不再娇声娇气，更甚于是语重心长。

    阿玖头也没回，继续嚎啕大哭。

    女孩抿着嘴，“你别哭了，我我帮你想法子就是了。”一排洁白的牙，整整齐齐的露出，笑得很灿烂，充满着信心。

    阿玖止住哭声，半侧着身子，扭头偷偷瞄了一眼，”她的笑很好看”。

    当务之急，应该是应付刘菁菁，我怎么能想这些呢？

    女孩拍拍屁股，嘟囔着：“再不话，我就走喽！”

    阿玖急忙插话：“诶！”一纵身起，看着远去的女孩，有着不出的感觉。

    女孩故意没有理他，月光透过石竹林，映在了她的背影，碎步挪挪前行。

    阿玖看着离去的背影，心生着急，冲着林子的另一头，大声呼喊：“你好，我叫刘玖，很高兴认识你！”

    女孩立马，脸上洋溢着笑容，同样大声的呼喊回应，嘻嘻：“你好，我叫林，很高兴认识你！”

    阿玖：“话你开始你为什么要哭啊！”

    林：“了你也不懂！”

    阿玖：“你怎么一开始就知道我叫刘玖啊！”

    林：“了你也不懂！”

    阿玖：“好好好，你懂，你都懂行了吧，话跟刘菁菁一样。”

    林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阿玖，突然问起：“你外婆还好吗？”

    看着林的眼神，阿玖一时不知所措，思考一下，抱怨着：“她啊，朝九晚五的摸麻将，简直不知道有多快乐！”

    松了口气，露出笑容，重重的“哦”了一下。

    “接下来我们去哪？”看着她，阿玖心生惶恐，总觉得莫名其妙，我没刘菁菁是我外婆啊！

    林望着茅学，指了指，“我们去那里卖红薯！”

    “嗯！”

    “走！”

    迷雾清幽月竹林，一人哭，一人笑，她笑他哭，他哭她笑，虽它不过是林，而我不过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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