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菲奥娜来,大概会是一个永生难忘的夜晚。

    因为她穿着作价昂贵的工礼服裙，刚走进派对现场时，就被迎面而来的奶油炮糊了一脸。

    这,不是她想象中的开场环节。

    反应最快的史蒂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并抽出桌上的几张纸巾帮她擦拭。

    又被抢先一步的托尼只能狠狠地瞪向罪魁祸首——准头很不错的鹰眼克林特。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克林特欲哭无泪，谁知道这玩意轻轻碰一下就发射了？正好,菲奥娜又在此时走了进来。

    “没事吧？”史蒂夫仔细端详着她的脸,“有没有被冲击力伤到？”

    菲奥娜摇头，其实没什么事。这一团奶油并没有很多，只是

    造型师为她精心化的妆,基本算是废了。

    格外心虚的克林特向她道歉：“真对不起,菲奥娜。这个奶油炮，我也是第一次玩。”

    本来，这应该是用在最后环节的。谁知道他就是上摸一摸,就不心碰到开关了。

    “没关系的。”菲奥娜克制住自己的紧张情绪，调侃道，“你果然打得很准，不愧是鹰眼。”

    一个玩笑很快就消解了在场的尴尬，也将菲奥娜从不知如何第一句话的焦虑中解救出来。

    太好了,这样就不用做自我介绍了。

    克林特举双投降：“可别再夸我了。你看，你父亲的脸都要黑了。”

    “废话，我给你脸上糊点奶油试试？”

    托尼本来都策划好了,等菲奥娜一进门的时候,应该会有花瓣慢慢地洒下来。他再牵着她的,为她一个个介绍复联成员。

    现在，他藏在心里的花瓣控制器一下变得很多余。

    其实也不是不能洒，但队长还站在她旁边呢。

    这时候有花瓣落下来,像什么样子？

    新婚他呸！

    他才不会让女儿被队长占便宜呢，赶紧把这个可怕的想法从脑子里删掉。

    “那就罚他结束后打扫卫生，大家觉得怎么样？”娜塔莎适时开口解围，“克林特，你是该长点记性了。”

    “我看可以。”班纳博士表示赞同，“上次他就泼了一杯咖啡在我电脑上，差点毁了我的资料。”

    克林特大声喊冤：“讲道理，是博士你将电脑放在了咖啡旁边！”

    好热闹呀。

    伙伴之间的争执，是真实的人间烟火气。

    菲奥娜问身边的史蒂夫：“你们平时的气氛，都是这么活泼的吗？”

    “今天有你在，他们算是收敛的。”史蒂夫毫无同僚友爱地揭开了他们的底，“基地里就没有安静的时候。”

    最会叽叽喳喳的是克林特，托尼的话也多。娜塔莎很少主动挑起话题，但只要她愿意，其他人会不知不觉陪她聊到世界尽头。

    就连原本醉心科研的班纳博士，都在他们的影响下越来越爱话了。

    “嘿，你们别在那吵了，今天的主角是我女儿。”

    托尼最终还是将花瓣控制器塞进了口袋，并对史蒂夫，“队长，你能让一下吗？挡住菲奥娜走向我的路了。”

    史蒂夫不理解，他的身体是有一道墙那么宽吗？

    还挡住菲奥娜的路，得好像她刚才真的想走过去似的。

    不过他还是侧开了身，给菲奥娜留出了直走的空间。

    她提着裙子对他：“那我过去啦。”

    “去吧，托尼在等你。”

    他替她擦拭鼻尖的最后一点奶油印，目送着她离开。

    她像一只快乐的鸟，扑棱着翅膀飞向她的父亲。

    光看她的背影，就能感受到她的喜悦。

    史蒂夫轻轻勾起嘴角。

    真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开心下去。

    现场的气氛早就被炒热，让菲奥娜格外紧张的介绍环节很轻松地就过去了。托尼极力煽动她拿起奶油炮，还给克林特一下，把鹰眼吓得到处乱窜。

    娜塔莎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拿出录视频。班纳博士则推着眼睛表示，如果克林特再跑，那就让浩克出来抓住他。

    就连队长，就更过分了——他在提前准备给鹰眼擦脸用的纸巾。

    “这样不好吧？”菲奥娜声地对身边的托尼，“其实克林特也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开心嘛。”

    托尼满不在乎地道，“那家伙皮糙肉厚，挨一下奶油炮不算什么。”

    那既然这样。

    菲奥娜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她抱着奶油炮的跃跃欲试：“可是我准头很差，容易打偏耶。”

    “这都不算事，甜心。”娜塔莎对她微微一笑，冲着克林特招，“听到了吗？你自觉点站近些啊。”

    克林特：？

    克林特：？？？

    不是吧？

    挨打就算了，还要自己把脸伸过去？

    就真的一点尊严都不能留给他吗，凄凄惨惨戚戚。

    他在班纳博士的注视，和队长的延伸催促下，悲壮地站在了菲奥娜前方两米处，并宛如英勇就义般闭上了双眼。

    下一秒，一团奶油打在了他的脖子上。

    “哎呀，没打准”

    菲奥娜尴尬地快要脚趾抠地。就这么点距离，这么大个目标，她怎么又打偏了？

    而且，还是在人均精通瞄准的复仇者联盟面前。

    太丢脸了。

    “那就再打一遍，没关系的。”

    娜塔莎温柔地鼓励她，“我第一次拿木仓时也总是射不准，人都有成长的过程。”

    这真的是很暖心的话。

    如果练习对象不是活人。

    克林特感觉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期待了。

    他累了，毁灭吧。

    “还是不要这样。”菲奥娜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克林特也只打了我一次，我们扯平了。”

    克林特：！

    呜呜呜，菲奥娜是哪里来的天使，她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不像他的这些同僚，一个个心都是黑的。

    他感动地眼泪汪汪：“菲奥娜，你放心吧，托尼都和我了。以后你的瞄准课程就包在我身上，我绝对能把你培养成才。”

    菲奥娜害羞地低下头：“不用得这么夸张，能命中人体这么大的目标就够了。”

    “那怎么行，我鹰眼的学生这点准度可不够。”克林特拍着胸膛，“起码教到你能在十米内命中眼睛大的物体。”

    这好难呀。

    菲奥娜下意识想要退缩，她一点都不聪明，又没什么天赋，肯定学不好的吧。

    但她发现在场的其他人，谁都没有觉得这个目标太高了，她到嘴边的话又不出口了。

    卡洛琳给她的任务是成为一个英雄，那她也应该以和他们相同的标准要求自己。

    而且，瞄准这件事，是她最应该学会的。

    是她本该精通，却没能掌握的家族技能啊。

    她鼓足勇气，下定决心道：“好吧，那就拜托你了，我会好好学的。”

    “嗯，这样就对了。”克林特点头表示满意，“在你成年前，我们肯定能达成这个目标。”

    复仇者们对于菲奥娜的观察时限，都不约而同地定在了等她成年。四年的时间，足够让他们深入了解这个孩子的心性，也能将她培养得更好。

    无论将来她想成为复仇者，还是做一个普通人，都要等到她长大后再做选择。

    闹哄哄的“报仇”环节过去后，他们为菲奥娜准备的礼物终于能够拿上来了。

    克林特送的玩偶被托尼吐槽最没创意，但菲奥娜还是很珍惜地将它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脸颊和它蹭蹭。

    非常柔软亲肤的毛绒绒，克林特选得很用心。

    班纳博士的礼物换成了一个镶嵌有特殊装置的水晶发卡，按下开关可以发射声波。应付一些地痞流氓时，还是很有用的。

    “在学校里就戴着这个。既不显眼，也不怕别人欺负你。”

    以菲奥娜柔柔弱弱的外表，确实很容易成为校园暴力的发生对象。班纳博士的细心得到了其他人的称赞，托尼虽然不服气，却也别扭地表示多谢他想到了这方面的问题。

    毕竟，他暂时还不想对外公开菲奥娜的身份。

    过多曝光对孩子的成长不是好事，尽管他自己是个无比高调的人，但菲奥娜的性格不适合生活在聚光灯下。

    “我准备的和博士差不多，都是能够用来保护自己的东西。”

    娜塔莎递上一个粉红色的礼物盒，还系上了白色的缎带。

    也许是一个型报警器，或者防狼喷雾？

    菲奥娜打开盒子，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把木仓。

    这这能算差不多吗。

    是太低估木仓，还是太高看发卡了。

    她还带着一丝侥幸：“是用来吓唬人的模型吗？”

    “当然是真木仓。”娜塔莎拨开垫着的干草，“这下面还有子弹。我猜你是零基础，所以先从装弹学起。”

    零基础都不足以形容菲奥娜对木仓的关系。

    在韦恩家，这是绝对不可以出现的东西。

    看她面露难色，娜塔莎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不要看到木仓就联想到杀人，它只是一个工具。要如何使用它，全取决于你自己。我想教你使用它，因为待在我们身边，你总有用到它的时候。”

    她的这番话，可以是相当直白了。

    这是黑寡妇对菲奥娜的一道考验。

    在菲奥娜来到纽约之前，队长就和娜塔莎沟通过如何教育她的问题。出乎史蒂夫的意料，娜塔莎竟然很支持他的想法。

    其实这很好理解，同为女性，她太明白这个世界对女人外貌的刻板印象了。菲奥娜长着一张完全不具备任何攻击性的脸，任谁看了都会不由自主地被激发出保护欲。

    但与此同时，她也非常容易被轻视。人们会畏惧长相可怖的食人花，谁也不会相信一朵娇嫩的玫瑰也有制敌的能力。

    可是，凭什么呢？没有谁天生就是观赏花，菲奥娜的人生规划只能由她自己决定。

    当想要摘下玫瑰花瓣的人被刺扎伤，他才会意识到自己的偏见有多么愚蠢。

    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菲奥娜愿意迈出这一步。

    她得让自己长出刺。

    他们可以为她指引方向，可以牵着她的，可以温柔地给她鼓励，但谁也不能替她抬起腿。

    如果她不愿意，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也许就像托尼的，将她密不透风的保护在后勤线上——

    “我会努力学的。”

    菲奥娜郑重地拿起它，与左还抱着的毛绒玩偶一起。

    在场的其余人都能看到，她的身体还在轻微地颤抖。

    也许是兴奋，也许是紧张，也许是害怕。

    但她握紧了木仓，没有松开。

    “我可能会学得很慢，但我会认真学下去。因为、因为”

    她不好意思将后面那句话出口。

    因为她真的很想站在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