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第 367 章
公元2022年6月9日。
父亲节这天,没什么存在感的节日被世人再次遗忘,全体世界媒体的视线集中在雪山——存在时长约00年、被誉为世界十大谜团之首、统治地理学长达一个世纪、带给全球翻天覆地变化的罪魁祸首,在这一天终于被人正式打破了有去无回的法则。
有人完好无损地从雪山归来了——这一消息以音速传播每个有信号的角落。
纽约时报、太阳周刊、新华日报但凡是数得上名字的媒体一个不落地将夏油杰团团围住。
光顾着挖人没注意身后导致自己被记者捕获的夏油杰:“”
夏油杰:。
他是真没想到,雪山模糊外界视野屏障解除的一瞬间,来得最快的是记者。
一般来,这种情况不是该国际救援队打前锋的吗?
“夏油先生,您在这三年期间没有在任何地方留下足迹,恕我失礼,我们查过您的信用卡消费记录、密斯卡托尼克密资料显示三年前您已经失踪,请问这三年您是一直待在雪山吗?”彬彬有礼的东方记者问出的问题一针见血。
夏油杰:在此之前,密大的密资料你是怎么到的?!
“外界有名的冒险家现在蜂拥而至,雪山即将被数万、不,数十万的冒险家,雪山即将被数十万的冒险家践踏,对于即将被破坏的雪山生态环境,你不觉得自己该承担责任吗?!”激进的环保主义者几乎是要把话筒捅进他嘴里。
夏油杰:这生态,其实破坏了还比较环保吧
“刚才政府派出的特、救援队在雪山上发现了大量尸体,人的占少数,但大多数却是诡异扭曲的生物身上带着人的特征,夏油杰你是不是在雪山进行了非法的人体实验!”西方记者大声逼逼,凭空造锅的超能力名不虚传。
一开始夏油杰还会寄希望于自己挖出来的若干人,心想虽然里面有一个不着调的,也不至于每个都不着调吧,至少会有人帮他一把——结果一直到深夜,都没有人把他从记者包围圈里救出来。
三年后的世界,人人都是五条悟吗?
*
公元2022年6月20日。
德国柏林,红色洋楼四层。
穿着沙色风衣的青年站在门口,碰在门把上,正要开门,身体却被大门带着一阵失重,直接一头扑在门口地面。
“欢迎回来!”
“砰——”“砰——”“砰——”礼花拉炮接连响起。
彩色碎纸纷纷扬扬,落了太宰治满头,令门口的中岛敦既感动又无措。
表情严肃的红发青年上前拥抱了跟自己穿着打扮一模一样表情却有些呆滞的织田作之助。
欢迎回来,织田作之助。
欢迎回来,国木田独步。
*
2023年4月日,青山第一精神医院,上午9:30。
雪白的高围墙,攀附生长的牵牛花,草木郁郁葱葱,环境清幽,自然氛围浓郁,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黑色保时捷停在门外,四人座的车里只下来了一个人。
作为中国历史悠久的精神科疗养场所,青山不仅配置了专业的心理学医生,护士也被要求学习了相当程度的心理学知识,医院时不时会动员工作人员参加心理学讲座。
因此,作为前台的谢思仁看到进来的人就知道他是来送入病人的还是来探望病人的,就比如现在的这位——
身高90公分以上,有经过良好的锻炼,健康身体管理,没有熬夜。外表很出彩,精神状况良好,表情没有紧张担忧,甚至很轻松——一定是来探望病人的吧!
“打扰了,我听今天某个人可以出院了,”戴着墨镜的白发男子将自己的身份证明放在桌面,语气自然,“我是他们的家属。”
原来是来接病人出院的啊。
谢思仁内心遗憾自己没猜中,却很麻利地接过对方的身份证明,对照上面的名字键入电脑,在医院系统内检索。
“五条悟现在很稀有的名字啊,”谢思仁一边对照屏幕一边调出资料,“有了,您去年六月二十号在我们安排了七位病人,对吧?”
现在是电子信息时代,一切都有记录,但核对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没错,七海芽衣、白石晴人、维苏威尔诺夫威科夫斯基、让伍德耶、艾利斯弗拉明戈,以及,”五条悟顿了顿,“加上硫克跟里间人治一共七个。”
谢思仁对照所有人的名单朝五条悟点头:“没错,就是这七位,今天准备出院的是硫克跟里间人治先生,他们正在六楼的666室接受最后的测试。”
“吉利的数字呢,”五条悟接受良好,然后问起其他人,“在那两个人跟医生玩过家家的时候,我能去看看其他人吗?”
“欸?”谢思仁惊讶地看着五条悟,“您没有收到消息吗?”
五条悟抬眼:“什么消息?”
“七海姐已经被她的叔叔接回去了,”谢思仁调出七海芽衣的出院记录,“她的家人跟我们取得联系后,就把七海姐接回去,自那之后每隔一个月她的叔叔都会带她来医院进行检查,是非常有责任感的人,半年前七海姐已经彻底恢复正常了。”
至于搞颜色跟电波脑,精神病医院目前还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段。
五条悟看着上面“七海建人”的签名,突然有些心虚。
他跟谢思仁了声抱歉,走到旁边拨通了七海建人的电话。
“现在是下班时间,有什么事吗?”成熟大人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
五条悟开门见山:“七海,芽衣是不是在你那边?”
“”七海建人沉默了足足五秒才开口,“不在,她回来后提交的论文在雪山融化后被判定为不通过,自暴自弃了一段时间,精神上因为遭受打击反而自愈了,之后先是跟学校办了休学续,又跟她的朋友组建了秘密结社,前不久要从此做个自由的jk,每天翘课,逃学,炸掉学校,完她把养了半年多的植物扔给我养,就出去寻找她的‘自由’了。”
只是一个被论文折磨到崩溃的普通女子高中生——七海芽衣。
“她的朋友?”五条悟回忆了一圈人脸,才找出一个没被他送进医院的,“白石敦吗?两个未成年一起组建结社?”
“不是的,是白石晴人,人家看起来比你靠谱多了,”七海建人声音里透着十成十的疲惫,“是芽衣认识很久的女性,之前还当过她一段时间的病友,话她就是你一起送进去的”
五条悟捂住麦克风,跟谢思仁打听:“白石晴人也离开了?”
“嗯,就在您把人送过来的第二天,她被自己养子接走了,”谢思仁调出白石晴人的病情页面,“白石晴人是七个人里状态最好的,只有轻微的被害妄想症,而且她对自己的养子跟朋友都有很好的接受度,接受过专业治疗后,只要他们多陪陪她一段时间就能自愈。”
想到白石敦对白石晴人病态的爱重,五条悟心里有不详的预感,不过——
“朋友?当时还有别人一起来吗?”
万一有人卡在这对养父/母子之间,事情就还有救
“嗯,有一位廷甜姐也在一起帮忙照顾,”谢思仁像是能够理解五条悟的担忧一样,“我们稍微会一点心理学,当然不会随便放任病人陷入更糟的情况。”
五条悟松了口气,重新跟电话里的七海建人交谈:“那个秘密结社叫什么名字,具体做什么的?”
“没有。”七海建人的话简短得就像他对上司要求加班时他的“不”。
“什么?我没听清。”五条悟怀疑自己耳朵失聪了一到三秒。
七海建人揉了揉自己眉心:“我是那个秘密结社,没有名字,没有信条,没有目的而且到这个三无结社,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虎杖他不是也加入进去了吗?跟叛逆期的芽衣不同,那孩子你问他就会一五一十地得清清楚楚。”
“”五条悟虽然没有跟夏油杰一样倒霉被记者逮住,却也被一大堆明里暗里的势力缠上,夏油杰都算幸运的了,他被摆在明面上那些人就还有所顾忌,而五条悟却不得不为了不牵连自己学生跟密大直接人间蒸发了十个月,来处理那些糟心的人跟事,期间虎杖就算想也联系不上他。
“你沉默这么长时间,看来是不知道了,”七海建人对五条悟的了解仅次于夏油杰,对五条悟的不靠谱也有所了解,不予置喙,“具体详情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不在学校很长时间了,不过,芽衣虎杖是在他们结社里实习的,有工资拿,包吃住五险一金代缴,我打听过了,是劳动法要求基础薪资以上,比市面上的应届实习生待遇要好一些,对虎杖将来找工作也有帮助。”
五条悟:关键点是薪资吗?
“总之,如果你对这些事感兴趣,就请你亲自去听当事人,我现在人在柏林,凌晨三点半。”
时长不到五分钟,五条悟被挂了电话。
五条悟不得不开始反省,将近一年的时间,他跟学生的距离是不是有些远了,以及七海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凌晨三点半,不是年轻人正在嗨的夜生活吗?他为什么疲惫得像个饱受社会风霜的中年男人?
见五条悟没有再打电话的想法,谢思仁将其他病人的状况也都跟五条悟交待了。
除去被亲人接走的七海芽衣跟白石晴人,维苏也被他的酒友带走,他患上的恐血症跟尖端恐惧症暂时令他告别了猎人身份,如今正在意大利陪中原中也深造诗歌。
至于,让伍德耶
谢思仁表情复杂:“他在医院跟三个护士先后发生了关系,在医院盘了个修罗场,其中有一个是我们院长的女儿。”
五条悟被迫拓宽了眼界:哇哦。
“请放心,我们没有对伍德耶先生做什么,他现在正在跟院长女儿进行一对一治疗,”谢思仁语气艰涩,硬着头皮跟五条悟对视了片刻,才缓缓补上一句,“这是不收费的疗程。”
五条悟:不知道该点蜡还是该祝福。
起来,每次这些人都会整出一些幺蛾子导致他破防,就算在精神医院里都没落下——就这么看起来,搞不好硫克跟里间人治已经是比较正常的了。
至少他们没有造个修罗场把自己折进去。
“对了,你是不是忘记艾利斯弗拉明戈了,他现在还好吗?”五条悟没有纠结让现在是真的在被治疗,还是被“好船”,他爽快地问起艾利斯,最后的最后还能反帮他一把,算是这群调查员里的良心了。
“弗拉明戈先生的谵妄症症状非常严重,他一天最多只有四个时是清醒的,剩下的时间里他不是自己一个人面壁呓语,就是眼前出现了幻觉”
谢思仁还没有完,一楼电梯打开,里面传来一阵喧哗声打断了谢思仁的话。
三个人从电梯里走出来,最前面走的是他们医院最权威的医生——霍德森施内,精神检定方面的权威,跟在他后面的两个人笑笑,正是五条悟此行的目的。
五条悟朝那边挥了挥:“哟,好久不见,人治,硫克。”
“好久不见,五条旦那。”将近一年不见的距离感溃散无踪,三人的表现毫无偏差,就像其中两个不是在精神病医院待了十个月而是跟五条悟有一个长假没见。
霍德森看着三人寒暄告一段落,对五条悟:“您好,我是他们的主治医师,可以借一步跟您聊聊吗?”
五条悟看了看硫克跟里间人治,两人都是一脸自然地“你随意”,似乎完全不在意医生要跟五条悟什么。
比起五条悟,硫克跟里间人治对自己同伴的去向更在意,不约而同地朝谢思仁走过去。
到不会被硫克跟里间人治听见的地方,霍德森开口道:“五条先生,您将他们送来医院时,我院判断他们身患严重的精神疾病,其中硫克先生患有妄想症、人格分裂、无意识反社会倾向、恐高、星空恐惧症,外在表现症状是谵妄症、幻听幻视严重、时不时歇斯底里以及间断性的第二人格暴力倾向。”
五条悟“哇”了一声,感叹:“蛮丰富的。”
“里间先生情况好一点,他患上的幽闭恐惧症、深海恐惧症都不是复杂的难题,”霍德森继续道,“但他跟硫克先生一样,都患有无意识反社会倾向,这不是精神治疗能够解决的问题,硫克先生的人格分裂他本人非常清楚,但他拒绝我们对他进行那方面的治疗,保留了患有暴力倾向的第二人格。”
五条悟听明白霍德森的意思了,反过来安抚他:“你们已经尽力了,他们两个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无可救药的疯子,实话,我把他们送进来只是希望暂时找个地方安置他们,毕竟他们破坏力稍微有点恐怖,能够将他们恢复到可以交谈的地步就足够了。”
霍德森松了口气,并不是他不想继续对硫克跟里间人治进行治疗,而是十个月,就有十五个跟他们频繁接触的同事以病人的身份在这家医院治疗自己,再多医院就吃不消了,毕竟这年头心理医生也是稀缺资源啊。
“呼——”走出医院大门,硫克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实话,不如绿植繁茂的医院内部空气来得清新自然,但这是自由的味道,昂贵弥补了它一切的缺点。
“五条旦那,现在雪山如何了?”里间人治随口问道。
“融化了,”五条悟态度随意地回答道,“我们出来的时候是六月十九,那之后第二天就是夏至,失去jkl的雪山就只是一坨雪糕,太阳猛烈一点,就会融化,这是理所当然的。”
硫克给自己戴好渔夫帽,颇感兴趣地追问:“那之后呢?有怪物跑出来吗?”
“没有才奇怪。”
短短几个月,世界各地的异常事件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不断冒出,即使各国政府再怎么努力控制舆论压制消息,有关“它们”的存在还是泄露了出去。
黑魔法、召唤物、苏醒者
为了应对层出不穷的怪物,密斯卡托尼克招生季创造了一个辉煌成绩——从创校以来,学校首次招满了学生名额。
五条悟忙碌的那段时间,有十分之三花在编写教材上,密大全部教材都出自他的。
——没什么会比他的“眼睛”对世间事物的认知更准确清晰。
同时,作为对他损失了“伏黑惠”的处罚,五条悟被拿掉了“正教授”的职称,回去“副教授”,跟消失了三年的夏油杰家入硝子回到同一起跑线。
偶尔,夏油杰也会问他一些无聊的问题。
假如重来一次,知道最后结果的五条悟会不会再带着自己的学生前往雪山?
真的是非常无聊的问题。
“我不是白白把你们送进医院的,”五条悟挡住了想要跑路的两个人,“入院跟治疗花了多少钱想必你们心里有数。”
硫克:啊,原来之前逼迫我们上梁山的五条悟不是幻觉啊
里间人治:危!
“现在正是要你们回报我的时候,”五条悟看两人都是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笑了笑,“别露出那么可爱的表情,现在装傻对我也太失礼了吧,两位。”
硫克&p;p;p;里间人治:
已经不能再用之前的态度对付五条悟了,他明显进化了。
硫克微微仰起脸,好奇地问:“非常抱歉,但我们有什么可以为您做的吗?就如您看到的这样,我们只是普通人,力气不大跑得不快,身也不怎么敏捷,战斗中只会拖后腿。”
“而且在雪山上您也看出来了吧,”里间人治也用上了自己半吊子的敬语,“‘谦卑、诚实、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八美德我们是一样也没有,战斗外不心我们也会倒霉,你要我们做什么?”
“嗯,我非常清楚你们的习性。”
自私、果断、下三滥。
“因此,有个地方非常适合你们。”
硫克:“哪里?”
“我这里,”五条悟把两个人塞进车里,挂上安全锁,自己坐进驾驶位,“现在告诉你们可能有点晚了,但我觉得你们自己也猜得到——我负责解决的目标是最离谱最难以解构的一批,而在找到惠跟解决悠仁身上的两面宿傩之前,你们都要跟我一起去了。”
硫克表情僵硬:“这算不算强买强卖?!”
里间人治试图撬锁下车。
“你们知道跟惠做交易的塔维尔是什么样的存在吗?”五条悟没有制止他们,而是提到了另一个话题,“它是更加高维度的某个存在的化身,主打特色是全知全能,对人类友善仁慈。”
硫克:“那也叫‘友善仁慈’?”
里间人治放缓了撬锁的速度。
“雪山jkl,她的名字是夏油杰取得,真实名字不详,那个白色圆球只是她选择的一种简洁形象,”五条悟轻轻敲着方向盘,语气平铺直述,“曾经有外星难民的记录过她的种族,她本该有更加完整强大的姿态,幼年期靠吞食智慧生物的负面情绪维生,成熟蜕变后就能放牧整个星球,最坏的情况是人类的智能仅能用来提供负面情绪,被称为文明的毁灭者,星球清道夫。”
硫克眼睛亮了亮:“但我们面对的明显存在很多弱点,那些听起来就很唬人的名头是真的假的?”
里间人治:“我们的文明还是好端端的!”
五条悟没有理睬这些低等级的激将法,而是将话题进一步延伸:“如果你们知道这些东西就满足了的话,现在就可以下车。”
太过分了。里间人治跟硫克同时这么想。
将未知的世界门票作饵,哪个调查员能够不上钩?
是要在全世界奔波探寻隐秘,还是要跟着五条悟直指高风险高回报的绝境?
对调查员来,这根本不是选择题。
*
保时捷离开视线。
“dtr,他们走了,要跟上去吗?”司询问。
“不用,我们早就被发现啦,再跟下去就很失礼了,”坐在后排的人不介意地摆,“跟他们起冲突,就违背了我跟硫克关于艾利斯的交易条款了,走吧,回去研究所,我该继续工作了。”
寡言的司发动汽车,与保时捷背道相驰。
车载音响中的欢乐颂静静流淌。
*
[kp:treend结局保存ng——]
[kp:teend——“道阻且长”。]
世界正在逐步走向毁灭。
前路无光,目标遥遥无期,道路崎岖不平,期间污秽与阴影伴生,堕落与晦涩交织,死亡与疯狂随行——但还不是绝望的时候。
求知欲还没有干涸,“欲求”一如既往地充当燃料,冒险才刚刚开始,赌上世界存亡的棋盘上,希望与人类等量。
还不是绝望的时候。
——至少现在不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