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个多月的一对一补课,林四丽终于老实多了，不会动不动就翘尾巴，炫耀自己特别聪明了。

    因为钱老师每回让她做的卷子,她一次也没有满分过。

    当她嚷嚷题目太难的时候，钱发海却很认真的，“不算难啊，我时候也是做这样的题,每次都能全做对。”

    实际上他还是给了姑娘面子，时候他做的题,难度提高的是非常快的。

    林四丽只能噘着嘴,委委屈屈的纠正自己的错题。

    上完课，钱发海跟许沁闲聊,，“以后四丽是不是要参加各种数学比赛啊？”

    许沁倒没有想那么长远，只是觉得四丽很聪明,就让她多学一点,“如果她想参加，我肯定会支持的,现在区里或市里有什么比赛吗？”

    钱发海摇头，“我时候是有的，最近这些年没听过。”

    许沁倒是很少跟他聊，只知道他是尖子生中的尖子生,北大数学系公认的高材生，好奇地问，“你时候都参加过什么比赛？”

    钱发海，“我学的时候参加过全国数学比赛，中学参加了数学奥林匹克比赛,都是拿了一等奖。”

    “钱，你从就这么聪明，这么厉害啊，我去学校问问，看看有没有相关的比赛。”

    钱发海诚恳的道，“不着急，以四丽现在的水平，没必要去参加。”

    他们谈话是在堂屋，此时林四丽正在隔壁东间做题，姑娘耳朵尖，一字不漏的全听到了，气得用力点了一下铅笔尖，不过气愤也就几秒钟，很快又开始继续做题了。

    记得姥姥过一句话，不蒸馒头争口气，她还不信了，今天的题目，她必须全部做对。

    许沁倒是没觉得什么，笑道，“不一定让她参加，我提前去打听一下，多了解一点总没错。”

    钱发海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许姐，明天和后天我有事情，来不了了。”

    “没关系，你去忙吧，正好也让四丽休息两天。”

    吃过饭，林四丽立即又跑到东间去做题了，没一会儿，她兴冲冲的拿着一张卷子递给许沁，“妈妈，你帮我看一下，看我是不是全做对了？”

    许沁正在修整牛仔裤的尺寸图，样衣现在大部分已经做好了，有几款细节她不太满意。

    她放下画笔，拿起卷子一看，还真别，许老师给她出的题，的确是有一定难度的，初中她也是学过一段时间奥数的，因为学得没那么轻松，占用的时间太多，比赛也出不了太亮眼的成绩，后来就放弃了。

    那时候的奥数课都学了什么她早忘记了，但一下子就看出来了，钱发海出的题，正是奥数方向的。

    也难怪四丽天天不能全部做对了，对于一个五岁的孩来，的确是有些太难了。

    为了保证正确率，她每个题目都演算了一下，四丽站在旁边一脸期待的等着，那模样，像是大气都不敢出。

    许沁终于算完最后一道题，笑道，“四丽，不错啊，全做对了。”

    四丽高兴的咧开嘴巴笑了笑，心里很得意，嘴上倒是知道谦虚了，“妈妈，我做的还是太慢了，刚才有一道题差点还做错了。”

    许沁摸了摸她的头，，“四丽，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可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会有比你更聪明的朋友呢。”

    四丽点点头，“妈妈你的对，我觉得钱老师时候，肯定比我还聪明。”

    许沁笑笑，“对啊，好了，今天的阅读时间到了，你今天想看哪本书？”

    林四丽扬起脸，指了指书架上放在高处的连环画。

    许沁帮她拿下来，，“钱请假了，明天后天都不来了。”

    四丽点点头，，“妈妈，后天不是周末吗，你带我们出去玩儿吧？”

    此时已是三月底，天气还是很冷，但比起隆冬时节暖和多了。

    许沁有些歉意的，“妈妈周末有事儿，要去厂里工作。”

    林二强把写好的作业装到书包里，不满的道，“妈妈，我们开学到现在，都一个多月了，你一次都没带我们出去玩啦！”

    三刚也，“是啊，妈妈，带我们去游乐场玩吧，我听我们同学，王府井新开了一家游乐场！”

    四丽点点头，“妈妈，我也想去游乐场！”

    许沁，“妈妈真的有事儿，要不这样吧，明天放了学，我带你们去吃烤鸭，行不行？”

    二强不同意，“妈妈，烤鸭都吃了很多次了，不想再吃了。”

    三刚倒是不反对，问，“妈妈，咱们去全聚德还是便宜坊啊？”

    “都可以，你们先商量一下去不去，如果不去就算了。”

    四丽问，“不去吃烤鸭，周末也不陪我们出去玩儿吗？”

    许沁点了点头。

    四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沉默了几秒钟，大国，“要不，咱们去东来顺吃涮羊肉行不行？”

    林二强立即，“好啊，我想吃涮羊肉了。”

    凡是好吃的，三刚都爱吃，四丽也喜欢吃东来顺的羊肉卷，就这么达成了一致意见。

    许沁，“那好吧，明天我早点回来，我去接你们，咱们直接去东来顺。”

    大冷的天儿，正是吃涮羊肉的好时候，东来顺和全聚德一样，天天都是爆满，要是不提前去等号，根本吃不上。

    没办法，许沁又翘了一节课，好在是选修课，没太大关系，然后开车先去了东安市场，排队拿了号，前面的队伍挺长的，这来回就花了一个多时，正好也快放学了，可以去接孩子们了。

    东来顺就此一家，北京人那么多，要吃火锅的也那么多，取了号并不是就可以直接进去吃了，还得等着服务员安排，还得排队。

    许沁一个人带四个孩子，虽然大国二强个头都不了，但终归还是孩子，人挤人的生怕出什么闪失，这等着的功夫，也没让孩子们闲着，一人给发了一串冰糖葫芦，就连她自己也有。

    不得不，这北京的冰糖葫芦实在太好吃了，山楂是去了核的，又大又面，还不太酸，外面的冰糖皮挺脆，洒了一层厚厚的芝麻，咬一口那叫一个美。

    吃完了冰糖葫芦，没多一会儿，服务员就开始叫号了。

    许沁带着孩子们上了二楼，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三刚脱下棉衣，感叹了一句，“吃个羊肉可真不容易。”

    林二强疑惑的问，“妈妈，北京这么大，为什么东来顺不多开几家店啊？”

    大国也有同样的疑惑，“就是啊，为什么不多开几家，那样不是能挣更多钱吗？”就像他妈妈开服装店，一开始只有一家店，现在都有二十多家了，估计以后会更多。

    许沁笑道，“我又不是东来顺的老板，我回答的可能不准确，这东来顺可不是私人的，是国家的，属于公私合营，开新店恐怕没那么容易。”

    三刚问，“为什么呀，难道国家没有钱？”

    国家这个时期的确没有钱，国际地位十分堪忧，在很多方面甚至都可以是一穷二白，但东来顺的问题，估计和没钱没有关系。

    现在是一九八零年，改革开放才刚刚一年多，北京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但国营单位的步子，不可能一下子迈的那么大。

    此时正好服务员过来写菜单，顺便端来了十几种调料，她笑道，“都自己调蘸料啊，要用什么赶紧拿，等会儿就收走了！”

    孩子们赶紧拿糖蒜，舀芝麻酱，舀韭花酱，夹豆腐乳，大国二强和三刚现在都能吃一点辣，还倒了一点辣椒油。

    这东来顺的规矩有点可笑，这些个调料碗，等火锅和点的菜正式上来之前，就被撤走了，想半道加调料，也不能了。

    没一会儿，羊肉锅子就端上来了，然后一盘盘羊肉片，肉丸子，蘑菇，大白菜，冻豆腐等等个也都上了。

    东来顺的师傅刀工可是真好，羊肉片切的特别薄，都能透光了，放到滚热的锅里，十几秒就能熟了。

    孩子们吃了特别香，四盘羊肉卷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三刚放下筷子问，“妈，没要汽水啊，我想喝汽水了！”

    许沁把丸子和萝卜片都下到锅里，笑道，“还真忘了，你想喝啊，自己去楼下要吧！”

    大国也放下筷子，，“三弟，我和你一起去！”

    两个半大子跑下楼，很快拎上来一拎上来一打汽水。

    许沁笑道，“每人只准喝一瓶啊，剩下的带回去明天喝！”

    吃着肉丸子，喝着汽水，林三刚又提出了一个要求，“妈妈，我想要新书包，我的书包上星期不心刮坏了，我还想要一个新的铅笔盒。”

    二强则，“妈，我想要一个英雄牌的钢笔，笔帽是金色的，可漂亮了！”

    四丽觉得自己的文具已经够多的了，她还是更想要新衣服，“妈妈，我要买新裙子！”

    自从过年的时候，许沁把她的一件纱裙穿在毛衣外面，然后再穿上外套，姑娘很快就接受了这种穿法儿。

    唯有大国什么也没，倒不是他不好意思，而是觉得什么也不缺，妈妈现在很喜欢给他们买东西，吃的用的穿的都是如此，他的书包还好好的呢，铅笔盒也不用换，英雄牌钢笔都有六七支了，当然了，他更不需要新裙子。

    许沁笑道，“好，明天放了学带你们去逛王府井商场，今天来不及了，大国，你想要什么？”

    林大国摇了摇头，“妈，我没想起来。”

    许沁，“那你继续想，等想好了再告诉我，不然别人都有，你不要要吃亏的！”

    ****************************

    周末这天，许沁一大早就出门了，开车来到了大栅栏。

    不过，她没有去微风制衣，而是去了一家刚刚装修好，今天就要开业的店铺，鎏铜招牌上写着大大的几个字。

    “初禾服装店”。

    店铺里，已经售货员在忙了，货架上摆满了各种衣服，品类很多，质地大都是普通的纯棉或者混纺，款式当然还是很时髦的，但整天线条是简洁的，更多的考虑了服装的实用性。

    没有了那么多繁杂的细节，成本自然也降低了。

    在一进门最显眼的地方，放了一大排花车，上面全是一种商品：牛仔裤。

    许沁一口气设计了十几种牛仔裤，大批量投入生产的有六七款，分别有直筒裤，脚裤，喇叭裤和高腰裤。

    颜色也有灰蓝和湛蓝两种。

    今天所有在场的员工，包括她在内，身上穿的都是牛仔裤。

    许沁穿了一条高腰牛仔裤，把浅蓝色的羊毛衫塞进去了，拉高了腰线，外面穿了一件白色的羊毛大衣，整个人看起来不但更漂亮了，而且特别精神。

    这牛仔裤，一般人穿上，都格外更添几丝活力。

    李笑道，“老板来了，你吃早饭了没有？”

    她穿的是一条微喇裤，视觉上会拉长腿长，格外的显个子，李五官长得不错，身材也挺好，就是身高稍微矮一点，正好弥补了这方面的不足。

    “还没有，你们货整理完了吗?”

    李点头，“都整理完了，也核对好了。”

    许沁从钱夹里掏出一张大团结，，“那你去买点早饭吧，周她们肯定也没吃，多买点啊！”

    过了一会儿，许沁和员工们刚吃完早点，崔厂长和杨经理，还有厂里新上任的科经理都到了。

    他们无一例外，也都穿着牛仔裤，不过，因为男款就做了一款，所以三人穿的是同款。

    崔厂长有点不习惯，乐呵呵的，“我这也算是赶了一把时髦！”

    销售科朱经理，“崔厂长，您穿着这牛仔裤还真挺好看，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门口摆上了花篮，放了鞭炮，开店的仪式就算完成了。

    周末的大栅栏，最不缺的就是人了，很快就有一**的顾客进来了，看到标价十九块九的羊毛衫，看到标价九块九的衬衫，很多人想也不想，立马就买了两件。

    若是有犹豫的，售货员就赶紧，“初禾的质量和款式，您就放心吧，闭着眼买都不会出错！”

    顾客准觉得是在大话，会问，“初禾是哪里的牌子，以前怎么没听过呀？”

    售货员就会挺骄傲的，“初禾和微风是一家的，都是一个工厂出的，设计师也都是一个团队，质量和款式能不好吗？”

    微风制衣的名气现在大着呢，逛过大栅栏的一般都知道，微风的衣服公认的好，但就是价格太贵了。

    很多人都舍不得买，或者只偶尔买上一两件。

    这么着，顾客立马就认可了，要是和微风是一家的，以这么便宜的价格就能买到这么洋气的衣服，那是赚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