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猫鸟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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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跟将军同时到了书房里。

    猫是殿下让折筠雾去抱来的,将军是自己飞来的,它要告状。

    到底是鸟不是人,即便再聪慧也不能像人一般话,只知道喊:“贱人——贱人——”

    太子瞪了它一眼,将军鸟翅膀在空中一僵,然后飞了几步,直直的掉落在折筠雾的怀里,双眼一闭,好似鸟生承受不住如此打击。

    太子就笑了。他知道这鸟善妒,不过一只畜生想要抢夺他的注意力倒是情有可原,他并不怪罪。

    折筠雾在旁边无奈的接住将军。庆幸猫儿已经被她放在了一边,不然将军来抢位置,怕是又要被一爪子扇飞。

    她如今已经敢跟殿下主动些话了,将刚刚将军被揍的事情了一遍,“可见它是遇着了对。”

    太子就喜欢这样厉害的!他对这猫儿的兴趣越发大了一些,“那就叫猛虎。”

    折筠雾觉得这名字好好啊,一听这名字就觉得是个厉害的,她由衷的夸太子殿下,“猛虎特别合适。”

    太子被她这般敬佩的目光看着,倒是满意,只刘太监听了这名字后嘴角实在没忍住抽了抽,然后微微低头,心想不怪乎筠雾这丫头受宠,就这“忠心耿耿”捧殿下,别是殿下,他也乐意别人打心眼里敬佩自己捧自己的臭脚,可惜太监都是人精子,没个纯良人。

    天越发冷了,也黑的快,刘太监上前问殿下是否要用膳,昨天的烤全羊都准备好了。

    太子饶有兴致,“那就抬上来。”

    整个东宫就太子一个主子,他用膳不用像皇帝一般去这个宫妃那个宫妃的宫殿吃,太子用膳一年到头也只在三个地方。

    一是他的寝宫——就在书房不远处,一般在那里用早膳,午膳如果不在皇后宫里或者外处用,便是在书房和另外一个书房,晚膳也一样,因为殿下总是在读书和看折子,喜欢近便用膳。

    于是如今就是吃烤全羊,他也在书房外间,杨太监亲自过来的,一顿烤,切,裹辣子,递给太子尝,然后被赏了五两银子。

    这就证明太子很满意。冬日里,杨太监累的一身汗,却欢喜的很,这是他无数不多的在殿下面前露面。而且他还不敢将脑袋抬的太高,怕殿下看见他的瘦脸——这是刘太监告诉他的,殿下喜欢圆脸。

    李太监,盛,刘太监,以至于春夏秋冬四个隐,都是圆脸。

    如今的折筠雾也是圆脸。杨太监顶着一张怎么吃也吃不胖的瘦脸,就怕引起了殿下的不适,等殿下吃完,他将剩下的烤全羊给刘太监送去,擦了擦汗,这才声的屋子里埋怨,“你我该杀的身板,怎么就吃不胖!”

    刘太监心道那是你命里就没福气,不过面上安慰,“可殿下喜欢你这一厨艺。”

    杨太监嘴里感激,话里炫耀:“幸而老天还赏了我一碗饭吃。”

    刘太监呵呵笑,等他走了,将羊肉给折筠雾送过去,“你是云州人,你多吃点。”

    他估摸着殿下也是这个意思。

    折筠雾没有客气,吃了羊肉,满足的不行,等去书房里给殿下研墨,还给殿下道谢,“真是太好吃了。”

    太子喝一口热茶,心中满意,嘴里却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瞧你满足的模样。”

    他今日功课做的快,可以早早松散,他让折筠雾写大字,“孤瞧瞧你如今如何了。”

    折筠雾就取了笔,认真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折筠雾——

    三个字,都算不得简单,可她写得有模有样,太子点头,“你算是有天赋的。”

    有天赋的人教起来就轻便,不过到底学字的时间短,写的还达不到他的标准,他便握着她的,再次纠正了一些细节,“这里要用力一些,不然软趴趴的,没有风骨。”

    字如其人四个字,也不是简单的,自有一番道理。太子的字就带着一股傲气,折筠雾一直都是描绘他的字,却没有他的傲气,太子教了几遍,她都未得其法,于是叹息,“算了,你的身份局限在这里,画皮难画骨,是孤强求了。”

    折筠雾这是从殿下嘴里第一回听见如此的感慨,她微微有些紧张,“殿下,奴婢真的写不出您的风骨吗?”

    太子此时倒是有些怜惜她了。

    朝夕相处这么久,他倒是也能知道她对读书写字的执着。按理一个丫头是没有如此心性的,问她为什么,她也不清,只道:“就是喜欢?一见便喜欢上了。”

    不仅喜欢,还是喜欢到了骨子里头。太子觉得折筠雾幸而遇见了自己,否则哪个主子肯教个奴婢写字?也就是他这个人还算良善。

    但有些事情,天生就注定了,他的傲气她学不来,她每天能吃饱就很满足了,哪里能有他的风骨?他咳嗽了一声,觉得不如继续良善下去,道:“每个人的风骨不一样,就如同人和人是不一般的,你试着去寻你的风骨就好了。”

    折筠雾便感激的冲着太子笑,“殿下,多谢您。”

    太子颔首,又继续教导了她几个字,然后看着她的字倒是有些恍惚,“跟孤的字,形越发的像了。”

    折筠雾停笔,“殿下,是不好吗?”

    太子:“像孤能有什么不好?很好,继续写吧。”

    他端了一杯茶坐在一边慢吞吞喝,等折筠雾写完字,抽背了她一段千字文,这才让她回去。

    “需勤勉一些,不可因为孤的夸奖而自傲,从而懈怠了。”

    折筠雾就学着在学堂里看见过的学生对先生的行礼姿势,双上下相叠,背朝上,对着太子躬身行了一礼。

    “诺。”

    刘太监看见他们还玩起了先生学生的把戏,心中又是一番羡慕和遗憾——这要是殿下对他这般青睐,指点下读书写字,他立马就能将学生这个名头落实了。

    哪里还像折筠雾一般,傻乎乎的抱着纸笔出去,都不知道趁喊一声先生。不过也许殿下就喜欢这样的?

    刘太监冒着酸泡让盛跟折筠雾先回去歇息,自己进去伺候着殿下歇息,第二日早早的起来,见天越发冷了,便去取了一件浅蓝色的厚鹤氅给太子披上,“今日怕是要下雪了。”

    下雪天没什么好事,上回下雪皇帝给端王封了王,这回给他赏了个好妻族。

    “老大到了年纪,马上又要开府,自然要快点成亲,这般端王妃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

    武帝坐在御书房里面,下头坐着七个皇子,从老大到老七都在。

    这七个年纪相差不大,好几个都是同年生的,老七年纪一点,十三岁,老四老五老六十四,太子和老二十五,老大十七。

    年长的儿子都长成了人,武帝还是很高兴的,他对儿子们都寄了厚望,希望他们都能成才,自然也希望他们早点成家,好沉稳一些。

    就像是种一棵大树,从树苗开始养,养大了,也希望他结果子吧?他已经希冀孙子的出生了。

    端王是有通房丫头的,不过这两年都没有喜,余贵妃——端王生母,已经暗地里送了好几个太医过去看,这些事情,武帝还是知道的。

    老四老五老六房里也有人,老七还,明年再让人也不迟,但太子想到这里,武帝就有些不高兴。

    太子太不听话了。

    不过这些不听话只在明面上,这孩子自就倔,长的像他,脾气却不像,一点儿也不知道圆和。不过储君么,也不需要圆和,要是哪天太子在他面前耍心了,武帝心里更加不乐意。

    但有一个跟你作对的儿子,做老子的总是不乐意的。再者,太子最近入了户部,身边多了些过于亲近的党羽,倒是端王,一直知道进退,虽交好却也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懂得为臣之道。

    儿子们大了起来,就难管教了,不过本性不坏,只是得让他提点着,他就从太子身上略过去,不仅给老大赐了门不错的婚事,还给一直病弱的老二也赐了婚事。

    事后,端王和二皇子接受众人的恭贺,端王还特意过来拍了拍太子肩膀,“三弟,这回是我和二弟,下回就是你了,你是太子,父皇想来总是要多斟酌斟酌才能敲定。”

    太子淡漠的拍开他的,他知道端王的心思,可他如今想明白了父皇的用意,便对端王只是厌烦,一点儿羡慕也没有。

    一压一升,他进了户部,父皇就给端王赐了一门好妻族。

    朝臣们怎么看?

    东宫的气氛又沉寂了下来。人人都不敢出声,只有畜生们还叫的欢快,将军不死心的去啄猛虎,被猛虎追着跑,两个都是不好惹的货色,太监一时间没看管住,就让它们进了书房方向的路。

    那是奔哪里去的,是个人都能想明白。

    太监吓坏了,连忙告诉夏隐,夏隐脸色一白,急忙去书房门口找刘太监,却见刘太监举起指头嘘了一声,夏隐看过去,只见书房外的花园里面,太子正静静的穿着一件浅蓝色的鹤氅看着将军跟猛虎之间的殴斗。

    筠雾站在一旁,头顶上已经落得了一些雪,正在声的跟殿下些什么。

    虽听不见他们在什么,但殿下想来是没有生气,她舒了一口气,给刘太监行了个结结实实的大礼,然后无声的退下了,刘太监啧了一声,老神常在的继续守在门的一侧。

    院子里面,折筠雾也在看殿下的神色,见他确实没有生气,便也替夏隐松了一口气。她瞧着将军跟猛虎两个打来打去,你追我赶,这会子将军飞在了树梢上,猛虎便也跟着爬上了树,正在树上拼搏。

    她感慨:“它们两个总没有消停的时候。”

    太子闻言一笑,“孤这里,只有一个位置,他们不争怎么办?”

    “怕是要不死不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