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化雷劫(下)
墨虬正和他们扯皮时,杜圣兰和顾崖木早就已经开始抓紧时间,商讨下一步要去哪里。
顾崖木拿出一张地图。
“这里往西有数座相连的山峰,有利于躲藏,但离出口太远。”
“以南有不少穿统一服饰的人聚集,可能会碰上大势力。”
杜圣兰有些诧异地望着这张工地图:“哪里来的?”
“昨晚出去溜达时,顺绘得。”
“”这就是实力么?哪怕是兽潮,也能自由穿梭。
顾崖木显然也不是全无顾虑:“另外两个方向妖兽太多,没去看。”
杜圣兰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西边:“先在这里拖延半日再。”
顾崖木本来也是倾向于往西走,点了点头收起地图。
西边山多,是很多妖兽的巢穴,昨夜离这边近的修士几乎是无一幸免。大雨冲刷后,地面仍旧血迹斑斑,靠近一棵古树旁,一只赤角妖兽正在啃食修士的尸体。
有进食的欲望,明暴躁的妖兽已经离平复不远。
杜圣兰忽然面色微变,盯紧赤角妖兽嘴里尸体露出的半截衣角,哪怕被血污染,他依旧一眼看出是斩月山的宗门服饰。
杜圣兰毫不迟疑长剑一挥,赤角妖兽的角被砍断,被激怒后丢下口中的尸骸直接朝杜圣兰冲去。
都不用他出,一只修长的握住妖兽断角,赤角妖兽拼命挣扎也无法前进半分。
顾崖木轻轻一甩,妖兽被扔上天,落下来时腹部被细长的指穿破腹部,以一种无比野蛮的方式直接掏出妖丹。
前方还有一具面目全非的斩月山弟子尸身,眼珠凸出的快要掉下来。杜圣兰沉默一瞬,蹲下身帮他合上双目。
到处都是妖兽的尸体,想找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不太可能,杜圣兰朝前走到一片平坦开阔的地方,轻轻一跺脚,然后凌空而起,原先地方出现一个深坑。
尸体依次下葬,杜圣兰正要填土时,顾崖木突然拉住他暴退数十米。
前方凭空出现一道虚影,青衣长发,正是竹墨。
“只是一道神念。”顾崖木面色沉了下来:“你那好师尊把神念附着在弟子尸身上。”
杜圣兰直视虚影的双目,握剑的指无意识一紧,无法想象竹墨竟然用已故弟子的尸身来钓鱼,这举动着实令人心寒。
在虚影有所反应前,顾崖木暂时藏身。
虚影里的人双目微微一动,偏转过头,与此同时,一道目光从更遥远的地方看过来,那是竹墨真正所在的地方。
“西边。”
身后兽潮中幸存的斩月山弟子依稀听见他在什么,但又听不清。
副宗主李道子:“宗——”
话音未落,差点被空间裂缝吸走,李道子一惊,连忙后退,抬起头的功夫竹墨已经撕裂空间离开。
知道暴露了行踪,杜圣兰收剑入鞘,垂眸看不清眼底的情绪:“抱歉。”
“兽潮斩月山恐怕也死伤不少,到处都是尸体,迟早有遇上的时候。”
顾崖木倒是没有在此事上多加苛责,余光留意到杜圣兰紧抿的薄唇,轻轻叹了口气,迟疑一下,用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你没做错。”
顾崖木虽然也宰过龙,但面对无冤无仇的惨死同族,也会顺做些什么。
杜圣兰没有要直接逃跑的意思,知晓了他们的位置,以竹墨的实力,用不了多久就会赶来。他看了眼远处的山脉,低声道:“在山里汇合。”
竹墨真身前来,顾崖木藏得再好,也有可能被发现。
顾崖木离开不久,前方一片树叶坠落的时候在半空中停滞了两秒,当它重新恢复下落时,停在凭空出现人的肩膀上。
竹墨像是从空气中走出,幻化成实体,看着杜圣兰缓缓道:“当年我传授你斩月剑法时,并没有告诉你非化神练不成此剑。”
杜圣兰目光微微一动。
“然而你却在元婴期便提前练成,”竹墨道,“这件事令我疑惑许久。如今想来,加上你是幽兰尊者传人的前提,倒也不足为奇。”
幽兰尊者最出名的事迹便是他曾横跨两个大境界,战胜敌人。
古往今来,旷世一人。
“昨夜斩月山故意放任其他修士死亡,这一切皆被留影石记录。”杜圣兰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淡淡道:“倘若你硬要动,我就算拼死也会想办法公开其中内容,斩月山数千年的威望,将毁于你一人之。”
死道友不死贫道,类似的行事风格大有人在。
但如果主体换做斩月山,就会被诟病无数。
其实杜圣兰也有些不解,兽潮还未扩散时,只需短短片刻的时间就可以合力暂时退敌,其中也有几个实力还算可以的。只是不知出于何故,竹墨压根无视了这些求救。
竹墨盯着他看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是在做着某种权衡。
“我可以道心起誓,这缘与你无用。”杜圣兰抿了下唇,完美的下颌线条绷紧:“是要一个没用的缘,还是斩月山的名声,你自己选。”
竹墨并没有被留影石一吓到。
他看到杜圣兰的衣袖动了一下,恰逢风停,这更像是藏在袖间没有握剑的指轻轻颤抖了一下。
对上那清亮的目光和不服输的表情,竹墨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刚刚收杜圣兰入门时的场景。
多年过去,这份倔强倒是从来没变过。
“要找你的不是我,是你父亲。”
杜圣兰沉默了一下,主动走到他面前,声音低不可闻:“那个老不死的计划,你猜到了,对不对?”
竹墨只道:“欲灭杜家,除非你化身天道,然大道至公,你若成天道,便不能因一己私欲报复。”
“你的路,注定无解。”
杜圣兰呼吸微微急促。
竹墨今日到底是有所触动,他道:“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群山万壑间,杜圣兰确定四周无人,方才松了口气。
忽然感知到身后有一道气息,杜圣兰身体紧绷。
“瞧你这点胆量。”
顾崖木在天空盘旋一圈,落地化人后嗤之以鼻:“昔日竹墨全力一击,也不过是伤到我的骨头。”
杜圣兰听得眼皮一跳:“人家今非昔比了。”
如今的竹墨,可是妥妥的当世七个渡劫期之一。
顾崖木平静道:“拼死相搏,他未必是我对。”
杜圣兰没泼冷水,龙族的肉身本来就是天地至宝,真到了关键时候,顾崖木自爆,同归于尽还是能做到的。
他不禁好奇:“在被镇压前,你的修为到达了什么层次?”
顾崖木:“离飞升只差一步之遥。”
杜圣兰自动换算成修士的等级,那就差不多是渡劫中后期。
他默默换算的时候,顾崖木微微侧目,发现他面上还残留着一丝怯生生的表情,不出意外,刚才对方在竹墨面前进行了一场完美的作秀。不得不杜圣兰对人心把握的精准,哪怕是竹墨这样道心如寒铁的人,竟也有了一丝不该有的心软。
顾崖木在山间布下阵法,出先前在高空中他寻到的一处有利位置。
“第六和第七座山峰间,禁地有着天然的限制,无法御空太久。并且这两座山川间有不少洞穴,还有几处瀑布,适合藏匿。”
藏不是长久之计,算上杜青光等人赶来的时间,他们也最多只有不到两炷香的时间。
杜圣兰好看的眉峰蹙起,明白现在是进退两难。强行冲出禁地也不行,大家族的人拦在出口,拖延他们一时片刻不是问题,而这一会儿时间,完全够杜青光等人赶来。
“当世七个渡劫,今天六个进了禁地。”他摇了摇头:“希望金禅寺真有世人得那般超然世外,不要搅合进来。”
其余三大家族,他记忆中只有裴家和杜家走的近一些。
顾崖木似乎并不在乎会不会多一个渡劫。
“现在总该,你究竟得到了什么缘?”
杜圣兰指天发誓:“是一本功法。”
顾崖木顿时兴趣寥寥。
叹了口气,杜圣兰靠在悬崖峭壁上:“我对杜青光还算有几分了解,他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抢夺缘。”
杜青光此人,不爱走捷径,杜圣兰幼年时偶尔还能聆听到他的教诲,杜青光曾想要走对捷径比捷径本身更难走,这句话对杜圣兰的影响极为深远。
只是话的这会儿功夫,林间一些平复下来的狂躁妖兽忽然缩回巢穴,像是感觉到了某种未知的危险。
很远处的天空,陆续出现几道人影,只有到达大乘期,才能不借助任何法器停在半空中,来的几个人全部都是如此,甚至更加强大。
“好像都是渡劫。”顾崖木对当世强者了解不深,眯了眯眼:“你是挖了你老子家的祖坟么?”
“没有,只是烧了宗祠。”
“”
杜圣兰拧眉:“为什么会来这么多人?”
想要取自己这条命,杜青光一个就够了。
其实杜圣兰心中有数,杜青光怕是想将他逼到绝境,想看看自己的真实修为境界,以及得到的缘是什么。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他稍有懈怠,一定会被残酷抹杀。
短短一会儿功夫,杜圣兰开始考虑更实际的问题,脑中闪过几十种周旋之法,但没有一个能全身而退。
就算离开了又能如何?
根据天道人所,幽兰禁地就是自己的最后一线生。
面对几大渡劫期联,顾崖木再自大,此刻也不敢全身而退。
“你走吧。”杜圣兰忽然:“留下来也是送死。”
顾崖木没想到会等来这句话,一时心头竟有些烦躁。
他见识过太多的伪君子,对斩月山的道貌岸然更是早有领教。可杜圣兰和他们不同,虽然同样逐利而行很会演戏,但遇到危险他会先挡在同伴前面,还会念着往昔同门之谊给斩月山弟子收尸,只可惜他的每一次好心招来的全是祸患。
“你想去送死?”
杜圣兰沉默,片刻后:“我的敌人不是杜青光,也不是竹墨。”
更不是那些渡劫大乘期。
这头龙不会明白,他修为每精进一分,就离补天更近一步。想要摆脱既定的命运,就必须摆脱道体。
而想要清算旧账,也只有
他仰头看天,就算幽兰尊者在世,也不一定能靠一己之力覆灭四大家族。
杜圣兰下意识握紧拳头,就像是要握住更强的主宰能力。他将身上所有的宝物都交给顾崖木,只留下半个冰焰果。
顾崖木没有接:“几大渡劫期,我的身份未必能瞒得住。”
裴家家主也在,势必会留下他进行问话。
“我会给你创造会。”
顾崖木皱眉,语气冷了几分:“能不能收起这些假慈悲?知道你是在做什么,救谁么?”
他要救的,是一头千方百计要夺舍他的龙。
杜圣兰:“我知道。”
三个得丝毫不拖泥带水,这种掷地有声带来的力量,仿佛已经洞穿一切。
顾崖木阴鸷的眼里飞速闪过一丝惊讶,偏过头对上一双平静如古井的双目。
“从过去到现在,对我有善意者最后证明皆是别有用心,”杜圣兰,“我早就习惯了。”
完,他直起身子,岩壁残留的冰冷透过衣料停留在皮肤表面。
顾崖木心中的烦躁仍未消散,不清是反感夺舍计划功亏一篑,还是其他。
“逃脱的会只有一次,你自己把握。”
最后把两只雪花狮子交托给对方,雪花狮子似乎也感觉到什么,蹭了蹭他的掌。杜圣兰服下半个冰焰果,调动体内那口缸的灵气,强行冲击合体期。
顾崖木无法摸清他的意图,此刻就算进入合体期,也改变不了什么,而且这种强行提升境界,会为未来留下隐患。
山外半天空,裴九星目中亦是含有浓烈的困惑,望着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乌云:“这是要渡劫?”
他理解不了,望向杜青光。
墨苍此刻也收敛了些不可一世的傲气,猜测杜圣兰是不是要进入合体,拼死一战。
谁也不好幽兰心法的极限,合体战渡劫,听着荒谬,但有幽兰尊者跨境界战斗的例子在先,杜圣兰能做到什么程度不好判断。
不过很快,墨苍便道:“再厉害也不过是拉一个人赴死,稍后我等联,确保生擒他,确定缘所在。”
杜青光眉头微微发紧不发一言,他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这种感觉从刚进入禁地时便存在,如今更甚。
这劫渡得突然,但雷劫恐怖的本质不改。
厚重的铅云尚未堆积起来,天地间轰鸣声已至。声势浩大到几乎禁地里的修士都朝西边连绵的山峰间投来目光。
杜圣兰立于雷霆中心,眼看雷劫就要降下,顾崖木不得不暂时远离。
“顾崖木。”
杜圣兰开口叫他的名字。
顾崖木停步转过头。
杜圣兰道:“有缘再见。”
顾崖木迟疑一下,思忖再三道:“必要时候服个软,你若被囚禁在杜家,日后本尊心情好,可以考虑走一趟救你出来。”
完化作银光消失。
杜圣兰收回视线,集中注意力应对接下来的天劫。
夺舍之法他只匆匆看过一遍,即便有过目不忘之能,但毕竟只有理论的知识。他试着按照功法中所运转体内真气,尝试了两次,才成功调动。
第一道天雷来得简单粗暴。
杜圣兰没有抵抗,在雷电快要轰向天灵盖时闪身避过,雷劫劈到地上,山峰直接被炸裂开一条缝隙。
这一道雷劫,就算是渡过了。天空中云潮滚动,开始酝酿第二轮闪电。
杜圣兰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大,他清楚意识到前几道雷夺舍成功的概率太低。一来这几道雷好像没有脑子,没承载多少天道意识,二来实在太弱,散了也就散了。
夺它跟夺死物差不多,真要成功自己估计也会很快跟着消散在天地之间。
避免高山倾塌,杜圣兰御剑飞向半空中,暴露在众人眼皮下。
天道规则压过了禁地规则,原本这两座山峰间,无法飞行太高距离,此刻杜圣兰却完全不受这种限制。
其他人只能远远观望。
谁也不敢在修士渡劫时动,这并非是修真界默认的潜规则,而是天地不允,会直接降下雷劫灭杀。
这会儿功夫已经有不少人赶来凑热闹。
何不鸣的未婚妻只是听过杜圣兰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亲眼得见,觉得名不副实:“这才刚开始,怎么就如此狼狈?”
前四道天雷,一般修士只要不是太废,基本是白给。
青梅竹马在旁边想也不想道:“之前杜圣兰入练虚,现在渡得应该是合体劫。”
完才意识到自己讲了什么,连忙补救道:“不鸣哥哥稳扎稳打,日后肯定更厉害。”
才被打劫过的何不鸣神情一凝,看不出在想什么。
天空,在众多的议论声中,杜圣兰已经迎来第六道雷劫。
“道心要如莲般澄澈干净”
这是夺舍法中强调的一句。
夺舍已经是歪门邪道,还要求如莲般出淤泥而不染,杜圣兰自己都觉得好笑。传夺舍是由一位魔头篡改佛家投胎转世的秘法,所以其中延续下一些佛门妙则。
杜圣兰飞速运转功法,在第七道雷劫落下后,试图施展夺舍之法。
仅仅是神念刚刚接触的雷,便是头疼欲裂,抽身脱离。
第七道依旧是失败。
“杜兄,他这是什么渡劫路子?”裴九星天资有限,不是很懂,天才是不是都是这么个渡劫法?
冲到雷前面,被劈,然后像是蜗牛缩回触角,最后恼羞成怒一剑斩断天雷。
杜青光一向平和的双目中闪过一丝冷光,知子莫若父,杜圣兰的举动越是离奇,就明他可能有另外的算计。
不知道是不是杜圣兰的行为激怒了雷劫,当他险之又险渡过第八道雷劫后,整片天空就像是火烧云一般着了起来。
雷劫波及的范围太大,负责守在出口的一干人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第九道雷劫。
来的如此轻而易举。
带领家族子弟守出口的杜北望想到自己渡劫那日,刚有一点红色雷劫的兆头,就烟消云散。
这种差距,让他彻底开始心神不稳。
“死在天劫里吧。”
杜北望眼神晦暗。
“天劫,让我们融为一体吧!”
差不多同一时间,杜圣兰内心呐喊,就差一句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可惜天劫拒绝他的加入,第九道雷散发出的恐怖气势,让围观修士纷纷色变。
最后一次会。
杜圣兰心中的紧促感在这一刻反而淡化,他深吸一口气,腰挺得笔直,不管有多么不愿意承认,这一刻很多人在他身上看到杜青光的影子。
一脉相传的淡然。
杜圣兰收起斩月剑,第九道雷劫降下时,空间都被震得颤抖,面对如蟒蛇一般袭来的粗壮雷霆,杜圣兰改攻为守,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按照功法所渡真气由心口到脉门,杜圣兰尽可能淡化自身存在感,终于和雷撞到了一起。
雷劫中心陡然形成一个漩涡,脑袋快要炸开的痛苦中,杜圣兰终于痛下决心神识飞出躯体,绞入漩涡当中。
不知过去多久,像是横跨了一个纪元,他逐渐吞噬了雷电迸发出的火花,仿佛已经变成了火花本身。
不知道是因为极度的疼痛还是其他原因,杜圣兰已经没有知觉。
“我被劈裂了么?”
他疑惑地想要看清世界。
四周围观的修士各个目露震惊。
“人呢?”
“杜圣兰,渡劫失败了?”
有人亲眼看见杜圣兰的身体被雷电裹挟,一瞬间消失的画面。
一代天骄,居然就这样身死道消?
顾崖木隐藏在修士当中,瞳孔微缩,用力收紧指:“怎么可能”
杜圣兰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死在一个合体劫当中?
然而现实就是如此。
几个呼吸前,各怀鬼胎的四大家族族长还在想着渡劫后如何控制住杜圣兰,确定缘所在,如今却连杜圣兰的一根头发丝都找不见。
斩月山和杜圣兰好歹有过一段因果,副宗主李道子沉沉叹了口气:“结束了么?”
大道无情,不过如是。
谁知竹墨遥望天空:“未必。”
李道子愣了下,遂即心神一震:“莫非还有转?”
“倘若身死道消,为何雷劫还在?”
很快,陆续有人也开始发觉不对劲。
乌云没有消退的迹象,天地间有银光闪烁,似乎凝聚出一道新的法则,伴随可怕的风暴,雷电迸发出三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不同于传统的轰隆声,这响动十分古怪,而且有些扭曲。
论起对天地间声音的把握,数琴宗最强。不等别人发问,未婚妻先抱着何不鸣的胳膊:“不鸣哥,这雷鸣是怎么回事?”
何不鸣仔细从响动、音色等各方面进行判定,迟疑道:“它好像在笑。”
“笑?”
何不鸣下意识模仿起来:“哈呼哈呼哈呼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