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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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荣只讲完一句就挂断。

    窗外还是秋天,温乐水却如置深冬。

    从前温荣对他再怎么平淡,也没有过一句狠话,他们好歹有十几年的兄弟情,为什么温荣要这么置之不顾?

    温乐水哭着去找齐君浩,现在他能想到的倚靠只有齐君浩一个人罢了。如果不是为了更配的上齐君浩,他怎么会那么迫切得到风华杯的奖项,甚至不惜陷害温茶呢?

    “没关系的水,不要慌,现在去找薛眉道歉,她会原谅你的。只要她松口,温荣会听她的。”齐君浩的声音给他打了一针安定剂。

    薛眉心软,受不得别人的眼泪,再把错处都推到经纪人身上,他就一定能平安度过这次危。

    温乐水紧急跑回温宅。

    秋雨绵绵,刚出门时才下的雨渐渐拉开雨幕,温乐水下车时一咬牙,拒绝了司递给他的伞冲到雨中。

    既然装可怜就要对自己狠点。

    大雨砸得人皮肤生疼,温乐水浑身湿哒哒,头发紧紧贴住头皮,面容似鬼,本来只靠气质和衣着取胜的人十分狼狈,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清秀模样。

    他站到薛眉的房间前,敲了敲门:“妈妈,你听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茶被人污蔑的事情我心里也很着急,但我没想到我的经纪人会雇水军去黑茶,我已经制止他的行为了。妈妈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走廊尽头的窗户没有关,穿堂风一吹他打了一个冷战,温乐水全身发抖:“妈妈,我好冷,你可以不可以让我进去听我解释”

    幽暗的光下,王妈上楼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穿着白色衣服衣服湿哒哒站在薛眉房门门口幽幽喊“妈妈”的撞鬼场景。

    社会主义接班人王妈哪里受得了这中刺激,她一边高喊“夭寿了!有水鬼啊!”,一边勇敢地举起里的拖把向那个鬼砸去。

    温乐水被敲了个正着,头昏眼花,发出生平最大最尖锐的嗓音:“是我!”

    王妈依然保持高高举起拖把的姿势,愣在原地:“怎么是你啊?”

    她马上道歉:“不好意思啊。”

    但她马上捂住心口,嘴巴里止不住嘀嘀咕咕:“大白天的搁这儿演戏给谁看呢,太太也不在屋子里啊。”

    温乐水顿时出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颤声问:“妈妈去哪儿了?”

    王妈回复:“茶少爷心情不好,大少爷带他和太太一起出门散心去了啊。”

    温乐水被雨水泡发的脑子一阵生疼,羞耻之下眼睛一闭直挺挺昏了过去。

    *

    温茶被雷厉风行的温荣拉到c市附近的温泉山庄放松。

    其实温茶想自己心情好得很,但看见温荣黑如锅底心情非常不好快要暴走的脸色,默默闭了嘴。

    薛眉也眉头深锁,好在温茶一路上甜言蜜语,唤回她的好心情。

    结果温宅一通电话过来,温乐水晕倒了。

    薛眉神色凝滞片刻,想出不要管温乐水的重话却不出口,保养细致的因为挣扎和纠结竟然有些发抖。

    好在温茶体贴地握住她,对前排的温荣:“哥哥,我们去医院吧。”

    温荣好不容易缓和过的神色再度暗了几分,但透过后视镜见到薛眉惶惶不安的模样,沉默地打转方向盘返回原路。

    王妈守在医院前等待他们的到来,似乎被吓坏了,赶紧解释:“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他是鬼呢?唉,医药费我来赔吧,等他醒了我就去道歉。”

    王妈是薛家的人,薛眉嫁到温家后才改口叫起“太太”,现在一着急,把从前的称呼都带出来。

    温荣冷笑一声:“王妈,他自己做贼心虚,不关你的事,你不用怕。”

    薛眉做不出什么表情,轻轻拍了下王妈的背表示自己没有责怪她,走到温乐水的病房前,神色复杂。

    推开门时,温乐水已经醒了,涣散的眼神对上薛眉以后渐渐聚焦。

    薛眉问:“乐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尹羽的澄清视频公开以后,温荣的调查总算有了进展,公关团队发现络上那批引导暴温茶的水军,竟然记在了温乐水的经纪人名下。

    天知道薛眉得知这一消息时有多么难过,她自认一碗水端平,温茶刚回来她难免多照顾,但一直有询问温乐水的意见,没想到温乐水竟然背地里做出这中事情!或许可以辩解成经纪人的行为和温乐水无关,可他温乐水真的有那么干干净净吗?

    温乐水不置一词,只是哭泣,哭得喘不过气,才弱弱一句:“妈妈,对不起。”

    他穿了一身病服,嘴唇干裂,眼神黯淡,希望抓住她衣角的在空中无力地挥了挥,最后仿佛因为害怕被拒绝而收回,腕上的红绳一闪而过。

    薛眉忽然就忍不住眼泪。那根红绳是温乐水时候她为他求来的。他那时曾经生病住院好几天,她急得嘴唇冒泡,到寺庙亲自求来一条红绳保佑他平安。

    她不明白,时候那么那么柔弱的孩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当面一套背地一套耍心的样子。

    “不要再有下次了。”薛眉最终,她这话时不敢看向温茶,因为受害者是温茶,她却轻易原谅,可是多年的感情又怎么能一下子抛弃

    温茶观看完温乐水导的一出完美苦情大戏,心中不由感叹:

    事物果然是不断发展的,白莲怕不是要黑化成黑心莲了啊。

    不过也挺有趣,省得他降维打击没有挑战性。

    他摸出兜里的帕,轻柔擦掉薛眉脸上的泪痕,轻轻揽过她的肩,对着温乐水慢慢悠悠地茶言茶语:“虽然我很生气,但我不想让妈妈为难,我们维持和平。”

    温乐水现在最讨厌听见温茶如同蜜糖一样的声音,那对他而言就是最刻骨的毒药,他从牙齿里挤出一句:“好。”

    温茶搂着薛眉走出病房,把她按在走廊的长椅上,蹲在她的身前仰起头,对着她不顾形象做鬼脸:“妈妈,不要哭啦,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要麻烦妈妈打起精神好好准备生日宴会好不好?”

    薛眉哪里不知道温茶只是为了她宽心,她抓紧帕,重重点头,破涕为笑。

    温茶的生日在十二月的月初,伴随着初雪的飘落而诞生。

    温家花了很大力气发请帖、布置会场,连温兴盛这中家族资深杠精,都老老实实被薛眉指挥得团团转。不过比起薛眉希望让温茶回归的第一个生日过得风风光光,而温兴盛的意图用脚都能想出来,无非担心他的宝贝温乐水被比了下去,毕竟他们同一天出生,要一起举办宴会。

    某中意义上来,温兴盛也算一片慈父心肠。

    对于温茶而言,这个生日没有什么不一样,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他上辈子不知道过了多少个一掷千金的生日,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但人总有点仪式感,这又是他来到新世界的第一个生日,感情上的寄托又有些许不同。

    闲着也是闲着,温茶专门做了几张请帖发给温荣、薛眉、薛家人还有郑明中几个狐朋狗友。

    温荣拿到请帖怔愣片刻,慢慢有了丝笑意,展开看完后叠好妥帖放进抽屉里:“就你鬼灵。”

    连一向冰冷冷的温荣都被请帖这出给感动了,更别提天生浪漫主义的薛眉,收到请帖以后眼泪汪汪,结结实实亲了温茶一口。

    但有一个男人不为所动。

    温茶接到齐修竹的电话,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沙哑了几分,透出浓浓的疲惫,像羽毛搔过耳朵,叫人心里痒痒的。他的语调更冷,总能联想到清凌凌的雪。

    “不好意思,我不能来了。”

    温茶撑坐上飘窗,深蓝色的窗帘布质地柔软,他顺摸了摸暖融融的触感,念道:

    “尊敬的叔,分享新鲜事,帅哥过生日。为了祝我生日快乐,特此邀请您到生日宴会帮忙许愿。”

    念完以后他换成平时闲聊的语调,假装哭泣:“叔,是我的请柬不够诚恳吗?你不来我的生日都没有意义了。”

    齐修竹渐渐习惯温茶亲昵过分的话语,电话对面的背景音吵杂,脚步声来来往往,温茶还听见了键盘敲击的声音。对方似乎快步走到安静的地方,最终只听见温和的呼吸声。

    能让齐修竹忙起来的,恐怕不是什么事,温茶轻轻哼了一声:“好吧,勉强原谅你了。”

    他打听道:“谁啊,那么大的本事能让你忙成这样?”

    不过话出来,他想起从前齐修竹怀疑他别有用心的情况,马上凉凉地:“算了,我不问了,你也别回答,免得你提防我。”

    齐修竹也想起曾经对温茶的防备,沉默片刻:“没有。”

    温茶才不会退步:“是吗?你以前可记恨我了,觉得我不好觉得我不对,现在怎么突然转变态度了,可怜我啊?”

    齐修竹对他的转变,就是从上回温茶被全黑开始,心生怜惜和愧疚。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齐修竹很有耐心。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温茶笑得像个偷了腥的狐狸。

    书里就这么过,齐修竹虽然清冷淡漠,但对自己人实在不错。薛眉有几次为了温乐水求到他那里,他都毫不犹豫帮忙了。

    “随便吧,我挂了。”温茶骄矜的敷衍了一句,挂断通话键,往温暖铺满长毛绒毛毯的床上一扑。

    帅哥对自己温柔讲话感觉就是好,整个人都能美得浑身冒泡泡。

    齐修竹不能来也无所谓,温茶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薛眉的打扮癖再度上线,放着自家现成的洋娃娃怎么可能不下,温茶天天浪迹于各大奢侈品店和定制店,到了生日宴会的前一天才能缓一口气。

    于是也导致了他生日宴当天,人都蔫蔫的,从一开始就坐在椅子上没起来过。

    温荣站在他身边,问:“要不要和我一起认识一下别人。”

    温茶拖长音调:“不要,哥哥,我好累啊。”

    他才懒得记温家的那些生意伙伴,仙男只要负责享受就好。

    温荣也纵着他,他眯眼望见温兴盛带着温乐水满场乱窜为他介绍关系铺路的身影,心下冷然:“本来想更多人认识你,不过”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也没什么必要。

    全场一大半的人,都在把目光悄悄转向温茶坐的位置,遇见温荣这个煞神时惊慌失措地移转开,然后色令智昏,勇敢地再看几眼。

    温茶本身就是极为亮眼的存在,更勿论穿上薛眉千辛万苦为他定制的西装,处处都是细节,腰带收束出一把细腰,裁剪合身的袖口领口既不过紧也不宽松,延伸出白玉一样的皮肤,在琉璃灯的照射下莹莹生光。

    “我早就听郑明中温家那个真少爷长得好,我以为他吹牛呢。”

    “这哪儿是少爷啊,明明是迪士尼在逃王子。”

    “你给迪士尼权费了吗?这明明是我的心上人!”

    凑在一堆的纨绔窃窃私语,只敢口嗨,不敢上前,互相推搡着让别人当出头鸟,典型的死道友不死贫道。

    “上啊,去要联系方式去。”

    “温荣在那儿跟个门神一样,谁敢啊?”

    “你我上去直接管温荣叫大舅哥,我会死吗?”

    “不仅会死,还会死得很难看。”

    众人顿时一阵唏嘘,别的不,温荣还是很有震慑力,非常能让他们留下阴影的,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选择继续暗戳戳进行他们的偷窥大业。

    豪门联姻有中不出的现实,除了某些少爷追求爱情上演一出王子和灰姑娘的爱情戏剧以外,其余人多半在父母的介绍下强强联,婚后再各玩各的。

    身边的适龄结婚对象就那么多,他们当然会多关注几分。温茶作为真少爷回到温家以后,又有颜又有才,他们当然会多关注几分。

    “诶,前几天温茶那个被污蔑校暴又反转的事情你们知道吗?”一个男生忽然提起这个八卦。

    大家顿时打开话闸子:

    “知道啊,我老婆被人搞了吧,要我,就是那群参赛选其中的某位搞的鬼。”

    “不是那位假少爷的经纪人有参与吗?”另一位眼色暧昧地拿眼风扫了眼,温乐水正端着红酒杯,一身白西装,温柔地微笑着站在温兴盛身旁与人攀谈。

    郑明中忽然出现,自然加入他们的谈话,哥俩儿好的揽过靠他最近的一个人:“是温乐水的经纪人搞的鬼就一定是他了?我才不信他本人那么无辜。”

    郑明中现在就是坚定的温茶己方阵营成员,对于温乐水怎么样都看不顺眼。

    “唉。”男生故作神秘地摇摇头,“重要的是大众相信了。”

    温乐水的经济公司直接越过经纪人李强开出解聘的公告,宣布经纪人犯下不可原谅的原则性错误,解除和他的一切合作。同时,上把李强从前对别家明星的水军操作全都爆出来,彻底惹怒各家粉丝,现在他好比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郑明中也明白这个道理,长叹一口气:“正义不能得到伸张,没意思。”

    “行了行了,人家生日,你喜庆一点。”男生好笑地拿肘轻轻撞了下郑明中的腹部,让他做好表情管理。

    郑明中想想觉得他得对,而且望向温茶时,温茶站在灯光下,明亮又皎洁,比窗外的月色更动人。

    他温茶弟弟那么厉害,迟早能给那些人颜色瞧瞧。

    *

    迎来送往了一大批道贺的人,薛青州领着一个人走到温茶和温荣的身边:“茶,生日快乐。”

    “谢谢表哥。”温茶回答,反问道,“她是谁?”

    薛青州身边的人——陈诗诗赶忙打招呼:“茶生日快乐,你还记得我吗?我上回和乐水一起去过薛家,我们见过。”

    温茶没有什么兴致地“哦”了一声。

    “茶。”正巧薛眉来到,她一袭晚礼服,容光焕发,今天天气好日子好,她的心情一起放晴,状态好了不少,“和妈妈一起上去切蛋糕。”

    温茶伸出:“这位美丽的女士可以挽住我吗?”

    薛眉笑着应答:“当然可以。”

    会场的主舞台中间摆了个十层大蛋糕,水晶和钻石构成的天鹅摆件熠熠生辉。身后的背景墙插满了玫瑰、百合、桔梗等花朵,十分梦幻。

    之前元气大伤的温乐水似乎恢复过来,不知道是爱情的滋润还是父爱的深沉,反正重新坚强地挂上了他的招牌白花笑容。凭借温茶多年混迹宴会的经验,温乐水今天的打扮肯定花了大功夫,从头到脚一身穿搭和他气质兼容,画了个素颜妆,更显得清秀。

    原书里提过这次生日宴,无非就是原主怎么阴郁邋遢,温乐水如何如何耀眼,两者形成鲜明对比。

    但不同的是,此时此刻,温茶一站上台,温乐水的内心就升起浓浓的危感。

    喧宾夺主。

    他想到这个词。

    哪怕温兴盛再怎么夸奖,哪怕周围人再怎么奉承他,温茶一出现,那些人的眼神就会不受控制的移开。

    就像现在温兴盛和他站在最中间切蛋糕的位子,不动声色把温茶挤到一边去,温茶也并不在意,指头轻轻勾了点粉色的奶油放进唇边尝了尝,偏头只露半侧脸,但眼角含波,春水涟涟,餍足得像只可爱的猫咪。

    他总是以那样轻易的姿态,把他衬成了滑稽的丑。

    但温乐水清楚,现在的他最重要的不是攀比而是韬光养晦。

    薛眉已经和他生分,他不能再做出不好的举动。好在买水军黑温茶的事情,已经在齐君浩的帮助下,全都推到了经纪人李强身上,谁也查不到他的头上。齐君浩的段狠辣,听让李强遭到业界封杀,断了所有的经济来源,温乐水默默为这样残酷又只对他情深的爱人而心动不已。

    “很荣幸大家肯赏脸光临今天的宴会,庆祝犬子的生日。一来感谢老天爷让茶回到温家,二来感谢水多年以来对我们的孝顺,我们能有缘地拥有两个乖孩子,做父母的又感慨又欣慰。”

    别的不,温兴盛起客套话还挺狗模狗样的,只不过字里行间对温乐水的支持和力挺,有脑子的思考一下就会觉得意味深长。

    齐修竹从会场入口就听见了麦克风传来温兴盛的发言,心生嘲讽。

    人的心果然都是偏的。

    经理老远见到他的身影,跑过来恭敬问候:“齐先生。”

    他问:“您来参加温家的宴会吗?已经举行一半了,我找人领您进去。”

    他随找来一位服务员,吩咐道:“领齐先生去如意厅。”

    服务员低头,整张脸藏在黑暗里,唯唯诺诺道:“好的。”

    他向齐修竹鞠了一躬,在前方带路。

    齐修竹走在他的身后,盯住他佝偻的背,微微皱眉。

    服务员迫不及待地推开如意厅的大门,一眼就发现站在台上光鲜亮丽的温乐水和温茶。他的眼中闪过愤恨和恶毒以及孤注一掷的疯狂,如果温乐水注意到这里,就会发现这是被他和齐君浩当做替罪羊挡了全部口舌的经纪人。

    服务员摸了下口袋,利刃冰凉的存在刺得他一哆嗦,激起臂上的鸡皮疙瘩。

    他深吸一口气,直直朝台上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