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讨厌的人

    金珍的话已经算是委婉了。

    “听不见你的声音”——话句话,就是一个完全没有存在感的c位。

    在白宥莉和金世证的衬托下丝毫体现不出任何亮点。

    根本就是一个无效的c位。

    “第二次公演虽然是个人位置评价，但你们毕竟是一个组，我是为了保证组最大的利益才提出看法,希望你们能够仔细考虑。或许副歌部分让金世证来推进试试，吴静你现在还没有办法达到金世证的情感表达的高度,”

    金珍犹豫了一下,平静地看向站在中间位置的吴静。

    刚才还趾高气昂,挺起胸前标志的练习生现在满脸惨白，垂在身侧的都在发抖。

    她知道自己和白金二人比起来实力略有欠缺,但没想到，金珍导师竟然会毫不留情地指出来。

    什么叫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哪就有那么差了！

    就算真是如此,在舞台上只要拜托导播调白金二人的麦音量不就好了么？

    为什么一定要换掉她的c位？！

    还什么是从组的利益去考虑

    根本就是想强捧白宥莉和金世证！

    她们已经获得投票第一名和第三名了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为什么就不能把这个出人头地的位置让给自己呢！

    吴静沉默了片刻,决定继续使用卖惨策略。

    兔子一样的脸上再度出现可怜巴巴的神色，叫人看了都会为她心疼：“可是老师,我距离出道位只差一点点了，这个c位真的对我很重要！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舞台。”

    着着,吴静声音已经隐隐带了点哭腔，眼眶也红了起来，仿佛是被人欺负过一般。

    白宥莉&p;p;p;p;金世证&p;p;p;p;尹书馨：“”

    金珍：“”

    所以我是带恶人咯？

    “而且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不足,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定会好好练习的,请老师和队友们再给我一次会！”

    吴静深深向众人鞠躬,眼泪啪的一下砸在地上。

    好家伙。

    还挺能演的，演得比唱的好。入错行了啊姐妹。

    被她用话术一堵,金珍剩下的劝阻也不方便开口了。

    毕竟节目组最开始宣传的就是组成员自己编曲，导师只作为辅导性质的存在，没有强制干预练习生的权利。

    金珍在指导其他组的练习生时,也会提醒她们更换成更有利的配置，被撤换掉的练习生们虽有失落，但也能悉心听话，像吴静这般，完全拒绝听取任何意见的还是少数。

    在放任自流和节目效果中挣扎了片刻，金珍决定坚持主见：“这样吧，我把盛恩老师也请过来，一起看看你们的表演效果，如果盛恩老师也认为有必要换c，吴静你就不要再坚持了。”

    “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找盛恩沟通。”

    金珍一出门，吴静肉眼可见的慌了。

    她甚至跨向门口一步，似乎想要拦住金珍，可最终只是僵硬在原地，脸上的可怜也全被震惊替换。

    吴静没有想到，自己都已经如此恳求了，金珍导师还是不给她留任何情面，不仅要强行换c，还要让盛恩老师对她一起公开处刑。

    盛恩老师可不会这么温柔！

    吴静亲眼见过盛恩训斥徐英美的样子，如果自己也被她那样批评一通，又被跟拍pd作为素材剪进花絮或是节目的话一切就完蛋了！

    想到这里，吴静艰难地咽了咽，转身拉住白宥莉和金世证的。

    “老师好像想要更换我们的prt，你们怎么想？”

    金世证没有回答。

    白宥莉则一脸无所畏惧：“换就换啊，这么简单的几句歌词，你不会背不下来吧？”

    抢了金世证的位置，还想要拉拢金世证一起给老师试压？

    当金世证浑身都是舍利子呢？

    欺负老实人也不是这样欺负的。

    “没事的，实在不行多练习几天就好了。就像你的，知道了自己的不足，勤加练习就好。”白宥莉笑着拍了拍吴静的肩膀，“把你的实力展现出来，盛恩老师会感受到你的诚意的。”

    吴静：“”

    诚意个毛线啊！实力这东西是诚意能直接提升的吗？

    还没等她想出更多拉拢白宥莉的办法，冷着脸的盛恩导师推门而入。

    一进门，打量的视线就将吴静从头到尾扫了个遍。

    她甚至没有听吴静尴尬僵硬的问好，直接往椅子上一靠：“行了，我还有别的组要指导，这次是金珍老师她的意见和你们的决定有分歧，我过来当个临时评审。杨花大桥是吧，开始吧。”

    吴静求助性地看向白宥莉。

    白宥莉：“”

    看我有什么用。当初卖惨抢c的时候不是挺理直气壮的么。

    她假装看不懂吴静视线中的情绪，握拳对她做了个“加油”的势，用口型无声地告诉她“fgtng！”

    吴静只得认命地吸口气，开始清唱第一句歌词。

    她一开口，盛恩就皱眉叫停。

    “太低了，升key。”

    盛恩神色冷漠，语气也十分强硬，完全不是金珍那种大家商量着来的态度。

    她抱臂环胸，听吴静坑坑巴巴地重复唱了一句后，再度开口：“再升。”

    听着盛恩老师无情的话语，鲨鱼差点直接笑出声。

    厉害。

    果然是什么多余的话都不必，直接用升key的段就让吴静不战而败。

    这几天的训练下来，白宥莉早就明白过来，为何吴静在编曲时刻意强调要贴近原曲，尽量保证原汁原味——完全是因为吴静本身的音域不够宽广，她根本唱不上去高音！

    为了能牢牢占据c位，分到最多的prt，吴静只好在编曲上动脚，将整首歌的音域范围都控制在她自己的舒适区！

    白宥莉突然响起许久之前络上流传的一句话：永远不要和傻子争辩，因为傻子会用言语将你的智商拉到和他一样的水平，在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这句话的前半段放在吴静身上还挺合适的，只可惜，即便是在她自己的音域舒适区，吴静依旧没有和他人一战的能力。

    菜啊。

    正如白宥莉所想的那般，在连续升三次key后，吴静脸上明显露出了吃力的神色。

    开始的几句还好，再往后，尤其是到了副歌，需要强输出的部分，吴静根本就跟不上她和金世证的节奏。

    最终，吴静不得不停下来，面色难堪：“盛恩老师我这个调子我唱不上去。”

    盛恩不话。

    练习室内充斥着叫人浑身难受的躁动。

    好一会儿，盛恩终于开口。

    她无愧于自己顶尖制作人的身份，即便是坐在椅子上，身上也爆发出了极强的气势：“吴静啊，我们这是在做节目，不是公司里平时的练习考核。所有的舞台最后都要展现给国民制作人看的，你就打算让他们看这种东西？”

    “节目组的确有，导师只能提出意见，接不接受在你们，但作为音乐制作人，我必须对节目质量负责。”

    “有白宥莉和金世证在杨花大桥里，我原本对你们组是很放心的，没想到竟然让我听到这么伤害耳朵的作品。你们两个是想自毁形象？”

    盛恩的眉头拧在一起：“你们组到底是怎么选出c位的？让我听听？”

    她不悦的神色盯上鲨鱼，不知道为何，明明这里出错的是吴静，可她总觉得，这件事和鲨鱼脱不了干系。

    “是根据才艺选出来的。”

    白宥莉已经被盛恩老师揪住尾巴很多次，此时也没什么心虚的情绪，简单把当时的情景如实了一遍。

    “吴静欧尼她有经验，会编曲，能带领我们创造神级舞台，所以就把c位给她了。”

    盛恩：“”

    神他妈神级舞台。

    白宥莉和金世证这点音乐素养都没有？听不出来这份编曲的好坏？

    她怎么就不信呢？！

    她舒了口气，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道：“换c。编曲也重新调整——升key是必须的，如果吴静唱不上去，就把prt分给更有能力的人。”

    “就像你们自己想的那样，国民制作人对你们的期待也是神级舞台，如果连有两个顶级主唱的杨花大桥都搞砸了，整个vl组就要全军覆没了！是想让我和珍被裴芸静老师笑话吗？”

    盛恩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荆棘的鞭子，狠狠地抽在吴静的脊背上。

    她的脑袋垂得越来越低，卖惨的话一句也不敢多。

    直到盛恩冷冷的一句“听明白了吗？回答呢，吴静？”，她才魂不守舍地点点头：“我明白了老师我我会把c位让出来的。”

    盛恩这才满意地重新靠回椅背。

    中记号笔在歌词本上又圈出几个重点：

    “重新调整编曲之后，白宥莉和金世证你们两个也要注意情绪输出。”

    “我建议在我圈出的地方做出层次感，你们自己也知道吧，你们两个在高音的输出上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享受。”

    同样是主唱，白宥莉和金世证的类型、特色却不尽相同。

    金世证是用技巧和情感直击人心，她微哑的嗓音配合着哭腔能完美的表达出杨花大桥的内涵。

    而白宥莉则在天赋与音色上更加惊艳，她的高音空灵而具有力量感，表面上看起来并不配适悲情歌曲，但若是在后半段的副歌部分，分配好两人的特色，就能瞬间击穿国民制作人的颅顶！

    悲怆中带着希望的吟唱，这才是绝对的神级舞台！

    又指导了部分细节之后，盛恩和金珍对视一眼，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被她们改动过的编曲明显加强了高音部分的表现力，也加强了整首歌曲的故事性和层次感，和之前吴静做出来的编曲简直就是研究生与幼儿园朋友的水平对比。

    临走时，盛恩还不往敲打一番吴静：“或许你会觉得不甘心，是我在偏心白宥莉和金世证，但吴静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制作人永远都会偏心有实力的孩子。实力就是她们俩的资本。”

    “如果你想站在更加耀眼瞩目的位置，就展现出你足以匹配这个位置的本事来。”

    两位导师离开后，练习室内又只剩下杨花大桥的四人组，和几名存在感极低的工作人员。

    大门被甩上的瞬间，吴静再也绷不住，直接蹲在地上哭起来。

    按理，在队友哭泣时，为了展现团魂，其他三个练习生怎么也应该上前安慰几句，只是有了之前的卖惨抢c事件，白宥莉和金世正都不太想动，尹书馨则是琢磨着自己新分配到的prt，研究要如何才能在歌声表现出两位老师要求的情感。

    “这个地方我不是很懂，要怎么唱出少女感？”

    尹书馨拿着新的编曲很是茫然。她的prt被重新更换过了，现在的key对她来到不是大问题，几句歌词重新记也不难，关键就在于情感的表达上。

    两位导师了，新本的编曲中，诚然最重要的kllngprt都分给了白宥莉和金世证，但四个人的配合更是尤为关键。

    只有白金两个人断然无法表现出歌曲的全部层次，尹书馨和吴静也必须努力跟上脚步，才不至于将有资格冲击神级舞台的表演拉跨成差强人意的演出。

    “是要唱成类似少女时代前辈的再逢世那样的元气少女感吗？”尹书馨下意识寻求白老师的帮助。

    “当然不是。”

    对于踏实肯学的孩子，白宥莉一向不吝惜教导，她扫了两眼尹书馨的歌词：

    “新编曲中需要我们用歌声展现的是一个清贫女孩成长的四个不同阶段，吴静是幼年，你是少女，世证是成年，而我是代表成年后放下一切的豁达。再结合歌词内容的故事线，其实很好理解。”

    幼年的女孩并不明白家中疾苦，每每打电话，听到父亲在杨花大桥开出租车时，只觉得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这个唱段的情绪应该是带着天真和懵懂的。

    而等随着女孩逐渐长大，这一份天真被辛酸所取代，少女得不到同龄人的欢愉生活，也无法拥有漂亮的衣服和饰品，只能每天穿着旧裙子与母亲一起操持家务。这是属于少女时期的哀伤，甚至还有几分不理解和怨怼在其中。

    岁月如梭，父母年迈，女孩也终于成年，取代父亲成为了这个家中的顶梁柱，她扛起了养家糊口的责任，才明白，父亲这些年来的不易。看着双鬓斑白的双亲，她唯一出口的，就是希望她们健康，不要生病（歌词）。

    成年女孩的悲哀与沧桑交给金世证略微沙哑的哭嗓，可以诠释得相当完美。

    而歌曲的最后，女孩放下对生活的抱怨和绝望，尝试着用积极的态度去面对人生困苦，正好也符合白宥莉高亢嘹亮的嗓音。

    仔细与尹书馨分析一遍之后，白宥莉见她依然有些不解，想了想：

    “如果无法想象少女的惆怅的话，不如回想自己看过的类似的电影或是电视剧，投入到观影时的情绪中去。”

    “我之前就是这么干的。”

    她口中所谓的“之前”，就是吴静本的编曲——那时候的编曲层次单一，根本没有细分出个人不同的情绪，所有人都需要去踩原曲中悲伤的点。

    白宥莉从到大就没体会过“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情绪，根本无法共情，但好在她电影看得多，坐在那儿脑内直接两倍速播放了好几部，甚至还念了几遍剧中的台词，凄苦的感觉马上就有了。

    “回忆电影啊让我想想”

    尹书馨拧眉沉思了一会儿，等她再开口时，已经唱得有模有样了。

    看着白宥莉点头，尹书馨的不安退去，迅速换成激动。

    标志性的眯眼傻瓜笑也出现在她脸上，兴奋地扑向白宥莉：“我就知道！只要有白老师的教导，我就能进步！”她一边一边还偷偷望向大门方向，压低声音嘿嘿两句，“白老师教得比导师还好。”

    蹲在一旁哽咽的吴静心中警铃大作。

    她刚才一直在等有人过来安慰她，她正好借坡下驴，可没想到，那三个家伙直接把她扔在一旁不管，自己练习起来了。搞什么啊，镜头还在这里诶，难道她们就一点不担心会被恶剪吗？！

    吴静还在迟疑，自己要不要硬着头皮去加入，就听见尹书馨练习的唱段——不得不承认，确实不错。音准和情绪都相当到位。

    可尹书馨怎么也进步这么快！

    这家伙初评级时明明就很菜的啊！就算是在第一次公演时，也被同队的成员压得丝毫不显，最后连三千票都没有拿到，完全是踩着底线蹭进来当混子的。

    难道白宥莉身上真的有什么玄学？

    愿意和她贴贴的人都能直接起飞？！

    吴静抿着唇，死死的盯了白宥莉好一会儿，最终放下面子，挂着僵硬笑容挤到三人组身边：“对不起啊，之前是我太害怕被淘汰了，没有顾虑到整体舞台效果，害大家需要重新排练新编曲。”

    “你们应该不会怪我吧？”

    白宥莉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又准备折腾什么幺蛾子。

    没原谅，也没有抱怨：“害怕被淘汰是人之常情，努力展现实力就好。”

    担心吴静丢了c位会直接自暴自弃，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盛恩老师也了，我们的新舞台如果能完全展现出情感层次，是有会冲击神级舞台的。只要能达到出圈效果，不管站在什么位置都能被国民制作人看到。”

    “是啊是啊，不过我在情绪的拿捏上也有些不太熟练。”

    “宥莉啊，我看你好像很得心应，一下子就帮尹书馨找到感觉了。能不能也教教我？”

    吴静立即凑了过来，挤开尹书馨，把自己的歌词本递到白宥莉眼前。

    白宥莉：“”

    原来是我多心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自暴自弃？

    简直就是在见缝插针的找会啊！

    她还没开口，就听到练习室的大门被人敲响。

    白宥莉余光瞥见刚才还意图挤开尹书馨的吴静立即又坐得端正，一副兔子乖宝宝的模样。

    变脸还挺快的。

    只是这次进来的人却并非是几位导师，而是一名工作人员。

    对方视线落在白宥莉身上，招招：“宥莉啊，你跟我来。”

    后采？

    不太像。

    杨花大桥组发生了临时换c这种大事，节目组一定会安排后采增加节目冲突感和可看度，但这才过去几分钟？白宥莉不相信节目组这么快就捕捉到了她们组的异常。

    起身时，白宥莉看了金世证一眼，后者也冲她点点头：

    “放心吧，情绪处理我比你在行，我会带着她们好好练的，不会给舞台拖后腿。”

    有了金世证的保证，白宥莉放下心来。

    “那我先去了。”

    工作人员走的果然不是熟悉的后采室方向。

    他带着白宥莉去了酒店最高那栋大楼，直接按下了通往顶层的电梯按钮。

    白宥莉也没想到，昨晚金世证还在和她谈论的、没有权限进入的空中花园餐厅，今天就有会一睹真容。

    不过当电梯门开启的瞬间，白宥莉事先注意到的并非是餐厅精致高端的装潢，而是大剌剌翘着腿，像只大蟑螂一般，毫无形象扫荡各种水果拼盘的prde0总导演安俊瑛。

    后悔了。

    眼前这个可比吴静讨厌多、也难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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