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我就是新的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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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兑眨眨眼睛,注视着张会计,笑吟吟地道:“张会计,你有没有想到,我就是新的浑水?”

    张会计:“”

    他愣怔了一会儿,缓缓道:“是没想到。”随即他又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我都老喽。”

    韩兑:“不,您永远是我的前辈,是我学习的榜样。”

    张会计点了一根烟,没接话。

    韩兑继续道:“张会计,您现在是缺少队友,孤掌难鸣。过个几年,您一退休,生产队再也没有能制衡李家的力量了,咱们村可真的是全变成一言堂,变成他李家村了,您能想像这种事情吗?”

    韩兑是点到为止,拉关系这事嘛要有耐心,不能太急于求成。

    他感觉这话得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张会计,您好好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张会计冲他点点头,韩兑出了张家,刚好碰上串门回来的张家母女。张会计的媳妇是叫吴二妮,银盘大脸,身材健壮,是村里人都喜欢的那种福相媳妇。她闺女张秀秀跟她有几分相像。

    双方笑着打了个招呼,张秀秀还好奇地打量了韩兑了几眼。

    韩兑一出院门,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个冷战。

    韩刚从角落里窜出来,叫道:“锐,我来接你了。”

    韩兑“嗯”了一声。

    韩刚兴奋地道:“我刚才看到张秀秀了,她还对我笑了一下。”

    韩兑:“那是人家文明讲礼貌。”

    韩刚还是不死心:“可是以前她没冲我笑。”

    韩兑只好用力打破韩刚的幻想:“我的好大哥,咱做人要现实。人家张秀秀是张会计的闺女,父母宠着,多少媒人踏破门槛人家都没同意,她会看上你?人家图你啥?图你长得丑还粗鲁?”

    韩刚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韩兑怕打击得太很,影响干活积极性,于是打击完又接着鼓励:“大哥,咱们要坚持咱们定的基本路线不动摇。现在,咱们家的基本矛盾是穷、没有地位。咱要先解决掉这个根本问题,所以你要好好劳动,积极表现;我呢,就是用尽吃奶的劲儿争取地位,咱们兄弟拧成一股绳。其他的先别想。”

    韩刚“嗯”了一声。

    两人回到家,陈月香正和韩梅坐在堂屋里纳鞋底,一看到韩兑回来,抄起鞋底就要去打他,韩兑灵活地躲开,边躲边辩解:“妈,我可是一个大人了,您怎么打就打?”

    陈月香指着韩兑骂道:“你这个兔崽子,你竟敢怂恿你爸喝酒?”

    韩兑理直气壮地否认:“不可能,我怎么能干出这事?”

    韩梅在旁边劝道:“锐,你就认错吧,刚才香姨去审爸,爸都招了。”

    韩兑颓然叹息一声:“我爸果然靠不住。”

    要是平常,陈月香没准会跟着韩兑一起吐槽韩大华,这会儿,她连韩兑一起骂了:“不光你爸靠不住,你也靠不住,你们老韩家的男人没一个好的。”

    韩刚:“”关他啥事,他又没酒。

    韩兑见隐瞒不住,赶紧招供:“妈,您听我,我做这事是有目的有苦衷的。我不是想进生产队吗?就想跟张会计拉拉关系,可我是一个晚辈,什么事都不太方便,我本来想让您出面,可是张会计是个男的,又不太方便。只好拉我爸出来凑数,我又想着,男人嘛,一看到酒眼睛都挪不开,有事在酒桌上那是再方便不过。这才有了今晚这事。”

    陈月香还是气鼓鼓的,“那你为啥不提前告诉我?”

    韩兑:“我是怕您生气。”

    韩兑好歹终于把陈月香的气给哄顺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七点钟,上工铃响,大家一起上工。九点收工吃饭,再上工。

    刘卫国是盯上了韩兑一家,时不时地就来他们身边转转。

    刘卫国把韩兑叫到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韩兑,听你昨天跟江去公社了?”

    韩兑一听到李江,就猜测着事情有可能暴露了,他立即戏精上身,开始表演,他一提到这事就愤愤不平道:“刘副队长,我正想这事呢。最近那个李江是怎么回事?老跟着我,他是不是在跟踪我?”

    刘卫国急忙否认:“你想什么呢?他跟踪你干吗?你去公社他就不能去了?”

    韩兑不依不挠:“一次两次可以是巧合,那每次都碰上就是不对劲。”

    刘卫国烦躁地打断他的话:“行啦行啦,没有跟踪这回事,我就问你,是你让李江去公社告状的?”

    韩兑先假装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他去公社问招老师的事真的是假的啊,哈哈哈,我可真灵。”

    刘卫国脸一沉,冷冷地道:“韩兑,你知不知道犯了错误,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韩兑笑得更欢畅:“我当然笑得出来,我们无产阶级的革命青年天不怕地不怕。”

    刘卫国继续冷笑:“哼,你接着笑,很快你就笑不出来。”

    刘卫国罢转身离开了。

    韩兑归队继续挖沟,韩刚和韩大华忙问他刘卫国找他干嘛。

    “没事,继续干活。”

    韩大华皱眉:“你最好别得罪他,不然,咱的日子更不好过。”

    他话刚落,刘卫国又折回来了。

    这次他是专门来找茬的。

    他仔细地检查了韩家父子三人干的活,很快就找出了问题,他指着韩兑刚挖的水沟道:“韩兑,你看看你干的这是什么活,挖的沟是斜的,又窄又浅。你还高中生呢,连个沟都挖不好。你这段重挖,挖好为止。”

    大家一看有热闹好看,都不自觉地朝这边张望,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韩大华见状只好道:“刘副队长,锐今年刚毕业,以前也没干过重活,干不好很正常。我们重挖。”

    韩兑直接把铁锹往刘卫国里一塞,语气诚恳地道:“刘副队长,你我挖得不好,你给做个示范呗,我瞅瞅你这个革命干部是怎么挖沟的?”

    大家:“”

    刘卫国瞪着韩兑不话。

    韩兑接着催促:“刘副队长,你倒是挖呀。你这个初中生不会连沟都挖不好吧?还是你当上干部后就完全脱离了人民群众,忘了怎么干活的了。”

    众人一边干活一边目光炯炯地盯着两人。

    刘卫国心里那个窝火,怒冲冲地对韩兑嚷道:“你不会挖不会瞧瞧别人怎么挖的吗?这儿的社员哪个都比你挖得好,你倒是跟他们学呀。”

    韩兑认真地道:“我就是跟他们学的呀,可你不合格。所以我才让你给我示范。我琢磨着你是干部,比我们贫下中农会教,所以才让你教的。”

    刘卫国像是赌气似地道:“行,我来教你挖沟,你看清楚了。”着他揪起铁锹吭哧吭哧开始挖沟。

    大家都趁放下里的活,上前观摩。

    韩兑也认真地看着刘卫国干活,一边看一边发表学习心得:“哦,原来握铁锹的姿势是这样的啊,用力是这么用力啊,我今天算是见识了。刘副队长,你可真会教,你换个姿势我再瞧瞧,我喜欢换着来。”

    刘卫国:“”

    刘卫国换了个姿势,正要把铁锹还给韩兑,韩兑摆摆,诚心诚意地向他求教:“副队长,你这才挖了一点,我也看不出是直的是弯的,也不知道是深是浅还是刚刚好。来来,你多挖一段。我仔细学着。”

    刘卫国在众目睽睽之下挖了一段水沟,累得额上直冒汗。

    他把铁锹往地上一扔,擦着汗,没好气地道:“你看清楚了,就是这么挖的。你要是再挖不好,我就扣你的工分。”

    韩兑嬉皮笑脸地道:“副队长,我就按你示范的样子去挖沟,你要是扣我工分,我没饭吃,就到你家去吃。你是干部,我是社员,你要对我负责;再,咱乡里乡亲的,就应该互相帮助。咱就这么定了。”

    刘卫国抹了一把脸,恶声恶气地道:“你赶紧干活,少给我嬉皮笑脸的。”完就要离开。

    韩兑拿着铁锹追着他,“副队长,你别走啊。你刚才下揪的那个动作我没看清,你再给示范一下。”

    刘卫国像见了鬼似的,理都不理韩兑,快步离开了。

    刘卫国一离开,在场的社员们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空气中充满着快活的笑声。

    有人因为刘卫国的吃瘪高兴,暗暗为韩兑鼓掌,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有人幸灾乐祸,韩家这下是彻底得罪刘卫国了,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韩大华蹙着眉头,对儿子的做法十分不赞同。

    韩刚倒有点高兴,反正那个刘卫国不是个好东西。他弟弟就是能耐,谁都敢怼。

    2点下工铃响,大家火速收工,下午继续。

    下午的时候,刘卫国没来,张会计倒是来了。

    他也把韩兑叫到一边去。

    张会计慢吞吞地道:“你子这几天又干啥了?”

    韩兑:“我一直在老老实实地上工。”

    张会计瞥了他一眼,道:“上午,李满福去公社开会,回来一直黑着脸,接着就把刘卫国叫进去,我可是听到了你和李江的名字,怕不是啥好事。”

    韩兑眼睛一亮:“对他不是好事,对我们可是好事。”

    张会计摇摇头,叹息一声离开了。

    下午收工时,李江来找韩兑,忧心忡忡地:“锐,刚才我大伯看我的眼神不对劲,阴沉沉的,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