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六章磨刀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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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兑听到敲门声,就猜测是梁宾,他准备下去开门,秦肃:“不用管,直肯定会去。”

    秦直果然去开门,客厅里就传来了梁宾的声音,嗓门挺大,两人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

    梁宾道:“哟,你们吃上火锅了?不够意思啊,也不等我。”

    秦直:“韩兑来了。再了,你不是去老胡家蹭饭了吗?”

    梁宾一听韩兑来了,就问:“韩人呢?”

    梁宾今天喝多了,又听到韩兑来了,一高兴就忘了敲门,直接推开房门,看到韩兑和秦肃正在拥着被子看书。

    韩兑笑着跟梁宾打招呼,他楞怔了一会儿,才用钦佩的语气道:“韩,你厉害呀,勇攀高床。我朋友来了,住不下,我想跟某人挤一晚,被人家严厉拒绝。”

    秦肃慢慢下床,淡声道:“我嫌你脏。”

    梁宾指着秦直:“行,你嫌我脏,那你弟呢?你总不能他也脏吧?”

    秦肃扫了秦直一眼,:“我嫌他烦。”

    秦直:“”

    梁宾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秦直:“可怜的娃,你被你亲哥嫌弃了。”

    秦直绷着脸不话。

    话间,大家出了秦肃的房间,到外面的客厅里去。

    他们还剩了点菜和火锅汤,梁宾把剩菜放炉子上热了热,就开始大快朵颐。

    他越吃越遗憾:“有羊肉还有蘑菇香菇,都是好菜,可惜我只能吃点剩的。”

    把剩菜吃完,梁宾一抹嘴,起了正事:“韩,我可没忘记你的事,我帮你卖了一千斤粉条。”

    韩兑连忙:“梁哥,你不愧是我亲哥们,这下可帮了我大忙。”

    梁宾又:“对了,我那帮朋友还想办年货,你们那个食品加工厂还能加工什么?”

    韩兑不自己能加工什么,反而问:“你们想要什么?”

    梁宾一时也想不起来具体想要什么,笼统地道:“反正就是那些过年吃的东西。”

    韩兑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这个年代,大家过年都吃什么来着?他边想边道:“我们目前能提供的年货也有不少,像是炒瓜子花生之类的肯定行,另外还有咸鸭蛋咸鸡蛋之类的也有,其他的,我得回去问问。”

    梁宾跟韩兑一聊起来就打不住,秦肃一看他正事完了,就道:“剩菜吃完了,话也完了,你该回去了。”

    梁宾不满地看了秦肃一眼,只好慢慢站起身告辞离开。

    梁宾一离开,三人也各回各屋。

    天太冷,韩兑一进屋就哧溜一下钻进被窝,继续看书。

    这本书挺适合催眠的,韩兑看了一会儿,困意渐渐袭来。半睡半醒间,他感觉到自己里的书被轻轻抽走了,然后有人在动作柔和地搬动他的身体,摆正他的睡姿。

    韩兑也懒得理会,翻了个身继续睡。

    跟上次不同,他和秦肃之间没有了那条宽敞的缝隙,挨得很近。夜里温度骤降,秦肃的被子虽然宽,可是薄啊。他在家盖的房子是他妈缝的,预估得有七八斤重,沉甸甸地压在身上,可是十分暖和。这被子轻得盖着跟没盖似的。

    韩兑在睡梦中本能地去追逐热源,秦肃被他追得到了床的边缘。他不动,敌就往上扑;他一动,敌亦跟着动。

    秦肃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身体健康又正常,一晚注定很难熬。

    第二天清晨,韩兑起床时,发现天放晴了,一轮红日照白雪,景色分外妖娆。

    他精神极好,吃早饭时道:“一会儿回去时正好赏赏雪景,我建议你们出门也看看雪景。”

    他看看两人,秦肃明显精神不济,秦直兴致不高。

    韩兑隐约还记得昨晚的举动,歉意地道:“秦肃同志,对不起,昨晚连累你没睡好。”

    秦肃:“没关系,下次带你住招待所。”

    韩兑:“不用,我下次出门要挑个好天气。”

    秦肃:“那也没用,天气会变的。”

    韩兑狠狠咬了一口油条,大早上的,少跟乌鸦嘴聊天。

    吃完早餐,韩兑带着秦直回去。

    路上的雪还没全化,路面有些硬,韩兑开得很慢,有惊无险地回到了村里。

    他一回来,大家照例涌到他家,等着分钱外加打听消息。

    韩兑又武装部的人订了两千斤,众人一阵欢呼。

    韩兑接着问:“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吗?大家开始办年货了,你们,有哪些年货是咱们自己能做的?他们城里人也想买。我能想到的就是炒花生瓜子麻花之类的,大家集思广益,多想点子。”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的可以做炸糖豆,即用面裹着黄豆放锅里炸,还有人可以炸蚕豆,这东西下酒挺好。

    这几样东西是能卖,可是费面费油,他们吃油虽然不像城里人那样靠油票,但是家里人口多,平常炒菜都不舍得放油。

    洪长玲问道:“锐,柿饼有人买不?”

    韩兑答道:“当然有人要。”

    陈月香道:“咱家的白面不多,油也不多,那些炸货不方便去弄。锐你再开动脑筋想想,咱家的红薯除了做粉皮粉皮还能做啥吃的?”

    韩兑试探道:“那要不做凉粉?”

    陈月香:“也行。”

    韩姓社员们自从韩兑回来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有粉条粉皮的,还有炸麻花麻叶的,做糖豆炸蚕豆的。家家户户的窗户里整天都在冒烟,村里时不时地飘出一阵阵扑鼻的香味。

    大家都有些好奇,今年这么早都开始办年货了吗?

    在村里想保守秘密是很难的,很快就有人听了,春苗食品加工厂又接到了单子。

    其他人是蠢蠢欲动。

    最先来问的是李江他妈,陈月香热情得而体得接待了好。李江他妈厨艺不错,她决定炸麻花。

    她行动迅速,当天下午就试炸了一回麻花,还让李江给韩兑送来一笸箩,叫他尝尝能不能去卖。

    韩兑邀请李江进屋,两人喝着热茶就着麻花闲聊天。

    韩兑咔嚓咬一口麻花,问李江:“最近工作怎么样啊?”

    李江笑道:“挺好的,学生们都挺喜欢我。”

    韩兑也替他高兴:“我早了,你这人文化底子好,人不骄不躁,心肠好又负责,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不喜欢你才怪。”

    李江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接着道:“学生们也挺喜欢你姐的。她的课教得也挺好。”

    韩兑谦虚地道:“嗯,我姐也还行。”

    韩竹和李江做为村唯二的高中生,文化水平比以前那些老师高出不少,况且两人年轻,还没有被日复一日的教学工作磨疲,对工作充满着干劲,对学生也很有耐心,自然受到学生们的欢迎。

    聊完闲话,韩兑回正事:“江,你回去告诉你妈,就这麻花炸得很好,色香味俱佳,放心吧,拿到城里肯定遭到疯抢,对了,让她估个价,炸好之后,注意防潮,等到大家把货凑齐,我再进城去。”

    李江点头:“好的,我记住了。”

    李江刚离开没多久,又折回来了,这次是带着李海的媳妇,他堂嫂一起来了。

    李海媳妇没来过韩家,多少有些局促。

    陈月香做为一个体面人那是热情招待,很快就缓解了李海媳妇的尴尬。

    李海媳妇寒暄几句就明来意,她也想加入春苗食品加工厂,问韩兑可不可以。

    韩兑爽快地道:“当然可以了。咱们的根红木雕厂也好,食品加工厂也好,都是咱们生产队的集体产业,是全民所有制。每一个村民都有资格参加。”

    李海媳妇又多问一句:“那、我们老李家的社员都可以参加是吧?”

    韩兑笃定地道:“那是肯定的。嫂子,你尽管放心,也让其他人放心,我韩兑不是那种肚鸡肠、公报私仇的人。咱们韩李村所有的村民,只要是真心诚意地想加入咱们村集体企业的,我都举双热烈欢迎,当然啦,要是有心捣乱的那就算了。别我不同意,大部分社员也不能同意。”

    李海媳妇连忙点头:“对对。”

    李海媳妇得到韩兑的答复后,满意地回去了。第二天,她让儿子栓子给韩家送来一大碗炸蚕豆。

    陈月香见东家送点东西,西家送点东西,也不好意思占人便宜,便拿了自家的东西还回去。

    韩李村的上空足足飘了五天香味,到了第六天,韩兑见东西攒得差不多了,准备再进城一趟。

    他没想到的是,梁宾这家伙开着大卡车直接来村里了,人家是来拉货的。

    这下,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全村的人都涌到村南口的食品加工厂门口看热闹。

    韩兑特意搬出来两张桌子,把赵永进江云飞周游等人都叫过来帮忙记帐收钱。韩大富韩大龙他们负责过秤。韩兑则负责维持秩序。

    韩兑带着梁宾一一品尝:“梁哥,你尝尝麻花,又酥脆咸香,吃了还想吃,价格不贵;你再尝尝这蚕豆,炸开了花,就着酒喝,一咬嘎嘣脆;再瞧瞧这糖豆,黄豆裹了面炸的,吃着香还有营养,关键是便宜;你再尝尝这瓜子花生。”

    梁宾一路尝下去,咸的香的甜的,各种味道都尝了一遍,渴了,韩兑及时递上茶。

    尝完一遍后,他大一挥:“行了,都要了。装车。”

    然后是结帐,一沓沓的零钱拿出来。

    围观群众的眼睛都看直了。

    梁宾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韩,这么大张旗鼓的买卖,你这儿没事吧?”

    梁宾没少在黑市买东西,但那是悄摸摸的。

    韩兑拍着胸脯保证道:“梁哥,只要你那边没事,我这边保证没事。有事了推我头上,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抓我进去蹲几天?”

    梁宾摇头:“那应该不能够,不过,你还是要心,别被人举报了。”

    结完帐后,韩兑留梁宾吃饭,梁宾拍拍肚子:“都尝饱了,不吃了。我还得赶紧回去,今天是刚好路过。”

    梁宾开着大卡车离开了。

    刚才卖东西的社员用期盼的目光看着韩兑,韩兑开始按登记的名单发钱。

    李江他妈拿到了属于她的五块钱,她高兴得合不拢嘴。

    李海媳妇也拿到了三块钱,同样高兴得不行。

    每个分到钱的社员都是喜气洋洋。

    没分到的社员心思活动得就更厉害了。

    接下来的两天,韩兑家的门槛快被踏破了。

    陈月香和韩梅她们忙着接待,把嗓子都给累哑了。

    韩兑心疼地给两人端上茶,道:“妈,大姐,辛苦你们了。”

    陈月香哑着嗓子道:“我的娘哎,我这么好的嗓子也能哑,真是年纪大了。”

    韩兑笑道:“妈,您这是风华正茂,哪里年纪大。”

    陈月香:“茂个啥,你爸前天还啥女人四十豆腐渣。”

    韩兑脱口而出:“可得了吧,就我爸那样的,还好意思别人。我看他连豆腐渣都算不上,他是煤渣。”

    陈月香一想到韩大华那副模样,觉得煤渣这个词真适合他。

    她点头道:“你得对,你爸就是煤渣。”

    做为煤渣的韩大华刚好从院门口进来,瞪着眼睛看着粗声粗气地嚷道:“你娘俩啥呢?谁是煤渣?”

    韩兑毫不尴尬地笑道:“爸,煤渣是煤燃烧后的剩余,明他为了别人,奉献自己。完了还能铺路,多有觉悟的革命事物。”

    韩大华哼了一声,正准备好好教训教训儿子。这时,韩金来了。

    韩兑一看到他那眼神就察觉到他有事要,便赶紧过去。

    韩金把韩兑拉到一边,声道:“锐,我按你吩咐的,最近一直在盯着李满福家,你猜怎么着?”

    韩兑满脸期待地看着韩金,等着他继续往下。

    韩金卖了个关子,接着道:“我怕我盯得不够紧,就跟我爹了,你大爷那人你也知道,嘴严实,让人放心。老人不都觉少嘛,他每天睡得是,起得早,喜欢去拾粪。今天早上,天还没亮,他就发现了李满福媳妇挎着筐子去仓库那儿,他赶紧回来告诉我。我棉袄都没穿,拿着相就跑出去了,躲着枯草丛中,等着李满福媳妇出来时,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

    韩兑用力拍拍韩金的肩膀:“金哥,你真厉害。我早了,咱们家这一辈中的兄弟中,就数你最有能耐。”

    韩金心里得意,嘴里谦虚:“也就凑和吧,跟你一比就差远了。”

    韩兑正色道:“我观咱们全村人,李满福那一族人全都不值一提,咱们族里善良能干有余,但智力不足,全村英雄也就我和你。”

    韩金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韩兑夸完人,接着布置任务:“金哥,你再找会多拍几张,按我教你的,一定要注意角度,照片和照片之间要形成证据链,攒够一波,你就拿着相去县城洗照片。”

    韩金点点头:“好的。”

    韩兑在默默收集着李满福的证据,李满福也是一样,双方都卯着劲儿,想毕其功于一役,把对方斗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