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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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听眠的大脑有一瞬宕。

    一个月前他知道自己穿越到了看过的狗血耽美里,他服自己不要慌,珍爱生命,远离渣攻。

    一个月后有人告诉他怀孕,他是个男的,但他怀孕了?

    他恨不得时光倒流到看到这本那天,仔细看看这本的标签包含了什么东西,要是没有生子标签的话他一定要写一篇檄文控诉这作者虚假安利!

    傅听眠绷紧了身体,头脑僵硬,眼神空洞,恍惚间,两只葱白的张开抱在胸前。

    ——平的!

    他又将视线微微往下瞄了一眼。

    不出意外的话,他真的是个男的。

    “陈医生,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吗?”傅听眠愤怒地看着陈墨,觉得自己像是被戏耍了一般,仿佛对方就是骗钱的庸医,“男的怎么生孩子?没听啊。”

    “试纸和血样都是你拿来的,你在厕所的时候没看到?”陈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在嘲讽他的自欺欺人。

    “你胡,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傅听眠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的心渐渐沉下去,整个人都像突然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阴影里,他吸了吸鼻子,难堪地,“我怎么会怀孕呢”

    他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片段,走马观花,他突然变得太脆弱了,一个念头就能联想到许多,更多地是不愿回忆的从前。

    十岁的时候,傅听眠的父母离了婚,母亲再嫁后远走高飞,父亲整日酗酒,动辄打骂他,他是狗娘养的畜生。

    上了高中后他就开始自己打工挣钱养活自己,想着总有一日要远走高飞,等到好不容易考上心仪的大学,他几乎头也不回地逃离了那个只会让他夜夜做噩梦的家。

    然而不幸的人即使那么努力地想要远离不幸,却还是徒劳。

    上了大学的傅听眠因为被栽赃作弊,学校取消了他的奖学金资格,还将他从勤工俭学的名单里划去,所以他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去做兼职挣钱。

    很多人遇到人力所不能及的事后会虔诚地祈求天地,但他其实很早就知道老天爷根本听不到他们的愿望,因为妈妈离开之后,他坐在家门口对着天空哭着“天爷爷,好想妈妈,我能再见到她吗”,期望第二天美梦成真,然而从那以后他根本再也没见不到妈妈。

    这样的经历让他过早的面对人生的百种滋味,他向来不贪心,不奢求有人爱他,只希望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可他好不容易靠自己买了房就突然来到了这里,什么都没有,现在还得知自己以性别为男的身份怀了孕。

    或许几个月后他将会变成一个腹部臃肿的怪异人士,丑陋而可怕,被所有人嫌弃的眼神注视。

    大概他就是天生的倒霉鬼吧。

    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帮帮他,这一个多月来累积的不安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傅听眠失魂落魄地垂下头,眼泪从指缝不断地涌出。

    虽然知道对方肯定会接受不了,陈墨早就做好了心理预期,但看到傅听眠这么可怜巴巴地哭着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到底医者仁心,有些心软了。

    “别哭了,事情也不是没有转”陈墨从桌上抽了几张抽纸递给对方,傅听眠接过去后,狠狠地擤了两下鼻子,然后抬起少年气十足的脸来,泪珠委委屈屈挂在腮上,眼睛红得像只兔子似的。

    大概是旁边突然有人出声,傅听眠有些难为情,很快收回了情绪,感觉没那么崩溃了。

    “陈医生,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刚刚不知道怎么的,想哭就哭了,你别笑话我。”哭过之后似乎心里好受了许多,傅听眠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捏了下耳垂,然后想起陈墨的话,好奇地问道,“你刚刚转,是什么意思?”

    这调整心态的能力简直让陈墨刮目相看。

    陈墨动作潇洒地转了下中的笔,像看学渣一样恨铁不成钢地道:“我之前跟你过的生理知识看来你回去根本没查。”

    傅听眠有些心虚地用纸巾擦了擦鼻子。

    他这段时间忙于做打工人,早就将身体上的事抛在了脑后。

    “这个世界在某个时期开始,突然出现了稀有的隐性eg,大部分是男性,伴随着潮热期,跟其他男性有过性经验的话,有一定的几率怀孕。”陈墨收敛起多余的脾气,正经解释道,“但怀孕也不是随便跟什么男人睡觉就可以怀,我们专项调查组曾经跟踪过仅有的几个样本,最后得出结论,能够让隐性eg怀孕的,必然是他的命定之番。”

    “这也是我当时问你要不要吃药的原因,你事先不知道什么是隐性eg,还选择了吃药,明你应该不喜欢那个人,哪怕对方有可能是你的命定之番,所以我给你开了药方,然而,”陈墨的眼神骤然一变,直勾勾地看着傅听眠,仿佛要他当堂证供,“阻隔潮热期的药里自带有避孕的成分,当然了,这药对身体无任何损伤,但你既然吃了药,怎么可能还会怀孕?”

    轰隆隆——

    陈墨的问题对傅听眠来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们俩清醒时沉沦的第二次

    虽然他那两天吃药不怎么积极,特别难受了才会吃一次,没想到这都能中标,他的运气真的是一言难尽。

    傅听眠的脸瞬间爆红成猴子屁股,春意盎然的神色全然暴露了他的内心想法。

    “哦,很巧地遇到了命定之番,还很巧地睡了第二次。”没救了,下一个。

    “那那那,现在,我,就是”傅听眠有些语无伦次,舌头打卷了半天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不是妇产科都有那种人流的项目,我这个可不可以?当然我不是非得做就是好、好奇”

    “作为医生,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可以。”

    傅听眠的神色一亮。

    陈墨接着道:“不过需要你跟孩子另一个父亲,也就是你的命定之番的共同签字,才可以做术,因为隐性eg体质特殊,做术的时候也需要被安抚。”

    刚刚升起的巨大期待瞬间落空。

    首先能不能让江慎知道这件事也是个问题,贸然跑去跟对方自己是个怪物,可以生孩子,江慎直接把他送到生物研究所怎么办?

    其次上次打完p之后貌似还是他自己再也不出现在人家的面前,现在他堂而皇之地跑过去,岂不是言而无信,上赶着找骂。

    何况他也不知道江慎的信息和地址

    难不成去江氏蹲点?

    不过他好歹是孩子的另一个爸爸,似乎还是应该让他知道这个消息

    傅听眠左右为难,一想到江慎知道这件事可能会有的各种反应,更是觉得难上加难。

    他面露难色,却不知道该怎么跟陈墨起。

    倒是陈墨看他坐立难安的样子,了然地笑了笑:“傅先生,你最好尽早下定决心,留还是不留,时间耽搁久了,对母体的伤害会越大。”

    傅听眠的脑电波瞬间捕捉到“母体”两个字,关键字精准打击,尴尬地他头皮发麻。

    “好的,谢谢陈医生,我回去考虑一下。”

    傅听眠站起身,同同脚离开了问诊室。

    出了门诊大楼,傅听眠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何去何从,等到停下来时,才发现自己在院子里绕了好一会儿。

    这所医院收费这么贵还是有原因的,环境清幽,设施齐全,楼前的路上偶尔有护工推着轮椅上的病人慢悠悠地散步。

    很少有嘈杂的声音出现,傅听眠的心也随之放松下来。

    江慎中午刚在医院附近跟客户吃了个饭,顺道来探望一下他在医院里快发霉的老父亲。

    刚绕过门诊大楼,就看到旁边的树丛里站了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光天化日之下,他倒没怎么在意,径直走过去要越过对方转到后面的住院部时,眼角的余光突然察觉到了一丝熟悉。

    “傅听眠?”

    正在发呆的傅听眠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难不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正想着要不要去找江慎,江慎的声音便出现在他的耳边。

    傅听眠惊疑不定地抬起了头。

    就看到江慎长身玉立地站在他面前,他今天穿了身色调不怎么暗沉的咖色西装,头发应该精心打理过,只是似乎行程忙碌了些,额头的发丝有一丝凌乱,反而不显得过于盛气凌人。

    曹操曹操到!

    傅听眠的心里话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

    “我还没问你呢。”一个月没见,江慎打量了一下傅听眠,发现他的脸色着实不怎么好,前几次水光红润的精致脸如今苍白憔悴,人也没以往那么精神饱满,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倒像是病气缠身。

    短短的一个月,发生了什么事,竟然病成了这付样子。

    难不成是癌症?还是听他跟裴谦真的彻底分了,相思成疾?

    江慎皱着眉头盯着傅听眠里的化验单,假装猜测道:“你生病了,还是你家人?”

    傅听眠一愣,想到里拿的是什么东西,赶紧将双背到了身后,勉强地回道:“额可、可能是吧?”

    “什么叫可能是,是或者不是。”江慎对傅听眠的回答不太满意。

    倒是傅听眠听了气鼓鼓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们很熟吗?”

    要不是眼前这个男人,他能在这里吗?

    现在倒好,罪魁祸首还跑来教训他,难不成要对他我肚子里有了你的种,你看着办?

    傅听眠哪能出口。

    “熟啊。”江慎突然道。

    傅听眠:“?”

    “熟到负距离了,还能怎么熟。”江慎一脸正经地出了一句带颜色的话。

    傅听眠:“”

    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掉沟里了,还被调戏了一把。

    江慎在傅听眠面前吃瘪了两次,这次酝酿了好久出这么一句话果然让傅听眠欲言又止,内心颇具成就感,却也见好就收,不再刺激他,反而扯开话题道:“不开玩笑了,怎么病了跟我,我认识这家医院的院长,到时候住院给你打折。”

    “你认识医院院长?”傅听眠惊讶地叫出了声,然后忍不住吐槽道,“打折我也住不起院,来看个病都这么贵了。”

    “这么惨啊。”江慎感叹道。

    在裴大少身边待了三年,连病都快看不起,这无本万利的买卖,裴大少到底是怎么把人骗到的。

    求这门祖传技艺。

    江慎不能理解,大为震撼,甚至有些莫名的生气。

    “你什么意思?我就是没钱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傅听眠真的气不打一处来,他不去偷不去抢,穷怎么了!穷人犯法吗?

    “你不是喜欢裴谦吗,你跟他三年,他不给钱?”江慎冷冷一笑,不知怎得脑海里冒出这句话来,就直接了出来。

    他头一次这么不经大脑乱开口,刚完他就后悔了。

    果然傅听眠听到后被气得胸口急速地呼吸着,眼眶很快染红了一片,苍白的脸上都涨出了病恹恹的红晕。

    江慎瞬间慌了。

    完了,他把人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