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爱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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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谦久违地梦到了跟傅听眠在一起时的一件事。
那天其实他心情不是很好,因为江慎有事回国了几天,他一次都没见到本人,还被老爷子抓去训斥了一顿——虽然这是家常便饭,但江慎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足够他郁闷很久的。
他跑到酒吧里去喝醉了酒,差点跟人打了起来,旁边的朋友拿着他的,给他家里的人打了电话。
来的人是傅听眠。
那时候他来到裴家不过半年的时间,人怯弱又胆,刚进酒吧不久就被心怀不轨的男人搭讪了,那男人以为他是来寻欢的,傅听眠只好好声好气地解释自己是来找人的。
“你找什么人?”那人问道。
傅听眠想了很久,非常声地道:“我的爱人。”
他这话的时候神情很是温柔,眼神里都是抹不开的眷恋。
那人的视线在他脸上流连,饶有兴致地低着头对他:“来这酒吧里的,哪有几个是乖乖守身如玉的好男人,大家心知肚明,都是出来玩玩,你不如跟着我,起码我可以带你一起玩。”
傅听眠的颈间都是对方呼出的热气,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了一步。
“你们在干什么?”
裴谦被朋友从里面扶着出来,看到这一幕愤怒到了极点。
“裴先生。”傅听眠看到他出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完全没有管身边的人,径直走了过来,站到裴谦面前,柔柔地道:“我刚刚在找你。”
“你来干什么?”裴谦冷着脸。
旁边扶着他的人尴尬道:“我打电话叫他来的,我以为是你家人。”
“他?算我什么家人?”裴谦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傲慢,“随便养着的东西而已。”
傅听眠脸上的羞怯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形容惊惶的一脸惨白。
“你看看他这幅表情,谁欺负你了?”裴谦醉糊涂了,凑近了,拍在傅听眠的脸上,“以后再让我看到你来酒吧,你别想下床。”
“我不明白,裴先生,”傅听眠浑身僵硬,他有生之年唯一一次萌动的感情充满了令人难言的苦痛,他白得像纸一样的脸上,唯有一双会流泪的眼,黑得像墨,几乎要将裴谦吞噬,“我做错了什么?”
裴谦听到自己的声音:“你没有错,你只是不如他。”
你只是不如他。
这句话否定了一个人的一切,成为傅听眠最初的噩梦。
画面一瞬间转入黑白,人群被拉得很远,裴谦的脑海里响彻了这句话,他惊醒了过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没有拉窗帘,外面天光大亮,秋冬惨淡的阳光无所顾忌地照射在地板上。
那晚追丢了江慎之后,他开着车独自回到了半山别墅,家里的佣人都被他辞退了,那些人来来往往的,每天除了惹他生气,没有其他的作用。
还有以前跟傅听眠交好的周婶,偶尔一句语气里都在暗暗指责他对不起傅听眠,笑话,明明是傅听眠先离开的。
“叮铃——”
裴谦从床上爬起来,脑袋里还带着解不开的晕眩,面容憔悴,眼眶还带着熬夜过度的红肿,胡子拉碴,不修边幅。
他放任在地板上响着,一直到洗漱出来,还在响。
裴谦穿了件外套,捡起,接听后外放了声音。
“大少爷,裴总让您回家一趟。”电话那头,裴家的管家公事公办道,在裴谦毫无兴趣地正要挂断时,又极其声地补充了一句,“出事了。”
裴谦神色一凛,挂断了电话,很快驱车离开。
江慎主动登门拜访,刚一进裴家,消息就传遍了本地的富二代群红群,一部分人认为他是去登门道歉的,另一部分人觉得对方就是去谈合作的。
不管是哪一种猜测,都不如裴家客厅内气氛凝重。
江慎做了万全的准备,江氏内部有裴家的人,裴氏内部肯定少不了江氏的人,该拿到的不该拿到的,这么久了,也不缺一个两个。
孟奂里拿着裴氏的财报和一系列文件,递到江慎上,裴父犀利的目光在江慎身上来回审视。
但江慎只是接过去,将这些东西,放到一边,反而打开了专门带来的电脑。
“裴叔叔,您现看看这个。”江慎操作好之后,往裴父的方向挪动了一下。
裴父的视线掠过去,是裴氏的股票,他愣了一下,握紧了里的拐杖:“什么意思?”
“再等五分钟,给您表演一个大跳水。”江慎好整以暇,脸上的表情兴味十足。
“就凭你?”裴父目光冷了下来,嘴角往下一弯,明显是动气了。
裴氏筹备了三年,背后是好几个大财团的支持,怎么可能动就动。
江慎身后的团队都聚精会神盯着电脑,看上去像模像样。
五分钟后。
裴父眼睁睁看着裴氏一路上涨的曲线到达某个点后,开始回落。
回落的速度很慢,但足够裴父收起方才的蔑视,开始严肃地望着江慎,把他当成一个真正的商业对。
“一个时后,这条曲线会更加对称。”江慎指着屏幕,做了一个往下滑的动作。
裴父沉默了良久,开口道:“你比你父亲优秀。”
“谢谢裴叔叔的夸奖,不过有件事您可能还不知道。”江慎成竹在胸地看了眼股票的走势,漫不经心道,“前天晚上,就是裴氏庆功宴那天,您的继承人裴谦先生开车撞了我,除了行车记录仪和高速上的摄像头记录了当时的场景外,根据当晚参加宴会与裴谦先生有过接触的证人所言,裴谦还喝了酒。”
这件事要是被江慎捅出去,影响到的不止是裴谦,还有裴氏的风险评估,裴氏的股票,还有裴氏未来的前景。
裴父瞬间坐直了身体,瞳仁一缩,下的拐杖研磨着地板,他望向江慎,问道:“你想怎么样?”
江慎谦虚地笑道:“裴叔叔,您儿子这么多,少了裴谦一个继承人应该影响不了什么。”
放弃裴谦,交给江慎来处理,对方会对裴谦怎么样,裴父不干深思,在国内都免不了牢狱之灾,万一对方要求让裴谦出国那就不是裴家人能掌控得了。
裴父有那么一会儿,一动不动,眼睛都不带眨的,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一道比一道深刻,身体硬成了一块石头。
江慎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答案,他相信对方不会不答应。
裴家最不缺的就是孩子,裴谦只不过是里面最有能力的一个,但即使再有能力,要是惹出了需要裴氏买单的事,裴父未必会舍得。
“把谦叫回来。”裴父喑哑着声音,朝外面的管家开口,他这一松口,就像是一辈子的要强在最辉煌的时候乍然泄了气,整个人都似苍老了十岁。
“江慎,我只希望你留他一条命。”裴父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些辈闹出的事来,真是荒唐又可笑,而更可笑的是,他跟江近唐斗了半辈子,最终输在没有个好儿子上。
裴谦回到裴家的时候,江慎已经离开了,裴父书桌上摆放着江慎用来交换的筹码,包括裴氏做账的证据,裴家几个辈出入情ed博场所的照片,还有他带过来的投资团队持裴氏股份的证明,可谓是准备充分。
“有什么事吗,爸爸?”裴谦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家里凝重的氛围。
裴父还是坐在那张书桌前,但他的气势完全没有了前段时间的稳如泰山。
“谦,你妈妈去世得早,爸爸养你这么多年,没把你养到正途上,是我的责任。”
裴谦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他提起心道:“您突然这个干什么?”
“过两天,你去非洲那边的分部工作吧,以后不要再回国了。”裴父狠下心道。
犹如晴天霹雳,裴谦心底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裴父:“什么意思?”
“大少爷,不要怪你父亲了,他也是不得已啊。”站在一旁的裴父新妻子无奈道。
“谦,你糊涂啊,当初让你不要去招惹江慎,你偏偏要跟在他屁股后面,现在又跑去撞他,你怎么不一下子撞死他,”裴父咬着牙,气急败坏地道,“现在倒好,你不去非洲,他有的是法子对付你,对付裴家,你让爸爸怎么办?”
“撞了就撞了,没撞死他是我实力不够,”裴谦反应过来,一脸讥讽地笑道,“但你在这假惺惺的演什么戏,裴志恒,从到大你教育过我吗,你只会不停地生孩子,我为了裴氏做了多少贡献,你不会都忘了吧?现在你你为了裴家,要把我交了出去,让我猜猜,他是不是还拿了你们什么把柄,不然你不至于这么着急。”
裴父被梗了一下,敲了下拐杖,旁边的裴夫人怒斥道:“少爷,怎么跟你父亲话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裴谦嘲讽地看着她,“你以为我走了你那个六岁了连话都不清楚的儿子就能拿到裴氏的股份?再过两年你就是个被抛弃的怨妇,你儿子也会被扔到犄角旮旯去,你还想要什么裴家的家产,别做梦了。”
裴夫人被讽刺得脸上一阵挂不住,倒是裴父神色一凛,冷声道:“你出去吧,外面有人等着你,直接去场,走吧,再不走我也保不了你。”
裴谦站起身,怨毒地看了裴父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刚出裴家大门,四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便走了过来,压着裴谦上了车。
路上他想要跳车,挣扎了两次,直接被捆住了脚才消停。
到了场,裴谦被低调地送到休息室,对方安排了最早飞往南非的一班飞,巴不得立马把他送出国去。
“你们是裴志恒的人还是江慎的人?”裴谦眯着眼问道。
“不能。”带头的大哥回道。
“那就是江慎的人了。”裴谦自嘲似的一笑,“裴志恒可真够狠心的。”
为了裴氏,彻底地把他交给了江慎。
裴氏在非洲的项目早就结束了,现在把他送到非洲,自然不是裴志恒。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道:“我想跟你们老板通个电话,就一个电话,帮我问问。”
“不行。”对方冷冰冰地拒绝了。
“我现在被你们这么多人看着,跑也跑不到哪里去,帮我通个电话,不会浪费多少时间的。”
带头人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一旁,打通了江慎的电话。
“老板,姓裴的要跟你通电话。”
电话这头,江慎接通后,对方了这么一句话。
“他要什么,你把电话给他吧。”江慎挑眉,不知裴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对面一阵嘈杂,还有走动时裤子摩擦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那边静下来,一个声音响起:“要我走可以,江慎,走之前我要跟眠句话。”
“不可以。”江慎想都没想拒绝了裴谦。
“呵,你在害怕吗?”裴谦冷笑道,“你怕他心里有我,所以不敢让他跟我最后一句话,江慎,你真可笑。”
“一直念念不忘活在过去的是你吧,”江慎不顾他的挑衅,反唇相讥道,“你真以为眠眠心中还有你?何必自欺欺人呢,裴谦。”
裴谦脸色一变,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他想了想,放低姿态道:“我只想跟他一句话,问完我发誓不会再去骚扰你们。”
“你已经没有骚扰我们的会了,裴谦,要么在国内蹲监狱,要么在国外永远都不要回来,只要你稍微动一下回来的念头,就是畏罪潜逃的通缉犯,我已经让你父亲做出选择了,是你自己不识好歹。”
“江慎。”裴谦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放低了语气,“算我求你,我只想跟他一句话。”
傅听眠刚在健身房做完运动出来,心情颇好,见江慎站在窗边一副气势如虹的样子,走过去从背后准备抱住他。
结果还没来得及伸过去,肚子先抵在了人背后。
“江哥,看什么呢?”傅听眠跟着望过去,外面只有物业工作人员在花园里劳作的身影,旁边的路上没有一个行人。
江慎转过身来,深沉的目光望向傅听眠,顿了好一会儿,道:“裴谦要跟你通话。”
他在征求傅听眠的意见,即使他心里万般不愿意,但还是不想瞒着对方。
傅听眠一愣,问道:“他要什么?”
江慎把交给他,傅听眠拉着江慎坐到阳台的椅子上,将放了免提。
“你有什么事?”
傅听眠冷淡又清澈的声音传过来,是久违地只能在梦里出现的声音。
裴谦的头脑一瞬间清醒过来,他就像渴了太久的沙漠旅人,在听到傅听眠声音的时候,喉咙间不断地发出咕噜的声音。
激动,兴奋,他已经离开他太久了,是他生命中不能承受的失去,和长久的痛苦。
“眠,我只想问你一句。”他放低了声音,宛如在梦里一般,“那三年里,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哪怕他狂妄自大,否定对方的一切,自欺欺人地将他奉为替身,却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
他终于承认了,他爱上了他,却也错过了他。
“裴谦,你又错了。”傅听眠冷静地道,“你不该否定那三年傅听眠的感情,否定他的爱,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真的愚蠢又恶心。”
“你也不用再做情深至极的戏码,演得你自己当了真,而戏里的人早就离开了。”
“喜欢过你的那个傅听眠,早就死了。”
这句话重若千金,沉沉地压在裴谦身上。
裴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掩面痛哭道:“好狠啊,眠,你好狠的心。”
周围的人看着他的失态,一瞬间以为对方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人,才能不顾一切地痛哭出声。
傅听眠牵着江慎的,挂断了电话,问道:“他不会再回来了吧。”
“他得先活着。”江慎朝他温柔地一笑。
作者有话要: 后续可能会有一个裴谦的番外,提一嘴他的结局,纯纯火葬场哈,反正非死即伤(),当然了是他自作孽,不怪眠眠耶耶
眠眠:人死了装深情,丧事喜办是吧?
耶耶:嘿嘿,老婆好信任我,今天我是快乐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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