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查案三
“简直岂有此理……”季子禾咬牙切齿道。
听到这话, 所有人大差不差的都猜到了纸上写了什么,估摸着应该是确定冯云鳞的罪证了,不然县太爷怎么会发这么大火气。
众人瞅了瞅地上成了渣的桌子,心情都十分的复杂。
楚玉华招过身后的仆,让他沏了杯茶,端到季子禾的面前, “大人, 请息怒,先用些茶吧。”
季子禾将那几张纸折好, 收到了袖子里, “不用了, 这茶压不住本官的火气,还是不喝了。本官现在想去趟茅房,可否方便?”
楚玉华愣了一下,笑道, “自然是方便的, 我这就带您去。”
“这就不用了,这里还在审人呢,需要楚公子帮忙看着,你可走不开。你就随便指个人给本官带个路即可。”
楚玉华有些犹豫, 摸不定这位县太爷究竟的什么主意。
季子禾扭头朝着容戈道, “容捕快,这里就交给你了,务必将这些下人全部都细细审问, 将他们所的话一个字不漏的写下来。”
“是。”容捕快绷着张脸,英气十足的向季子禾行礼。虽然是个女捕快,但那份气势绝对会让人感觉的到她是个不好惹的人。
楚玉华不在犹豫,当即道,“那就让管家替您带路吧。”
一个中年的男人从队伍里走出来,恭敬的朝着季子禾行礼。
“多谢楚公子。”季子禾起身跟着管家一起离开了饭厅。
瞧瞧,咋不他喜欢容捕快这样的员工呢。瞧着工作态度,甭管私底下怎么样,带出去绝对拿的出手。
杨家大不大,也不算。杨家是商人,主要的业务是做酒卖酒。盐铁酒虽然不是朝廷专卖,但确是朝廷重点控制商业。
盐铁酒这三样东西的重要性谁都知道,不仅是因为他们是暴利行业,更牵扯到了国家的命脉。任谁家都不可能不吃盐,没有几件铁器。至于酒,大多数酒是粮食做的,若是朝廷粮食紧张,肯定是不许酿酒的。
为了管控这三件东西,大楚虽然没做到官府专卖这种事,却也没放松。所有能接触这三样东西的商人都是严格审核的,如果没有朝廷的许可,若是做了这三样东西的生意,那就要蹲大牢。
同样,正因为如此,能酿酒的人不多,竞争不大。也因此让卖酒的杨家成为一个富裕的人家,拥有一处豪宅。
杨家中除了杨养望还有他的几个妾室外,也就还有楚玉华这一个表少爷能被称作主人。人丁虽然稀少,却有二三十个仆人。
不过这个时候,大部分仆人都被季子禾想办法给弄到饭厅去了。当日冯云鳞来杨家带的时间久,所有可以露面的仆人都见过他。剩下的那些厨娘啊,还有侍候杨养望后宅妾室的丫鬟啊,没事也不会出来晃悠。所以此刻偌大的宅子空荡荡的,一个路人都没有。
没有路人看着,自然就好做坏事了。
走到一个长廊处,管家笑着道,“大人,前面不远就是了。”
“你便在此侯着吧,一会儿还需要你带我回去。”
“是。”
季子禾朝着茅房走去,管家看着他的背影,突然了个哈欠,眼睛立马就睁不开了,靠着廊柱,起了呼噜。
“咦,他怎么睡着的这么快。”阿福好奇的看着管家。
“自然是我做的。”季子禾道。
“唉?这是为何呀?”
“我有话对你。”
阿福一副我都懂的样子,骄傲的挺起了胸膛,“大人您想什么尽管,我眼睛盯着呢,一定不会让人看见,
把您给当成疯子。”
季子禾:……
姑娘,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没人敢本大人是疯子,放心吧。我想跟你,你的事。”
阿福疑惑了片刻,而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的事?大人是不是知道我怎么死的了,好厉害啊。我跟您一直在一起,您都查出了,我还什么都没看出来。您快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死的啊?”
季子禾想起刚刚看到的仵作的验尸结果,不禁握紧了拳头,“你是被人掐死的。”
阿福瞬间瞪大了眼睛,眼中透露着绝望。她两手掐在自己的脖子上,脸色缓缓变红变紫,嘴巴大张着,想要大声求救,却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像是是离水的鱼儿,陷入窒息的困境。
季子禾知道,她这是想起了自己死的时候的事情,入了魔障,重新经历一遍死亡呢。
“醒来。”季子禾抬起手来,在她的眉间轻轻点了一下。
阿福目光变得清明起来,脸色也了回去,放下双手,脖子上赫然出现了淤血造成的手指印。这手指印比阿福的手要大的多,与阿福尸体上的手指印相同。
阿福落寞的放下双手,是啦,她现在是鬼了,鬼怎么会被掐死呢?
“大人,我想起来了,我是被人掐死的,死在了茅房里。”阿福道。
“你可知掐死你的人是谁?”
阿福摇了摇头,“看不到,可是阿福觉得那个人好熟悉,心里好难受。”
季子禾有些失望,还是不知道凶手是谁啊。
“你可记得,是哪个茅房?”
阿福想了想,“就是我住的那个院子的茅房。”
“你那院里可还有其他人?”
阿福点了点头,“有的,有的。伺候表少爷的所有丫鬟都住那个院子里。”
季子禾垂下眼眸,锁定了一个人选。
“我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可我还不能够确定,阿福可愿意帮我?”
阿福点了点头,“大人请讲。”
“去将那时的路再走一遍吧。”
季子禾跟着阿福先是来到了楚玉华的房间外,“当时我端着醒酒汤,想要送给少爷,然后就被芙姐姐拦下了,她少爷在书房……哦,对了,大人还不认识芙姐姐呢,刚刚您见过她,就是她第一个发现我的死了的,她和蓉姐姐都是表少爷身边的大丫鬟。别看表少爷名字前加了个表,但她们都表少爷可是我们正经的主子,他将来是要继承杨家家业的,所以很多人都直接叫他少爷……”
季子禾听着丫头絮絮叨叨的边走边讲,一直走到了楚玉华的书房外。
阿福刚想敲门,却又停了下来,一脸的纠结,“我记得,我好像当时并没有立刻进门。”
“为什么呢?”季子禾引导她继续回忆。
阿福苦恼的看着门,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哦,我想起来了,我刚想敲门,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话。”
“你听见了什么?”
“我听见表少爷在叫爹,然后又听到老爷,让他不让叫。表少爷,没人在,然后老爷就开始训斥他。我想着,迟早有一天表少爷要继承家业的,提前叫了又如何。少爷喝醉了,的不过是醉话,老爷还训斥他,简直太过分了。我一时气愤不过,就推门走了进去。”阿福着,推开了书房的门,然后呆立在了门口。
“你看到了什么?”季子禾站在她的身后,量着书房。
这书房很普通,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看到了,表少爷还有老爷同时的望向
了我。我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当,害怕老爷怪罪,吓的腿都软了。”阿福抖起了腿,情绪大变,仿佛又在经历那一日的场景。
“他们的表情都好可怕,老爷突然走了过来,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拽进了屋子,关上了门。我没有端稳醒酒汤,汤撒在了地上,我也被摔到了地上。老爷摸出了一把匕首,就要往我心口上刺,是表少爷拦住了他。”阿福仿佛戏精附体一般,好像真有个人拖拽她一般,倒在了地上。
“老爷,这东西听到了,不能留了。表少爷,等明日发远远卖了便是,饶她一命也无妨。老爷表少爷是妇人之仁,他们俩还争执了起来,最后还是表少爷服了老爷。老爷让我回去,不许乱话,乖乖等明天就让人牙子领我走,不然就死我。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卖了我?”阿福眼睛红红的,可以流不出来眼泪。
季子禾抿了抿嘴唇,“楚玉华没有醉吗?”
阿福愣了一下,“在书房的时候,表少爷好像确实没有醉。”
季子禾点了点头,“继续。”
阿福又带着季子禾来到了下人住的院子,“我回到住处,也不敢跟人这事,只好偷偷躲到被子里哭。心里想着,也不知道下次会被卖给谁,万一遇到个坏主人,不定连命都没了。我实在是睡不着,夜里起来上茅房,然后就被人掐死了。”
“还是想不出来凶手是谁吗?”
阿福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天。太黑的缘故。”
季子禾看着她,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脑袋,“迟些我再把凶手告诉你吧。”
“大人知道谁是凶手了?”阿福问道。
季子禾点了点头,“只是这个案子还有疑点,不能立刻解决。现在告诉你你也不能报复仇人,只能徒增烦恼。还是等我确定了所有事,升堂时再告诉你吧,到时坏人就该受到惩罚了。”
阿福点了点头,“我听大人的。”
“对了,还有件事。”季子禾有些难为情,却还是决定将这事告诉她,“其实人死了,尸体什么的就不重要了,就跟件脱掉的衣服一样。人死如灯灭,这衣服脏不脏也就没那么大意义了,你是吧。”
阿福疑惑的看着季子禾,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阿福长的像男孩,可季子禾还是有点上头,从脖子根慢慢红到了脸上。
季子禾努力保持镇定,板着一张脸,前言不搭后语的严肃道,“阿福,你是个好姑娘,不要介意旁人什么。仵作,你还是个纯洁的姑娘,只是身上有些痕迹,没有真的被冯云鳞给……我知道,女子名声很重要,就算没真发生什么,可也对你的名声有碍。不过他当时也是身不由己,他也是受害者。你放心,我会尽量还你个公道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季子禾与阿福大眼瞪眼,声音渐渐消失在了姑娘懵懂纯洁的眼神里。
他个大老爷们为什么要跟一个十岁的姑娘讨论这个,这是人该干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