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

    一声喊叫从后背传来，原来是刚才那个年轻的导演。

    导演大步走过来，不耐烦的：“你去哪里了？笨手笨脚的，让你收拾东西，这么半天做不好！我警告你，你的午饭时间只有半个时！别磨磨蹭蹭的！”

    年轻的导演完，也没注意到杨广和容木，转头大步离开。

    数学被导演骂了，更是含胸驼背，唯唯诺诺的低下头去，捧着手中对于他来价值不菲的便当。

    数学今年二十七岁，职业是导演……助理。

    数学是个高材生，但是一心想要做导演，高考的时候，以211大学的分数进入了电影学院，当时有很多人想要采访数学，借此炒作，只可惜数学是个结巴，为人木讷内向，又不是很会话，所以这事情没能炒作起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数学在学校的成绩很好，很多老师都看好数学，但偏偏他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做导演，而且家里也没有这方面的人脉，因此毕业这么多年了，根本没办法做导演，只好跟着导演屁股后面杂，做做导演助理，有的时候甚至在导演组做场记。

    场记隶属于导演组，句大白话，就是记录分镜头拍摄中发生的时间，详细到每个镜头的时长、用了什么重要的器材、机位、镜号等等。虽然场记也是导演组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但是这些对与高材生数学来，实在是太大材用了。

    数学被导演骂了，也不敢回嘴，抱着怀中的便当低着头，直到导演走了，还是低垂着头，不敢抬头。

    杨广看了一眼数学，：“数导，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吃个午饭。”

    “不不不……”数学赶紧摇手，：“我、我不是什么数导，我就是一、一一个导演助理、助理……”

    杨广：“咱们去隔壁餐厅谈。”

    数学从来不会拒绝人，也不敢多一句话，几乎是被杨广给“绑架”走的，只好低垂着头跟在后面，声：“可……可我只有半——半个时午休。”

    容木一头雾水，他愣是看不明白杨广在做什么，放着好好儿的新起之秀不要，为什么又是给数学买便当，又是请他吃饭的？

    一行人进了餐厅坐下来，杨广还给儿子要了一个宝宝椅，家伙个头比同龄人矮，如果坐在沙发坐上，根本看不到桌子。

    杨广把餐单递给包子杨兼，：“儿子，想吃什么自己点。”

    包子眨巴着大眼睛，这是一家西餐厅，餐单都非常高大上，上面的图片照片精致又漂亮，家伙是看什么都想吃，但又有些犹豫不决。

    杨广看出儿子的犹豫，：“随便点，叔叔请客。”

    容木：“……”

    容木一阵心肝肉疼，不过还是对杨兼：“对，随便点，哥哥请客！”

    “蟹蟹锅锅！”家伙甜甜的喊了一声，差点把容木给萌化了，随即举起肉手，点着餐单，甜甜的对服务生：“姐姐！窝、窝要介个！介个！介个！还……还有介个！嗯——介个给爸爸次！介个给锅锅次！”

    家伙点了一溜够，竟然全都是甜点，完全没点主食，好像吃甜食就能吃饱。

    杨广又把餐单递给数学：“数导。”

    数学不敢接餐单，局促的：“我我我……我吃什么都可以。”

    杨广也不会点这些，毕竟是西餐厅，他从来没吃过这些，就交给了容木，让容木来点餐。

    杨广看向数学，语气很平静的：“数导，不知道你有没有意向，我想请你来拍戏。”

    “拍戏！？”

    数学还没惊讶到高喊出声，容木先喊了出来，餐厅格调很高，四周的人全都在看容木，容木赶紧压低了声音，拉着杨广的袖子，：“广子，不是，什么情况啊？你想请数学拍戏？你怎么不找个体育老师来拍戏呢！”

    数学从来没有拍过自己的戏，一来是没有资源，二来没有人脉，根本不会有人出钱找他拍戏。再者就是，数学这个人别看他唯唯诺诺，但十足的“斤斤计较”，就跟刚才在摄影棚拍戏一样，对于光等等的问题非常抠细节，不少合作过的人都不喜欢数学，觉得他太龟毛了。

    数学瞪着眼睛，头一次抬起头来，震惊的看着杨广，已经忘了自己内向木讷的秉性，粗框眼镜后面，那双眼睛除了浓浓的吃惊之外，还包含着无数的欣喜，甚至连数学自己也不曾意识到的……野心勃勃。

    没错，是野心！

    杨广看的清楚，这样的野心，令人热血沸腾，他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第一个甜品已经上来了，是一只玻璃杯的草莓芭菲，包子杨兼坐在宝宝椅上，晃着两条短腿，抱着对他来巨大的玻璃杯，用勺子挖着上面一层冰凉凉的奶油，咂咂砸的往嘴里送，乖巧的吃着，也不妨碍大人们谈工作。

    杨广抱臂坐着，向后靠在沙发坐的椅背上，很轻松的：“我们出钱，请你来拍戏，不过只是网剧，你觉得如何？”

    网剧？

    杨广来到的是2011年，这个时候的网剧才刚刚起步，甚至很多人都没听过网剧这个词汇，杨广也是通过这些天恶补才知道的，毕竟要工作养活儿子，杨广做什么事情，都必须做到最好。

    在这个年代，网剧才起步，成本非常，其实不需要多少钱就可以拍网剧，而且过审也比一般的电视剧容易，可以是投资大回报了。

    但是正因为网剧刚刚兴起，还没有什么太成功的案例，所以并不算稳妥，投资水漂的人也大有人在，所以一般的导演不敢轻易尝试，怕败坏自己的名声，一般的投资也不敢轻易尝试，谁也不想一个篮子翻了鸡蛋。

    数学瞪着杨广的眼睛，很快又怯懦的收回来，低下头，含着胸：“为、为什么会找找找……找到我，我只不过是一个……助助理。”

    杨广平静的：“因为你足够专业，也足够负责。”

    在摄影棚杨广都看到了，那个年轻的导演完全是糊弄的态度，反正只是一个“母婴广告”，又不是什么知名的大牌子，如果不是因为给的钱到位，恐怕那位新起之秀的导演都不会到现场。

    但是数学给人的感觉不同，负责到斤斤计较的地步，抠住每一个细节，或许这种人很招人烦，但是杨广现在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事无巨细“斤斤计较”的人。

    杨广又：“你缺少的是一个机遇，而我正好缺少了一个好导演。”

    数学依然低着头，他的腿上放着那只688的“天价”便当，双手放在便当盒上，指甲微微泛白，死死攥紧，似乎在给自己做什么心理建设。

    数学的双手忽然松开，喃喃的自言自语：“从……从来没有、没有人给我买——买过便当，也从来没——没有人相信我、我是一个导演……”

    数学身材高大，脸孔长得也不差，如果他挺胸抬头，自信一些，绝对是难得的型男，偏偏他总是低着头，把自己缩成一团。

    就是这样的数学，慢慢抬起头来，因为含胸驼背而端起的肩膀一点点放松下来，喉结滚动了两下，凝视着杨广：“好，我答应。”

    容木吃了一惊，声对杨广：“行啊广子！688买个盒饭是贵了点，但是买个导演一点儿也不贵啊，物超所值！”

    嘟嘟嘟——嘟——嘟——

    数学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导演。

    数学刚刚那点气势，被突如其来的电话一震，立刻缩起脖子来，唯唯诺诺的：“糟、糟糕了，半半半个时过——过了！”

    原来是午休的半个时过了。

    杨广欠起身来，直接将数学的手机拿起来，“嘀”按下接通，导演的声音劈头盖脸扑面而来，根本不给别人话的机会。

    “数学！你在哪里？！”

    “午休只有半个时！你是智障还是听不懂人话？！”

    “你翅膀硬了，不想做助理了是吗？信不信我现在就炒了你！？”

    “是我，”杨广的声音平淡的：“杨广。”

    “杨……杨总？”导演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变脸似的立刻赔笑起来：“杨总，怎么是您啊？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我可能错了……”

    “没错。”

    “啊？”

    导演显然没听懂杨广的意思。

    杨广轻笑了一声，但是笑容不达眼底，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来是冷笑，幽幽的：“数学不会回去了，他把你炒了。从今天起，他是我的导演了。”

    嘀——

    不等对方缓过神来，杨广已经爽快的按下挂断，将手机还给了数学。

    “霸气啊！广子！”容木立刻竖起大拇指，：“我早听了，做导演的脾气都不好，但是也没想到这么差劲，他应该去看看是不是更年期提前。”

    数学接过手机，将导演的电话直接拉进了黑名单，莫名松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声：“请……请问，杨先生你、你你你们想拍什么网网网网——网剧？有没有合适的剧本。”

    剧本……

    杨广暂时还没找到，哪知道容木突然一拍桌子，自豪的：“剧本！我有！其实我从就有一颗当作家的心，我写过好几本，终于派上用场了，你们可以拍我的啊！我找给你们看啊，手机里都存着呢，写的真的特别好！”

    容木按了几下手机，无比自豪的将手机放在桌上，：“你们看！”

    ——《霸道总裁秘书》《代嫁王妃心尖宠》《暴君的冷宫弃妃》

    包子杨兼嘴边都是奶油猫胡子，咬着勺子，歪了歪脑袋，迷茫的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的：“爸爸，霸道总裁是神马意思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