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致富 “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坏呢?”……
在乔焉三分震惊,三分受伤,四分你一定是在逗我玩儿的眼神中,陆清予漠然离开。
他还有很多事忙,没闲情逸致去剖析别人的心路历程。
*
燕城早高峰的时代广场,车子堵得水泄不通。
不远处,陆氏双子楼屹立在广场中央,好似岿然不动的巨人,盯着匍匐在脚下忙碌的人们。
陆氏66层大会议室内,两个男人俯瞰楼下。
“到底是年轻。”薛董,“做事还是嫩。”
赵总:“是啊。其实年轻是好,就怕不知轻重,不懂我们老一辈的苦心。”
罢,两人相视而笑。
薛董拿下的蓝月湾项目是大项目,保守估计能让陆氏每年获得百亿收益。
有这样的项目傍身,薛董在董事会的位置、在陆氏的位置,可想而知。
“Tomas先生快到了吧?”赵总,“我们是东道主,还是先过去等候的好。”
话音刚落,薛董的秘书急匆匆进来,和薛董了什么。
薛董得意洋洋的脸逐渐裂开,喊道:“不可能!他不是还在德国?怎么……”呼吸一滞,他前往董事长办公室。
董事办的秘书见人风风火火地来,没有阻拦,开门。
办公室内,陆清予在处理工作。
听到声响,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眸在眼镜的遮挡下,闪过一瞬晦涩不明的光亮。
“薛伯伯来了。”陆清予起身,态度有礼,“请坐。”
薛董勉强沉住气,但一瞥到桌上蓝月湾项目的合约书,顿时顾不得长者该有的沉稳,指着陆清予:“你居然敢截胡!卑鄙!”
陆清予面不改色,像个没脾气的恭顺晚辈,询问:“薛伯伯这话让我惶恐,不知道的是哪一件?”
薛董一怔,张张嘴,却没出声。
蓝月湾项目是陆清予跟了快一年的项目。
薛董垂涎已久,靠着些旁门左道和Tomas搭上关系,还承诺了诸多好处,想要挤掉陆清予独吞。
他以为事情十拿九稳,不想秘书刚才来报,Tomas已经和陆清予签完约。
“清予,你是不是太急了?”薛董眯起眼,把问题踢回去,“都是为了陆氏好。”
陆清予走回办公桌后,缓缓坐下:“您的是。”
听这口吻,薛董暂且松口气,正思考下一步,又听:“陆氏是由像您这样的老前辈下的,您们为了陆氏辛苦了一辈子,我作为晚辈必须要为您们分忧。”
薛董脸色一变,不好的预感登时盘旋在心头。
陆清予拿来桌面上的一份文件,拧开钢笔,锋利的笔尖有力划过纸张,落下他的签名。
“晚辈的一点心意,”他将文件推过去,“请您笑纳。”
薛董狐疑着接过文件查看。
陆清予双手交叠着放在桌上,耐心等候,给足长辈思考空间。
几分钟后,薛董冷笑起来,眼里的仇恨怨毒不加掩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你查我?”
陆清予不避不让,平静道:“要不是了解您的这些事,我也不想您这么早离开陆氏,也好多为陆氏效力。但如果让经济犯罪科的人知道了,我怕到时候谁都保不住您。”
薛董死死捏紧文件衣角,年老的身体克制不住颤抖,半天,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是我看了你。”
“您谬赞,我还有的学习。”
*
当天上午,陆氏集团上下收到OA文件。
文件指出董事薛晟因年事已高,自请退休,连同他的心腹,市场部总经理赵国良同样提出离退申请。
董事会念二人劳苦功高,同意。
消息一出,仿佛一枚哑.弹在集团投下。
*
午休时间,不少部门订了附近餐厅的单间。
“陆总才入驻总部三个月啊!这清理速度也太快了吧!”同事咋舌道。
“西董不是一直不同意陆总入驻总部?陆总年轻,挑不起这个担子,现在看来……”
西董,陆清予的三伯父,陆慎西。
大家为区别陆清予的大伯父陆董,就管陆慎西叫西董。
“同不同意的,老董事长的意思,早晚的事啊。”有同事。
老董事长陆原是陆清予的爷爷,两年前去世。
去世前,陆原当着陆家所有族老的面亲口将继承人的位置给了陆清予,为防止有些老东西动歪心思,还干脆把“陆清予是唯一继承人”写进了遗嘱,任谁都没办法否认。
可即便如此,陆清予那时才二十六岁,羽翼未丰,长辈联合起来,把他派到陆氏旗下的房地产公司,是锻炼。
本以为这份“锻炼”怎么也得照着三五年走,没想到陆清予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回到总部,虽然没有下文件宣布接任董事长职位,但人一直稳坐董事长办公室……
这样一看,能出今天这事,大概是陆家多年的内部争斗有了结果。
*
员工热烈讨论着这场人事变动。
一场豪门夺权大戏,各种狗血和虐心齐飞,五花八门。
作为主角的陆清予是一概不知,他处理完薛董的事,又和市政的人用了午餐,这会儿利用休息间隙,听方逸汇报工作。
陆清予闭着眼,轻捏着眉心,沉声问:“人到燕城了?”
方逸略微停顿,回道:“老夫人昨天就平安降落,直接回了老宅休息。今天去美术馆。”
陆清予又想起什么:“她呢?”
她?这又是谁?
方逸差点在领导面前卡壳,脑子转了一圈才明白过来:“乔姐两个时前离开泰公馆,现在应该在……”
陆清予听他吞吞吐吐,睁开眼。
方逸哽下喉咙,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进行光碟交易。”
*
乔焉了个喷嚏。
揉揉鼻子,她喝水润润嗓子,继续:“你他怎么就这么坏呢?明明听见了我他,居然憋了一晚上不言语,早上才话里有话地暗示我!”
“是,我是了他一句,他就要和我心理战么?你是没看到他临走时看我的那一眼,就差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八个字贴我脸上!”
甘棠笑得前仰后合。
从办完事两人坐下,乔焉就不带重样儿地批判陆清予,比脱口秀演员都厉害。
“消消气。”甘棠递过去提拉米苏,“工人和老板是天生的死敌嘛。而且,陆总不也没什么?眼神丰富些就丰富些呗。”
话是这么,但乔焉不仅是尴尬,在她内心深处还有种不上的感觉。
她始终记着陆清予拿合约找她谈判时的样子,冷静沉着,寥寥数语,却字字抓住她心里的诉求点,让她根本没法拒绝。
这样的男人理智深沉得有些可怕。
连让她社个死,都得用这么别致的暗讽,那要是别的事呢?
再者,她心里也还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陆清予就选中了她做假女朋友。
要是因为她的美貌和才华吧,也算是人之常情,可那些女明星们也不差呀。
总之,陆清予让她看不透。
叹了口气,乔焉:“我也就发发牢骚。他是老板,为了工资,我会屈服的。对了,谢谢糖糖这么帮我,你是最棒哒。”
甘棠魅邪一笑:“除了没文化,我堪称完美。”
乔焉热情走掌。
“那你也得请我吃火锅。”甘棠又补了一句。
“……”
*
乔焉和甘棠从甜品店出来。
午后阳光不错,但进了秋,多少还是有些凉意。
乔焉拉高领子,视线一扫,瞥到甜品店斜对面的燕城美术馆。
美术馆最近正在展出唐朝国画大师周昉的真迹,据有一幅还是由私人提供展示,价值连城。
乔焉望着马路对面的展板,不知不觉有些出神。
一辆黑色林肯这时在路边停下,恰好挡住展板。
一位身穿职业装的女士从副驾驶下来,她拿着什么,来到车子后面开门,扶出来里面的老妇人。
是一件披肩。
女人将披肩披在妇人身上,披肩上绣着精巧惟妙的杜鹃鸟。
老妇人侧过脸了什么,她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盘在脑后,剪裁得当的绛紫色镶边唐装加上那件杜鹃鸟披肩,让她的背影宛如民国时期租界区里的老夫人,雅致讲究。
乔焉歪歪头,甘棠在她面前了个响指。
“看什么呢?”甘棠也望过去,“我天,好有钱的老太太!这车是古董车吧?得上千万了。”
乔焉回神,随口:“陆清予有好几辆,放在车库里吃灰。”
“……”
“……”
两人互看三秒,默契终止讨论,还是走吧。
快到拐角处时,乔焉下意识又回头望了望。
老妇人在女人的搀扶下进入馆内,不见身影。
明明不相干的人,乔焉却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奶奶。
“别看了。”甘棠,“真壕的世界不是咱们能懂的。”
乔焉一听也断了胡思乱想,吸口奶茶,:“可做人还是得有梦想。万一不久的未来我也成富婆了呢?不对,是富有的仙女。”
“是,梦里什么都有。”甘棠,“仙女,我们去看电影吧,看完之后吃火锅。”
“今天不行。”
“为什么?”
乔焉比了一个“二”:“今天周二,信用卡没有满一百减五块的活动。”
甘棠:“……”
陆抠儿这名字起的真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