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发家 “亲好多下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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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清予走了。

    到最后, 也没得到回应。

    空荡荡的房间里,乔焉站在客厅中央,有种意识抽离的模糊错觉, 好像她的人焊在这里, 心却不知道飘去了哪儿。

    呆站好一会儿, 乔焉瞥到桌上的新合约。

    她拿起来,也不看,只是拿着。

    她很清楚,这一次, 她的心不仅仅是动摇, 而是几乎天翻地覆。

    *

    乔焉取消去湖城的事。

    她想好好地冷静思考,做出决定。

    周四, 章之聆知道乔焉这一天下班早,约她到筠园吃饭。

    乔焉赴约, 但到了筠园却发现章之聆穿戴整齐, 看意思是要出门。

    “奶奶,您这是要做什么去呀?”

    章之聆笑笑:“我忽然想起来清予今晚貌似不回家吃饭, 他一个人肯定又是随便吃,不如我们给送点儿去?”

    “……”

    您这个撮合局还能再明显些么。

    乔焉觉得有些好笑, :“奶奶, 那里是他工作的地方,我过去的话, 不太合适。”

    “那有什么不合适?”章之聆, “你要是不自在, 就一直跟着我。到时候人家就知道你是我的人,没谁敢什么。”

    话到这份儿上了,乔焉也不能拂了老太太的兴致。

    于是, 由她们二人加上李秘书组成的三人团前往陆氏。

    这是乔焉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陆氏大楼。

    以往情况是她和所有普通人一样,行走在这个钢铁巨人的脚下,忙忙碌碌,鲜少停留。

    现在进入内部,她有些新奇,也有些不上的别扭。

    电梯直达董事办。

    章之聆虽然很少露面,但陆氏董事的身份是众所周知的。

    秘书见她老人家来了,连忙安排下面准备茶水果点,引着人前往贵宾接待室。

    “章董,陆董来了。”秘书,“陆总正和陆董在办公室话,请您稍坐片刻,我这就通报去。”

    章之聆点点头。

    乔焉心量下四周,声问:“陆董是哪个陆董啊?”

    “是陆慎东董事,六少爷的大伯父。”李秘书解释,“陆慎西董事,大家都尊称西董,和陆董区别。”

    乔焉明白了。

    过年那次见识到陆慎东的暗刀子,委实厉害。

    不过,相对于陆慎西那种大喊大叫,最起码陆清予的耳膜不会疼。

    乔焉抿唇一笑,拿起杯子喝茶。

    刚送到嘴边,一声什么破碎的巨大声响吓她一跳。

    章之聆皱起眉头,看向李秘书:“过去看看。”

    乔焉也赶紧起身去搀扶章之聆。

    董事办的人自然听见了动静,但不敢有任何表现,章之聆冒然过来,他们也不敢有表现。

    章之聆畅通无阻进了办公室。

    而映入眼帘的一幕就是陆慎东狠狠了陆清予一巴掌。

    那一下,就跟扇在乔焉脸上一样。

    她顾不得礼貌,顾不得惊讶,什么都顾不得,冲过去把陆清予拉到身后,挡在了前面。

    “你怎么能动手人?”乔焉喊道,“你这样的也配做长辈?”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

    陆清予后知后觉被人保护了,还是个娇的女人,也不知是该觉得好笑还是庆幸,只是脸上的灼痛顿时消了大半。

    他去拉乔焉的手,乔焉不让。

    她可是没在怕的,管他东西南北中,人就是不行!

    “长辈就该有长辈的样子,你以为你这样很有威严吗?其实没人瞧得起。”

    陆慎东正在气头上,扯下往日里假和善的面具,才略微教训了一下陆清予,居然就蹦出来一个丫头对他大喊大叫……怎么能忍?

    陆慎东二话不,又要乔焉。

    陆清予一把把人拉到身后,抬手扼住陆慎东的手腕。

    “大伯父,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陆清予这话时,眼神像淬了毒的冰冷匕首,毫不留情剖开对方的虚张声势。

    陆慎东面部的肌肉抽搐了下,冷笑:“你也配和我提忍耐?你现在的一切,本该是清兆的!”

    陆清予眸色一黯,松开手后退,但还是护在乔焉身前。

    乔焉察觉他有些不对劲儿,握住他的手。

    她是不怕的,陆慎东敢她,她就报警。

    “慎东啊,”章之聆出声,“你这是何苦呢。”

    “何苦?”陆慎东讥笑,“您没失去过孩子,您永远无法理解!”

    章之聆顿了顿,:“我是没有失去过孩子,因为我永远有不了孩子。而你有过孩子,又是否是个合格的父亲?”

    陆慎东一怔,神态顿时像见了鬼一般,恍惚着、惊恐着,一言不发地又突然走了。

    这操作下来,看得乔焉也迷糊了。

    “没事吧?”章之聆看向陆清予。

    陆清予颔首:“没事,奶奶不用担心。”

    乔焉赶紧查看他的脸,没事什么没事!

    这陆慎东是练过铁砂掌么,这一巴掌,鲜明的五个大红檩子,加上狗抠儿又白,简直触目惊心。

    “得赶紧冷敷。”乔焉很轻很轻地碰了下,皱着眉,“不然非得肿起来不可。”

    陆清予安慰:“没事。”

    “我眼不瞎。”乔焉赌气道,“要是破了相,看你怎么办。”

    不过,破了也好,她肯定就会无情地抛弃他了。

    陆清像是有读心术一样,看穿她的“恶毒”,:“放心,不会变丑。”

    乔焉声哼了哼,接过方逸递来的冷敷袋,心翼翼按在陆清予脸上。

    章之聆看着这幕,很欣慰,却又叹了口气。

    瞧陆慎东刚才的意思,陆清予是下决心要给他从陆氏清走了。

    早晚的事啊,无奈有人还是无法接受事实。

    *

    原本的晚餐,泡汤了。

    陆清予被自己大伯父,也是董事会成员的陆慎东了一巴掌的事,不消几分钟,就传遍陆氏上下。

    陆清予对此并无表现,依旧坦然处之。

    章之聆回筠园,乔焉则等陆清予下班后,搭他的车回去,反正他们现在住在一个区。

    一路上,陆清予都在沉默。

    他手肘支着窗边,望着外面快速倒退的街景,城市霓虹缤纷,却好似照不亮他阴沉的面色。

    乔焉有注意到,陆清予是在陆慎东提到陆清兆时,情绪才有了波动。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吗?

    车子停在楼栋外。

    司机师傅现在对于开着宾利来“贫民窟”这事已经习以为常,恭敬地和老板道了声“慢走”,然后九曲十八弯地绕着那些车,开出去。

    乔焉望着车子离开。

    回过头,陆清予站在离她不远的位置,似乎在等她一起上楼。

    乔焉咬咬牙,把纠结一路的话出来:“要不要进去坐坐?”

    完,怎么感觉那么怪呢。

    陆清予觑她一眼,没回答,但很自觉地和她一起进了她的家门。

    之前甘棠去国外旅游有带来一包很不错的咖啡,乔焉琢磨要不要煮给陆清予喝?

    可都晚上了,要是喝了睡不着怎么办?

    “白水就好。”陆清予终于开了金口,“不用麻烦。”

    乔焉心想之前来那么多次也都是啥也没有,便心安理得去烧水。

    这个区是老区,电路不太好,租房的时候,房东千叮咛万嘱咐她不要用那些烧水很快的机器,怕电路短路。

    所以,她都是拿原始的铁壶去烧水。

    等待工夫,乔焉取出几块曲奇放在瓷盘上。

    “先吃点东西吧。”她出来时,“水等等就好了。”

    陆清予似乎在走神,眼睛虚看着一处,没有给出回应,直到乔焉落座。

    乔焉:“这个曲奇真的不错。丹麦进口的呢。”

    她看着他,把盘子放到他手边,卖力推销:“我毕业那会儿没灵感,怎么都画不出毕业作品,天天吃不下东西,就是靠这个活着的。你尝尝嘛。”

    闻言,陆清予看向那盘曲奇。

    很久之前,她在背后他抠儿,被他逮个正着,就是拿这个来讨好卖乖。

    现在看来,她倒是真的喜欢吃。

    陆清予拿起一块尝尝。

    “怎么样?”她立刻问。

    他咽下去,如实:“不错,不是很甜。”

    她开心地笑笑:“我的推荐没错吧。我不开心的时候就爱吃这个,一会儿就没事了。”

    陆清予看着手里的曲奇,又看看她:“你最近不开心?”

    乔焉愣了下,咕哝:“这你呢,怎么扯到我身上来?吃你的吧。”

    陆清予浅浅一笑,又咬了一口曲奇。

    他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是赏心悦目都不为过,慢条斯理,腮帮随着咀嚼鼓起,显得棱角分明的下颌更加有力。

    乔焉托着下巴看他。

    倒也不是多痴迷看他吃东西,只是她有很多疑问,不知道该从何起。

    最简单的,陆慎东为什么就动手了?

    陆清予吃完整块曲奇,抽纸擦擦手。

    对上女人的视线,他垂眸,主动给了解释:“今天这一巴掌是因为陆清兆。”

    又是陆清兆?

    乔焉抿抿唇,安静倾听。

    陆慎东是陆家长子,陆清兆是陆家长子长孙。

    虽都这个年代了,不看重这些,但对这两人而言依旧是一重枷锁,也是化不开的心魔。

    陆慎东全副心思培养陆清兆,指望他接管陆氏。

    陆清兆也不负所望,年纪就出类拔萃,在一众同龄人中像个大人似的,成熟稳重。

    查出脑癌这件事,不单是对陆清兆的击,也是对陆慎东的。

    那段时间,陆慎东就跟魔怔了一样,只要能有一线希望救活陆清兆,他就愿意试试。

    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位占卜问卦的道士,那个道士陆清兆是因为承受了本不该他承受的东西,才导致他命里有这一死劫,无法可破。

    陆慎东想不明白,最后还是他的妻子:“是继承人的位置。”

    占卜准不准另,但陆清兆确实活在“继承人”三个字的重量下,根本不像个孩子。

    陆清兆去世后,陆慎东便对“继承人”有了扭曲的执念……

    “相对三叔,大伯父的手段阴狠决绝。”陆清予,“他想看到的不仅仅是我离开陆氏,最好是我能下去和陆清兆作伴。”

    他这话的轻巧,甚至还笑了一下,可听在乔焉耳朵里,只觉得不寒而栗。

    这是个什么家庭啊?

    争权夺利就算了,还要玩命么。

    其实,陆清予并未深。

    他心中一直埋藏一个秘密,也是当初为什么他执意要从陆慎东家搬出来的原因。

    他的大哥,那位给予他家庭温暖的大哥,在书房里,一脸自豪地和陆慎东汇报:“陆清予缺爱。我只要拿捏住这一点,就可以控制他。他构不成我的威胁,不是继承人的竞争者……”

    所谓温暖不过是假象。

    乔焉问:“你就没想过逃避陆家吗?”

    他那么优秀,做什么都会做的很出色,没必要在陆家这个泥潭里陷下去。

    陆清予摇头:“逃不掉的。”

    “……”

    “心里长着的东西不能逃避,只能战胜。”

    话到这儿,陆清予再望着乔焉那双干净的眼睛,看到自己的自私。

    他的路注定不好走,乔焉跟着他,就会被迫一起陷入勾心斗角的是非漩涡里。

    而她那么好,会有好男人给她一生无忧的幸福,何苦跟着他去看这些肮脏污垢?承受那些流言蜚语?

    陆清予忽然就不敢再看她了。

    他低下头,起身想要去冷静冷静。

    经过乔焉身边的时候,她突然拽住了他的手。

    “要是我一直陪着你,你会不会好一点?”

    陆清予一怔,定在原地。

    乔焉扬起脸,冲他笑笑,漂亮的桃花眼弯成一道月牙:“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充实生活了呗。”

    完,她自己都差点绷不住要垮掉。

    这什么回答?什么叫闲着也是闲着?有闲着干这个的吗?

    她笑得快成痛苦面具,偏对着的那人好像入了定,迟迟不给回应。

    她想叫他话,水开了。

    陆清予回过神,抽出手去关水。

    乔焉看着空了的手,愣了几秒,想着他该不会是反悔了吧?明明是他找她要机会的啊。

    她跟过去,就见陆清予一手拎着水壶,一手拿着她吃泡面的大碗,预备往里倒水。

    “诶诶诶!”乔焉出声制止,“凉水壶不就在那儿了吗?”

    陆清予一顿,点头回应,结果拿的又是旁边的碟子。

    乔焉无语,他这是怎么了?大脑进水还是……等等,他该不会是懵了吧?

    想到这点,乔焉噗地笑了。

    堂堂陆氏集团继承人居然因为一个告白六神无主了,你对得起你的身份么!

    陆清予也是如梦初醒,看到手里举着的碟子和水壶,也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缓缓放下去。

    “拿碗接着接啊。”乔窈趣,“真有你的,还好意思总笑话我脑子不好使。”

    陆清予侧过脸:“碗又不是不能接。”

    “那你接啊。”笑得更大声了。

    见状,陆清予也无奈地笑了。

    他转过身,看着站在门边笑颜如花的女人,张开双臂。

    乔焉微微一愣,敛起笑容。

    厨房里的气温比外面要高,湿润的水汽在窗户那里留下一层雾气,但雾气很快便化了,露出窗外皎洁的月光,把一切真实还原。

    乔焉吸了下鼻子:“不是该你过来吗?”

    陆清予一顿:“是。”

    只是他才一迈步,乔焉就跑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陆清予立刻收紧双臂,将怀里的人抱得死死的,不留一点缝隙。

    “怎么又答应了?”他问。

    乔焉莞尔一笑:“不想你一个人。”

    这几天,她反复琢磨她和陆清予之间的关系。

    从她年少时的自欺欺人,但之后的落荒而逃,她似乎逃避的不单单是陆清予这个人,而是未来可能有的结果。

    但未来的事,谁又能的准?

    而刚刚拜陆慎东所赐,她忽然又意识到她是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不能在事业上帮他,但她可以一直陪着他。

    不管经历什么,她都永远在他身边。

    他们这段感情,她愿意鼓足勇气赌一把,如果真有一天不尽如人意,那她会拿得起放得下,选择愿赌服输。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举棋不定,落得个以后黯然神伤。

    “没有顾虑了?”陆清予又问。

    乔焉:“怎么没有?多着呢!”

    她用力戳这着某人硬邦邦的肌肉:“你得对我好点儿。不对,你得是对我特别特别好才行,不然我可不干。”

    “好。”陆清予笑笑,露出唇边的酒窝,“对你特别特别好。”

    乔焉甜甜地笑着,像只可爱的狐狸在他怀里蹭蹭。

    陆清予被蹭得有些心痒,低下头在她耳边了句话。

    乔焉一愣:“不可能!”

    “你仔细想想。”陆清予,“就是你喝酒的那晚。你一下不够,要好多……”

    她啪地捂住这狗男人的嘴!

    死乔焉她也不信自己能出要好多亲亲这种鬼话,要是亲一下,给她点儿胆量,她或许还敢。

    “你少忽悠我。”乔焉瞪着眼睛,“你坏心眼多着呢。”

    陆清予拉下她的手:“行,就当你没。”

    “什么就当?我本来就没,你不要……”

    “那现在我想亲你。”

    “……”

    “亲好多下那种。”